沈夕昭想要站起来, 却“嘶”的一声重新坐了下去。
脚踝好像扭到了,动一下就疼得厉害。
他艰难地爬上去,根据系统的指引摸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营帐。
正如系统所说, 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另一边时不时有欢呼声传来, 离这边有一段距离,似乎是军营里在举行什么活动,或是正在庆祝着什么。
总之,沈夕昭非常顺利地进入了一个没有人的营帐。
“确定这是哥哥的营帐吗?”沈夕昭整个人难受至极, 只能用力咬着自己的唇,企图保持清醒。
系统很快回答:“确定。”
折腾了好一会儿, 沈夕昭衣服上沾了土, 为了不弄脏哥哥的床,他将外面穿的衣裳脱了下来塞进床底下。
单薄滑腻的布料穿在身上, 让他十分不适应,但此刻更折磨的是身体里奇异而又不知道该如何抒解的感觉。
他躲到床上,用被褥将身体包裹。
被褥上沾染着熟悉的气息,是哥哥盖过的没错。
他安心不少,整个人埋进被窝里,煎熬地等待着哥哥回来。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药性, 头昏脑胀,意识也在慢慢涣散。
扶渊一进入营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床的里侧微微鼓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若是不仔细留意便很难察觉。
他眸底微冷, 提着剑一步一步靠近。
被褥被一把掀开的瞬间, 扶渊手中的利剑直指床上的人。
骤然离开温暖的被褥, 沈夕昭轻抽了一口气, 周身覆盖的只剩下薄纱般的布料。
剑直抵咽喉的瞬间,沈夕昭低垂的头微微扬起,露出一张潮红的脸。
扶渊瞳孔骤缩,手腕使了力,剑柄便巧妙地变了个方向。被随意丢弃的剑发出声响,引得外头的叶林心神一震。
“发生什么事了?”
叶林闻声而入的瞬间,扶渊已经迅疾地将床上的人捞起拥入怀里,尽数挡住。
“主……主子。”
叶林目瞪口呆。
主子怎么会……抱着个女子?
他眼睁睁看着主子和那个人举止亲密。
只见扶渊手抚上那女子的头发,一把……薅了下来?!
沈夕昭口中的微弱声音溢出:“哥……哥哥。”
“小公子?!”叶林焦急上前,“小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别过来。”
扶渊将人彻底挡着,伸手扯过一旁的被褥。
怀里的身体温度明显不正常,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扶渊眸底更添几分冷意,声音极低道:“找大夫来,要解药!”
叶林一愣:“是……是。”
“哥哥,无药……”沈夕昭攀住扶渊的衣领,用了十足的力气攥紧,“无药可解。怎么……怎么办?”
叶林也终于反应过来:“对,主子,这种药一般都无药可解。唯一的办法只有,只有……找个女子来。”
在意识过来之前,他已经嘴快地说了出口。
扶渊脸上山雨欲来,面色阴沉至极,几乎是咬着牙道:“滚。”
“不许任何人进来。”
叶林怵然一惊,瞬间意会了他的意图。
正色道:“是。”
被困在被子里的沈夕昭很不安分,尤其是接触到了扶渊微凉的皮肤后,更是本能地往他露在外头的皮肤上蹭。
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样会让他不那么难受。
可也渐渐地不满足于此,挣扎着表达他的意愿。又或许是因为知道身边的人是扶渊,他满心信任,不再小心翼翼。
“哥哥,求你了。”
他意图挣脱两人之间的屏障,极致热烈的本能燃烧着。
扶渊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稍稍松开桎梏,任由他揭开两个人之间的阻隔。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沈夕昭身上穿的是什么。
无力的、脆弱的身体藏在似有若无的掩映里,薄如蝉翼,吸引目光聚焦。
谁让他穿上这样的衣裳的?又有谁看过他这副模样?
扶渊眼底发红,几乎要将手下的被褥撕碎。
如火炉一般的温度贴近时,扶渊的手掌自动遵循本能地给他支撑,也——不容他逃离。
沈夕昭似乎缓和了许多,但很快又似乎被卷入了新一波风暴,残存的理智在一点点被剥离。
可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少年毫无章法地乱蹭,又因为得不到彻底的解脱而急得眼睛都红了。
扶渊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的眼眸越来越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潭,蛊惑一般征求沈夕昭的意见:“阿昭,我帮你解药,好么?”
解药?
沈夕昭只听到了这两个字,脑子里并不能分辨出他说的是动词还是名词,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扶渊:“好……哥哥,给我。”
扶渊终于获得首肯。
视线不受控制地、一寸一寸描摹他。
烛火摇曳,看得不真切,却更添几分暗昧。
薄纱滑腻,一触碰就能让人生出想要摧毁的念头,扶渊以极其强大的自制力约束着自己,放过了它。
转而试探,贴近掌心的是更为细腻的、沈夕昭。
几乎是粗粝的触感一触及,沈夕昭就一抖一缩,试图逃离。
“阿昭乖。”
扶渊安抚着他,耐着性子再次尝试,却直接被沈夕昭用手挡住。
他本能地在保护自己从未被任何人触碰过的地方。
沈夕昭在挣扎,在排斥,不太清醒的脸上写满不情愿。
扶渊眼眸晦暗,修长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之间,唇齿危险地贴近他的耳边:“阿昭,你是要我,还是要我找其他人来帮你?”
“不要……不要别人。”沈夕昭没有丝毫犹豫地否认,声音染上哭腔。
扶渊被取悦了一点,然而还是恶劣地要他再确切一点:“那阿昭想要谁?”
沈夕昭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扶渊的手。
“阿昭要我,对不对?”
沈夕昭眉毛纠结地皱在一起,迟迟没有回答他,只有额上沾湿头发的汗珠兀自坠落。
扶渊知道此刻不应该这样折磨他,可还是忍不住顽劣地捉弄,诱哄着:“阿昭,你说,只要你说要我,我就给你解药。”
“哥哥……”沈夕昭几乎要哭出来,终于给出了扶渊要的答案。
扶渊心满意足,拢着他的手往上抬,一只手轻松地将他压制在头顶。
另一只手,大发慈悲地给沈夕昭解药。
陌生的感觉让沈夕昭忍不住瑟缩,却因被逼到了墙边而躲无可躲。
身后是冰凉到有些刺骨的墙壁。
他在冰火两重天里忍不住哭出声来。
“嘘,不要出声。”
扶渊贴近他的耳垂,轻轻啄吻。
沈夕昭很听话,闻言果然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变成了呜咽。
直到猝不及防的时刻,沈夕昭的脸颊是湿润的,境况相同的还有扶渊的手心。
可事情分明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
不甚清醒的沈夕昭居然还保留着羞耻心,什么都不肯说,只是顺应本心将脸颊贴近扶渊。
可是他的脖颈也不再是一片清冷的冰凉,早在方才的过程中变成了和沈夕昭一样的温度。
被禁锢的双手在挣扎,用力攥紧扶渊的手,在他手背上抓出了红痕。
扶渊只好将他的手松开,拉到自己腰间,要沈夕昭抱紧他。
这样的拥抱并未持续多久,这一次拯救沈夕昭的是无尽的滚烫和湿热。
沈夕昭一脚踏入泥泞的沼泽,措手不及间掉入了一个要他万劫不复的陷阱,几近窒息的感觉不容置喙地将他淹没,他却只能由着自己步步深陷,心甘情愿堕入深渊。
几乎是一瞬间,沈夕昭手指忍不住嵌入扶渊的发间。
“哥哥……”沈夕昭喊着他。
药性还在源源不断地催动。
呜咽早已变成了啜泣,而啜泣又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这个时候哭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现在的沈夕昭压根就没有理性可言。扶渊不得不倾身,将所有哭泣堵在两人紧贴的唇齿之间。
许是因为尝到了不喜欢的味道,沈夕昭抗拒地想要将他推开。
力气并不大,但还是让扶渊短暂地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笑着喃喃低语:“怎么连自己都嫌弃?”
“可是不这样怎么让你安静一点呢?”扶渊喑哑地叹了一声,似是无奈,一边不厌其烦地帮他解药一边给他亲吻。
哼声终于收敛了些,只剩下只有扶渊一人能听到的,小猫似的低吟。
扶渊没有任何经验,无师自通的取悦也引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欲念。
他原本就不是个良善的人,压抑许久的暴戾和破坏欲让他隐隐显现出失控的征兆。
药效挥散得差不多了,也怕他承受不住,扶渊稍稍离开,抬起头时,深不可测的目光撞进沈夕昭湿润迷蒙的眼眸里。
除了有些褶皱凌乱之外,扶渊的衣裳还完整地穿在身上,被抱在怀里的人却几近坦诚。
柔软和略有着粗糙的衣料相遇,沈夕昭的身体已经习惯性地依赖他。
这是二十来年里的头一遭,扶渊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坍塌。
他几近虔诚,双手捧起沈夕昭的脸。
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一场狂风暴雨在这一刻骤然降临。
沈夕昭周遭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在他挣扎着要推人之前,扶渊又若有所感似的放开了他,给了他空间。
克制得恰到好处。
不过须臾,在沈夕昭眉目稍微舒展的瞬间,卷土重来。
不知过了多久,骤雨初歇,瓢泼大雨转而变成细细密密的淅沥小雨,温柔缓和而又绵长,一下一下毫无保留地落在沈夕昭脸上,带着珍视和安抚。
如今已不再是寒冬,沈夕昭脸上被汗打湿,急促的呼吸也在慢慢变得平稳。或许是因为对扶渊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放心地在他身边沉睡。
扶渊为他擦拭身体,将他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终于露出白净的脸。小心地为他换好衣裳,扶渊摸摸他的脸,看着他安然入睡。
叶林一直守在外头,看着主子外出又回来,分明是温暖的天气,他身上却裹挟着阵阵寒气,面色亦是阴沉至极。
叶林上前一步:“主……主子。”
走近才发现扶渊似乎是去洗了澡,脸上、脖颈都淌着水,应该还是冷水。
叶林战战兢兢咽了下口水,想扭头往营帐里头看又不敢,只好梗着脖子,暗自猜测主子是不是yu求不满。
却听他说:“查。”
叶林如梦初醒,赶忙汇报:“已经让人查到了,今夜伺候将军的姑娘称腹痛,临时也找不到人……小公子扮成了送药的药童混进来,底下两个士兵看中了他,给他喂了药,想将他送到,送到……”
叶林咽了下口水,直接略过:“后来小公子侥幸逃脱,才免于一难。”
扶渊越听脸色越是难看至极。
“那两个人现在何处?”
“已经抓到了,就在郑将军营帐里。”
扶渊面无表情道:“剁了。”
叶林愣了一下。
扶渊沉寂太久,叶林几乎都要忘了他从前的手段。更何况,那两人差点害了小公子,主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叶林应了一声,随即步履加快往外走。
扶渊眼下所在的营帐原本是郑将军所住。
以郑将军亲卫的身份进来后,他就住在郑将军营帐内,还在里头隔了一间内室。
往日里没人敢盯着,做什么事都便利些。
今夜郑将军回营帐时被叶林拦在了外头,便去了旁边的营帐内歇息。
这几日扶渊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那些失踪的女子只有一小部分输送到各地卖给达官贵人们,更多的一部分却进了北漠军营里。
先供陆少煊取乐,待他厌烦了,又丢给底下的士兵。
这也成了他笼络人心的手段。
军营里的另一个将军郑卫虽不赞同他的行为,却因陆少煊极其受皇帝信任而无能为力,只能眼不见为净。
依陆少煊所言,士兵们在这蛮荒之地了无生趣,自然也提不起战斗的精气神。
倒将这等寡廉少耻的行为说得冠冕堂皇。
郑卫本以为这些女子都是从烟花柳巷搜集来的,听扶渊言明才知晓陆少煊是如此丧尽天良,原因竟是因为他喜欢干净的。
还有消息称……陆少煊和林自秋情投意合。
想到林自秋的模样,再想起阿昭今夜的样子,若是阿昭运气没那么好……
扶渊不敢再想下去。
如今也算陆少煊运气好,暂且能苟活一段时日。
扶渊回到内室,抬手触碰沈夕昭的额头。
察觉没有异常方稍稍放松。
他又将沈夕昭的身体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他的脚踝肿了。
扶渊暗自懊恼自己的不细心,寻来药酒替他按摩,包好扭伤的脚。
做完这一切,他才躺下抱着沈夕昭。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应该带着他一起来的。
可沈夕昭的模样实在太过招人,若是跟着他一起进来,只怕也会引起不少波折。
最好的结果应当是沈夕昭在京城乖乖等着他。
可阿昭那么喜欢他,分明不愿意和他分开,才不远千里、不顾危险前来寻他。
想到这里,扶渊心里一阵熨帖,忍不住低头,轻轻蹭着沈夕昭的脸颊。
他今夜只是帮阿昭抒解了,并没有真正做什么。
不是不想,而是扶渊更希望在阿昭彻底清醒的时候。
清醒地望着他,凝视他,感受他。
阿昭会给他比今夜还要热烈的回应和拥抱。
他与阿昭本就两心相悦,一切水到渠成的事都是迟早的。
又或者,等到不久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会给沈夕昭最最美好、难忘的回忆。
扶渊无比珍爱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作者有话说:
哥哥现在有多高兴,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有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