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辉轻摇着扇子，问着已经渐渐平静的香禾：“香禾，你现在还喜欢恒誉吗？”
顿时，刚才还美滋滋的笑着的香禾这会跟吃了屎似的，神情复杂。
喜欢吗？不喜欢吗？是同样的喜欢吗？还是不同的喜欢呢？
香禾皱着眉纠结了许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感觉。
“喜欢倒是喜欢——”
原清辉的扇子不动了。
“我也说不清楚，我喜欢他给人的感觉，看到他整个人就充满了干劲！”
原清辉紧紧的捏住了扇子。
香禾低头揪着他自己的衣角，酝酿着应该怎么说：“但是，可能跟他的感情不一样，我还是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干劲，但是，跟喜欢又不一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清辉抬头，又开始为香禾扇风了，笑道：“我明白，不是爱情，只是憧憬。”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事情，非要拗的那么麻烦，搞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是让人着急。
原清辉笑着挥着扇子，看着香禾满眼诧异的望着自己：“原清辉，我发现，你还蛮聪明的——”
扇子又不摇了。
拜托！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你的吧？不对，你都没有任何时候值得我去这样说过！兔子脑袋笨头呱唧的，总是把人气的半死，要不是我刚见你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楞，至于现在被你这么说吗？
真的是，相处的越久越察觉到你哪哪都不行，哪哪都笨，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看上了你哪一点，执着到现在都完全放不下。
话虽这么说，可是——
香禾突然握住了原清辉扇扇子的手，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不管未来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一直在天宫做个好神仙，天宫有你这样的人，真真是一大幸事。”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感动，还是要先高兴一下？
可是，萦绕在心头的那件事还是让他高兴不起来，每当香禾多夸他是个好人一次，自己内心的后怕就多了一分。
没有被香禾握住的那只手猛地捏紧了——一定不能让他发现。
松了松手，抚上香禾的侧发，刚刚还是湿的，这会凉快了一下已经干了，摸起来顺滑的很，帮他把搭在脸上的侧发弄开，不看着他的眼睛，只注视着自己的手，眼神恍惚：“那么，你要好好努力，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司武神官。”
察觉到手边人的脸怔了怔，但是依然不敢去看他，他怕一看，就要陷进去了。
“谢谢......”香禾低下了头，声音却越来越低了，“可是我，不能......”
话说到后面就没声音了，原清辉知道香禾在想什么，他们之间，一直以来不就只有那么一个问题吗？
人一生病了就容易变得格外的矫情，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子折不弯的顽强，虽然这会脑子是清醒的，伤也不重，可就是，有些低沉，想要他再哄哄自己。
在确定香禾已经渐渐凉快下来后，原清辉突然将下巴搁在了香禾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点点的鼻音：“香禾，我好疼。”
似乎是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示弱的话，从跟着他下来开始，伤不是没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也有，可就是现在，法力被压制后，仿佛患了重感冒的自己，变得格外的矫情了。
没有过近的触碰，就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而已，竟已经觉得无比的满足了，而当香禾抱住自己，不住的抚摸起自己的背，有些别扭有些紧张的小声的安慰着：“不疼不疼了，摸摸就不疼了——”
真是的，明明先前给他扇风的时候他像个小孩，但是这会，自己倒像是个要人哄的小孩了。
但是有一就有二，既然尝到了甜头，就想要更多的了。
从刚刚的不敢动作到现在主动的抱住香禾怀里的人都不敢有所动作，老老实实的任他抱着。
刚刚的突然袭击让他反抗的要命，这会却......
更紧的抱住他，在他的耳际蹭了又蹭：“香禾，我可能一直以来都没有那么勇敢。”
“嗯？”对于原清辉有一遭没一遭的话，香禾有些惊诧。
“如果没有陪你来这里，如果没有见到这里的人，如果没有遇到恒誉，有些话，我可能永远不敢跟你说。”原清辉下巴搁在香禾的肩膀上，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的调调也是慢悠悠的，但是抱着香禾的手却是无比的坚定。
香禾更懵的皱着眉望向了原清辉：“嗯？”
“如恒誉对我的挑战那样，我要正式向你心里的那个师兄发起挑战了。”原清辉终于从香禾的怀里出来，抓着香禾的胳膊，郑重的望着香禾，眼睛里净是让人无法承受的认真，“我要将那个人的影子从你这里挤出去了。”
说着，原清辉指了指香禾的心口，他讲话不紧不慢的，与从前与香禾讲话时恨不得一口气将脑子里所想的所有全部讲出来完全不同，一字一句着阐述着，酝酿着声势。
香禾愣愣的望着他，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出那句宣誓，刚刚因为安慰他时放在他的身上的手臂此时显得格外的尴尬。
香禾放在原清辉身上的手缓缓的滑下，如同此刻颓丧了下来了的香禾的情绪：“你明明知道......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不可能。”对比香禾此时的颓势，原清辉此刻的坚定与气势逼人，仿佛一个朝着小兔子咆哮着的老虎一般，“我现在已经看清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以前不也认为他会变成这样也是不可能的吗？没什么是真的变不了的，为了你我能在百年间再次飞升到如今的地位，我的心意，比恒誉的还要坚定——”
原清辉又凑到香禾的耳边，道：“比你爱你师兄的心意也要坚定。”
隔得很近，原清辉几乎能感受到香禾猛然立起的汗毛。
在他的汗毛立起来后，他才知道要推开原清辉。
原清辉任由他推开，顺势如一个完全没有力气的病人一样倒在了床上。
似乎以为自己太过用力忽视了病人的感受，香禾在推开原清辉以后又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原清辉没有理会香禾的担心，别扭的转过头，依旧是有气无力的道：“香禾，我不是非要你想现在就答应你，这只是一个通知，你不要有压力，反正该做的我都会去做，你只要好好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不用在意我。”
接下来是长久的安静，香禾站在原清辉的床边，就算是背着他，原清辉也能感受到，此刻的他肯定是十分别扭的一直捏着袖子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香禾，本就不太会说话，在紧张难受的时候，更不会说话了。
半晌后，似乎是放弃了似的，香禾一甩袖子，转身夺门而去：“你想要干什么我都管不着，我你也管不着！”
原清辉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等到香禾的脚步远离之后，才敢彻底的笑出声。
太可爱了吧，这个人也太可爱了吧？只要稍微的向他有一点点的示弱，他就会当真，担心的不得了。
只有稍微的给他一点情感上的压力，他就难受纠结的不得了，舍不得伤害别人，不敢拒绝别人，只敢默认，只敢拐弯抹角的拒绝。
就像从前的他，在认出来原清辉就是晋培元之后，为了不耽误原清辉，不舍得开口说不要再喜欢他了，没结果的，于是便绞尽了脑汁想出了那样拙劣的借口来赶他走，只是那时候的自己还太单纯，并未对这人有多深的了解，还没有读懂他的路数，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了，说要自己走自己就傻乎乎的走了。
可是现在，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原清辉已经渐渐的摸清了香禾的脾气，他不舍得那么直接的伤害别人，那么最后，就只会被别人虏获的。
如果原清辉没有猜错，未来香禾一定会想出许多刁难的方法来让原清辉知难而退，唔，也许还会利用上那个先前一直避之不及的傻小子，但是，他越紧张，原清辉就越亢奋。
未来，他会敲碎他给自己设立的任何阻碍，直到那道最后的关卡，灵霄宝殿上的那个人，他只要在最后助香禾到那个位置，站在香禾的身边，堂堂正正的跟他说，我来了，我们来了，他就赢了。
那个离香禾最近的人，是他自己先主动弃了权。
不——也许，从一开始也只是香禾的一厢情愿而已，如同自己一样，而香禾现在所做的事也不过是与自己所做的一样罢了。
那个人始终是最大的阻碍。
原清辉将脸埋在被子里终于笑够了，眼神终于冷了下来，他一定会胜过那个人的。
所有香禾与他一起走过的路自己绝对不会错过，所有他们在一起过的时间，自己都不会再缺席了，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自己就再陪他经历什么，而且，会比他做的更加优秀！
原清辉在这破败的小屋里抬头，望向头顶，企图望穿那屋顶，望穿那天空，望穿那一层层的祥云，望穿那天空，直视那灵霄宝殿里的人，你看到了吗，我现在的宣战，是向你的宣战，并且，非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