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城门和官驿的街道上人倒是不少, 只是终究苏婉月他们来晚了一步,西戎使臣已经进了官驿,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萧央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担心她没有如愿心情不好。
“明日宫中会设宴,倒是月儿依旧可以见到,只是西戎人和大燕百姓没有多少差异,并没有好看的蓝眼睛。”
闻言苏婉月扭头看着身侧的人,她总觉得这话好像是在拐弯说自己。
哎,算了,回宫还是得多吹几次埙,省的下次被人编排了她还听不出来意思。
提到蓝眼睛, 萧央又抿紧了唇, 他得想法子以后让那些个蓝眼睛少来大燕, 看着就让人心烦。
一进门宫门,就有几份加急的奏折送到了萧央的手中,他匆匆去了书房。
苏婉月独自坐着马车回到了寝宫, 一进门脸上的笑就收敛了起来。
四喜见了赶紧上前伺候着, “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和陛下闹了不愉快?
“让翠娥, 明天早点叫我起床, 明天我要去参加陛下的宫宴。”
从最初四喜就跟在她的身边,这段时间苏婉月的变化他也看在眼中, 见人不想说他也没有多问。
“好的, 明日让琴书为姑娘梳妆, 她的手最巧。”
深夜,萧央处理完事务回来, 龙榻上的小姑娘早就睡得四仰八叉, 看着她豪放的睡姿,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小心的将她胳膊腿摆正,溜边躺在了她的身侧。
睡梦的人像是若有所感,吧唧了一下嘴,转身蹭到了男人的怀中。
次日被四喜叫醒的时候,萧央早已经不在寝宫,琴书手指灵活的给她梳了一个新颖的发髻,又搬出宣文帝赏赐的点翠头面。
一番打扮下来,只要她不笑看着就是九天之上的玄女,高贵冷艳美的不可方物。
可对着人微微一笑,又像是撩人心弦的美艳狐妖,勾魂摄魄。
即便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好看,可这一刻众人见后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纯和欲在她的身上完美的融合。
“奴婢听闻……西戎使臣带了他们的公主和第一美人来敬献,只怕今日他们送来的第一美人也要黯然失色了。”
西戎美人可是出名的,因为种族关系西戎美人个个都是瓜子脸高鼻梁,最绝的就是她们的眼睛不仅大,而且睫毛浓密,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十分深情。
听到她这样说,苏婉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不是说送来美人当礼物议和吗,怎么还有公主?”
琴书收拾着梳张台上的东西,叹息一声,“公主又如何,国难当前第一个被推出来的就是公主,牺牲一个女子就能换来和平,对于君主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苏婉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你说陛下有一天也会如此吗?”
“哈哈哈姑娘放心,咱们陛下可是出了名的疯……战神,只有他提刀杀敌的份,怎么会让人和亲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苏婉月的心情也没有好多少,她拿起一副白玉耳铛戴上。
“走吧。”
虽然西戎是来求和的,但宣文帝也没有摆脸子,依旧像是接待其他贺岁使臣一样,设宴款待安排周全。
只是素来这样的宴会,都是君臣同庆,没有带家眷过着让后宫嫔妃参加的。
原本还在交谈的官员,目光一闪看到一身圣装的苏婉月后,先是被惊艳到接着有些疑惑不解。
“这……苏家姑娘怎么到处乱逛,前朝也是她能随意出入的?”
一旁的官员指了自己的脑袋,“您难道不知道苏家女这里……之前听闻她误闯陛下的花房,捉了几只蝴蝶出来玩,惹得陛下大发雷霆。”
“陛下为了困住苏丞相,也太……哎。”
“不过也好,看着苏丞相现在好像也不排斥陛下了,再过两个月苏姑娘及笄,陛下也就再也没有理由留人了,总不能不让人家闺女嫁人吧。”
大臣们私下议论着,就见又小宫人急匆匆跑过来,然后带着苏婉月来到了安排好的席前坐下。
见人真的坐下了,大臣们议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正在此时,苏丞相跟在萧央的身后,一众人匆匆赶来。
一进门苏丞相及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于是目光在席间游走,却恰好看到自己的席上坐着闺女。
“月儿你怎么过来了?这会儿爹爹和陛下都有正事,你先回去等着,有什么事晚……”
“朕让她过来的。”
不等苏丞相安排完自己的女儿,路过他身边的宣文帝突然出声,这次苏丞相真的懵了。
而说话的人却懒得多说,脚步未停直接登上了龙椅,坐下时目光扫了一眼苏婉月,见人盛装打扮冷艳端庄,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众人见陛下已经入席,也都纷纷走向自己的桌席,苏丞相坐下后压低声音问自己的女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婉月捏着手帕掩唇一笑。
“月儿想看看西戎人长什么样。”
想到上次女儿偷着流出来看蓝眼睛,闹出那么大的乱子,顿时了然。
“也好,也好,这样你就安分的在这里坐着。”
想起女儿第一次参加宫宴,宣文帝训斥她“安分”时,他心里还有些气,可这次他竟然觉得宣文帝可能说的也不是假话。
两人这边刚说完,宫人就带着使臣缓缓进门,见了高高在上的宣文帝,使臣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胸,行了一个西戎的礼。
苏婉月抬眼扫了一下那群人,发现那些使臣的身后,还有俩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只看那曼妙的身段也知样貌定然不错。
“爹爹你说她们不冷吗?”
这可是在正月里啊,穿着薄透的纱,看得她都觉得冷。
“平时应该不这么穿。”苏丞相心里明镜似的,这可都是为了陛下准备的。
听到父亲这样说,苏婉月也已经想到了,看戏的心情蒙了一层乌云,脸上的笑意收敛只剩下冰冷。
她扯扯嘴角夹起一块儿冷糕放进嘴里,脸上更是多了些烦闷。
一般这样的宴席冷菜更多,即便有热菜等送到这里也都差不多冷了。
坐在上首的宣文帝突然抬手,唤来寿安,“苏丞相年纪大了,吃不了冷食,给丞相换汤锅热菜。”
寿安抬眼看了一下苏丞相的坐席,立刻会意笑眯眯下去安排。
而坐在苏丞相对面的王大人嘴角抽搐,他明明只比苏丞相低了半级,年纪也比苏丞相大了四五岁,都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他目光一偏看了一眼苏丞相身边的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不久,苏丞相这一桌就香气萦绕,汤锅底下煨了碳火,铜制的小锅咕嘟嘟的冒着包,即便没有吃到,单是看看都觉得温暖的很。
“尊敬的燕国陛下,这位是我西戎第一美人,这位是西戎的小公主,是我王特意敬献给陛下的,为结成两邦秦晋之好。”
两边还没有正式议和,今日只是一个接风宴,这份礼物不接就是不给面子,接了就等于收下,对于后期谈判也起到了绝对的影响。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宣文帝,这如果是先帝只怕会立刻应下。
而夹杂在这目光中的还有一道,比起其余的人更加认真紧张。
坐在上首的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些,他嘴角勾笑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美人。
“如果两邦有缘结秦晋之好,朕也愿用心促成。”说着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苏婉月见他看着两个美人不转眼,心头没来由升起烦躁,小嘴不自知的嘟了起来,这情绪还没有发酵,紧接着又听到男人开了口。
“我大燕好男儿大有人在,保准两位美人能挑得如意郎君。”
西戎使臣也没有料想会如此,他上前一步疑惑的问道:“可是陛下对……对两位美人不满意?”
宣文帝原本已经垂下的眸子,闻言缓缓抬起,嘴角虽然是勾笑可是眼中一片冰霜。
“两位姑娘年轻貌美自然是好的,但朕还在守孝期,怎么能谈及儿女情长。”
联姻的确不需要一定要和君主结亲,但宣文帝可是年少有为的帝王,长相又是万里挑一,西戎公主对此十分满意。
“多谢陛下好意,娜妲初来大燕,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建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可以允许娜妲参观一下大燕的皇宫。”
见她将脸上的面纱摘下,苏婉月撇撇嘴,“是挺漂亮,但月儿不喜欢她,也不想陛下喜欢她。”
她说的声音不算小,但大殿中人坐的分散倒也没有谁听到,苏丞相坐在身边却听了个清楚。
“月儿,大殿之上慎言。”
可惜坐在上首的人不知听没听到,只见他垂眸看着手里的酒杯笑道:“公主的请求自然不是问题,刚好御花园中的腊梅开的正盛,公主改日可以去看看。”
见人真的答应了,苏婉月尝着汤锅都没有什么滋味了,感觉有一束目光看向自己,她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和那个娜妲公主对上。
后者见她看过来,明眸一笑似水多情,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婉月也不好再甩脸子,也向对方回以微笑。
娜妲公主见此一怔,抬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两眼都是闪亮的光芒,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她看着苏婉月,小声的嘟囔道:“老天爷,娜妲的心好像不受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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