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飘渺烽烟>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剑影

  白起率领十万秦军东征,取道韩国,进攻魏国几邑。

  守卫几邑的魏军原也算得上骁勇善战,但众将士一见秦国武安君的帅旗,登即吓得胆破魂飞,勉勉强强抵抗了半日,便溃散而逃。

  秦军夺城,白起让副将司马梗带着一队人马进城治理,几邑百姓凡归顺秦国者仍可留居,不愿归顺者尽皆驱逐。

  过了两个时辰,司马梗回营寨向白起复命,称几邑民心已平。白起写下一封战报,令快马送回咸阳。

  黄昏,白起夫妇和司马梗、司马靳登上几邑城楼,每人手里均捧着一个坛酒。

  白起当先揭开泥封,喝了一口,婷婷不喜饮酒,此时却也对着坛子抿了一小口,司马兄弟随后开封喝酒。

  喝完一口酒,四人走到城垛边,将酒坛中剩余的酒浆倾下城楼。

  司马靳两眼通红,泪凝于眶,肃然道:“胡将军,阿杺,还有当年的各位弟兄们,我们今日拿下了几邑,终于也是为你们报了一半的仇了!”

  周围的秦军士卒高高挥舞黑色旌旗,齐声呐喊:“武安君必胜!秦军必胜!大秦万岁!”

  天空彤云翻飞,城上黑云涌动,壮丽雄伟相辉映。

  *

  过了十日,秦王嬴稷收到战报,喜不自胜。

  其时太子的丧事已毕,嬴稷的悲愤情绪稍为缓和,而秦军夺取几邑又恰是洗雪了昔年兵败之耻,是以嬴稷倍感鼓舞振奋。

  “武安君逢战必胜,歼敌拔城,从不辜负寡人期望!”嬴稷在朝堂上畅怀笑道,“依战报所述,我军还将进攻温地和邢丘,看来这些地域也很快就要成为大秦的国土了!”

  魏冉领众臣拜道:“恭贺大王!大秦万岁!”

  嬴稷高兴了一阵,渐渐心底又萌生出几丝忧虑:“这白起,打仗确实狠,他拿下邢丘之后应该还要继续东进吧?倘若他打得太狠,一则战功太高,寡人难以封赏,二则震动别国,恐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可无益。”他斟酌片刻,提笔书写一道手谕,指示白起在占领邢丘后且按兵不动、静观诸侯反响,命士卒飞马送回战地。

  散朝后,魏冉受魏丑夫之邀,前往甘泉殿。其余臣僚也陆续退出大殿,独张禄留了下来。

  张禄朝嬴稷躬身一揖,道:“大王洪福,大秦之威重慑晋地,盛世将临!”

  嬴稷微笑道:“欺负魏国算不得什么,哪天把赵国杀得土崩瓦解了,那才是为大秦东出真正扫除了障碍。”

  张禄笑道:“赵国军力强悍,非魏国可比,大秦若与赵国大战,须得完善预备,不容疏漏。”

  嬴稷道:“除却准备充足的将士、战马、兵刃、粮草,张先生的远交之策亦须笃行。张先生放心,寡人定当维系好大秦与齐国、燕国、楚国的盟约。”

  张禄深深一揖,道:“大王,如今大秦战事、外事皆顺,微臣只担心‘祸起萧墙’啊!”

  嬴稷犹然面带笑意,道:“先生是指泾阳君和高陵君么?”

  张禄道:“此二人近来几乎天天去甘泉殿,穰侯下了朝也经常是往甘泉殿跑,行迹十分可疑,微臣只怕他们图谋不轨、欲对大王不利!”

  嬴稷“哼”了一声,道:“泾阳君向来觊觎寡人的王位,若非太后总是庇护他,寡人早已把他贬为庶民!还有高陵君,也是个不忠之徒!”

  张禄皱紧眉头,神态郑重的道:“正是因为有太后、穰侯、新城君这三位权贵相护,泾阳君与高陵君有恃无恐,才敢不断犯禁。目下泾阳君和高陵君的言行虽未危及大王的王位,可如此祸患若长存不除,大王又怎能安枕无忧?微臣明白,大王心底仍信任着太后、穰侯、新城君,但太后年事已高,又多妇人慈母之心,万一哪天犯了糊涂,被泾阳君和高陵君给游说了,他们再联合穰侯、新城君谋事,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啊!”

  嬴稷静静听着张禄之言,一边听、一边潜心思忖。等张禄说完,嬴稷站起身,和颜悦色的道:“先生忠心,寡人明了。然此事非比寻常,寡人与先生还得从长计议。”

  张禄略感失望,却也知此时万万不能严逼嬴稷,否则不仅是违背君臣之纲,且显得自己是在蓄意挑拨,反而会弄巧成拙。于是他一揖到地,恭顺的道:“大王所言极是,微臣谨遵大王谕示。”

  数日逾过,咸阳城中又传开一句流言,道:“秦太子病逝异国,乃因秦王失德,天降灾厄,警示秦王室另立贤君。”

  秦王嬴稷震怒,当即命令张禄、蒙骜两人查究源流。

  三天后,张禄、蒙骜向嬴稷复命,称已收押了二十名传布流言者,而这些人皆是受了泾阳君和高陵君的指使。

  嬴稷怫然,下令将那二十人全部斩首。

  蒙骜脸色凝重,行了一礼,道:“大王,泾阳君与高陵君是您的胞弟,当如何处治?”他本是齐闵王的遗臣,当年机缘巧合受到秦王嬴稷的救援和礼遇,全家得以在咸阳安居了近二十载,他自身也取得了不凡成就,因此他对嬴稷非常感恩、忠心耿耿,自然想要为嬴稷遏制叛逆。

  只听嬴稷语气森然的道:“泾阳君、高陵君不仅不知悔改,还愈发猖狂放肆,寡人再不能姑息养奸!”抬头问蔡牧:“他们两人此刻是否在甘泉殿?”

  蔡牧知事态严峻,不由得面露懔色,小声答道:“回大王,适才魏丑夫托人来传过话,泾阳君、高陵君确实去了甘泉殿,穰侯也在呢。”

  嬴稷凛凛一笑,道:“善。蒙卿家,张先生,你俩随寡人去甘泉殿。”

  蒙骜和张禄道:“谨诺。”

  遂尔,君臣三人来至甘泉殿。

  秦王嬴稷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走进正殿,也不给太后行礼,一双清俊的眼睛闪着锋利的亮光,如刀似剑的在嬴芾、嬴悝脸上剜过。

  嬴芾和嬴悝不禁心虚发怵,身体均往太后的凤座边靠了一靠。

  魏冉连忙向嬴稷施礼,并给嬴芾、嬴悝使眼色。嬴悝立刻肃拜,嬴芾似犹豫了一番,才缓缓拜下。

  嬴稷身后的蒙骜和张禄向太后行礼。

  太后脸上微有惊骇之色,她勉力镇住心神,慈声问嬴稷道:“稷儿这般急匆匆的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嬴稷嘴角稍歪,冷冷的道:“咸阳城内流言四起,母亲可听说了吗?”

  太后蹙了蹙蛾眉,垂首唏嘘道:“你舅父已告诉哀家了。”

  嬴稷道:“善。”转过脸再问魏冉:“那么舅父可查出是谁散布此大逆不道之恶言?”

  以魏冉之才,当然已是洞悉实情,而且他瞧着嬴稷的架势,即可断定嬴稷也已对流言始末了如指掌,这件事是决计瞒不过去了。但此间太后、泾阳君、高陵君都在场,他若直陈其事,又恐引发争执。思前想后,他朝嬴稷一揖,道:“大王,近日有妄人居心不轨,在民间传布风言风语,论罪当诛。微臣已派人搜捕那些妄人,共擒获三十人,皆处以死刑,相信流言不日将可平息,请大王安心。”他这般说话,实是盼望嬴稷能网开一面,大事化小。

  嬴稷昂起首,似笑非笑的道:“舅父办事果然利落。寡人这边也不遑多让,共抓获了二十个贱舌奸贼,也都处死了。”

  太后莞尔道:“恩,把这些奸贼全杀干净了,就不再会有那样的流言了。”

  嬴稷道:“母亲说得对,确实应该把散布流言的奸贼全杀干净。”眼珠转了一转,目光阴森森投向嬴芾和嬴悝,“尤其是流言的源头!”

  嬴芾与嬴稷对视一眼,心中顿时生出羞恼焦躁之感。“你瞧着我俩做什么!”嬴芾握紧双拳,大声质问嬴稷。

  太后忙指责嬴芾道:“芾儿,不得无礼!”

  嬴稷双目瞪着嬴芾,怒喝道:“寡人已查清了,此番又是你和高陵君惹是生非,煽动舆诵!你们两人屡屡造乱,到底是何居心!”

  太后急忙劝道:“稷儿,不必把事情闹得这般严重。”

  嬴稷道:“母亲,难道在您看来,企图‘另立贤君’还算不上是严重之事吗!”

  太后一怔,刹那间措辞不得,一双凤目含着又气恼、又失望、又无奈的眼神,狠狠的瞋视着嬴芾和嬴悝。

  这时候魏冉也很难进言,只能连声劝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突然,泾阳君嬴芾长身而起,抬头挺胸,“哈哈哈哈”纵声大笑,太后、魏冉、高陵君三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秦王嬴稷轻蔑的道:“泾阳君你疯了么?扯着嗓子狂笑。”

  嬴芾自顾自的大笑,良久才停住,道:“嬴稷,我笑你脸皮厚,不认事实、不知羞耻!”

  太后和魏冉异口同声道:“快住口!”

  嬴芾毫不理会,继续道:“嬴稷,你做的那些阴损勾当,你以为我懵然不知么?当年的蒋申便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你让蒋申引我入局,利用我和三弟杀死了尔祺、尔瑞,进而实现你灭义渠的夙愿,事后又正好把所有罪名都推在我和三弟身上!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枉顾亲情,残害胞弟,岂非是失德之君!你的德行败坏至斯,还有什么资格称王治国!大秦就该另立贤者为新君,以正国风!”

  话音一落,太后冲上前,扬手掴了嬴芾一巴掌,斥道:“芾儿!你乱说什么疯话!”

  嬴稷“嘿嘿”一笑,道:“他不是乱说疯话,他说的全是他的心里话!”

  张禄走上两步,向嬴芾拱手行礼,恳切的道:“泾阳君休再说此悖逆之言。”

  “呸!”嬴芾一口唾沫啐在张禄脸上,喝骂道:“嬴稷是个无德暴君,你这厮则是助桀为虐的奸臣!你们加上蒋申,实是一丘之貉,罪恶贯盈,必不得好死!”

  张禄低头不语,也不伸手擦唾沫,颇有几分忍辱的意味。

  嬴稷指着嬴芾道:“寡人一早就晓得你有不臣之心,今天你当众说了出来,可谓是证据确凿了。你骂寡人是暴君,那你有何企图?你要推翻寡人、然后篡位坐殿吗?”

  嬴芾仰天而笑,道:“我这不是篡位,而是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王位!”

  嬴稷讥诮道:“就凭你?”

  嬴芾环视四周,笑道:“母亲,三弟,冉舅父,皆会襄助我!”

  太后怒道:“芾儿,你莫再胡闹!哀家和你舅父不会陪着你做傻事!”

  嬴芾笑了一笑,这次的笑隐隐透着酸楚,道:“母亲,孩儿此次不是胡闹!孩儿心知肚明,嬴稷今天来兴师问罪,是决计不会放过孩儿了!今天不是他嬴稷死,就是孩儿死!”说到这里,他双膝一屈,跪在太后面前,含泪道:“母亲,孩儿的生死成败在此一搏,您一定要帮助孩儿!嬴稷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不值得母亲回护!”

  太后心中怨恨交加,真想放声大哭一场,诘问苍天为何这样捉弄她、为何她的亲生儿子们竟如同生死冤家一般水火不容!

  照说她身为一名杰出的权要,为人常常是机敏睿智、决断明快,甚少为情感牵绊。但她毕竟也是一位母亲,母子之情乃是天性,她违抗不了这一天性!眼下三个孩子争斗,她对任何一人都有怨怼,却也都心怀慈爱,绝不忍舍此取彼,遂劝解嬴芾道:“芾儿,你散布流言、毁谤国君,确有过失。你赶紧给稷儿赔个不是,好好的请求稷儿宽恕。”

  岂料嬴芾根本不听规劝,高声嚷道:“我没做错!我也绝不会再向嬴稷屈服!”

  太后急得眼泪直流,颤声道:“芾儿,你……你……”

  嬴芾双目通红,狠戾的注视嬴稷,道:“嬴稷,我已忍了你四十年,足足四十年!我今天非要夺回王位不可!”

  嬴稷冷笑一声,气定神闲。

  太后道:“芾儿,你为何执迷不悟!”

  嬴芾望向太后,痛哭道:“母亲,您依然不肯帮助孩儿吗?您明明已经知道了,当年害死尔祺和尔瑞的元凶是嬴稷,孩儿与三弟仅是替嬴稷承担了罪名!您明明知道嬴稷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却为何不愿帮孩儿废了他?您为何还要偏袒他!”

  太后呜咽道:“芾儿,勿要一错再错……”

  嬴芾又看向魏冉,问道:“舅父,你也不帮我吗?”

  魏冉摇首叹息。

  嬴芾紫胀了面皮,眼泪滚滚而下,喉咙里“格格”干笑数声,嗓音怪异,让人辨不清是悲愤、或是自嘲。

  嬴悝膝行至太后身畔,叩首哀求道:“母亲,您和舅父帮帮二哥啊!倘使你们不施以援手,二哥和孩儿就……就完了!”

  太后喟然道:“悝儿,哀家决不会帮着你和芾儿谋夺稷儿的王位,你和芾儿……”

  她的话尚未说毕,忽然间,嬴芾霍的挺身蹿起,拔步奔到近旁的剑架边,抽出一柄长剑,反身径直向嬴稷刺去。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众人虽素知嬴芾嚣张狂妄、目无法纪,却谁也不曾想到他竟敢做出亲手弑君的行为!此刻他持剑刺向嬴稷,众人一霎皆是惊慌失措!

  所幸嬴稷修习过婷婷的“秋风落叶掌”,这套掌法包含着迅捷的身法,嬴稷急中应变,右脚脚跟一旋,左腿一腾,身子于电光石火之间便闪退了一大步,避开嬴芾之剑。

  嬴芾一剑刺了个空,颇是诧讶,但他随即转身,又要去追刺嬴稷。

  这时蒙骜已定神,疾步抢上,右手里铜剑一挥,封架住嬴芾的长剑。魏冉和张禄同时挡在嬴稷身前,道:“大王小心!”嬴悝缩到角落里,心中为嬴芾忧急,却又不敢有所行动。

  嬴芾的击剑之术稀松平常,蒙骜则是高手,因此嬴芾剑招被封,全无对策,只咧嘴大叫着和蒙骜拼蛮力,但他的膂力也远不及蒙骜。

  蒙骜是个谨守礼法的人,当然不便对嬴芾用狠招,遂将铜剑前推,荡开嬴芾的长剑,而后一大步跨至嬴芾身侧,趁嬴芾站立不稳,他左手迅出,抓住嬴芾右腕。

  嬴芾顿觉右手酸麻,不由自主的松开五指,长剑掉落。“大胆鼠辈!敢坏本公子的大事!”嬴芾恼羞成怒的冲蒙骜嘶吼。

  蒙骜反扣住嬴芾双臂,将其制服,抬头向嬴稷道:“大王受惊。”

  嬴稷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右手拔出自己腰间那柄锋锐无比的陨铁佩剑。

  太后惊魂甫定,这下又被嬴稷吓得胆寒骨栗,道:“稷儿,你要做什么?”

  嬴稷森然道:“嬴芾不仅怀揣篡逆之心,更做出了弑君之举!寡人今日必须杀了他!”

  太后冲过去抱住嬴稷,语声凄厉的道:“你不可以杀他!他是你的亲弟弟啊!”

  嬴稷笑容阴冷,道:“季军之乱时,寡人和母亲下令处死了多少公子?他们可全是寡人的亲兄弟!今天再死一个嬴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哭道:“那些人和芾儿不一样,芾儿是你同父同母的胞弟啊!”

  嬴稷嗤笑道:“都是威胁寡人王位的人,有何不一样!”

  太后无法反驳,却也狠不下心来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泪流满面的央及道:“稷儿,就当是哀家求你!哀家这么大年纪,再也受不了丧子之痛了!你且瞧在哀家的面上,饶芾儿一死!”

  嬴稷摇头,道:“嬴芾弑君,死罪难饶!”

  太后道:“芾儿今天是气糊涂了才作死,平时他岂敢动弑君之念?他今天犯下大罪,稷儿你骂他、打他、贬他都行,哀家不会阻拦,哀家只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嬴稷冷然道:“他平时有无动过弑君之念,寡人不知,但他怀揣篡逆之心,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寡人不能再养虎遗患,寡人须斩草除根!”

  嬴芾闻言大笑,道:“母亲,您看清了吧?您这样苦求嬴稷,嬴稷也丝毫不顾念您的心情,足见他是多么的冷酷刻毒!”

  太后道:“你还不收声!”

  嬴芾对嬴稷说道:“嬴稷,你有种就杀了我啊!哈哈,你的畏惧是对的,你这次如果放了我,我来日仍将想方设法的夺回王位!我跟你是一辈子的仇敌,我永远不会臣服于你!”他习惯于高傲狂妄,心机素来浅薄,此际又羞恼之极,是以全然不懂得使用“虚与委蛇”的技巧。

  太后央求了嬴稷半晌,嬴稷始终无动于衷,口口声声要治嬴芾死罪。太后又向魏冉道:“阿冉,你快想个法子劝劝稷儿,务必救芾儿一命!”

  魏冉沉重的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嬴稷和太后面前,屈膝跪下,恭敬的问嬴稷:“大王,您所忧虑的,是泾阳君的篡逆之心,还是篡逆之举?”

  嬴稷眉头微搐,道:“常怀野心,终将举事,两者有何分别?”

  魏冉道:“纵有野心,却无其力,便终不能举事。”

  嬴稷不语,心弦却没来由的强烈一颤。

  魏冉抬头望着太后,道:“长姐,事已至此,唯有你、我、阿戎、芾儿、悝儿都把各自的权柄交出,方能保全芾儿和悝儿。”

  此言一出,嬴芾、嬴悝、张禄、蒙骜俱是大吃一惊。嬴芾尖叫道:“不可以!母亲和舅父们若交出权柄,我和三弟便没有倚傍了!你们不能交出权柄!”

  太后流着眼泪,对魏冉微微点首,道:“不错,我们没了权柄,芾儿和悝儿便没了倚傍,那么他们就无力谋取稷儿的王位,稷儿也不必再心存顾虑。”

  魏冉朝嬴稷拱手,道:“如此,大王可否开恩,对公子芾、公子悝从轻发落?”

  嬴稷怔怔的看着魏冉,眼圈渐红,牙齿暗咬。

  许久,他启唇说道:“好,寡人便收回母亲、冉舅父、戎舅父的职权,降嬴芾、嬴悝为庶人,今后冉舅父、戎舅父、嬴芾、嬴悝只可居于关中之外,无诏不得入关。”

  魏冉拜道:“谢大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