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烈挥挥手,让聂冰退下,自己拉住了愤怒的月辰,平静道:“月辰,你不能怪聂冰。”
“你说什么!”
“他的选择没有错,你深居宫中,不知道外面的局势。”
“什么局势?”
月辰冷笑讥讽道:“不都是你们安排好的一场戏吗?”
昨夜聂冰还说了一个妙计,要助他夺回江山,今日,就把他卖了个彻彻底底,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被人背叛的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让月辰少有的失态,或许,他还是太年轻了,也太依赖别人了。
北堂烈道:“军中八部,皆为我所用,就算是你成功夺权,也坐不稳这位置的,月辰,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月辰冷眼看着北堂烈道:“我只是没想到,连你也变得如此狠心了。”
为达目的,连父子亲情也顾不得了,江山权位,美人财富,当真是可怕至极。
“对你的心,我从未变过——我不这样的话,就保不住你!”
若不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王,便就无法拥有你。
从娶李雅的那一刻起,北堂烈就做出了选择。
月辰低下头道:“你想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对吗?”
“月辰,我……”
不等北堂烈回答,他就猛地出手了,小巧的利刃直取北堂烈的咽喉,迫他后退,然后想用轻功离开,却被前院的聂冰拦住。
——北堂烈点了月辰的穴道,把他关入了九华殿。
这奢华精美的宫殿,终究是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北堂野驾崩,新帝继位,改国号,明历法,把李雅立为皇后,同时软禁辰王长留宫中。
在权位变更之中,聂冰掌握了京城禁军的兵权,踩着李浩的尸体上位,成为了大将军。
谢氏乱党,被聂冰打压追杀,消灭的七七八八。
月辰听闻消息,心中郁结,吐出了一口艳红的血。
然而,事情并未平息下去。
忠勇侯和刘远山的死,叫军方积压了深切的仇恨,他们联名上书,要求北堂烈处死月辰,以正国法。
北堂烈按而不发,引起了军队的暴动反叛。
起因是北堂烈留宿九华殿的传言,有人说,他和北堂野一样,迷恋月辰的美色,迟早会让这个妖孽掌权的,到时候,月辰若要报复军方,那么大家都难逃一死。
所以,北堂烈维护月辰,就引起了混乱的局势。
幸好有聂冰在,平定了那些暴ヘ乱,让北堂烈顺利继位。
月辰被软禁在深宫之中,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听闻李浩等人都死了,心中大恨,沉默寡言的拜祭。
偏殿,香火缭绕。
月辰低声道:“孩儿愧对父亲……”
更愧对母亲的教导。
做了那么多,棋差一招,因为聂冰的倒戈而输掉一切,全部的心血付之东流,只能细数惨败的狼狈。
奇妙的是他依然活着,不伦不类的待在这个皇宫里面,饱尝心酸。
北堂烈夜晚过来,两个人和衣而睡,就和很多年前一样。
深夜。
北堂烈轻声道:“我听聂冰说,你会一种很厉害的邪功,可以让人坠入幻梦,误以为与你欢ヘ好……你对我父皇,是不是用了这种邪功。”
月辰侧身躺着,没有回答,手却是抓紧了柔软的被子。
——聂冰,你好狠的心。
北堂烈又道:“如果我也强迫你,你会不会也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月辰冷笑了一声。
北堂烈叹息一声,继续道:“其实,聂冰说过,只要给你服下化功散,便可真真正正的得到你,他根本就不明白,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我和父皇不一样,我根本就不会逼你什么,就算是软禁了你,也只是想保住你的性命而已,月辰,我的这份心意,你能懂吗?”
提及感情,月辰忍不住痛苦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你的,北堂烈,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你和北堂野一样的自私,还很霸道,你们总是自以为是的想要驾驭一切,却从不会顾忌我的想法,罢了……你若真的想要保我,那就放我离开吧,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这次,轮到北堂烈不说话了。
他不想让月辰离开,只想日日和他相处,他想拥有月辰,一点一点的把月辰变成自己的东西。
月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北堂烈,主动抓住了他的手道:“你想要我,我也可以顺从,只是,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感情了,我恨北堂皇族,恨你父亲,你父亲害死了我父亲,我又为父报仇,而伤害了你们。”
“月辰。”
北堂烈反握住了月辰的手,凑近了些道:“以前,我们在一起无话不谈,那些日日夜夜不是假的,你真是我最重要的人。”
“可是,我们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也有太多的欺骗,我曾经懵懂,是喜欢过你,可如今,这份感情早已经消失殆尽,北堂烈,放过我吧,我也会放下仇恨的,这世上本就没有月辰,只有一个谢思安。”
月辰努力让自己说的情深一些,做出释怀的姿态,可事实上,李浩等人的死亡,又为这份世仇,新添了一笔血债。
血债,就要用血来还。
北堂烈认真道:“不管是叫谢思安还是月辰,你都是你,感情也是一样,就算是变了心,也改变不了爱过的事实。”
月辰轻声道:“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害人害己而已,今夜我来服侍你,明日你让我离开,从此放下仇恨,你做你的好皇帝,我走我的江湖路……”
“你想得美,你害死了我父皇,这辈子都应该留在我的身边,好好偿还,别想一走了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罪有应得,我根本就不欠你的!”
若不是北堂野强迫他,他也没机会下手,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北堂烈抽出了自己的手,翻身用后背对着他道:“睡吧,你是走不了的。”
月辰叹口气,不再多言了。
母亲说过,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美色就是最后的武器。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的美色也没什么力量了,根本就没有诱惑力,无法扰乱北堂烈的神智。
没有武功,难以离开。
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还是等北堂烈兽性大发,真的把他给怎么样了?
朝廷之中树敌无数,眼下这种情况想要反败为胜,除非有奇迹发生吧?
月辰皱眉啃着自己的手指,长夜难眠。
清早的时候,北堂烈道:“月辰,你以前说过,你喜欢书画文墨……”
月辰打断道:“呵,我现在只喜欢批阅奏折。”
他的眼底闪烁着诱惑的光芒,话语之中带着一股锐气,不复往日的风淡云轻,反而工笔浓墨,艳丽如妖。
北堂烈一愣,看着他雪白的一截手腕,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神使鬼差的就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住了月辰的薄唇。
那是一种很心动的甜蜜滋味,蛊人沉沦。
月辰还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带着恶意低语道:“你父皇,当初也是这样,舍不得去上朝。”
北堂烈心中一寒,猛地推开了月辰。
月辰笑道:“怎么,你还会忌讳什么吗?他做过的事,不就是你想做、你即将要做的事吗?”
局势不稳,北堂烈终是没有回答,急急忙忙的去上朝了。
满朝文武,都向新帝谏言,要求把月辰立即处死。
——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留他一日,便是一日的祸患。
皇后李雅也委婉道:“辰王殿下是先帝的心头所爱,陛下不如让他以身殉葬,彰显孝道。”
北堂烈当场变了脸色,李雅暗自叹息,不再提起。
皇上从不会来她的宫殿之中歇息,只是留宿在软禁着月辰的九华殿里——那边还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她这个皇后也难以靠近。
宫中流言四起,闲言碎语说的难听。
李雅初掌后宫,力不从心,却也明白,北堂烈根本就不爱她,叫她当皇后,只是因为愧疚而已。
他心里面的人是月辰,和先帝一样,迷恋那个妖孽,早已经失了理智。
一定要杀了月辰,不然的话,大梁就完了。
李雅暗下决心,找来了梁平。
梁平‘无意’说了遗诏的事情。
……
于是,在北堂烈去上朝的时候,李雅带着人闯入了九华殿。
这儿依然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比皇后的寝殿还要精美漂亮。
李雅再见月辰的那一瞬间,新仇旧恨顿时就都上来了,就是这个男人,害了她的父亲。
还妄想独宠后宫,祸害她的丈夫!
李雅恶狠狠道:“先帝遗诏,令辰王殉葬,你们还不拿下!”
月辰微微挑眉,看向那些虎视眈眈,却又有所顾忌的侍卫们,从容不迫道:“就凭他们?怕是不敢,皇后娘娘若是有遗诏在手,何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不过……先帝早已经入土为安了,如今你还说要本王殉葬的这种浑话,真是有失体统。”
李雅生气,指着月辰痛斥他不知廉耻,薄情寡义。
月辰只是微微皱眉。
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北堂烈很快就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
李雅话未说完,北堂烈就让她滚。
什么夫妻感情,在面对冲突的时候,都不复存在了。
——反正本来就没有感情,他们的结合,只是政治需求和利用关系。
北堂烈拉住月辰的手,轻声温柔的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月辰摇摇头,看向了李雅。
北堂烈皱眉道:“皇后娘娘神志不清,来人啊,送她回去歇着吧,从此以后,除朕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踏入九华殿。”
“陛下,臣妾都是为了你好啊!这个月辰罪无可赦,杀了他以谢天下,才是正确的……”
“住口!后宫得不得干政,还不快滚出去,留在这儿碍眼吗。”
“我……”
李雅咬咬唇,委屈无比的告退了。
一场闹剧,惨淡收场。
宫中之人,都笑话李雅窝囊无能。
虎父无犬子,她自然不是个蠢笨之人,只是被梁平挑唆,失了冷静而已。
次日。
月辰正在沐浴更衣,聂冰偷偷地潜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入了后面的暗处。
“你还来干什么?”
月辰警惕的看着他。
“自然是来帮你。”
聂冰抬手拍开了月辰的穴道,帮他推宫活血,又把恢复功力的灵药给了他。
月辰咬牙切齿道:“李浩真的死了?”
这个混蛋,害了他的兄弟,现在却又施以援手,来惺惺作态,到底是什么意思?
聂冰叹道:“李浩他们不死,我就无法取得北堂烈的信任,对不起,月辰,让你受委屈了,但是,这都是没办法的……”
“你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走吧。”
“你不走吗?”
“与你无关!”
月辰声音拔高,惊动了外面的侍卫,聂冰无法停留,只能离开。
他们师出同门,按理说应该亲密无间,可事实上却是关系寡淡。
这一次背叛更是让信任破碎,月辰捏着灵药,也不敢轻易服下,打算静观其变。
话分两头,扬漠寒兜兜转转的,又返回了大梁都城。
他知道,这儿即将经历一场可怕的战火,他也知道,那个冬日寒潭的美人活不成了。
他更明白,那美人心思诡诈,城府极深,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issi扔的萌雷x1 灌溉营养液+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