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病入高皇>第22章 招了麻烦

  天气晴朗,正是出发的好时候,白褐伧安排了几辆马车,停在陈府门外等着他们出来。

  陈老爷子在门外与他们话别,莫名消失了几天的陈婳玥也出现了,巧笑嫣然的与他们挥手。习曜站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四周,出声问道,“林九呢?”

  白褐伧道,“已经差人去叫了。”

  还以为他真不来了呢,某人暗自放了一颗心。

  过了一会儿,长青扶着还睡眼朦胧的韶伶久走了出来。一看到那副样子,习曜便想起了上次听到的呼噜声,他不免想,“要是待会路上他睡着了怎么办?”

  陈婳玥笑着看向韶伶久,“林公子,可是陈府照顾不周,床铺太硬了没睡好?”

  韶伶久迷迷糊糊的正要回答,长青便道,“公子惯常睡得时间很久,一般要正午时候才会清醒。”

  “嗯。”韶伶久附和着点点头,陈婳玥便道,“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韶伶久整个身子都软靠在长青身上,闻言,挥了挥手,拖着声音道,“陈姑娘保重。”

  长青将他抱进了马车,习曜走进为自己准备的马车。行驶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听到了不可忽略的声音,他转头看向白褐伧,后者八分不动。察觉到他的视线,白褐伧便道,“这就是你说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习曜赶紧点头。

  白褐伧凝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道,“依我看,林公子这嗜睡的毛病不像天生的,倒像是中了什么毒或者被种了什么蛊。”

  习曜一听,不敢相信道,“林九是中毒了?大白你说的是真的?”

  白褐伧点头,“好歹行走江湖多年,这都看不出来?”

  习曜站起身就要掀开车帘,白褐伧拉住他,“你要干啥呢?”

  “那还用问?去告诉林九啊。”

  白褐伧将他拉回位置上坐着,“你以为人家是吃素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你别管太多。”

  习曜不甘示弱,“你不让我说,如何知道人家不需要帮助?”

  白褐伧悠悠看他一眼,“你倒是说说,你能帮人家什么?”

  习曜顿时噎住了,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白褐伧只好又哄他,“你啊,先让自己成长起来,到时候,你想帮谁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习曜还是没有说话,微微挺直了身板坐着,闭目养神。

  确实,他这个啥能力都没有的大少爷根本帮不了别人什么?别人家少年成名的比比皆是,而他这个已及了弱冠的人,连一样可以拿得出去的旧事都没有。

  真是失败!

  这样想着他越想心里越不平衡,以前在洛溪城毫无察觉现在出来了才发现,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这点小本事那点小伎俩,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一事无成。

  越想心里越憋闷,白褐伧见状,赶紧拿了一盘糕点递给他,习曜抬眼瞟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了。

  白褐伧面上尽显得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小子,终于知道反省自己了?终于知道自己啥都做不成了?真是得好好感谢林公子啊!

  正午时分马车停下来休息,几人从车上下来,找了个茶棚喝茶休息。

  一看到韶伶久活脱脱的一个人,习曜闷了一早上的性子终于好了些,他走到韶伶久身边问道,“林九,你觉得你身体怎样?有没有什么毛病啊?”

  韶伶久接过长青递给他的清茶,闻言反问他,“我身体为什么要有毛病?”

  习曜一听,还以为韶伶久压根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大白说你可能是中毒或者是中蛊了,你不知道吗?”

  “哦。”韶伶久心里顿时明了,“我知道啊,只是一直没查出来是什么蛊,就一直在吃药压制,算起来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习曜一听心里放松了一些,“你知道中蛊了就好。”

  “怎么?”韶伶久一挑眉,“习大少爷这么关心我?”

  要是换做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肯定是管都懒得管,他中蛊关自己什么事?,而如今他不仅是心里担心了一上午,下了马车还特地来提醒他,这实在有些无事献殷勤的意味了吧?

  习曜顿时语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见他不说话,韶伶久凝眉仔细斟酌了一番,终于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可靠的结论,“习曜,你不会是……”

  习曜心里头莫名一紧,眼神躲闪,“是什么……”

  韶伶久一看他这反应,更加确定了,“你是不是想要趁机报复我?”

  “什么?”顾不上莫名的失落感,习曜声调都拔高了,“我趁机报复你?你有什么好报复的?”

  一看他反应如此激烈,韶伶久存了作恶欲,假装很不敢相信一般,指着他控诉道,“好你个习大少爷,居然报复心这么强烈,咱们算起来都是同路了快半个月了,共患难也有过一次了,你居然……”

  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韶伶久干脆假装自己很痛心,捂着胸口直咳嗽,“真是让我好生伤心啊!”

  看他装得真像是那么回事,习曜简直半天说不出来话,长青正在与白褐伧商量路线与途经的城镇,听到韶伶久声泪俱下的表演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看白褐伧递给他的路线图。

  过了好半晌,习曜终于回味过来,“你这是在话本里学的?”

  韶伶久点头,“对啊。”

  “在《卿卿子衿》里学的?”

  韶伶久立刻放亮了眼睛,“你也看过?”

  两个人顿时就像是难得一遇的知己一般,别人正忙着喂马儿吃草,商量路线,准备充足的干粮。他们两个挤在一张椅子上,侃侃而谈似多年不见的老友,简直是相见恨晚。

  两人正说得欢畅,耳旁忽地有风拂过,习曜完全无所觉,韶伶久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他正准备站起身来,腰身被人捞起,只是一瞬间他便远离了刚才所坐的地方。

  他抬眼一看,一个中年男子正半抱着他行得飞快,脚底生风一般。韶伶久一手握紧月辉,声线不稳道,“你是谁?”

  男子专心致志运着轻功,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虽然这人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意,韶伶久一想,还是抽出了月辉,对他道,“你把我放下吧,你掳走我暗卫必定会追上来,你带着我根本跑不远。”

  男子一听,笑了起来,将他放在一处高瓦房上,转身一跃离开。直到那人不见身影,韶伶久都不敢相信,对方真的将他放下了?这么好说话的?

  随后跟来的长青看他站在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公子?”

  韶伶久将月辉放回鞘内,“长青,现在的坏人都这么好说话的吗?我说把我放下他就放下了?”

  长青不说话,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周身,确认没有一点损伤,便习惯性的将他抱起,“先回去吧。”

  韶伶久半分不适感都没有,在长青怀里静静的躺了一会儿,问道,“长青,我记得你的轻功已经是很好的了吧?那个男人的轻功比你还好?你都追不上。”

  长青道,“确实能力不及,只是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好玩呗。”韶伶久一语见地。

  几个视线转换,两人又回了茶棚。一看到他们回来,习曜简直差点喜极而泣,“林九,你终于回来了,差点以为你被抓回去了。”

  韶伶久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刚刚被抓的人,他仔细想了想,道,“那个人好像不是为了抓我,走到一半就把我放下来了,估计是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习曜一想,难不成是抓我的?那岂不是又连累别人了?

  白褐伧走上前来,似是打量了一会儿,道,“既然已经回来了,便先上马车吧,现在启程,应该能赶在訪桦城关城门之前进城。”

  几人转身上马车,习曜突然道,“大白,我想和林九在一个马车。”

  白褐伧头也不回,“你想去就去。”

  韶伶久一听,站在马车门边,雀跃的朝他招手,“快上来,快上来,咱们的戏本子还没说完呢。”

  习曜赶紧屁颠屁颠的上了马车。

  两人在马车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合拍,只把自己这些年来看的所有戏本都说了个遍,还演绎了好几次。长青坐在车门外赶车,面无表情的听他们欢声笑语说个不停。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褐伧这次特意将马车往后了,怕是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白褐伧的马车内,原本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却突然多了一个姑娘,长得既小巧又可爱。

  “我原本以为是小曜给他们几人找了麻烦,现在看来,倒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之间接手了个大麻烦。”

  小姑娘静静的听着,不开口。

  白褐伧继续道,“姈儿,还是拜托你去查查这几人的身份吧。”

  姈儿一听,雀跃的点头,一双大眼睛笑起来闪着光,白褐伧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小姑娘立刻像是得到了极大地鼓舞,站起身来,立刻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

  几人离开的茶棚内,一个黑衣中年男子漫步走进来,坐在刚才韶伶久坐的位置上,倒了一杯茶便轻啄了几口,清茶入喉,他将茶碗一方,便道,“小老二,你这茶也太难喝了吧?”

  正在煮茶的男人走过来,将搭在肩上的长布巾丢到了他的脸上,“入戏太深。”

  “嘿嘿。”男子咧开嘴笑,将茶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把他成功带走了又放回来了?”被叫做小老二的人不解道。

  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男子抬起手指勾了勾,小老二便凑了过去。

  “你猜。”

  小老二面无表情毫无波动,“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男子眼睛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像是怀念一般,透过这条路看向一个人,“他与他娘真是像,被抓了还认真地跟我讲道理,太单纯了。”

  小老二哦了一声,“所以你就把他放回来了?”

  “不是。”男子摇头,“现在带他回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无思绪的解药到现在都没有制出来,他也不会信,不如让他好好玩玩吧。”

  “你高兴就好。”

  小老二将身上的破布衣裳脱下直接往地下一扔,从一直带在身边的包袱内拿了新的衣物出来。男子抬眼一瞧,立刻大惊失色道,“哇,你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换衣服的,好不要脸。”

  小老二白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懒得搭理,说不清。

  他想了想刚才韶伶久装得好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终于断言道,这一家子的人都那么会装模作样!

  天才黑透,几人终于进了訪桦城,街上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

  韶伶久掀开窗帘往外看去,整个城里黑漆漆的,简直就像是一个死城一般。

  习曜跟着他往外看,两人一致认为,这里好无聊。

  马车行到客栈,他们便陆陆续续下了车。

  客栈里及其安静,像是没人一般,白褐伧喊了好几声,才有一个穿着店小二从帘后跑过来,“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白褐伧将白花花的银子往柜台上一放,“住店。”

  “好嘞。”小二正要将银子往抽屉里放,一个中年男人又从帘后跑了进来,“好什么好?好什么?”

  小二一听,赶紧道,“几位客官还是去寻别家店铺吧,小店客满了。”

  韶伶久一听,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落灰的桌椅板凳,“这像客满?”

  白褐伧也是,闻言冷笑一声,“客满了?”

  习曜贴着韶伶久的耳朵,低声道,“大白生气了。”

  没防备他这一下,韶伶久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

  确实,白褐伧虽然长得似乎挺和善,但当那双眼睛再配上那剑眉一横,真是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小二估计是没见过世面,突然被这么一问,再看他们身上都是刀刀剑剑的,没忍住就腿软不止。刚才说话的男人立刻上来,将银子往回推,“这位大侠,小店太小,容不下各位大佛,还请放过我们小店,重新找个地方吧?”

  这话一听便知有内情,白褐伧站定不动,转而问道,“老板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告知,我等路过此地,原打算稍作休息几日,若是在我等能力范围之内,倒是可以帮忙。”

  老板一听,微低了声音道,“抓鬼你们都在行吗?”

  “抓鬼?”白褐伧反问一声,老板立刻大惊失色起来,“你说得太大声了,要被听到了,小店要栽秧了。”

  这一惊一乍的样子,韶伶久看了心头直发颤,一只手赶紧抓紧了长青,“这儿有鬼?”

  习曜看他一眼,立即明了,“林九你怕鬼?”

  谁知老板一听这话,转头看向他们,立刻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不住的往后退,“你们快些出去,不要连累了我这小店,我还要赚钱养家啊。”

  说着又转身提起放在一旁的木棍,不停的挥舞赶他们走,白褐伧正要动怒,便被习曜拉住了,“大白,我们再找一家吧。”

  白褐伧横了那个老板一眼,几人便只好走了出去。

  四周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点起来,一阵凉风吹过,韶伶久赶紧抓紧了长青,“这地方也太邪乎了吧?”

  又重新找到了一家客栈,又是相同的遭遇。几人灰头土脸的继续往下走。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看到了一家门口挂了灯笼的客栈,进去一问,却是可以住店,韶伶久赶紧拉着长青进去,简直一刻都不想呆在黑暗里。

  这家店的老板娘见韶伶久这副样子,轻笑一声,“几位是没来过訪桦城吧?”

  白褐伧点头。她又道,“那就对了,这訪桦城啊,可是闹鬼闹了好些年了的!”

  韶伶久一听,端茶的手都凝固了。

  白褐伧皱起眉头,“姑娘可否仔细道来?”

  老板娘一听,捂嘴笑道,“姑娘可不敢当,事情啊,是这样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正把长青抱得死紧的韶伶久,“这故事,得从白月国灭国之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