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务刷新的太过突然, 以至于桑黎过了整整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见谭玖看了过来，他连忙先应付眼前的事情，便露出兴奋表情对金宝道：
“当真？那你准备给我们多少灵石？”
这话桑黎本来也就随便说说，他自然是不缺灵石, 光是自己的芥子戒里就还剩数万的灵石。
而金宝则是一愣, 显然没想到面前的这两个散修还竟然真的敢问他价钱。
金宝身上的灵石虽然是从家里偷的, 但他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 现在自然也意识不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指望这些灵石过活, 当即豪爽道：
“只要你们伺候我到兰泽州，我就给你们………一人五十灵石！”
加起来一百灵石，这相当于一个普通修士一年的花销, 若是放到没有修为的凡人手里, 便立刻能让他们成为富甲一方的存在。
金宝这么说着, 忍不住期待能够看到对面二人面上出现被自己震惊到的神色。
嗯，他也不会见怪的, 毕竟眼前这两人一副穷酸模样，想必活到现在都没见过几块灵石。
倘若现在在金宝面前的真是两名普通散修，那么多半会如金宝所想被他的“钞能力”所震撼到了, 然而此刻在这里的两位还真不是什么普通修士。
谭玖自幼被囚禁，而后又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不逃亡后就被桑黎收入桑家作为男仆，衣食住行的花销全由桑黎负责, 灵石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用不上的摆设。
就算是之后掉入魔界，而在魔界中的魔族对灵气这种东西别提有多嫌恶了, 自然不会将灵石这种玩意当成货币，所以谭玖还是用不上灵石。
因此现在的他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金宝，丝毫没有一点撼动的迹象。
至于桑黎………
经常被桑胜随手塞几千块灵石作为“零花钱”, 买东西更是不用看价格直接让人送到桑家的他听到金宝说完，不由脱口而出道：
“啊？就五十啊？”
金宝：“………咳！！”
他差点没憋出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金宝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这两个断袖究竟是什么来头？！一人五十灵石！他们竟然还嫌少吗？！
难道是不知道五十灵石到底是多大的数字………不、等等！他知道了！
金宝的神色凝重起来，他懂了，这两个散修定然是发觉了他身上卓尔不凡的气质，所以临时起意想要狮子大开口了！！
顿时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就想要同桑黎他们发难，只是却又在出手前想起自己当前的状况，硬生生忍住了。
不行……不能发怒，他还需要这两个家伙同自己一起上路，与灵修一起才好隐藏自己的气息！！
金宝咬咬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接下来的话道：
“嫌少了？那行，我给你们一人一百灵石，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桑黎忍不住挑眉，看着金宝青筋毕露的额角，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继续刺激他好了。
两百灵石，嗯，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他芥子戒里面的零头………
见他们答应，金宝松了口气，随后在转过身去的时候面色瞬间阴沉——
他手头也就一千灵石出头，放在别人那里是一笔巨款，但对于像他这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的人来说哪里足够！
许诺这么多灵石作为报酬自然不是他大方，而是………
从一开始金宝就没打算付钱。
等到了他的目的地，到时候就直接弄死这两个断袖！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景，金宝连声催促桑黎他们去准备一番，然后准备上路。
桑黎看了眼那还在原地休息，并时不时因为翅膀上的伤势而发出哀鸣的灵兽，忍不住道：“现在就出发？那你的坐骑打算怎么办？”
金宝嫌弃地瞥了眼灵兽：“这种废物玩意直接丢这里就好了。”
桑黎听着，眉头便拧了起来。
像金宝的这种灵兽坐骑往往是经过专门的驯化，若是没有主人的指令它们便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无论是受伤还是遭受攻击都不会离开。
金宝这样做，那头灵兽若不是在夜晚被这里的妖兽给吞吃掉，就是活生生饿死在这。
若是运气好一些，或许在这荒郊野岭的会有修士路过，放它自由。
没等桑黎思考怎么让金宝改变主意，在他身旁一直沉默的青年忽然抬头，接着轻轻扯了一下桑黎的袖子，并对他的芥子戒比了个手势。
或许是因为星夜石的联系，桑黎顿时福至心灵，想到了自己芥子戒中的那些伤药。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金宝这件事，先前他怎么对待那灵兽的桑黎也看到了，倒不如趁此机会让这头灵兽摆脱金宝这样的主人。
这样想着桑黎悄悄取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来，然后在上面输入了一点自己的灵气。
接着他手指微动，符纸便飞到了那灵兽身上，随后像是消融一般变得不见行迹。
桑黎这样做就相当于是给它做了一个标记，这样也方便之后他随时回来找到它。
金宝见桑黎没有发出异议，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一直感到不快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们两个给我机灵点，不然小心我扣你们的灵石！”他佯装出一副威胁的样子冷冷道，接着便上路了。
而金宝身后，谭玖目光微闪，面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金宝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定源州往兰泽州方向之间的一座凡人聚集的城市。
在这个世界中，修士往往不会去叨扰那些普通人，因为一旦和凡人牵扯过多，身上便容易纠缠因果。
而沾染了因果，便会拖累修行。
虽然现在飞升之路将近断绝，但能够修为高一点便能活得更久些，所以为了这点仙修更是恨不得在身上贴一个“我对凡人过敏”的标志了。
金宝要去那里的原因便是由此。
而这其中还有另外一层考量——他现在多少算是一个魔修了，魔修行事百无禁//忌/，本就是在刀口舔血不知道能活到哪天的命，自然不会惧怕那点因果。
像那种屠十万人为了炼制一件法器，用上百不足月的婴孩炼丹这种事，一般都是魔修干出来。
以往作为仙修的时候，为了避免那些因果，金宝没少跟避瘟神一样避着那些凡人，而现在………自发觉自己“自由”了之后，他便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些以往不能做、不敢做的阴暗念头。
只是……还得先稳住身旁的那两人。
***
他们行进了半天的时间，因为没有坐骑，也不用代步法器，所以进度缓慢。
当然，这个进度缓慢的最主要原因，还是金宝总是会喊累，然后就要歇下了。
桑黎感到了不可置信——金宝怎么说也是个金丹修士吧，为什么他的体力会这么拉胯？？
甚至他一个符修都没说什么啊！！
不过一路上金宝竟然没有耍性子让他跟谭玖抬他，这让桑黎有些惊讶。
他并不知道，金宝并不是在此方面忽然变得无比正直，而是每当他在动了这个念头、并且打算指使桑黎他们的时候，心底便会莫名升起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就好像………一旦他说出来了，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的感觉。
虽然觉得十分离谱，但金宝这一回选择了听从自己的直觉，并安慰自己就当是锻炼体魄了。
眼见无法在天黑前到达那座人类城池，金宝大发雷霆，对着桑黎他们指桑骂槐了一番，最终三人在路边找了一座荒废的破庙歇脚。
桑黎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便借着休息的时候假装睡觉，实际上是将自己沉没了精神世界之中，打算看新主线任务的剧本了。
系统不太明白桑黎的兴奋，竟然还如此有仪式感的非要等到没人打扰的时候，这不是就是普通的主线任务吗？
之前做别的也没见桑黎这么激动啊？？
对此桑黎只想表示：这可是三年之约啊！！
这是多少冲着退婚流去看的人最期待的情节！！！
系统……系统觉得自己真的搞不太懂人类，尤其不懂桑黎为什么碰到了自己即将被打脸的情节还这么期待。
桑黎没有理会系统的吐槽，而是打开了刷新出来的剧本，然而他一扫上面的内容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咦”了一声。
就连系统看了后也不由惊讶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剧本上面接上一回的内容后便是大段大段的空白内容，差不多空格了两三页后才轮到这一回的新剧情。
桑黎有些不可置信道：“这……总不可能是印刷错误吧？”
他这样说着，心里也知道是不可能，毕竟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手中的剧本严格上来说其实是系统道具的一种，并不存在实体。
【我检测了一下，好像并没有bug的痕迹。】系统隔了一会道。
桑黎有些不信邪的将剧本翻来覆去半天，最终确认中间那一段就是空白的。
空白的上面，则是上一个任务的剧情——炮灰被人带到魔界，然后在那里见到了暗黑流男主。
桑黎：嗯……总不会是他这剧情偏得太厉害，剧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上，所以干脆空着了吧………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给系统听，然而系统立马就否认了：
【不可能，任务者你手上的这个东西虽然叫做“剧本”，但实际上是你所处的这个小世界剧情走向的一种具象，无论小世界中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都会以一种能够自圆其说的状态呈现在上面。】
它说得信誓旦旦，一边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个是我们的系统辅助指南里面写好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桑黎道：“那为什么还会有空白呢？”
系统支支吾吾了一会，迟疑道：
【这……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按理说不管发生什么情节剧本上都可以显示的，除非……除非有人不想让我们看？】
【但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必然是主神级别的系统或者穿越管理局的高层了！】
在这么一瞬间，桑黎的脑内闪过了自己看过的无数快穿里面的情节套路：“万一真的是他们………”
系统斩钉截铁的否认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费力气算计你这样的新手任务者和我这样的刚出厂的系统？以我们的实力他们只要一个指令就能捏死了啊。】
桑黎：“……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等等，‘刚出厂的系统’？”
系统：………
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后，系统立马销声匿迹，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桑黎对于这件事他其实并不是很惊讶。
都相处这么久时间了，他自然对系统有了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了解。
他也并不介意系统与他一样，是个“新手”。
桑黎不明白为什么系统这么不想暴露自己是个新系统的事实，于是他给了系统一点时间，才开口道：“你还好吗？”
系统没有应声。
桑黎接着缓缓道：“其实……我之前就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了，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你。”
过了半晌，系统的声音才响起：
【………真的？】
桑黎听到系统声音中的迟疑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嫌弃你？”
系统的语调有些闷闷不乐道：
【因为……像我这样的系统并不讨喜不是吗？我听说任务者都喜欢经验丰富的辅助系统，而我……基本上什么都不会，都是靠着系统手册。】
桑黎道：“那我可不一样了，我就喜欢养成的感觉，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没用！”
他有种感觉，就像是在此之前他与系统的那次谈心再现了，只不过这一回他与对方却是进行了一次角色对换。
纯白的精神世界中，桑黎盘溪坐了下来开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与系统掰扯道：
“你从任务一开始就一直陪着我，不管任务出现什么变数都对我充满了信心，为我加油打气，这样的行为是所有系统都有的吗？”
系统想了想：
【我不知道？任务手册上并没有提到这样的行为是必要的，只是……我自己想做而已。】
桑黎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起来：“而且每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血腥场景，你都会及时在我眼前打码，保护我的眼睛。”
系统有些惊讶：
【你……你不会觉得马赛克烦人吗？其实我有连接过网络，发现那些人类对于打码的态度总是负面的。】
桑黎语调深沉道：“老实说，经历过金宝那次之后，我真的觉得打码挺有必要的………”
略微停了一会后，桑黎轻声道：“其实……你是至今为止最关心我的，嗯……存在？”他斟酌着用词。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爸爸妈妈并不是总能来看我，在这里，嗯……你也知道的。”他说着耸了耸肩。
“所以……系统，你出来好不好？”桑黎轻声道。
在一片静默之中，桑黎看到自视野中缓缓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发着光的球形物体，而在它的身上生有一双小小的翅膀，正在轻盈地扑扇着。
“系统……？”桑黎惊讶地睁大眼睛道。
这好像……是系统真实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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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之时，青年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
谭玖平静地看了眼对面正在沉睡的桑黎，他略微感应了一下，随后便看向了坐在另一面一脸烦躁的金宝。
青年沉默地注视着，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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