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拒绝出师>第112章

  不,似乎有一个。

  感应到自角落中投射而来的视线,江礼迅速转头,恰好捕捉到仓皇逃避的人影。叶鸯说得没错,真是被盯上了。

  来者何人?

  他在跟踪叶鸯,还是方鹭师徒,又或许是清双?

  是他单枪匹马,尾随众人吗?他是否还有同伴?

  那人的行事方法,略微有些熟悉。沉吟半晌,江礼敲了敲窗框,突然有了头绪。

  “贤弟哪——清晨风凉,切莫学那佳人,独自凭栏,——”床上才醒的叶鸯咿咿呀呀又开始吓人,江礼猛地一抖,指尖擦过粗糙的窗框,居然破了皮。

  “……”

  上一回叶鸯突然唱起大戏,吓得江小公子风度尽失,这回依然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五点出门,十点半才到家,出门两三趟花了四五千,女人真他吗可怕,这个可怕的女人还是我妈,我疯了,好累,好绝望,逛街好累,商场好大。

 

  、第 82 章

 

  唱过一出戏,叶鸯便收了声,翻身面壁侧卧,继续睡觉。江礼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接连唤他两次,他才懒洋洋地回头。那双眼里蕴藏的意味仍是倦懒的,仿佛在叫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不过江礼此时无暇计较对方的态度问题,他连比划带描述地将楼外那名古怪跟踪者对叶鸯说了,后者果真被他勾起兴趣,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腾地坐起了身,赤足往窗畔走去。

  “外面刮风,你不要动。”江礼见状,连忙拦住叶鸯去路,阻止他进一步行动。

  叶鸯本想逞强,却被突如其来的凉风吹到,下意识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紧接着,干燥的风令他喉咙刺痒,还未喘匀气,竟又开始不停地咳。北地的四月,常有此类尴尬状况,而南国地界空气湿润,叶鸯在那儿住了数年,曾经熟悉的感受,居然也变得陌生起来,一时半刻无法习惯。

  江礼无可奈何地关上窗,温声道:“那人已经走了,你这时候再看,也追寻不到他的踪迹。昨夜我们在此短暂停留,今日又该启程北上,他们若真打算跟踪,定要随你我一路向北,你想探究他们的底细,到那时候再忙活,亦不算太迟。”

  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叶鸯总觉得不放心。匆忙将自己捯饬干净,躲在屏风后头换了身衣裳,复又扑到窗边,扒住窗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老半天,终于在窗扇外侧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印子,那痕迹是崭新的,足以证明昨夜有人来过,还用利器做了标记。

  然而,那家伙做十个八个标记也不顶用,他们一行人,仅仅停留一夜罢了。马车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客栈门前不远处,赶车的方璋摘下斗笠,朝二楼吹了声口哨。

  “这小子可真招摇。”叶鸯小声叽咕,“就该拿张纸把他的脸糊住。你看看,路过的大姑娘小姑娘们,都在看他呢。”

  “方公子生得好,自然讨人喜欢。”江礼哼声,语气中却含着不屑与怨愤,甚至还有一丝丝酸。

  没办法,欺骗南江二小姐感情的那位人渣,正是方璋。

  江礼不记恨他都算善良,怎可能心平气和地对他表示赞赏?

  叶鸯摇头晃脑,嘴里又念了方璋两句,转身回到桌边收拾包袱。草草打了个结,把包裹背上肩头,站到房门前,对江礼勾勾手指:“还愣着作甚?过来罢,坐上车,继续往北走。”

  “你收拾好了,我却还没收拾呢。”江礼猛然回神,忙不迭去整理自己的行装。

  叶鸯抱臂倚门,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有时晃动得太厉害,他便忽然惊醒,揉揉眼睛,强打精神,接着看江礼叠衣裳。江小公子手脚麻利,动作迅速,的确也没耗费多长时间,但叶鸯一面犯困一面等待,就感到那时光太过漫长,仿佛过了百年。

  到了车上,还是昏昏欲睡。方鹭疑心叶鸯受了风寒,探手去试他额头温度,却发觉其体温与常人无二,并没有病弱迹象。由此看来,不是劳累,便是犯懒。好罢,只要不是发热,任他困,任他懒。

  方鹭精神头还算足,不过也没有替代方璋赶车的意思。徒弟大了,做师父的不愿再庇护他,如今的体力活,方鹭多半都丢给他去干,好在强健体魄的同时,磨炼他的心智。

  赶车就跟钓鱼似的,不能全神贯注,也不可心不在焉。有些人乐意钓鱼,乐意赶车,非是由于他们擅长苦中作乐,而是他们善于从外物当中发掘内在的“静”。马蹄扬尘,鱼尾生波,这都是动,而当人们寻找到了“动”的规律,即刻认识到动中亦有静谧。

  可惜此类道理,现今的方璋难以参悟。他的心智尚且停留在目中无人的阶段,除了天大地大,就是他本人最大,迄今为止,在师父与好友之外,还不存在其他人或物能撩起他的兴趣。

  他参悟了也好,不能参悟也好,总之,他赶车仍是稳的,找路仍是准的。方鹭时不时掀开车帘,看一眼道旁风物,见没有偏离既定道路,便点点头,表示赞许。他的赞许,在方璋眼中大约不算什么,但总比批判强上太多,假如师父这一路上从来不给方璋好脸色看,这小子恐怕要怀恨在心,故意惹祸。

  隔着一道轻薄的车帘,车厢内的说话声飘入方璋的耳朵。

  “他无事罢?莫不是没睡够?”这是江礼在问东问西,试图搞清楚叶鸯的状况。

  “无事,兴许是太累了,且叫他睡。”方鹭回答,“横竖他回北地,不是为看风景。”

  不是为了看风景,还能为了什么?方璋没把江礼的话放在心上,而师父说的话,他句句仔细想。

  登时忆起北叶那座藏了密室的山头,那山中都被挖空了,收藏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足够撑起许许多多个佳期如梦与金风玉露。方璋舔舔嘴唇,几乎要认为叶鸯此行是准备回到北叶挖开那座山,但理智告诉他,事实并非他猜测的这样。

  的确,仅凭他们几人,想挖开一整座山,有点儿过分夸张。况且,方璋了解叶鸯的心思,北叶的财富,对叶鸯而言如同粪土,叶鸯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寻常人家柴米油盐的生活而已。

  天不遂人愿啊!方璋叹息。

  “叫你赶车,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事?”正当此时,方鹭突然掀开车帘,一双眼幽幽地盯住徒弟,瞳仁中仿佛闪烁着莹莹鬼火。分明知晓他不凶悍,方璋心里却无端冒出一股寒意,而最令人生畏的,则是他吐露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