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太子他有病>第47章 独处

  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落到月阑西侧脸,她雪白的小脸上的泪水还未褪尽,可握着簪子的手却十分坚定,连一丝颤抖也无。

  他忽地勾唇笑了笑。

  “阿萝……”

  轻似呢喃,飘进风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青萝手抖了抖,却仍坚定地抵着他的喉咙。

  男人松手的那一刻,季宴淮身边的人瞬间飞身

  上来反剪着他的手将人压了过去。

  棠棠失去了一股力气,双腿突地发软,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气味捞进怀中,“没事了。”

  他轻声道。

  棠棠抬头看他一瞬,“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推开他的怀抱,朝那松了金簪的姑娘走去,然后将她拥进怀中,轻抚着她略微颤抖的背脊,柔声安慰,“阿萝,别怕。”

  青萝瞬间软了身子,哭道,“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萝一向坚强,什么时候哭成这副模样,棠棠听着怀里的啜泣声,眼中渐渐模糊。

  将阿萝安抚好,两人便从后山下去,路过月阑西身旁,棠棠突地停了一瞬,杏眼里像是下了一场雪,冷得人发颤。

  “临安王。”

  她红唇轻启,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月阑西突然闻见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可还未等他想明白,那两道纤细窈窈的身影便被树影掩住了。

  “临安王,现在可以谈了么?”

  季宴淮收回眼神,朝他笑道。

  月阑西看着这位容貌昳丽妖冶的大越太子,眉目沉静地点了点头。

  青萝担心被三婶看出不对劲,便与棠棠坐在石林里平复心情,她看着棠棠颈下那条细细长长的血线,心中更是自责。

  她樱唇微抿,刚要开口,便瞧见从那树枝掩映的小道上出来一个玄色长袍男人,乌黑的长发由金冠束起,一派矜贵。

  她心中突突跳了两下。

  刚刚情况复杂,她并未多想,此时冷静下来,这才想起太子殿下说的那句话,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棠棠,或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她并没有过多关注颈上的伤口,可微蹙的眉毛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疼痛。

  “二姐姐……”

  青萝轻轻叫了她一声。

  棠棠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季宴淮修长挺拔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看向青萝,“等我回去向你解释。”

  见青萝点头,这才拎起裙角迎着那男人而去。

  “做什么?”

  棠棠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走近将人拉到一旁,借着一丛藤萝挡住两人的身形,急急问道。

  虽然饶州不同于京都,可若是有人见过季宴淮可就糟了。

  季宴淮见她一副做贼的模样,心下觉得十分好笑,干脆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棠棠注意着四下的动静,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还是没有开口,不由得抬头看他,“做什么?”

  瞥见他的神色,以为自己这番做贼心虚的模样又惹得他不快了,连忙正了正脸色,一瞬不瞬盯着他。

  “疼么?”

  他俯身下来,温热干燥的指腹轻轻抚过她颈下已经结痂的血线,偏头问她。

  发烫的气息如同春日里的柳絮,落在棠棠的侧脸,又轻又痒。

  她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触碰,眼神落在他凝在空中半屈的修长手指上,原想说不疼,可不知为何,说出口的却是,“有点。”

  话刚落,她就有些后悔了。

  倒也不是那么疼,又何必对他说这些。

  她想着,张嘴就要反悔说不疼。

  “过来。”

  不等她反应,对面的男人就不容置喙地握着她的手腕往旁边的石桌走去,周围郁郁葱葱,的确将这里遮挡了几分,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我妹妹还在那里等着我。”棠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拧着力气不随他往里去。

  “你就这样回去?”他回身,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颈上。

  棠棠随着他的目光,伸手碰了碰脖颈,轻轻抿了抿唇。

  这伤口的确有几分麻烦,若是被家中的人看见,又得费力解释一番。

  见她不再那般抗拒,季宴淮将人拉到旁边的石凳,摁着她的肩膀坐下。

  自己从怀中掏出一个天青色的瓷瓶放在石桌上,俯身过去,伸手刚要碰上她脖颈下的领子,就见她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

  想起守在青府的侍卫前些日子传回来的消息,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恼意。

  不论自己送什么,都不见她那般感兴趣,竟将那灯笼高高兴兴带了回去,还叫人放在里间的窗户前。

  若不是自己趁夜里将那劳什子萤火虫都放走,怕不是她一见着那灯笼,便会想起那便宜表哥。

  想着,便勾着她的后颈将人拉到面前。

  “季宴淮!”

  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吓得棠棠脸色通红,她压着嗓子恼道。

  又四下瞧了瞧,见没有人看见,这才抵着他的胸膛将人往外推。

  可她这点力气,对季宴淮来说,就是蚍蜉撼树。

  他长眉微蹙,一双凤眼定定瞧着她。

  棠棠推他的动作顿了顿,细白的贝齿咬着红唇,仔细思索自己刚刚是否又得罪他了。

  “松口。”

  季宴淮看着那丰润唇瓣上显眼的齿痕,不悦捏着她的双颊,轻微用力,迫使她檀口微张。

  棠棠正要开口,对面的男人猛然俯身而下,清冽的气息向她席卷而来,唇上被印上一个温热柔软的吻,如同突然停在花瓣上的蝴蝶,轻轻一碰,又展翅悄然而去。

  她有些迟缓眨了眨眼睛。

  便听见近在咫尺的男人发出的一声轻笑,而后他扣着她的后颈,又狠狠压了下来。

  哪怕今日天色阴沉,风里也带着微微的热意,棠棠被季宴淮扣在怀中,额头上都生了细密的汗。

  她推开男人又要伸过来的手,侧着身子离他远了些。

  杏眼湿漉漉的,含嗔带怨,形状姣好的菱唇嫣红微肿,的确是一副诱人的模样。

  季宴淮心下微动,可也知道不能将她惹恼了,便规规矩矩地俯身替她抹了药,又用她怀中的丝巾在颈上绕了一圈。

  “这样能行么?”

  棠棠伸手碰了碰那柔软的丝绸,有些怀疑。

  “也只能遮挡一时。”

  季宴淮回道。

  一时就一时吧,若实在遮掩不过去,她再胡乱找些理由。

  这么一想,她也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看着季宴淮指尖在石桌上轻点,她突然道,“今日你说,那临安王是故意将我引出来?”

  季宴淮眼皮轻掀,看着对面有些疑惑的姑娘,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可阿萝将我带出来,也是临时起意。再者,阿萝聪慧,若临安王一早就暗示了她,她怎会对他的身份毫无怀疑?”棠棠双手撑着膝盖,微微探身过去,盯着季宴淮的眼睛。

  季宴淮与她对视一瞬,然后垂眸,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从一开始的确被临安王放出的消息迷惑,还是昨日抓到一个在大越潜伏已久的陈国探子,这才得知临安王今日会在白马寺现身。

  谁知,这临安王和喜欢的姑娘见面,也还不忘记让自己的替身来迷惑他们。

  他们一到白马寺,陈国的人就察觉了,所以那替身装作鬼鬼祟祟将他们引走,而真正的临安王正大剌剌和自己喜欢的姑娘见面。

  可惜就这般巧合,他逃的地方竟是自己主子幽会的地方,挟持了棠棠,让青萝察觉,还逼得临安王自投罗网。

  不过,临安王让青萝故意将棠棠带出来的话,的确是他胡说的。

  不过是见月阑西极其在乎那位青萝姑娘,这才让他多难受几分罢了,也算是为棠棠受伤收几分利息。

  “你胡说的?!”

  棠棠见着他的表情,哪里还能不明白,想着阿萝那般伤心,漂亮的眼睛带了几分怒火。

  自刚刚青萝为了棠棠用金簪对准月阑西的喉咙,他便对这青家姑娘的脾性有了几分了解,此刻哪里能承认,只含糊道,“他的确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的。”

  不得不承认,月阑西的确有几分本事,所以,这也是他选择月阑西的理由。

  棠棠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出几分线索来。

  季宴淮在皇宫长大,幼时又有那般经历,岂是心思单纯的棠棠能看穿的。

  “算了。”

  她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懒得再计较。

  刚刚阿萝是惊怒之下这才相信了季宴淮的话,等她心情平静了些,想来也是能想到这层的。

  “我回去了,阿萝该等久了。”

  棠棠站起身,朝季宴淮道。

  原以为他还要胡搅蛮缠,没想到,他只轻轻应了一声,让棠棠觉得都有几分不可置信,有些迟疑地盯了他一瞬。

  季宴淮瞧见她那副模样,站起身慢悠悠靠近她,低头与她对视,手指轻抚过她红润的唇瓣,薄唇轻启。

  “你别说话,我走了!”

  棠棠担心他说出什么令人羞耻的话,连忙拎着裙角跑了出去。

  她臂弯间鹅黄色的披帛随风而起,像是漾漾的涟漪,珠钗环佩叮咚作响,整个人欢愉又轻快。

  季宴淮瞧着她的背影,眼里的笑真切了几分。

  若说一开始只想不管不顾将人囚在长宁殿,如今他想的,便是让她心甘情愿,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并肩而立。

  棠棠与青萝对视一瞬,而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不怪两人发笑,实在是她们俩一个眼眶通红,一个脖子上系着丝巾,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滑稽。

  “姐姐,若是三婶婶问起来该怎么办啊?”

  青萝看着棠棠颈下那丝巾,有些发愁。

  “就说,我不小心被刺藤勾着了,你吓得哭了鼻子。”

  棠棠笑道。

  两人挽着手,从后山的小道上向寺里走去。

  果然,三夫人见着两人有些狼狈的模样,吓得丢下清荷青薇抓着两人的手不住地询问。

  棠棠见青萝咬着唇,一副自责的模样,自知她今日定是不能撒谎了,便将刚刚两人想好的说法朝三夫人说了。

  三夫人还要查看棠棠的伤口,被棠棠阻止了,被刀割破和被刺藤勾破的伤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三婶婶,这伤口实在太难看了,我不想让人看见。”

  棠棠垂眸,一副伤心的模样。

  三夫人知道姑娘家爱美,便也没再勉强,只再三交代要注意伤口,见她们俩神色恹恹,又将清荷青薇带去了自己的马车,让她们好清静些。

  “阿萝,你今日是临时起意将我带去后山的。”

  上了马车,棠棠见青萝眉间紧蹙,不由得出声道。

  青萝刚刚已经想明白了,殿下是因为姐姐受了伤,心怀不满,故意那般说的罢了,可临安王骗她,也的确是事实。

  看着棠棠担心的眼神,她依偎过去,靠着棠棠的肩膀,轻声道,“姐姐,可他的确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