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弹指歌>第011章·正国女子篮球队华丽登场!

  “比赛篮球?!”

  “你让小军军这个头和你去比篮球?你要不要脸?”

  唐军还没来得及再做表示,就被他的女排姐姐们拉了进怀中,目前的情况是唐军正在张丽萍的羽翼之中,陈爱娜负责掩护,其他姐姐圈在外围,很完美~

  唐军刚才扔进球,女排姑娘们因为都在训练,所以没有看到,其实就算她们看到了,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认为那是侥幸,毕竟三四十米开外投进去的球,谁会相信次次能中?

  唐军自然能够躲开张丽萍,可却不想拂了她们的好意,更何况张姐姐身体的温软……

  “小军军流鼻血了!”

  “是不是你打的?”

  “唧唧……喳喳……”

  “喳喳……呱呱……”

  那个口年的东班牙长人彻底失去了反抗力量,面对女排姑娘们的集体轰炸,只有躲的远远的叽里哇啦一番:“¥##¥%#%……”

  唐军扭头看了看刘佳,刘佳在询问了东班牙队的翻译后,脸色很不愉快,推了推眼镜说到:“小军军不要听好了,反正都是不好听的话。”

  刘佳渐渐习惯了这小军军的称呼,此时说来到也轻松自如。

  唐军自然知道那东班牙长人在现在这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好话说,可被人骂,却不知道骂的是什么,这很令唐军窝火。

  便在此时,唐军突然觉得有不少人进了训练场馆,之后一个稍微有些粗放,但仍然听的出是女子的声音在唐军的身后响起到:“他说你没本事,被女的保护,不是个男子汉。”

  阴影,唐军此时的心里蒙了一层巨大的阴影,到不是那东班牙长人的话让唐军有阴影,而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给唐军带来的。原本唐军以为女排姑娘们很高了,女子之中,这么高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可谁知身后这些姐姐们还要高!而且高出不少!

  “天!那说话的姐姐身高怕不得有九尺?”(注1)

  唐军甩了甩头,有阴影也没办法,这怪不得旁人,谁让自己不高呢?当下只好不去多想,开口问到:“大姐也听的懂他说的话么?”

  只见那女子走了近前,俯视着唐军,笑到:“我听不懂东班牙语,不过他们翻译的硬语还是懂些。”

  张丽萍这时在唐军的耳旁说到:“这是咱们国家的女子篮球队队长方小红,她本来是在咪国打W咪BA的,现在是来国家队效力,她已经在咪国打了三年的篮球,所以硬语没问题。”

  唐军有些疑惑到:“什么是W咪BA?”

  张丽萍已经不对唐军的各种希奇古怪的“提问”感到奇怪了,只当他失忆,闻言解释到:“咪国的篮球联赛是世界上最激烈的链球联赛,那联赛的名字就叫‘咪BA’,女子的就叫‘W咪BA’。”

  “W咪BA,还真是奇怪的名字。”唐军并没有听的太懂,毕竟他不懂硬语,不过此时也不好多问,再看了方小红,虽然心里的阴影又重了些,可仍是谢到:“多谢大姐了。”

  唐军这“乖巧”的样子,再配合他的“可爱模样”,登时让那些正国女子篮球队的队员们一阵尖叫,张丽萍下意识的紧了紧怀中的唐军,而陈爱娜和其他女排队员们纷纷转换防御阵型,女排教练胡桂枝在旁看了,摇头到:“这套阵型是用来冲击冠军的,却用在了这里,真是胡闹!”

  那方小红见女排同行们护的那么紧,当下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转了头,用硬语冲那东班牙长人喝到:“%¥%#¥%%¥!!!”

  唐军虽然听不懂,可却凭空感到一股迫人的气势,心下肃然起敬,当然,身高两米开外,自然便有股气势。

  刘佳则在旁翻译到:“她在说那个男的有胆量便和她比篮球,欺负小孩子不算英雄。”

  那东班牙长人也听了本队翻译,气的直跳脚,而这边厢的唐军也不乐意了,他毕竟有十六岁,虽然看起来小些,可在唐家庄里,要不是因为练武,这年纪的结婚生子都有,怎么算是小孩子?

  想到这里,唐军当下挣脱张丽萍的约束,排开女排姑娘们,走了出来。

  张丽萍哪想到唐军竟然有这么大力?一楞神间,便看唐军已经上前对那还在跳的东班牙长人说到:“你叫什么名字?”

  方小红见唐军的表情很是自然,并没有什么畏惧之色,欣赏的点了点头,当下将唐军的问题转述了过去。

  那东班牙长人听了本队翻译,说到:“¥#%¥###;!”

  “他说他叫弗朗西斯柯(注2)。”方小红的翻译似乎做的上了瘾,到让一旁的刘佳很不高兴。

  “那好,那弗什么朗的听着。”唐军自然不会记不住这区区五个字,这样说不过是在生气弗朗西斯柯搅了他练功:“我自然是男子汉,你的挑战我接受了,如何比,你划下道来便是!”说着对身旁的女排姑娘们说到:“姐姐们莫要阻拦,就让我去比试一下好了。”

  唐军说话之间,莫大的信心写在了脸上。

  比投掷的准头,谁比的过唐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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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此为汉尺,一尺是23.1cm(网上查的,对不对,脚脚不知道哈。)那么九尺就是207.9cm。至于为什么要用汉尺,那原因是写着数多些,够劲,嘿嘿。o(∩_∩)o注2:为什么用弗朗西斯柯这个名字捏?因为这个名字的字多啊!!!要是何塞什么的,就太短了,多没意思?o(∩_∩)o

  闻风啸万道,矫矫翩翩。二七五

  闻风啸万道,矫矫翩翩。二七五一波三折!

  连一向淡然的常景轩的眉头都是一紧,一波三折是唐怀最负盛名的手法,于他施展出来,飞蝗石离手之后,并不似旁人一般的再难约束,而是能接连借物转向,甚至可以一折再折,连做三次折返,所为的,便是以常人难料的方向攻敌,以逞奇效!

  虽然常景轩知道唐怀有这本领,可怎都想不到那颗飞蝗石竟能在被自己抽到一旁,又抖在地上之后,还能再借地再弹,且竟然还能取了常天赐的方向而去!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唐怀早便料到了自己的应对,也早在飞蝗石出手前,想好了对策!如此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常景轩脑中电转,不过秀水六盘也讲心境,水无定势,敌人虽然难防,可掌握这等剑道之人,更要不能有一丝的慌乱,否则,水势还未伤人,自己却先把握不住,结果只能是剑毁人亡。

  所以眼前唐怀所施的手法虽然骇人听闻,可常景轩的手中却是未有片刻的迟滞,就见那秀水神剑再转,竟是改抖为拍,取惊涛拍岸之势,反以剑脊拍将下去。

  飞蝗石毕竟早离了唐怀之手,常景轩这一拍,哪会不中?登时又是“扑”地一声,飞蝗石终于碎做齑粉!

  唐怀的一波三折,只一折,便被自己破去,可也就在这时,常景轩便听背后厉啸骤起,心下一叹道:“罢了,终究没能保住那畜生的性命!”

  与此同时,“啊”地一声惨呼响起,常天赐的心头也一凛,知道罗志还是中了暗器!

  这一切,迎面而立的唐逸看的比常家三人更加清楚,却原来自己和唐冷的一击分别被常天赐和常承言挡了,随后唐怀的一波三折,也被常景轩接了下来,虽然自己这方三人出手,都被崆峒一一化解,但与此同时,唐月的九转十回,却是正好赶到。

  这万羊岗头宽阔,九转十回大有回转余地,又有漫天蝗雨遮掩,一时哪会有人注意的到?再有之前自己三人拖住常家祖孙的注意和精力,唐月这一记九转十回正是击中,接连三颗,挟着大力,竟将罗志推的朝前撞了出去!

  唐月见自己击中,欢喜之余,也不禁有些揣揣,当下转过头来,正见唐逸望来,耳旁更是听到唐逸的软语:“月姐莫要担心,你我一体,月姐杀了他,便与我亲手一样,这可是如今最好的结果,比伯父和叔爷得手还要好上许多。”

  唐怀等人闻言,哼了一声,可却也知唐逸是在感谢唐月,自也不往心中去,且这罗志死在唐月的手里,唐逸这一生为唐门尽力,再不用多做担心,自然皆大欢喜。

  唐月闻言,也终是放下心来,展颜一笑。

  唐逸安抚唐月之后,再放眼望去,便见那罗志被大力推的朝前一撞,正是撞在常天赐的身上,常天赐不似唐逸看的清楚,不知罗志是死是活,只得硬以脊背一抗,随即转身将罗志身上的大力卸下。

  这大力一卸,罗志登时软倒在地上,面色铁青,道道血水,自背后流将出来,顷刻便汇做一洼。

  “他没的救了。”

  常承言拨开身前的飞蝗石,余光一瞥,沉声道。

  常天赐闻言,眉头微皱,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的怜意。

  罗志虽是将死,可此刻的神志却还清醒,望着常天赐冷漠的眼神,哪不知他心中所想,当下只道:“师兄自然怨我,若无我当初对那唐逸的所为,师门也不会蒙上如此污点。不过今日我便死了,心中有话,总要、总要说将出来。”

  罗志说到这里,一阵的咳嗽,血沫自口鼻中喷涌出来,染在脸上,可怖的同时,却也凄凉的紧。

  将口中血沫吐了干净,罗志硬提着一口真气道:“我非是来找借口,可我、可我是当真喜欢沁诗。怎奈何,她有你这亲哥哥做榜样,便是我再努力,也难入她眼。尤其那行云出现,其成就更是远非我所能比。好在那行云倒也算专情,除了那袁思蓉和焉清涵外,再不多娶,我这才看到了机会。所以我亦拼命努力,终于修至剑罡一级,更想在关外剿灭马匪一事上,多出些力来。结果谁知那马斤赤竟然晋了魂级,我哪是其敌?从此,这一切便都再难掌握。”

  唐月这一记九转十回,正中罗志背心,罗志强提一口真气,只匆匆说完这一句,虽然眼睛又望向常承言等人,可再难说出什么,终于神采俱尽,将头一歪,死的透了。

  此刻唐门的蝗雨渐疏,常天赐把罗志的话听了个满耳,眉头登时一皱。

  不过常天赐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罗志的尸身,因为峨眉派已趁着这片刻的时间,举派绕到了崆峒身侧,华山派更是早在眼前蓄势待发,这两派便都等这蝗雨一停,便合力来攻!

  眼前危局,常天赐只得深吸口气,再不理会地上死去的罗志,全神应战。但也便在这一刻,常天赐的眼中却是利芒一闪!

  母仇已报,冯平死于自己的手上,罗志死于唐月的飞蝗石下,余者,如常家的千里追杀,虽也可恨,但那是自己的仇。母仇不可有半分的推托,但自己的仇,报与不报,却全在自己。所以今日母仇得报,唐逸只觉得心中仇恨放下大半。

  罗志之死,唐逸可是看的清楚,这二三十丈的距离,实难有什么能瞒的过他的眼睛。眼看罗志身死,唐逸除了欢喜外,半分怜悯都无,便算他能听到罗志死前之言,亦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无论任何托词,任何背后的隐情难处,也不能成为伤害自己母亲的借口!

  这一刻,唐逸心下只是暗道:“两年半来的辛与苦,终于在此了结大半!”

  心念及此,唐逸只觉得忽然之间,心神大放,神志登显清明,就连这眼前一切都变的好似尽在掌握一般!

  “莫非这母仇一报,我之心境意外的有了突破?”

  唐逸灵光一闪,这等机遇可是难求,他哪敢有半丝松懈?当下便是凝神体会。也正巧,唐门这一刻因为华山和峨眉围攻上去,而暂时歇了下来,尤其丁组,正需要回气平神,难得的给了唐逸片刻时间。

  凝下神来,抬眼望去,就看那万多人混战一起,少林和武当的大阵轮转不休,万羊岗上到处剑影血光!除去唐门之外,其余九派撞在一起,便连点苍和飘渺天宫都已现伤亡,更不提那些仇深似海的大派。

  唐逸的目光扫处,便见这处残肢抛起,那边鲜血狂喷,一道道的人影,一缕缕的剑光,映着中原武林二百年来未有之争杀。这一切看在岗下众人的眼中,除了惊骇之外,再无其他,可映在唐逸的眼中,除了暗叹这名门争杀的壮观惨烈外,更是隐约悟到了什么似的。

  也便在这一刻,唐逸不知不觉间,赤瞳竟然头一次在没有愤怒下自行开启,接着,眼前一切再变,变得缓慢,也便在这时,唐逸的心头一明,登时恍然!

  “原来如此!”

  唐逸心头狂喜道:“人立局外,洞若观火,大局遍览,以窥先机!这不正是洞烛先机之势?”

  身为统帅,若能洞烛先机,自可百战百胜!便是那知己知彼,亦不过是要知晓彼我动向,好做安排,二者殊途同归。

  “我之背水得自与马斤赤一战,此心境利决战,如今再得新的心境,却是利统领指挥,二者各有所长!”唐逸心头一喜,暗道:“既然这心境可洞烛先机,那便名唤洞烛。虽此心境不能与德皇前辈的大道正法相比,但原理却也相通,都是以窥其势,先得其变化,将敌之变化掌握手中。所以日后磨练渐深,未始不能于大道之中更进一步!”

  按捺心头欢喜,将这份心境定下名来,唐逸再是凝神观察,心中却又一惊。原来头前行云一跃而入少林的伏魔大阵中,此刻的他正泥足深陷!

  “怎会这样?”

  唐逸看了片刻,眉头不禁皱到一起。

  行云虽不以聪慧闻名江湖,可却绝不会是个愚人,就算他本人再是自谦运道好了,可能以二十之龄,稳坐天下第一大派之首,便算他武功再是超群,也必要有真本领。否则不是小觑了行云,而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但这道理唐逸虽懂,可便是这么一个人,如今所做所为却像是在自寻死路!行云孤身而入伏魔大阵,且又毫无取胜希望,甚至那大阵中的一座座的金刚剑阵轮转之下,行云便是想退都没有可能,结果只有被那六座金刚剑阵生生磨死!

  眼前之景象难以置信,可唐逸又怎都不愿相信行云当真莽撞至此,再一抬眼,通览全局,便想要再寻答案。

  青城派与武当战至正酣,一时虽落些下风,可却并未有败像,不过武当的北斗太极大阵却也厉害,青城六子,两个化形级的高手,四个魂级高手,竟仍吃力!

  反过来再观万剑宗与少林,因为两座真正的伏魔大阵被行云和秦百程拖住,万剑宗的实力又强,所以虽然少林还有六座大阵,但一时竟还是稍落下风。

  再把目光转将过来,望着少林与万剑宗的战势,唐逸不禁骤然一惊!

  “难不成他竟要如此去破伏魔大阵?”唐逸的脸上明了的同时,心下更是暗自敬佩。

  虎年在即,新更·唐门史上的首粒三分球

  虎年在即,新更·唐门史上的首粒三分球

  方小红带着女子篮球队问好,胡桂芝点了点头。胡桂芝本是严肃的人,尤其是这训练上,更是一丝不苟,可今天她却没有去管手下的那些姑娘们,对唐军方才的那一掷,她多少也有了些兴趣。

  那边的弗朗西斯柯听到唐军答应,一握拳,吼了一声,似乎要将方才被女派女篮“欺负”的怨气发泄出去,可他不知,他这一个动作,别说正国这边,就是东班牙队友和教练,都在那摇头。

  “那家伙真可怜。”弗朗西斯柯的队友们耸了耸肩,摇头感叹道。

  很显然,就是这次比试,不论胜负,弗朗西斯柯都要丢脸。胜了,不过落个欺负小孩子的结果,输了,那自然更是耻辱。

  “我们就来比罚球。”

  不过弗朗西斯柯似乎并没有所觉,当下指了指篮筐,站在发球线处道:“一人五个,进的多的胜利。”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这可怜的长人豪迈的一挥手道:“你要是进的和我一样多,也算你赢!”

  刘佳听着对方翻译后,转述过来,随后严肃道:“小军军不要慌,就算不进,出洋相的也是那个肌肉长到脑袋里的大笨象!”

  唐军听的有些迷糊,弗朗西斯柯的意思他是懂了,可刘佳那什么洋相,肌肉,大笨象,却是头一次听,不过想来是在挖苦那个蛮夷吧?唐军随即一笑,感谢刘佳的关心。

  刘佳自小便是认真学习,多少年刻苦,考进外大,然后凭借流利的硬语,才得到的这分体面工作。这么多年来,别人在唱K,她在读书,别人在趴拖,她还在读书。不过对于男人,一向是来者全拒的刘佳,没想到今天竟然因为这少年的笑容,而砰然心动起来。

  “这个小正太,我是吃定了!”

  暗里咬牙宣布着,刘佳就觉得自己那隐藏的属性栏里,某个被标志着正太控的标签忽然亮了起来,那真是光芒万丈!

  弗朗西斯柯早等不及,抓起球来,走到罚球线外,深吸口气,然后沉腕出手,就听“砰”地一声响,篮球先是撞到蓝板上,随后在篮筐上转了几转,提了东斑牙长人的一回心脏后,这才不情愿的钻进了网里。

  “OH~YEAH!”

  东斑牙长人自己给自己欢呼。其实说起来他这罚球还是有两把刷子,而且能在兴许起伏那么大之后,还能投进,就连东斑牙的教练都暗里点头。

  “就这么简单?离这么近,投那么大的筐子,还转了半天,他怎么会这么兴奋?难道不应该羞愧么?”

  唐军皱了皱眉头,心下不解。要是让弗朗西斯柯听到自己一方才那一记好球落的这么个评语,当真要吐血了。

  张丽萍不愧是女排的队长,除了能力威严之外,心思还很细密,当下见到唐军皱了眉头,上前低声道:“真要觉得困难不比就是了,那也不算什么。这本就不是公平竞争,就好象让他和你比赛射飞碟,姐姐保证他一发都不中。”

  方小红虽然生的高,可耳力似乎很好,见刘佳和张丽萍都认为唐军投不进,不仅有些不满道,“篮球这项运动很普及,现在有几个人上学没玩过?蒙进一两个也好,总不能未战先逃。”

  “好!”

  唐军闻言,忽然笑道:“方姐说的好!既然应了战,便绝不能反口食言,那是懦夫行径,唐门弟子绝不为之!”

  唐军前半句还好,方小红听的心里畅快,只觉得这个在比赛里捅篓子的少年很合自己的胃口,正要夸奖,可后半句却令她如坠雾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唐门?弟子?”

  方小红的脑门上似乎挂了许多的问号,可张丽萍他们却早听唐军提起过,倒不以为异了,反是因为方小红方才鼓励唐军比赛,颇有些不满,只道这人要唐军出丑。

  东班牙长人弗朗西斯柯正在那里等着唐军罚球,可却见正国那里竟然聊起天来,当下不高兴了,便朝唐军鸟语起来。

  不过唐军却懒的再听翻译,当下也不去罚球线,就在原地,随手一抛,根本就没用什么手法,只是将球扔了出去。

  唐军抛的随意,可他却没有意识到,他这手法正是暗合了全世界流行的终极投篮技巧,端马桶式!这可是下至菜鸟,上至咪BA的发球命中率第二的狂人都在使用的神技。而且令人更为惊讶的是唐军此刻出手的是难度更高的单手端马桶式!

  球尚在半空,几乎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方小红心下也道:“原来他上学时还真没有怎么打过球。”

  惟有胡桂芝轻皱了眉头,因为她看的出唐军这一抛可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随意,或者自暴自弃,因为唐军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那是自信的微笑。这么多年的教练生涯,胡桂芝自忖不会看错。同样注意到的,还有那个东班牙老教练。

  “刷”地一声轻响,篮球运动中最美妙的声音之一,它代表了完美的入篮,精准到了颠毫!

  便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来自中国古代暗器名门的,十六岁的,穿越到某未来平行世界的长发正太,以单手端马桶式,倒出了,啊不,投出了他本人,乃至唐门的第一个三分球!毕竟之前所扔的那个再远,也是出自场外,而此刻唐军却是实实在在的场内,三分线外一点点。

  刷篮进筐,完美的不能再完美,尤其这一球还是在三分线外以单手端马桶式神技投出,一时满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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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过年了,更新一章外篇庆祝!

  再破伏魔,二七六

  再破伏魔,二七六

  伏魔大阵,少林镇寺大阵!

  每十八名剑僧组成一座金刚剑阵,合六座金刚剑阵之力成就一座伏魔大阵,共计一百零八人之多!行云一人陷将进去,任他武功再高,面对这六座金刚剑阵绕了他轮转不停,也只有苦苦支撑。

  就见那每座金刚剑阵,一十八支剑罡围做一圈,每个剑僧的脚下都是不停,整座金刚剑阵就好似一十八支剑刃飞旋,虽然每个剑僧的修为都远不及行云,可这一十八人轮转一圈,便是一十八击!其合力之强,可想而知。

  且这还不过只是一座金刚剑阵,便听达摩堂首座广庭大师的一声“金刚轮转”之后,六座金刚剑阵一齐旋转,每阵自转,六阵再转,这一百零八支剑罡,便似一百零八支绞刀一般,任你修为再强,都要生生绞杀其中!

  行云早与这大阵交手过,对伏魔大阵的诸多变化,心底也是清楚,所以就算面对这周身的剑罡围绕,他宁可苦苦支撑,也不会闪避跃起。

  要知在这伏魔大阵中,简直便似置身万仞苦狱一般,哪都是剑,哪都是危险,根本便是避无可避。若要跃起,虽能一时躲开这些剑罡的围杀,但其之后的变化:“万剑伐天”,却能将这森森剑罡直竖起来,变做满地荆棘,朝天乱绞!等到那时,行云自己一人,身在半空,无凭无靠,便是立死之局!所以行云再是辛苦,亦只是强撑,却并不做他想。

  不过行云的武功也着实强悍,一人身陷伏魔大阵之中,可只凭他那两支神剑翻飞,虽然看起来辛苦,但身上却无片伤!

  “当然,若是再多些时间,胜的确实是这伏魔大阵,只凭这番消磨,也能将人生生磨死。”

  唐逸可说身在局外,此刻心境又正清明,看的自然比那争杀中的诸人明白许多。所以虽也看出行云的危急,但却看出了蹊跷之处:“不过行云虽然看起来应对的吃力,但旁人却都没有察觉到,他竟是带着伏魔大阵朝一旁移动!”

  行云深陷阵中,所以苦苦支撑,这在旁人心中都被认做必然,就算西盟会奇怪行云为什么要一人入阵,但以行云的武功,如今的辛苦却不会有假。

  不过正是局内局外有别,立于高处,通览全场的唐逸却看的出,这伏魔大阵虽然移动的不快,可在行云坚定不移之下,确实正一步一步的朝旁移去!

  伏魔大阵,一百零八人轮转不休,脚下哪有半刻的停顿?起步落脚之间,自有偏差。所以这一步半步的偏移,便连主持大阵的广庭大师都难做察觉。更何况如今这行云终于被围其中,焚寺之仇,破阵之恨一并袭来,自也没那精力去细究,只恨不得一人一剑,将这少林仇敌,绞个粉碎才是痛快!

  便是在一旁的广通大师,没有唐逸的赤瞳,这万多人混战,他也无法似唐逸这般把握的详细。

  “逸儿,你可无恙?”

  便在这时,唐冷注意到唐逸的赤瞳开启,当下传声道。

  唐逸闻言,笑道:“多谢伯父关心,方才月姐为我报仇,晚辈一时竟然大有领悟,赤瞳便不自觉的使将出来,不过却是无碍,甚至正可借其通顾全局之用。”

  说到这里,唐逸的话头忽然一顿,唐冷惊觉,顺了他的目光望去,便见场中竟然大变!

  就听身陷伏魔大阵之中的行云忽是长啸一声,一青一白,两道剑罡瞬时暴涨,随即就见他再不苦苦招架,竟将双剑置于左右,随即整个人竟也旋转起来!

  若说伏魔大阵中的剑僧是正转,那行云便是逆其而行,两道青白剑罡毫无花俏的与周身袭来的剑罡绞在一起!

  剑僧在外,行云在内,两者反着乱绞,以硬搏硬,一时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剑剑相交的暴响声,猛然大作!便连混战在周围的各派高手都是不禁一怔,更不说旁人。

  行云竟以一己之力,硬撼伏魔大阵!

  便见那伏魔大阵中罡风四溢,土石纷飞,少林手中的一百零八道剑罡狂绞,正中行云一青一白的剑罡更是毫不示弱,两厢里都不退让半步!

  行云虽只一人,可功力远高,这一拼尽全力,只一开始,竟占上风!便见那一座座的金刚剑阵轮转到行云的身前,随即剑罡绞在一起,少林剑僧的剑罡便在暴响中纷纷迸裂!一支支的剑碎,一道道的人影跌将出去,行云人在其中,一时神威尽展!沾者非死即伤!

  “天!他的内力竟然高深到了如此地步!”

  不论岗上岗下,几乎所有人都直了眼,哪里肯信?也惟有少林门下和万剑宗好上许多,毕竟当年太室山上,行云对萧寿臣的惊世一击,他们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如今的声威也委实骇人,便连这两派门下也有些目瞪口呆。

  这边的声势惊人,广通大师哪不转目回顾?可眼见行云神威大展,自己门下纷纷不支,广通大师的心下不仅没有惊惧,反是暗道:“他如此蛮干,初看似是大占优势,可那不过昙花一现,待等他气力不及,败的却也迅速!”

  行云之所以能表现的如此惊人,全在他的功力高出剑僧许多,人在阵中,虽然有一百零八个对手,但真正近得身的却也只有十数个罢了,所以行云这一拼尽全力,联剑术大展之下,有此战果,实是意料之中。旁人惊讶,实是这等声势太过惊人,且一人独撼少林的伏魔大阵,便算这优势只在一时,却也足够令人铭记。

  但行云绝不是莽撞之人,唐逸在远处明白,万剑宗门下也都明白,只不过唐逸在远处看的通透,知道行云要做什么,所以他不吃惊,而万剑宗门下则是信任自己这年轻的宗主。

  “秦老!今**我便再合力破一次这少林的伏魔大阵!”

  与此同时,眼见行云的剑罡渐弱,似是要力竭,众人都自惋惜,甚至有人不忍见行云被这乱剑绞死的结局之时,就听行云这一声大喝出口!

  秦百程方才与行云定下赌约,且也是一人去闯伏魔大阵。只不过人们都被行云这一气狂绞吸引了住,哪还去注意秦百程?直到此刻行云开口,所有人才都注意到,原来相隔离数丈远的两座伏魔大阵,此刻竟已挨到了一起!

  唐逸望着眼前局势,心下暗道:“这一百零八伏魔大阵确实厉害,虽然其中的诸多变化我还未能亲见,但只观如今这简单的轮转,便已威力尽显!不过这大阵乃是少林的镇寺大阵,等闲时分不可能祭将出来。便是万不得已之时,却也只需这一座大阵便就够用,怎都不会遇到今日这般,数座大阵并举的场面。”

  唐逸刚想到这里,正见行云话声方落,渐弱的剑罡竟再暴璀璨光芒,随即一头直朝秦百程的方向撞去!而那秦百程也与行云一般无二,连人带剑,反撞过来!

  达摩院首座广庭大师乃是这大阵的主持之人,眼看胜利就在眼前,这行云虽伤了不少剑僧,可人力必有穷竭之时,不片刻后便能将他杀了,可谁知异变再去,这行云竟然朝自己奔来,似要自此脱阵而出!

  广庭大师哪里会肯?当下正要变阵,聚拢人手,擒杀行云,可也便在这时,广庭大师就觉得自己脚下突然一滞!随即眼前竟然出现许多门下弟子!

  伏魔大阵本就是由少林门下所成,广庭大师的眼前出现门人,自不应该奇怪,只不过如今出现的这些剑僧并非自己阵中,其应去围困秦百程才是!

  异变陡起,大阵中闯入了旁人,立刻便被卡住,登时停止转动,而这大阵一旦停下运转,其中的僧人又哪是行云和秦百程的对手?

  唐逸眼见如此,毫不意外,便只心道:“果然如此!伏魔大阵也好,太极大阵也罢,虽然都是厉害的很,可进退之中,却不能被外力干扰。也正因此,少林才出言,要将这万羊岗上并不密致的树木尽皆伐去,为的便是不想被这些树木乱了阵脚。可如今数座伏魔大阵并举,各自运转自然无事,但只要撞在一起,那结果可比被树木挡住脚步还要麻烦许多!”

  望着那两座伏魔大阵骤然卡住,行云和秦百程束缚一去,那仅逊于通天高手的实力便显露无疑。就看这二人的剑罡到处,那些剑僧哪里还能招架的住?便纷纷扑倒地上!一时优劣逆转!

  唐逸见状,心道:“所以行云以辛苦之姿,引伏魔大阵缓慢旁移,为的便是这一刻,以伏魔大阵去破伏魔大阵,虽然使了些巧,可凭一人之力做到,任谁都难说什么!”

  唐逸想到这里,稍是一顿,随即再是暗道:“说来,此法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做到,便算秦百程跟在他的身旁,人手一多,反碍了手脚,就再不可能将伏魔大阵带的动了。”

  唐逸这边看的清楚明白,行云和秦百程那边破阵破的却也痛快!这二人三剑,尽显威风,两座伏魔大阵一溃,再等这二人将余下的剑僧尽皆放倒,缓过手来,那其他的六座伏魔大阵却也就危险了,毕竟那些大阵都是临时凑起,面对旁的高手还能勉强保持阵势,可行云和秦百程若是到了,那结果不言而明!

  “逸儿,少林危险,我们可要出手?”

  便在这时,唐冷再是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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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凌晨来书评区加精,呵呵。

  筮之古拙,二七七

  筮之古拙,二七七

  唐逸闻言,沉声道:“自是要帮,虽然少林对我门亦不会存了什么善意,可无论如何,只有西盟先胜,才可再言其后。”说到这里,唐逸再道:“不过我们要听广通大师的指挥,自不能擅动,他只要不开口命令,我们便绝不动手。”

  唐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西盟各派再争利益,亦要等西盟得胜才有的可争。且此刻既然还是广通大师统领全局,那唐门自不能妄动,也免战后授人口实。

  至于此刻的广通大师,兀自在那震惊不已。非是他定力不够,实是伏魔大阵竟再被行云所破,且这一次,行云只独身一人,可破阵的速度却比之以前还要快上许多!

  少林镇寺大阵,便在这众目睽睽下,被破的如此干脆利落,广通大师一时竟有些呆了,再见行云和秦百程手下更是不停,少林弟子纷纷倒地,广通大师的心头一阵悲痛汹涌,竟生了亲自上前与其拼命的念头。

  要知少林武当这两派与其他大派不同,虽然都同属名门,可因实力又强上许多,所以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虽也都有魂级的实力,但绝少有机会轮到他们出手。

  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手了,这一刻又身负统领西盟重担,但广通大师竟一时难捺意动,手已是握在剑柄之上!

  也便在这时,就听一声大喝猛然传来:“休要猖狂,接我大彻一剑!”

  此声大喝,震耳欲聋!随即便见人影一闪,一个瘦小的身影自一旁跃将出来,正是那少林第一高手,至善老僧!

  至善老僧,人虽瘦小,可那剑上之力,却是重逾万钧!这一剑直袭秦百程,便是强若秦百程,亦不得不弃了眼前的少林弟子,转身回剑去挡。

  这二人都以威猛显名于江湖,两支神剑撞在一起,自然惊天动地!

  “收功!”

  唐逸眼快,当下便是觉察出其中的不妥来,当下高声疾喝!

  唐逸虽然年纪不长,且如今还非是真正的唐门中人,但其智慧天资却是令人折服,唐门上下闻听唐逸这声大喝,下意识的便将内力一收,随即那声震天巨响便是传来,远在二三十丈之外,唐门上下都觉得满耳嗡鸣不已,脚下竟是一阵的轻颤!

  这要是再将内力灌在地上,那时怕不将脑袋震的坏去!

  这一声巨响,整个万羊岗头都似是晃动一般,至善和秦百程两人剑上全力一挤,两股大力压迫之下,无数罡风暴散开来,一时竟将周遭三丈内的少林门下俱都轰的飞了出去!

  “好猛的力道!”

  秦百程堪堪将这一剑接下,毕竟他回身接剑,要仓促不少,这一挡之下,整只小腿竟然都深陷地下!

  不过秦百程接下这一剑后,反是大笑道:“几年不见,你这老和尚的修为又涨!不错,今日便看你那大彻可真是我神霄的对手不是!”秦百程言罢,手中神剑借反震之力,朝后一转,用那剑罡在地上一圈一划,随即土石迸裂开来,借着至善落地之机,脱身而出。

  自然,这二人所迫出的罡风再强,行云也不会被其所伤,眼前一时没了对手,正要转身相助,却便听秦百程朗声道:“这老和尚还不至能将我如何,宗主且尽去擒杀广通,莫要当真在意那赌约,你我赌约怎及万剑宗儿郎的性命!”

  破这伏魔大阵并非为此行目的,破阵不过是为了擒杀大阵背后的广通大师,所以才有秦百程此言。

  可秦百程的话虽不错,且他也将至善老僧挡住,但行云却未能再进一步。因为他的身前多了一个古拙道人。

  这古拙道人年貌甚老,身着武当道袍,面无表情,便是面对行云这天下第三,一人直破伏魔大阵的高手,仍是面不改色。

  “这道人莫非便是那易析子?”

  唐逸在远处看的清楚,虽然他从未见过这古拙道人,可似他这副形容的却是少之又少。就见那道人的一张脸来,好似盘根老树,,可明明奇丑无比,但望之,却又不令人厌恶,反自有一股清奇在其中,倒似是画中古仙一般。

  唐逸望着那古拙道人,心下暗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暗里肯定道:“能令行云停下脚步,且如此顾忌的高手,除了德皇前辈口中的易析子外便再无他人了。”

  而此刻的广通大师终于自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能领少林这许多年,自也是非常人物,见那易析子挡在行云面前,当下再不耽搁,抬眼一扫场中形势。

  就见点苍和飘渺天宫仍然战的不温不火,虽然飘渺天宫确是有心来助,不过其本就人少,此来又非全部,更缺了那惜言领袖,面对点苍,一时难占上风。点苍则更是心有他念,下手也并不重,如此一来,飘渺天宫反更难下拼命。

  而一旁的三派之战,却就激烈的多。崆峒派虽强,但华山峨眉都不逊于它,此刻面对两派合力,崆峒大为吃力,要非是常景轩的秀水六盘极擅防守,竟能将曲正秋和白云大师两人一并接下,崆峒怕更是难为。

  至于武当和青城则仍是未分出胜负,不过两派优劣却是愈显,只要时间足够,武当必胜无疑,便看眼下那玄元真人的师叔能抽出手来挡住行云,武当的优势便不言自明。

  环视过后,再观自己的少林,虽然伏魔大阵被破,可万剑宗最强的两大高手,行云和秦百程却分别被玄元真人的师叔和自己的师叔拦住,以这两位长辈的功力,便是难胜,亦难败!

  广通大师一眼看明场中形势,随即便是高声道:“唐门着万剑宗而射,无须再待我之命令,务必阻住万剑宗之攻势,以待我等重整伏魔大阵!”

  此刻那秦百程和至善虽然仍是战的惊天动地,但,怎都不比之前那一击来的突然,唐逸也是再展震骨传声,正将广通大师之言听了个清楚。

  这场中局势,不用广通大师来提,唐逸便看的透彻,少林那伏魔大阵虽然被破,但其他六座大阵还在支撑,且进退有序,远不似峨眉、华山和崆峒这三派那样混战一起,所以还有余地让唐门施展漫天蝗雨。

  “乙丙二组全力,以轮指齐攻万剑宗后半,甲组各自为战,以飞蝗石,相助其他各派!”

  唐逸当下毫不犹豫,唐门闻令,手里哪还有停?登时蝗雨再现,漫天而至,再临这万羊岗上!

  唐门蝗雨之可怖,方才已有了先例,所以还未等唐门施展,便听广通大师一开口,万剑宗门下就都早便纷纷凝神戒备,所以此番蝗雨袭来,万剑宗的死伤固然难免,可较之崆峒却要好上不少,且此番唐门最最精锐的甲组并没有参与其中,万剑宗的压力自然也轻。

  “前辈可真要出手?”

  行云耳听身后万剑宗门下惨呼连连,面上大显不忍之色,声音也低沉许多,铁剑和断桥于半空微微颤抖,证明着行云心头的激动。

  古拙道人闻言,望了望行云,却没有开口答话,只是缓缓将背后的松纹古剑抽将出来,随即一横,左手则是一个问讯。

  这姿势行云熟悉的很,青城派本也是道门一支,这等请人动手的起手式,行云见过许多,于是再不多言,一个跨步,双剑合璧,便攻将上去。

  “逸儿,你看行云和那道人谁的胜算大些?”

  唐怀自从以一波三折攻向常天赐之后,便再未出手,此刻唐门正以飞蝗相助西盟各派,他却忽是问起远处行云的胜算来。

  唐逸的眉头微皱道:“那古拙道人的武功,晚辈不知,所以不敢妄加判断,只是他既敢来拦,必有所恃。”说到这里,唐逸忍不住道:“叔爷竟也不认识那道人?”

  唐怀望着场内酣战,摇头道:“那道人我之前确不曾见过,前几日玄元说他武当还有高手,可阻行云,我那时还有不信,今日看来,怕就是此人了。至于其修为究竟如何,一观便知。”

  唐怀说到这里,忽是一顿,却原来行云与那古拙道人已是交上了手。

  要说一旁秦百程和至善之战,惊天动地,那行云和这古拙道人之战便显的逊色不少,就见行云双剑合璧,一人却似两人般,剑光纷飞,便是魂级高手都难招架得几式。可不想十余招转眼过去,却全被那古拙道人不动声色的挡了下来,且这道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吃力!

  “他这剑法看的人好生眼熟!”

  看到这里,唐怀的眉头轻皱起来,忽然问道:“逸儿,你见那道人的剑法,可有什么感想?”

  唐逸闻言,稍是一顿,不过仍是言道:“行云的双剑威力巨大,对之,便似与两人较技。但那道人却更加令人吃惊,他那一支剑,竟能将行云的双剑尽皆挡下,且似是能早一步算到一般,望之,颇有些与德皇前辈的大道正法相似!”

  唐怀闻言,面上没有一丝的意外,稍是沉思,随后却忽然转头望向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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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乎后面情节,所以脚脚只能多说一句,此战不会如表面那么的简单,脚脚也不会专门写那么多人自相残杀。至于各派多有死伤,这却难免,毕竟这是江湖,非温柔之地。

  PS2:脚脚会在之后把此战的示意图画出来,看的更直观些,呵呵。

  PS3:后面还有两章。

  以心卜剑。二七八

  以心卜剑。二七八唐怀忽然转头望来,经年不睁的眼睛却是惊人的敏锐!

  唐逸心下暗是一突,可面上却没有半分变化,眼睛之中,虽满是赤红,但其中的心境却是坦然的紧。唐怀似也只是看了看,随即便再望回那场中,口中言道:“逸儿所察无错,我亦如此做想。不过那武当的根基雄厚,剑法众多,其中便有测算之术,这却也是早便就有了的。易字辈中的高手易辛子,便是以测算之剑闻名天下,其神剑爻鹿,可是令当年许多人闻之色变。”

  稍是一顿,唐怀似是忆起唐逸并不见得知道其中内情,当下便再是解释道:“非是易辛子当年的武功绝强,而是与其为敌,行起剑来,总是束手束脚,令人难受已极,所以才是令人头痛,而这,也全因他的测算之术。”

  唐逸闻言,登时便道:“如此说来,这道人也与那易辛子一样,在使测算之剑?”

  唐怀闻言,反是摇头道:“你可知那易辛子最后已晋化形之境,与那曲正秋等人的修为并无什么差别,可他却在数年前死于一人之手。”

  唐逸一怔,随即便是明白过来,讶道:“叔爷可是说,那易辛子死于行云之手?”

  唐怀哼了一声,这才道:“不止如此,当时的易辛子并非一人出手,听传言道,那时与他一同对战行云的,还有华山曲正秋和点苍的蔡培峰。”

  唐逸听到这里,才是当真一骇!若说易辛子被行云杀死,虽然惊人,但也并不如何出人意料。毕竟行云能被公认做天下第三,仅次于两大通天高手,自然要比一般的化形级高手强上不少。

  不过如今听唐怀这一说,易辛子死时,并非只是他一人与行云交手,而是与他人联剑!且与他联剑的乃是曲正秋和蔡培峰!要知曲正秋可也是十大高手之一和那蔡培峰分列七、八两位,排名比之唐怀还要高上些许!

  便是这三大化形级高手联手,结果易辛子还是被行云杀了,唐逸忽然觉得,自己对行云的武功认识还是不够。

  而且这时,唐逸也明白了唐怀之意,他说这些,便是告诉自己,既然行云如此厉害,可这古拙道人如今却能以一人之力挡住行云,那他的武功之高,也难想象!自不是易辛子的测算之剑可以比拟。

  “测算之剑,大道正法,这两者的原理倒是相通。”唐怀望着场中那二人之战,口里则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这两者的境界相差却是甚远,依我看来,其中必然还有一层境界。这境界如何,其名又为什么,我虽然一概不知,但想来那个道人如今却正在使用。”

  唐逸闻言一惊,几要开口出声,只是唐怀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把话锋一转道:“不过行云的联剑术虽然厉害的很,但他最令人忌惮的还是那手快剑,其速度竟较声音还要迅上三分,旁人都是闻声知剑,这才有了耳听八方之说,可行云那剑至无声,真要闭目光去听,那怕是剑早刺了身体之中,声音这才姗姗来迟。”

  说到这里,唐怀沉声道:“只要行云使出那快剑,再辅以联剑术,怕是那道人就难招架了。不过他若仍能抵住,此人可便真要当心了。”

  唐怀正说到这里,便见行云果然就如他所说的一般,眼看只用联剑术,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越的过这古拙道人,而头顶的蝗雨连连,身后万剑宗门下的惨呼愈盛,面色大变之下,猛里长啸一声,随即,便见他那铁剑上忽然涌起一团青蒙。

  “化形!”

  唐逸知道这雾一般的青蒙,正是行云铁剑的化形,当下赤瞳不由自主的盯将上去,就要看这闻名江湖的快剑究竟有多快速!

  一弹指便有六十刹那,弹指有多短,刹那便更短,亦更快,快至念生念灭,剑便已在眼前!

  行云这一剑便是如此!

  唐逸就算是赤瞳开启,竟也看的有些吃力。

  而且唐逸的心底通透的很,行云这一剑便算被自己看到了,也不代表自己能够躲的过去!这等的速度,虽然自己不是行云的敌人,可一瞬间,唐逸的心忽似被揪了起来,仿佛又回到大漠,初遇麻顿之时。那时的自己毫无武功,面对麻顿的剑,虽然看的清楚,但欲避无力!

  而如今,自己虽然修为已经可称的上少有的高手,能与那魂级比肩,可这一剑虽然离了自己足有二三十丈,但一瞬间,唐逸的冷汗却已湿透脊背!

  “好可怕的快剑!”

  唐逸心底方才是一叹,可随即便听一声巨响,一阵罡风飞射,那古拙道人竟又是挡了住!虽然唐逸看的清楚,古拙道人这一剑挡的可说惊险,但那松纹古剑终究还是架住了行云的铁剑!而且更令唐逸惊讶的是,那古拙道人的眼睛甚至没有去看行云的剑!

  “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唐逸不信其他化形级的高手不会连一剑都挡不住,可这古拙道人却连那剑路都未去看,便就挡下这一手快剑,实是神乎其技!偏偏唐逸又是凭借赤瞳看的清楚,怎不会去细细思索?

  “测算之剑,以目测之,以心算之,我如今虽不使剑,可这等的境界,却也能勉强达到。但这易析子又是如何挡下行云的剑?他根本便没有去看那剑的去向!”

  唐逸心念电转,不过此刻的行云却没有停顿,那铁剑一刺不中,根本便不做停留,随即又是补上一剑!仍然是剑在声前,快到颠毫,可也一样被那古拙道人挡住,半分不差。

  唐逸虽然仍是看的清楚,可还是没有半分领悟,且那行云的剑实在是太快,唐逸心念电转之间,行云的快剑已是一剑紧过一剑,快似骤雨一般的轮番刺来!

  就见那支铁剑来回急刺,古拙道人一次次的去挡,连做一线的巨响声中,二人之间竟然是一团团磨盘大的白雾不断生灭,煞是瑰丽!

  行云与古拙道人之间的白雾就好似这满天的气,都被行云的剑刺破一般,随着行云那在旁人眼中,只余下道道剑影的快剑生生灭灭,便似一朵朵新花绽放!

  而且行云的铁剑大展神威,那断桥却也并没有闲着,其虽然没有铁剑来的快速,可在一旁以剑式助之,这联剑术再展之下,更助铁剑声威!

  这万羊岗上虽然万多人混战,但行云这剑快到有眼难辨,那剑剑撞在一起的声音根本就连绵不绝,直与一响一般,直将唐门弟子看的呆了,手下的飞蝗竟都缓了几分!

  唐门的蝗雨稀疏下来,唐逸虽然察觉了到,可却没有半分埋怨,实是他自己都惊叹不已!只不过唐逸与旁人不同,虽然行云的快剑令人大感匪夷所思,但那古拙道人竟然面对如此的快剑,还能防守下来,这才更令唐逸惊讶!毕竟铁剑本就难防,这断桥再来加入进来,更是难防。

  “易析子以一剑,竟能挡下行云的两剑,且他的剑式并不如何快速,只是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必守之处,虽然此刻已显颓势,但也是挡了行云不知多少的快剑,只这便已经令人不得不服了。”

  唐逸先感到这里,心下再道:“更何况他的眼神根本便不在剑上。”

  那古拙道人的剑法与德皇相通,不过终归要浅上一些,可即便如此,也足够唐逸体会。且相对浅显一些,却也好做揣摩,尤其此刻他的对手是行云,哪不全力以赴?自是将其中精华尽展,对于唐逸来说,机会难得。

  当然,唐逸此刻还身负大局,虽然机会难得,可仍将心分了,当下便是朝唐怀道:“那道人虽是厉害,可行云全力之下,太过可怖,还望叔爷相助那道人,将他阻住!”

  唐怀闻言,“哦”了一声,也不多问,当下双目一凝,手中屈指连弹射,一颗颗的飞蝗呼啸而去!

  古拙道人全力防守,可行云的剑实在太快,旁人一剑的工夫,行云的手中便早刺出三剑四剑!这还不提那一旁的断桥。身在这般急风暴雨之下,古拙道人心知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即便如此,这道人也没有后退半步,便就这么一手操诀,一手御剑,生生的将行云钉在当场,直到他再难防范为止。

  可也便在这时,广通大师的喝令传过,不到片刻,古拙道人只闻身后呼啸声起,心下登时一明,唐门的暗器到了!虽然之前唐门的蝗雨不停,可这一枚飞蝗的与众不同,古拙道人只听便听的出来。

  就见那飞蝗迅如疾风,自古拙道人的头顶飞过,看似就要偏了,可竟然随即一沉,自上斜下,直取行云!

  行云攻的正急,眼看用不多时,便能将这古拙道人破去,直面广通大师,随后只要擒住广通大师,便算西盟不至因此而崩,身心却也要大受其扰。

  可也就在这时,唐怀的飞蝗石却是到了!

  唐怀的这飞蝗石一到,便连一旁的广通大师都是暗松口气,虽然他一时愤恨,要与行云相拼,可他却知,只要行云全力而来,自己怕过不几招,便就危险!

  设身卜剑。二七九

  设身卜剑。二七九但身为西盟盟主,广通大师又绝不能退的太远,不说他心头便自不愿,且这也大损士气,绝不可为之。

  好在此刻正到危急关头,唐怀的飞蝗石终于赶来!

  唐怀这一次飞蝗,不比攻向崆峒那般的隐在暗处,一来行云的耳目,这飞蝗难隐,二来,这一道厉啸,由远至近,却也是提醒行云,要其抽出手来防范,以缓那古拙道人的危局。

  唐怀的打算确实无错,这飞蝗还未到,行云的眉头便是一皱,随即铁剑骤然而回,直朝那飞蝗石刺去!

  唐怀的暗器功夫,行云是亲眼所见,虽然如今自己的修为日深,可这与剑道完全不同的暗器,其中手法诡异莫测,面对如今的暗器第一人,行云半分都不敢托大!

  铁剑划破漫天之气,又是一朵白花绽放,随即就听“啪”地一声脆响,不论那飞蝗石上还有什么变化,行云这快到极点的一刺,将那飞蝗石刺的粉碎,自也就再不用多做担心。

  可唐怀的飞蝗石,自己虽然防了下来,但对古拙道人的攻势却也立缓!

  那古拙道人本就极强,有唐怀这等超绝的高手在后相助,一时再不窘迫,松纹古剑挥洒,大见自如,行云之剑,更难攻的破了。

  唐怀与那古拙道人素未谋面,更谈不上相知,但只这一屈指间,飞蝗正是朝那古拙道人的剑法难攻之处射去!自此,唐怀主攻,古拙道人主守,竟是相得益彰!就好似二人早便精研多时一般!

  有唐怀这一加入,古拙道人登时轻松许多,而有古拙道人于前抵住行云,唐怀也正可放心的施展暗器,威力自是更大!如此,便是强似行云,一时竟也难进寸步,场面僵持起来。

  也便在这时,唐逸则是暗里一呼道:“原来如此,他这果然便是卜剑!德皇前辈曾言大道正法于剑道之上,便有三重境界,算剑、卜剑、道剑。当时前辈命已垂危,语焉不详,如今想来,那易辛子的测算之剑,便好似算剑,以目视之,以心算之,虽然不俗,可若是旁人使剑,但凡有些修为的,却也都是遵循此理,观对手的攻势,自己或守,或避,或攻,只不过没有这算剑如此直制要害罢了。”

  今日接连领悟,唐逸强捺心头的欣喜,望着古拙道人的出剑,暗自点头道:“这算剑之后,便是卜剑,原本我以为这卜字是指求神问卦,所以心头一直没有所得,毕竟与人动手,稍有不慎,便是非死即伤,如今紧要关头,既无时间问卦,也无必要求神!如今看了这易析子的施为,我才是明了,原来这卜字根本便只是取其先知之意!”

  心念电转,唐逸却并没有耽搁正事,眼看行云被那古拙道人和唐怀一远一近的钉在当场,一时难做脱身,更不能再进一步去擒杀广通大师,唐逸随即口中布置道:“乙丙二组暂且停手休息,甲组攻停随心,一切但凭自己的修为,丁组则做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乙丙二组的武功可算是唐门中坚,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持久的以轮指飞蝗来压制敌人,人力终有穷尽,更何况是轮指飞蝗这般大耗内力的招式。所以唐逸果断喊停,以养其力。

  至于丁组,自开始便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此刻闻听唐逸要其准备,个个面现喜色,摩拳擦掌,也要为唐门此战立功!

  再一扫场中局势,一切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唐逸这才继续暗道:“卜剑取其先知之意,便是比心算再进一步。设身处地之下,将自己换做敌人,以早得敌人之剑要落向何处,刺向何方,如此,眼睛耳朵便都不再重要,实则此刻的他,是在心中与自己争杀,就如举棋自弈。”

  当然,唐逸虽然想通了其中关节,可却并不就等于他能做到那古拙道人的地步。

  “要似他那样,首先便要通晓各派武学,不说精通,但其来往招式都要熟知,这才可设身处地,如此,便需博闻广记!除此之外,还要有大智慧,能先知对手如何应战,这才可落剑无差。但只能做到这些,还不够,还需要信心!便如德皇前辈所言的自信!惟有自信,坚定的自信,才可落剑无疑,否则一个迟疑,不仅难抵对手的攻势,自己的方寸也便乱了,骤然自卜剑之境而出,混乱之中,便与引颈就戮没有任何区别!”

  唐逸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继续暗道:“如此方才为卜剑,才可面对比自己出剑快上数倍的行云,却仍能抵挡的住,这,全凭他的先知之能。”

  卜剑之道一通,唐逸的思绪根本便收之不住,当下再是暗道:“算剑为基,卜剑为进,如此看来,最终的道剑,便是要等到一切变化,无论自己还是对手,这些变化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都能为自己所用,这时,便为道剑,也便成就大道正法!甚至此刻能让对手按照自己的意愿出招,令人身在道中而不知,是为剑之终极!”

  一念及此,唐逸念起德皇,心下感叹道:“这么看来,大道的终极,其实乃是与自己为战,而那胡人以天生异相出现,任谁都不会将自己当做双头四臂,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出了德皇前辈的预料。也亏了德皇前辈心境已是磨练到了极点,自那大道之境中骤然退出,却还能不乱分寸,奋力化魂一击,将那胡人击至重伤垂危,若非是比武的话,只要随手补上一剑,那胡人必死!”

  对于德皇因与武帝比武而死,可那武帝却是钻了空子,虽明面败了,但不仅挣回了性命,反还将德皇拖死,唐逸一念及此,心头怒火愈炽!再见眼前的争杀,心头更恨,只恨那胡人躲在一旁,可中原战火却怎都难以避免。

  与此同时,唐门的蝗雨大多都已停了,余下的也多是零星高手,相助西盟各派而已。没了唐门的压制,万剑宗的攻势再度回转!

  此刻当真是现出万剑宗之强来,面对少林三千弟子,八座伏魔大阵,竟然大占优势,若不是被唐门的蝗雨压制一阵,此刻少林的伤亡更重,那些余下的伏魔大阵怕也难保!

  如今这唐门的蝗雨一停,少林最强的两座伏魔大阵又被悉数破去,余下的几座在面对万剑宗高手合力之下也是摇摇欲坠,更兼方才被唐门压制的火气憋在肚中,此刻这些万剑宗门下,都便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少林身上!

  广通大师眼见唐门的蝗雨一弱,心下便道不好,可一时又难说什么,毕竟唐门也都是血肉之躯,那蝗雨越是威力惊人,越是大耗内力,自不能强求其源源不绝。更何况唐怀以飞蝗相助,这才令行云难近得自己身前。

  不过少林门下反被万剑宗屠戮,广通大师又岂能坐视?当下一扫全场,唐门暂要休息,那便惟有调来其他门派!随即便听他高声道:“峨眉、华山合力,将崆峒迫至万剑宗身前!武当将青城再进一步!如此,我西盟合力,将东盟围而歼之!”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行云却也同时开口道:“常掌门便朝我万剑宗靠拢,东盟聚力一处,再寻破敌之法!”

  崆峒派面对华山和峨眉两派,此刻已是伤亡过半,闻言,自然听从,也正巧广通大师一言赶到,峨眉和华山两派将其赶往万剑宗处,否则便算他们有意突围而出,却也难了。

  唐逸闻听广通大师和行云同声调派,心头暗道:“围而歼之对少林最利,毕竟他的对手最强,整个西盟,此刻也唯有他那一派处于颓势。而行云要将东盟聚在一起,显然也无什么大错,虽然如此一来再无脱身之望,可毕竟今日决战,本就没有退步一说,聚力一处,不仅可以弥补战力不足,也可令西盟的进退之法大失其效。”

  不过唐逸却也注意到一点,那便是这两方就似有默契一般,同将飘渺天宫隐去,西盟不提,想来是不想多树一个本无仇恨的通天大敌,而东盟却知飘渺天宫此刻也并无多大实力,硬要其来,也无什么作用,而其不动,点苍便被拖住,于东盟并无坏处。

  如此,这万羊岗上的场面再变,东盟以万剑宗为心,朝一处退去,西盟则是仗着人多,围在其外,渐渐合拢,终将东盟困在其中。

  比起东盟,西盟早有准备,又占了上风,所以进退之上大占便宜,便是这一番来往,东盟再是倒下不少门人。

  “破!”

  便在这时,秦百程的神剑神霄光芒大盛,一声厉喝,硬是将至善老僧推出去半步,随即高声道:“宗主,西盟如今已是合围,我等被困其中,胜算更是渺茫,与其被人围而歼之,不如便放手一搏!哪怕神图不全!”

  秦百程的话只说到一半,至善老僧的大彻再到,被秦百程推出半步,这老僧的面色也如锅底一般,手中大彻一时竟更沉更重,招式大开大合,竟是一副舍己拼命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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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的章节名小修一下,完整的应为:再破伏魔,筮之古拙,设身卜剑。

  惊现。二八零

  惊现。二八零少林本院被焚,至善便在当场。他亲眼看着本院被大火吞噬,亲眼看着少林高手被一一暗杀,甚至自己的师弟更死在自己的怀中,这等仇恨,至善老僧怎么能忘怀?更不说他本性便是火暴至极!

  所以方才被秦百程这一剑推开,甚至秦百程还借此机会来劝行云布置大阵还击,至善老僧的面上难看到了极点,怎能善罢甘休?当下便又合身而上,那神剑大彻就如降魔巨杖般的直起直落,竟是纯以力来压人!

  当然,以秦百程的修为,自然不惧至善,可至善身后有的是西盟门下,所以这老僧败的起,秦百程却败不起。所以面对至善的强攻,秦百程一时竟只得抵挡,也再难有空来劝行云。

  不过秦百程方才之言已经传将出去,满场都听的清清楚楚,西盟之长们自也不例外,他们更是心知内情,登时齐齐一惊。

  “神图?”

  西盟各掌门心下都是暗道:“秦百程口中的神图是指什么?莫非万剑宗竟然将他们的那座大阵寻了回来?”

  一念及此,西盟之长齐齐色变!

  说将起来,如今中原武林的这一代,便是年纪再长些,也不见得听过万剑宗原本还有座大阵,甚至若不是万剑宗再现江湖,许多人连万剑宗都未有印象。

  不过这其中却绝不包括有心人,这些有心人便如各名门的掌门。虽说自从二百年前的一战起,万剑宗便已经销声匿迹,可它当年之强盛,各名门却都是记忆犹新,怎都难以忘记。

  此刻身在远处的唐冷,亦不禁感叹道:“实是当年一战,那万剑宗的那座大阵太过强悍,虽早听说被毁去,可其威力,仍难令人忘却。”

  唐月闻言,忽是问道:“那可是父亲曾经提过的剑神图?”

  唐冷点头道:“正是那座大阵,虽然如今再无亲眼目睹之人,可口口相传之下,那座大阵的威力仍可见一斑。听闻那大阵与其他各派阵法大相迥异。旁的阵法,不论大小,都不过是以人成阵,或数人,或数十人,甚至百多人,各居其位,人动阵转,人走阵变,借此陷敌。所以不论是少林的金刚剑阵,还是武当的北斗剑阵,又或那伏魔大阵,太极大阵,莫不如是。”

  说到这里,唐冷望着场中,除去飘渺天宫外,东盟已经完全被西盟围在其中,这才继续言道:“不过那剑神图却全然不同,闻听传说,那神图大阵并不需人慎守位置,更无人数限制,可多可少。若想发动,只需有数个阵眼,且其他人等遵其言语,献其力量,那此阵便成,所以其威力可大可小,至大之时,可说威力无穷!”

  唐冷此言一出,唐门上下都是一惊!

  虽然这剑神图的威力,听起来,实是匪夷所思,可毕竟这是唐冷亲口所言,既然他说自二百年前传将下来,那必是唐门故老的口口相传,其中的真实与否,自非外面那些谣言能比,不由得人不信。

  可也正是因此,这等匪夷所思的剑阵,这等骇人听闻的威力,才更令人心惊!

  唐月的眉头一皱道:“既如父亲所言,那此阵有如此威力,那他们为什么不早用,早一步用了,也可少了东盟许多的死伤。且方才那秦百程又说了神图不全,莫不是此阵尚有缺陷?”

  唐冷摇头道:“这就非为父能知,不过既然秦百程口口声声的说将出来,不惧我等知晓,那便能证明,此阵再是不全,必也威力可怖,否则那秦百程也不会以此为仗。”

  说到这里,唐冷忽然转首道:“逸儿可有何想法?”

  唐逸闻言,终于道:“伯父所言甚是,不过那不全的剑神图虽然必有威力,可如今施展,定也会对万剑宗不利,否则行云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想来这不全的剑神图,一经使出,必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唐冷点了点头道:“想来便是如此。”

  唐逸答过唐冷的问话,当下没有再来多言,只是紧盯场中。也好在他如今的修为日深,赤瞳相对持久了许多,否则此刻的眼睛早便刺痛起来,远不能坚持这许久。

  与唐门听闻剑神图之名后的反应一般无二,西盟其他各派掌门的心中亦是电转,片刻,自也想通其中关节,明白了行云的顾虑所在。只不过就算这大阵不全,就算万剑宗也难脱被伤的危险,但对于西盟来说,眼下已是胜利在望,谁又愿自己多伤人手?

  如此说来,也惟有安静仙的心头欢喜,他点苍拖住飘渺天宫,便与唐门一般,置身事外,剑神图可难伤害到自己!

  便在众人心思各怀,各有顾忌之时,与青城六子战至正酣的太极大阵忽是一阵的混乱!

  武当的这座大阵,北斗七人,南斗六人,一十三人组一杀阵,七座杀阵合为一座大阵,共计九十一人,与少林的伏魔大阵之威力,不相上下。合围住青城六子,战了这许久,任青城六子有两大化形级的高手,竟然仍难破之,甚至反见难支。

  也正因青城六子齐齐被困阵中,青城派只余下行剑一个魂级高手,门下武功再是差些,面对武当的大举进攻,越来越是吃力,此刻死伤已多!

  青城危急,东盟也已被合围,被围而歼之不过是时间长短,但也正在这紧要关头,无阳子等人忽然一惊,因为本是绕着自己运转不休的太极大阵忽然一停,身边的那些武当弟子的脚下竟然一顿,好似被什么卡住一般!

  北斗七而南斗六,死七生六,正成以死追生之局,这才能运转杀阵。但不知何时,这北斗大阵中,竟是又显现出一道人影!就见那人,黑衣蒙面,只余眼睛露出,便连他手中之剑,也是黝黑异常。此人既不是从外面飞跃进来,阵中也本无此人,可不知怎地,他便忽然出现,随后就见他手中的黑剑绕了身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黑色雾气缭绕之下,整座杀阵中的武当弟子纷纷倒在地上!

  “夜魔!”

  望着眼前这个在熠熠阳光之下,都能令人心生寒意的黑衣人,西盟之长的心底齐是暗呼一声!

  夜魔此名,天下皆知,此人乃是江湖第一的杀手。且上上届嵩山之盟,那时行云还只是青城门下,因剑试之伤寄于少林寺中,结果十大掌门齐去看望之际,行云竟被这夜魔和水仙二人联手虏走!能于少林本院,名门之长齐集之下虏人而去,只这等轻功,便是骇人已极!

  如今这人忽然现身,就好像自那地下冒出来一般,直卡在太极大阵中的一座杀阵里,那黑剑过处,武当弟子犹自惊讶,哪里能避?转瞬便是扑倒在地。

  这一座杀阵被破,余下的六座登时难以运转,太极大阵的破绽登显!

  青城六子个个都是经验丰富之辈,眼见机会难得,哪去多问夜魔的由来?当下便是齐喝一声,手下加力。以武当门下的武功,没了大阵的依托,怎会是青城六子的对手?这太极大阵立时岌岌可危!

  玄元真人见状,再难袖手,当下神剑出鞘,直跃而起,率众直迫夜魔而去!

  武当此刻早占了优势,所以人手充裕的紧,玄元真人这一跃,身后跟了本门十数好手,行云侧眼见到,忙是喝道:“夜魔回来!”

  那夜魔闻言,再不多待,身形一动,虽在青天白日之下,可他这人却仍似一缕幽魂般,于人中左右穿梭,一时众人只觉得身旁阴风阵阵,寒气大冒,哪还能出手相拦?不片刻,竟是被那夜魔于重重人里穿过,直转到行云身后。

  此刻的行云仍与古拙道人和唐怀战在一起,夜魔驰到行云身后,也不管周身的罡风凌乱,当下单膝跪倒,沉声道:“属下幸不辱命!”

  行云忙里闻言,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的欣喜,便在这时,就听那夜魔忽道:“宗主可要属下相助?”

  玄元真人虽然率人来赶,可哪及夜魔的轻功飘忽?且正被方破了太极大阵的青城六子拦下。武当杀伤青城门下许多,六子心痛之余,更是手下狠力相攻,玄元真人只得尽力招架,眼睁睁的看着夜魔远去,随即更是听其要去助行云来战自家师叔。

  古拙道人与唐怀联手,虽然强至行云都难再进一步,可这夜魔却也是鼎鼎有名的高手,虽然没能进入那十大高手的排名,可只要知晓内情之人,心下都是通透的很,这夜魔之实力早晋化形一级,除了通天高手外,与谁都可战得!

  只要夜魔出手,挡下唐怀或者古拙道人一时半刻,以行云的修为,便可赶至广通大师的身前!那时便算西盟围住东盟,面对自家盟主被擒,怕也难为的紧了。

  夜魔此言一出,便再不多口,任凭周身罡风剑气四溢,整个人便似石雕一般,屹然不动,只管单膝跪在,原地等候行云的命令。

  一时岗上岗下,无数人都将目光投在行云的身上,便等人的决断。

  惊现。二八一

  惊现。二八一夜魔口道相助,行云还未来得及答话,广通大师却是抢先一步,高声道:“阿弥陀佛!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唐门所有高手听我命令,合力擒杀行云,以断东盟之首!万不可使其如此从容,更不可令万剑宗有机会得使剑神图!”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只要得行,便算夜魔出手,行云也再难近得自己身前,且也能早一步免去那剑神图的威胁。

  虽然行云似是一直犹豫,可如今东盟虽渐破少林和武当的大阵,但相较之下其死伤更多,如今的西盟大占优势。如此一来,那行云见势不可挽,又难近的了自己身前,大有可能催动剑神图,所以不如早一步除之,反得主动!

  其实即便没有广通大师此言,只要听说过剑神图当年威力之人,都不会坐视,更何况若能将行云擒下或是杀了,这可是绝对的首功,便是不贪这功劳的,亦不能拒绝胜得天下第三这份名头的诱惑。

  于是,广通大师的话声方落,便见各派高手立刻便纷纷向前,齐齐的压向行云,便似曲正秋这等的高手,也舍了常景轩,任由白云大师与其周旋,而他自己则转身直扑行云而去!

  便是那点苍的蔡培峰都是意动,他亦是自行云的手下败过两次,哪不想雪耻?可念及点苍未来,却是硬是忍了下来。

  再见行云,望着眼前西盟高手尽皆朝着自己奔来,一时反减了他处的危急,正觉自己虽难,可却于东盟有益之时,便听秦百程再道:“宗主莫要再犹豫,还请以神图杀敌!”

  秦百程本不愿再做催促,可那许多的高手蜂拥而至,若行云当真出个意外,不仅万剑宗战力大损,东盟亦没了领袖,更不说那剑神图全需行云催动,他这阵眼有个差池,这唯一的反击希望也都无了。

  行云闻言,眉头却是一皱,眼光在周遭一扫,见西盟的高手还未都赶到最前,当下摇头道:“秦老且稍安,大阵一出,再难回头,不可莽撞。”说到这里,行云再急攻几剑,迫的古拙道人举剑化解,这才得了空隙道:“夜魔,你且来帮手,待等着实难为,再做定夺。”

  夜魔闻言,却也不再多言,当下便是应了,随即也不挺直身体,便就这么躬着身体,整个人斜斜一闪,反手出剑,将正驰过来的曲正秋接了住。

  曲正秋曾接连败在行云的手上,此刻与蔡培峰转着一个念头,便想借这广通大师口中的许诺,舍了常景轩来战行云,却不料眼看便到近前,这夜魔却是忽至,将自己的去路挡了住。

  曲正秋当下便是冷哼一声,手中神剑千缕再是化形,就见那剑上千百道剑丝怒放,剑光闪出,正是其闻名天下之绝技,千缕千仞剑法!

  有那千百道的剑丝于前,这一剑出,便若千百剑出,虽然化形而得的剑丝,威力并不多强,但若被其刺到,一样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曲正秋的神剑连闪,自己眼前竟如万剑齐放一般!不过夜魔却是面不更色,当下手中黑剑一圈,只闻听一连串的脆响,曲正秋的千百道剑气竟然都被他拦了下来!

  眼见自己全力一击,无功而返,曲正秋的眉头登时一皱。毕竟夜魔虽强,可他是杀手,擅长的是如何趁人不备相袭,而非是堂堂对阵。便是当年他自嵩山虏人,却也是仗了夜色,以及他那神剑夜魔的化形雾气遮蔽旁人视线而已。

  如今这敌我混战,行云更是就在一旁,夜魔哪能施展他所擅长的化形绝技?如此一来,曲正秋本以为只这一剑,虽不可能真伤的了夜魔此等的高手,但必能迫退于他。可谁曾想,自己这一剑竟然被他挡了下来,且半步都未退!

  曲正秋被夜魔阻住,眼看其他高手纷纷赶来,自己却是落了人后,心头更加不耐,手中的千缕更无迟疑,当下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紧似一剑,就见夜魔身前,条条道道的满都是尖利的剑气!

  曲正秋所念不差,夜魔虽然也是化形级的高手,可其化形绝技不能施展,本身又不擅长堂堂对阵,所以虽能挡的住曲正秋之前那一击,可随后那十剑二十剑,夜魔要想硬来挡下而不退半步,那可就吃力的紧。

  便如此,不片刻的工夫,夜魔的身上便已现血迹,黑衣上也尽是被曲正秋漏过的剑气刺穿的洞眼,虽非要害之地,可看起来,却是狼狈的紧。

  不过任凭自己身上的剑伤越来越多,但夜魔却仍没有后退半步,黑巾蒙面后,那双仅露的眼中,尽是坚定,直看的曲正秋心头一震!

  “他已下死志!今日我若不能将他杀了,绝难近的了那行云的身前!”

  曲正秋一念及此,再是抬头望去,便见西盟各派的高手虽是同朝行云集来,可万剑宗的高手,亦是紧紧相随,一个个的眼神都与这夜魔无异,誓死都要护住行云不可!

  这等景象,唐逸也在远处看的清楚,心下暗道:“万剑宗能成第一大派,果然有其原因,便看其门下心志之齐,就可见一斑。且那行云于万剑宗内的声望可当真了得,这些人奋不顾身,除却为了万剑宗外,怕也多是为了不让行云受伤。”

  唐逸的心念电转,不过此刻唐门也不能再无动作。方才广通大师开口要西盟各派相帮,其中也有唐门,且这时,方才的乙丙二组也休息了些时候,精力恢复不少。

  眼见于此,唐逸当下便是再道:“所有人等俱再后撤登高,甲组且收手,与乙、丙、丁三组一同准备,待等我其后的号令一出,便以雷霆之势,尽最强之力,自上而下,齐击万剑宗!”

  唐逸话声一落,唐门上下俱都动将起来,那丁组的新人闻听终于轮到自己出手,更是喜出望外!

  唐逸与唐门四组朝后的高处撤了撤,随即再道:“所有代敌于前严阵以待,虽然东盟被困其中,可我们所要防范的,并非只有东盟!直至战后,除我唐门中人,任何人等都可能会是敌人!你们结阵于前,哪怕是广通大师,玄元真人前来,只要没有我放行的命令,也一概不允他们通过!记住,若我唐门暗器为利矛,那要发挥威力,便全依你们这些坚盾!”

  唐门如今的形势可说大好,远离战场,不只一人未损,便是连受伤的都无,如今的东盟除了飘渺天宫外,其余三派主力都已被西盟紧紧围住,可说根本便再无能力威胁自己。

  不过越是如此顺利,唐逸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东盟无力来犯,唐门却也并不说就能高枕无忧,任谁都难保西盟得胜后,不会转头合力来攻唐门!唐逸不敢冒这险,否则今日唐门的大好形势付之东流不提,自己也再难于唐门立足。

  当下唐逸这命令一出,唐冷等人均是暗点了点头,代敌闻言,心头更是澎湃,他们何时能被如此看重?当下虽都沉默不语,但那眼中斗志却是从来未有的高昂!

  再见那东盟三派,此刻身前俱是西盟门下,本就愈加的难挡,唐门这时却又有动作,站的更高,显然也要全力来攻,等到唐门蝗雨再临,可说除却地下,周身四顾,全都是敌人了。

  秦百程暗忧这迫在眉睫的危险,耳旁再听着万剑宗门下惨呼连连,实是万难忍受,双目尽赤,不由得吼道:“宗主!万剑宗儿郎绝不惧死,可却不愿如此平白就戮!”

  秦百程这一声方落,万剑宗门下亦是齐声大吼,其声悲怆已极,虽然口中不曾有半分的埋怨,但心中的不甘却是任谁都听的出来!

  便在这时,赶来挡住敌人的青城六子亦是言道:“云儿,此战已再难见胜算,便真要败,亦要败个痛快,也不坠我等名门的千年名声!”

  此刻崆峒的伤亡最大,常承言更是毫不犹豫道:“行宗主若真能布下那剑神图,哪怕与敌同归于尽,也好过如今!”

  被围的东盟三派众口一词,均是要做最后一拼,此刻话都说完,便等行云下这决断!

  此刻的行云正御使断桥,将唐怀袭来的飞蝗石拍碎,铁剑又自急攻,抵住古拙道人,借这片刻时机,举目一扫,只见西盟高手尽皆压上,同时,东盟死伤的惨景也映入行云的眼帘。

  青城是自己的师门,倒下的不是自己曾经的师兄,便是师叔长辈,万剑宗更都是自己的属下,虽然万剑宗的实力雄厚,可如今双拳难敌四手,不只普通门人,便是夜魔,张松山这样的高手,身上都已是伤痕累累,便连焉清涵的肋下都已殷红一片,不知那伤有多重!

  夫妻同心,行云的目光方是扫过,焉清涵便似有所觉,虽然她的对手是那华山郑严,其武功并不逊于他师弟赵不忧,可即便如此,焉清涵还是转过头来一笑,那笑容满是真心,其中的含义,行云看的明白。

  “你可是还在惦念着要随我而去?”

  这一瞬间,行云只觉得眼前满是湿润,心头的酸楚再难忍受,当下昂首喝道:“神图广布,万剑宗上下听我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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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急事出门,今天更新三章补上,呵呵。

  把臂同震,神图展处,二八二

  把臂同震,神图展处,二八二

  行云这一声大喝,便说明他的决心已下!

  剑神图一展,不论胜负,总是还击,好过如今千百倍!

  所以万剑宗门下闻言,登时精神一震!虽说他们也只是匆匆练过剑神图,甚至没有真正见过剑神图的威力,但门中故老相传的种种神迹般的威势,自幼便是深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对于剑神图的威力,万剑宗门下,可说是自幼便深信不疑!所以,即便他们一次都未曾施展过,即便这阵图真的不全,可万剑宗上下仍然满是信心,只道剑神图即便不能助自己得胜,也必能让眼前这些西盟仇敌尽皆命丧!

  便是同归于尽,也胜过败于仇人手中!

  唐逸虽然离的远,可行云这声大喝,挟着内力远远传扬开去,他自也听了到,当下再转目看去,就见行云身后忽然奔出十数人来,这些人的武功有些是魂级,有些虽然不是,可也是剑罡级中的顶峰。

  “这些人是谁?万剑宗里可当真是藏龙卧虎。”

  唐逸可不认得这么多万剑宗门下,一时又见到不少高手,实是暗叹万剑宗的实力雄厚。

  此刻奔出来的这些人本是万剑宗护法院中的护法,只不过行云冲的最前,反是将他们落了下。此刻行云要展剑神图,正需要退回阵中,这些人也正好为行云抵挡敌人。

  便见他们奔的近了,领先一人朗声便道:“韩庸,誓为宗主抵住敌人!”

  这韩庸的相貌虽然普通,可一身修为却是魂级,任谁都不敢小觑。

  就见韩庸奔将上来,只匆匆言过,随即也不顾身上的伤势疲惫,便领身后众护法一拥齐上,替行云接下那古拙道人。古拙道人再是厉害,一时也难自这么多高手身前越过,更何况行云有意后退?所以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行云渐隐阵中。

  行云这一后撤,唐怀的飞蝗石也登时停下,双手一摊,再无动作,便等唐逸的号令。

  唐逸虽然让唐门上下准备,可却没有立刻下令进攻,而是直盯着行云,便见行云朝后一退,那韩庸等人补了上去。接着,秦百程也是一退,又有许多万剑宗门下高手补上,虽然替下秦百程的这些人,武功不比那些护法院的护法强,但却个个舍生忘死,至善老僧便是一一杀来,却也要大费周章!

  与秦百程一般,夜魔也是朝后一退,同样,也有人抵上他的空位,便如此,如天剑门张松山四人这些万剑宗的门中高手,纷纷从前面撤了回来,其后无数万剑宗弟子舍了性命冲将上去!

  这一战本就争杀的激烈,此刻万剑宗的高手退将回去,普通门下又哪敌的住西盟各派的高手?自是被杀的更多!

  想这岗上一阵好杀,种种奇功妙式,本就看的岗下四万江湖人心驰目炫,如今这剑剑之下的血腥惨烈更甚,直看的这些往日里自诩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便见这万羊岗头,封祀坛前,万多人的鲜血飞溅,竟将地上都染的红了,以至这些往日里口口声声打杀的江湖人,这一刻,竟暗生了转头避去的念头。如今万剑宗门下这舍命扑上,便以血肉之躯,硬阻西盟化形高手之剑,其中惨烈,实是令人不忍再视。也不禁对万剑宗门下的悍不畏死,大为敬佩。

  而万剑宗这一异动,西盟诸人自然都看在眼中,他们不会认为万剑宗的高手们突然怯战了,这些人忽然退去,很显然,是要为那剑神图做准备,且行云方才已经明白喊将出来!

  可明知如此,西盟却仍难寸进,更不说要去斩杀万剑宗的高手,破坏这剑神图的施展了。毕竟万剑宗门下却是奋不顾身的冲将上来,个个武功也都不俗,便是真的将其一一砍杀,却也要不少时间!

  就如至善,便见那老僧怒喝连连,神剑大彻横扫竖劈,万钧之力下,多少万剑宗门人身死,可死了一个,却再合身扑上两人,以至善的武功,竟一时都寸步难进!

  至于那古拙道人,其武功虽然最强,可他如今的对手却也比旁人强上许多,万剑宗的护法院众高手齐上,便是强若他,也被缠了住。

  广通大师眼看行云、秦百程、夜魔等人纷纷撤至东盟正中,心头的不安愈重。如今西盟的形势大好,眼看便要将万剑宗这百年大患一举毙于今朝,至此永绝后患。可谁知这时,万剑宗忽然祭起剑神图来,便算那大阵不全,这等变数也实令广通大师心底难安。

  一念及此,广通大师实难再忍,当下便是高声喝道:“唐门何在?还不速以蝗雨击之?”

  唐门自方才自己令下,竟然迟迟不见动静,莫非他们眼看万剑宗要布下剑神图,又仗着离的远了不惧,所以这么早便想做那渔翁不成?

  广通大师一念及此,自然更是出言催促,如此,岗下众人也登时议论纷纷起来,便在那猜测唐门为什么并不出手。有人便道唐门生了异心,自然也有人说唐门正在寻找时机,却是各有说辞。

  其实这些人说的倒都无错,唐门确实有异心,不过西盟各派,谁又没有为自己着想过?但以唐逸的智慧,他自然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他之所以不出手,实是在等行云。

  也就在这一刻,万剑宗的魂级高手,除了护法院外,以行云为首,都已退回正中。

  就见行云等人立于东盟中央,东盟则被围于西盟正中,正是一环紧套一环,环环相扣。

  唐逸紧盯着行云,心下便是暗道:“他已至中央,便应出手了!”

  便在这时,唐逸心念方转,就听行云口中大喝一声:“震!”随即便见他双剑一合,由上至下,虚劈一记!

  广通大师等人也如唐逸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行云的动作,此刻见行云举剑一劈,心底不由得跟着便是一紧!

  所有人都认为行云这一记虚劈之后,必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可片刻之后,所有人却又都怔住,原来行云这一劈之下,除去他身前的地上多了道沟壑之外,便再无什么动静,且那沟壑也没有多深,显然,行云这一剑并没有使用全力。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头正疑惑间,广通大师却仍不敢怠慢,当下再提了声道:“唐门何在?还不速速援手?”

  这是广通大师第二次来问,其声再提的更高,且语中已是隐有了怒意。

  唐门门下,尤其是年轻人,此刻都想立功,心底也恨不得唐逸马上令下,好以飞蝗相助,可广通大师第二遍来问,唐逸却仍一语不发,便只是看着那场中,似是在等待什么。

  唐门的寂静,与那场中惨烈的争杀,显的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到了这时,便是再愚笨的人,也看出其中不妥,那岗下的议论之声更大。认为唐门有了异心的也是更多。

  如此一来,这东西两盟的胜负却又迷离起来!

  而这时,人在正中的行云却似入定老僧,毫不被外力所扰,两息之后,双剑再是朝虚空一劈,又自一声大喝道:“震!”

  这一次倒是与上次有所不同,此番虚劈之人,除了行云之外,还有秦百程,便见秦百程也似行云一般的凭空震剑而劈。只不过便算多了个秦百程,这一劈的结果仍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要知道他们这些万剑宗的高手都在东盟之内,距那西盟少说也有二十丈远,怎都伤不了敌人。

  眼见此等景象,漫说那岗下众人,便是广通大师等,自忖可算见多识广,但也难将眼前发生的一切想个通透,这些名门之长的心中都是暗道:“万剑宗究竟要做什么?”

  行云绝不会做无用之功,行云虽不以聪慧闻名江湖,可为人之沉稳却是出了名的,他怎都不会放着门下被人屠戮,自己却在那里做毫无意义之事。

  而且秦百程此刻也再无方才的暴躁,很显然,他们确实是在施展剑神图大阵,这才能平顺心气,若说不解,也只能说是自己看不通透!

  也正因如此,也正因越是不解,广通大师的心下才越是不安,眼下看行云等人庄重的表情,这一记记的虚劈,必有惊人威力在后!此刻越是平平无奇,到时怕越是惊人!

  也便在这时,两息再过,行云又震手中神剑,这一次,不只是秦百程,便见夜魔也加入进来。

  三人朝虚空同劈!

  不过也和前两剑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便岗上岗下数万人大惑不解之时,唯有一人的心下暗惊,忽是高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天衍大道,必是剑神图之精髓,虽不知其如何发力,可其威势亦必不可想象!绝不能任由其再继续下去!”

  惊呼之人,赫然是那一直未曾开过口的古拙道人。这道人面容古拙,声音也是苍厚,其修为又是场中一等一的高深,这一开口,登时岗上岗下,俱都听的清清楚楚!

  风声灭、云光敛。二八三

  风声灭、云光敛。二八三岗上岗下将古拙道人之言听的清楚的同时,自也同是一惊!

  这古拙道人虽不能以一己之力拦住行云,可其武功之强,有目共睹,毕竟在场之人谁能只凭自己拦住行云?如今江湖,德皇身死,飘渺天宫主人闭关不出,武帝方是伤重,眼下最强之人,便是这位万剑宗的宗主了!

  古拙道人所展现出来的骇人武功,那天下第四的秦百程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就是这么一个超绝的高手,此刻竟然惊呼出口,可见其对这剑神图的恐惧!

  也便在这时,行云第四剑已经虚劈而出,不过这一次,一同与他震剑而动的,就不只是二人三人了,而是整个万剑宗上下!

  除去着实难寻出机会出手的人外,所有万剑宗门下同是在这时随行云的号令,震剑而劈,也便在这一刻,那场中终于有了变化!

  便见自行云为心,直至东盟外,这一环中,人、剑、景物,似是泛起一阵的波纹,随即骤地朝里一缩,于人眼中,便似深潭映月,本是明镜一般,但突然被人投下一颗石子,登时这潭中景物,明月星辰骤然聚到了一处!

  也便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只觉那封祀坛前,本是震动天的喊杀声竟然一灭,好似都被收到了那波纹之中!

  这一刻似长实短,可让人见了,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怪异难受,只觉得一切那么的虚幻。

  终于,那波纹再是一放,就似石子破开潭水一般,那其中映照的景物,先聚在一处,随即猛地放开,直朝周遭散去,随即那喊杀声也似被释放而出,其中更有“呜”地一声牛哞般的闷响!卷着震天的喊杀声,滚滚而来!

  一时,慑人心魄!

  与此同时,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站在近处的西盟各派。这些人,不论其武功高低,同觉眼前一花,所见一切都似虚幻起来,随即又似大泛涟漪,一阵的震颤过后,一切恢复如初,几令人怀疑自己方才所见的一切。

  但随即令他们惊厥的是,身前猛地一股大力传到,这股力道是如此的宽广无边,便似这天塌下来一般,叫人避无可避,其力更是凶猛,便似泰山压顶一般,令人大生难以抗拒之感!

  “退!”

  那古拙道人再顾不得广通大师才是这西盟之首,当下只管口急喝!可他的话方才出口,才是忽觉,自己的声音竟传不出去,就似被那无形的波浪淹没一般!

  也就在这时,远处唐逸忽然高声道:“收功,射!”

  唐门门下都等了这一刻,虽然眼前奇景一样令他们目眩神迷,可闻听唐逸的命令,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飞蝗弹将出去,登时便见又是飞蝗如雨,倾盆而出!

  这一次齐射,唐门四组,可是一个不落,轮指飞蝗之下,千颗万颗飞蝗呼啸而去!比之前次,更加慑人!

  当然,飞蝗石出手的同时,这些人也有了之前的经历,唐逸这一声收功,唐门上下自然而然的便将震骨传声停了下来,也恰恰便在这时,那股如波浪般卷地而来的震荡,直传过来!

  若是唐门再晚上半步,这声浪在震骨传声的放大之下,少说也能令唐门伤亡一半!

  唐逸当下心头松口气的同时,也是暗道:“这也是震骨传声的危险之处,若是自己小心注意,旁人又不知此功法的存在还好,若是对手知晓,有意加害,那可就凶险的紧了。”

  不过如今更加紧要的是这眼前的争杀,唐逸当下再转目看去。少林等派距离万剑宗最近,自然首当其冲,便见那重若泰山之势压来,竟有大半人等抵之不住,不是剑断,便是人飞,其他高手,亦难自恃,莫不是朝后退去,内腑更自翻腾不已!

  这一击自内而外,并非只是那震荡惊人,西盟众人方才被震的退了一步,方才立下足来,那道道罡风剑气却又随即而至!立足不稳,再遇这罡风剑气袭来,西盟整个是手忙脚乱!再有死伤!

  剑神图!

  没有任何花俏,纯以力降,可这威力却是如此骇人听闻!

  万剑宗一门之力,竟能一击将西盟四派震将出去!不仅如此,唐门终于赶来的漫天蝗雨,于半空之中,还未抵至近处,就似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壁,一时便见那空中“啪啪啪啪啪”的暴响连绵,颗颗飞蝗石撞在那“墙”上,随即爆做齑粉,颗颗粒粒的,便似万千焰火一般,于半空盛开,一时竟令人大觉绚烂!

  眼见唐门全力一击,竟然被这震荡挡下,除却唐怀等仅有几人的飞蝗石能勉强穿将过去外,十中有九,全都无功!可唐门上下还来不及惊讶,这震荡便已到得眼前!

  唐门此刻距离万剑宗已有三十丈开外,这股震荡再强,经过少林各派和唐门的蝗雨相阻,又经过这三十丈的路程,终于减弱不少,可即便如此,先是立于最前的代敌纷纷出剑相抵,随后是唐门上下运功相抗,竟仍被震的肺腑翻腾!

  “好可怕的威力,好强的阵法!此阵攻来,竟全无破绽死角,便是要破,除非之前阻住发动之人,否则根本便是无解!”

  唐逸心头一阵的暗骇,唐怀等人的脸色亦是难看的紧!果然,这故老相传的可怖大阵,确实厉害,甚至其威力还远超过想象!

  也便在这时,震荡渐远,也是渐弱,终于到得那岗下众人处,此刻也再无什么威力。可即便如此,岗下众人亦是同觉心头一阵狂跳,恶心,头晕纷纷而至,竟有不少功力过浅的人,伏地大呕起来!

  至于一旁的点苍和飘渺天宫两派,这两派离的不似少林武当那般的近,又有那四派先一步挡住了剑神图的大半威力,所以所受的伤害也轻上许多,但这两派也因此彻底的停下争斗,各自结阵,以免被万剑宗的第二击伤到!

  以唐逸的修为,离的又远,那震荡又弱了许多,所以转眼便恢复过来,当下再度看去,就见万剑宗这一记伤敌无数,威力惊人,可果然也如事前所料,伤人伤己。便见万剑宗众人,强至宗主行云,弱至普通门人,都是同喷一口鲜血,那一旁的青城和崆峒自被牵连,也不例外!

  便见三千多人同喷鲜血,三千朵血雾凭空而开,令观者无不心惊已极!众人见了,心下都是暗道:“怪不得这剑神图如此威力,可那行云却自一开始就在犹豫,却原来自损也是如此之大!只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阵法不全的原因。”

  唐逸见了,也是心道:“这由内力激荡而出的威力固然惊人,可想来那股震荡也会反噬,无分敌我,所以他们都难逃伤害,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不过就算自损严重,可既然已经施为,便再无停手之理,当下便见万剑宗口喷鲜血之后,再没有停手,千多支剑来高举,就势欲劈!与此同时,青城和崆峒也似被这一击激励,竟也不由自主的举起剑来,随即便又听行云大喝一声:“震!”

  这一次,虽然万剑宗门下都受了内伤,可却又加上青城与崆峒两派,三派合在一起,却也有三千余人,如此一剑,比之方才,威力反是更胜!

  唐逸的赤瞳之下,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将行云那几人挥剑的秘密看了个清楚,就见行云、秦百程等人的手中神剑一同落下,可却并非当真直直的劈落,而是把臂震剑,其之震颤的缓急,似与那之后千多人的激荡大有关联!

  唐逸当下便有所悟,也就在此刻,少林武当等派胜势在前,可突然见到被杀伤这许多门下,同样也红了眼睛,便连广通大师都再不顾指挥之责,也是举剑合身再上,誓要在东盟三派这一击之前,毙敌于剑下!

  只不过少林武当等人,尤其是其中高手,虽然冲的很快,也有人抢先刺到了东盟不少人。但毕竟东盟三派还余下三千多人未倒,就算他们一动不动,也不是一时半刻斩杀得完的。而此刻,又是两息过去,行云的手中神剑再落,便见这三千人同是震剑而劈,与之前一般,周遭景物再度一缩,于水中映月,再泛涟漪,且这一次缩的较之前更小,所有人也知道,其后的激荡也必然更大!

  “各做提防!”

  唐逸眼看这一击不可避免,当下便是一声大喝!

  其实不用他提醒,唐门上下,所有人等自上一击之后,便都绷得紧了,哪会有丝毫懈怠?

  唐逸的话声方落,只刹那间,便见那景物终于以行云为中心,朝周遭猛然一放!随即也以行云为中心,秦百程、夜魔、柴贤、焉清涵,无数万剑宗的高手门人,并青城和崆峒门下,口里喷出道道的血箭!

  三千道剑落,三千道血箭喷起,一时惨烈之极!

  喊杀声,牛哞般的轰鸣,一如之前,不过这一次与之前却还有一样不同,那就是伴随这股骇人激荡而动的,不仅仅是正在争杀的东西两盟。还有整个封祀坛前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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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大家也看的出,剑神图的原理是共振,呵呵。行云的第一击是给出频率,秦百程和夜魔的加入是凭其三人的高深修为来协调波长,之后一切齐备,万剑宗按照已有的频率,同时震剑,产生超级内力共震攻敌。

  当然,这只是剑神图的最简单应用,而且如今万剑宗自己也被这个震荡所害,真正完全版剑神图的威力要远超这些,也比这还复杂,对自己的伤害也小,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以一敌九。不过再详细的就只有在前传中描述了,这里不再多做提及。

  罡气冲霄尘成山,竟然威势无边。二八三

  罡气冲霄尘成山,竟然威势无边。二八三不论是否知晓当年这剑神图的威力,都不会有一个人敢来小看于它,毕竟以万剑宗的实力,其在最后关头里摆出的大阵,威势怎都不会弱过那少林的伏魔大阵和武当的太极大阵,否则万剑宗也不会以此为最后一搏。

  可也任谁都未想到,万剑宗的剑神图竟能强至于此!这等威力,几令人暗觉不应存于世间一般!至于剑神图伤人伤己,眼下紧急,谁还会去关心?

  眼下这剑神图一经发动,行云再不犹豫,仅仅两息之后,再一挥剑,大阵随即再启,又因施展之人比方才多上一倍,这威力更是大增!此刻,不论岗上还是岗下,所有人便都觉得这大地也在颤抖!

  这等震颤,便似地动之灾一般!

  那岗下众人之前仗着远离比武之地,所以场中争杀的再是惨烈,虽然有人会觉得难以卒读,可没人会怕被名门的剑风罡气伤到。但此刻却是不同!那万剑宗的剑神图,方才只是一击,竟能从那岗头直震而下,便是身在远处的他们,都被那余波冲的心跳头昏!

  如今惊魂未定,只不过两息刚过,就听行云又是一声大喝,随即奇景再现,且这一次,眼前景物收缩更甚,不用多想,任谁都知道,这接下来的一放,威力必然更大!

  如此一来,自己在这岗下是否还安全?

  岗下虽有四万人众,可真正能算上高手的,除却十辅外,并没有多少,如今那剑神图再展,这些江湖人的心头惊恐再难按捺,便听得无数人惊慌喊叫,纷纷抽身而逃!

  想那万人铺开,便已是看不到边沿,更不说这山下足有四万之多!一心想逃之人又不分前后,自然更加的混乱!

  其中想逃的,自然一心朝后冲去,可也有胆大之人,但这些胆大之人虽还想驻足观看,却怎都难挡眼前的混乱,不是被裹挟其中,就是转眼就被踩死踏伤。

  那些朝后冲来之人此刻早已胆寒,一心只盼远离才好,这一冲之下,四万人等更见混乱,又令一些本心志不坚之人胆丧,如此,便似滚雪球一般,最终四万人终是乱做一团!滚滚翻翻的,好似潮水一般的朝远处涌去。

  也惟有那十辅,因为地位之故,排在最前,所以反没有被这股混乱所冲击到,否则就算他们的武功再强,面对这万人的冲撞,也是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不过此刻也来不及庆幸,因为他们虽然没有被身后的这些江湖人冲撞,可那剑神图的威势他们却也是这四万人里最早相迎的!便听那声牛哞一般的沉鸣再来!伴随着地动,似这整个万羊岗一起摇晃!一时间这些人只管凝神戒备,其他的,什么都不敢多想!

  再看场中,便见以行云为心,周遭景物终于一放,那层层的只可能存于水中的涟漪再次凭空而现,其速更快,转瞬便是越过秦百程等人,越过万剑宗门下还有那青城和崆峒诸派,随后直冲到西盟身前!

  西盟各派此刻冲在最前的,都是各门的掌门长辈,俱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他们遇到剑神图的这沛然巨力,却与方才唐门的蝗雨一般无二,便似齐齐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坚墙上!

  任你的剑式再多精妙凌厉,任你身法再多诡异难测,撞在这无边无沿的巨力所就的墙上,都再不可能前进半步!除去古拙道人、曲正秋这样的化形级高手,其他的,便似是广通大师等人,亦是被震的朝后退去,鲜血更是随即喷了漫天!

  唐门离的虽然有三十余丈外,可却也是凝神屏吸,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就连唐怀也是如此!

  至于唐逸,他此刻的赤瞳虽然已是隐隐作痛,就快到了极限,但却仍是一瞬不瞬,似这等奇景,百年都不得一见,他怎都不会错过!

  也惟有唐逸这般,既离的远些,不惧身死,且又是眼力奇佳,这才能看出场中的真正变化。就见此刻的大地岂止是摇动?伴随牛哞传来的,还有那轰然的震天暴响,自高处鸟瞰,就见那阵中,也如两盟人等环环相扣一般,大地以行云为中心,先是布满一环环的龟纹,随后各环迸裂,波浪一般的朝外泛开,无数土尘碎石自那裂缝中喷涌而出,竟是直冲数十丈高!

  大地一圈圈的迸裂,随即便似自下而上的涌起一阵波浪,波浪翻翻滚滚,重重叠叠,身在正中的东盟上下便似乘舟海上,被那滔天巨*颠起,随即那大地终于寸寸裂去,现出一处处深洞,这三千人竟是随着跌落之势,直陷地下而去!

  与此同时,冲在最前的西盟众高手,先是被那绝大之力一撞,登时重伤,随即也被这大地的震动抛在空中,之后那起自行云处的龟裂,似层层波浪追逐而来,竟然于下,先一步赶到!于是这些名震江湖的各派高手竟都一个个的栽进裂缝之中,连一丝的反应都来不及!

  那剑神图周遭的景象固然惨烈,可再远些,虽然剑神图的威力渐淡,但西盟门下的修为也是渐低,自也难抗。便见那余波阵阵,西盟之下无不被其连震带推,便不是重伤,那伤势也不会太轻,一时竟无几人再能直立。

  也便在此刻,余波再临点苍和飘渺天宫的身前,这两派早罢了刀兵,一心凝神抵挡,余波的威力到了此处又再弱些,所以这两派的损失也便比之前各派小了许多。虽然最终仍被余波伤去不少门下,可却少有人死亡,高手更是无恙。

  之后余波直冲到唐门,唐门因为远离战场,所以实力可说完好无损,较之点苍两派又更强不少,所以硬抗之下,不过是代敌和丁组众人受些伤害,却也不十分严重,整派的战力更加没有什么损失。

  也直到此刻,那余波才冲过东西两盟这十大名门,直出了万羊岗去!

  此刻的余波威力已是弱了许多,要是之前那些观战的江湖人能心下冷静,便是当真被此余波震伤,却也不会危及性命。毕竟剑神图再强,也不可能直取这么远处的人命。但就因为心志不坚,余波到后,人群更乱,死于余波中的倒无几人,可被踩踏而死的,却是众多,一时哀声震天。

  再看那岗上景象,剑神图一连两击过后,竟是奇景再现!

  唐逸方才能将剑神图如何伤人伤己看的清楚明白,其他人等,如唐门高手,点苍和飘渺天宫的高手,也是看清些许。除此之外,也就那十辅中的掌门或多或少明白一些。至于其他人的眼里,不过就见行云再使一剑,剑神图威力又展,随即凭空一阵涟漪颤过,大地似牛吼,自下而上冲起无数土尘,过后一刻,无数土尘冲霄而上,浓的再难分辨场中景物!

  这便是剑神图最后留下的奇景,就见那无数土尘自下而上冲天而起,聚在半空,足有二十丈高,一时竟不落下,远远望去,好似万羊岗头新起了一座新山!

  岗上岗下,除却正奔走哭嚎之人外,不论是余下的名门还是十辅,都看的呆住。

  “我说老杜,你说这路走得好好的,怎就忽然地动起来?”

  万羊岗三里,一队人马正自急行,前后共是百多人,人人着锦袍,跨骏马。领头两人,都不过中年,其中一个,天生笑面,便是不动声色,都让人觉得喜气的紧,不过此刻这人的眉头却是一皱,方开口问过,随即更是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这百多人本在急行,当头中年人这骤然一停,本应一头撞在一起。可谁知这些人竟都毫不惊讶,随即同一勒缰绳,便听这谷道中马嘶阵阵,百多人马竟不用人喝令,同行同止!

  “你感觉到了什么?”

  那另外一人,国字脸,眉头一道刀疤直下,更显威猛狰狞,此刻见同伴停下,自也一勒缰绳问道,至于身后那些人的惊人表现,却是熟视无睹。

  想这些人方才都策马齐奔,人在马背之上,本就颠簸的紧,怎可能感觉到地动?不过这威猛汉子却对同伴的感觉深信不疑,这是多年同事以来的信任。

  也便在这时,那笑面人正准备跳下马来自己探察,便觉又是一阵地动传来,这次较之两息之前,却要强烈许多,虽然身后那些锦衣人仍然未觉,可威猛汉子却当真感觉了到。那汉子当下正要再问,却见同伴整日笑容满面的脸上竟满是骇色!

  眉头一皱,威猛汉子可知道自己这同伴往日里的名声,怎都不会被人惊到,如今这副惊骇的表情,实是从未有过!心头一惊,威猛汉子当下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便见前方不远,似是一道烟尘直起。

  身在此地望之,那烟尘细的很,可威猛汉子的心下却是通透,当下不禁脱口讶道:“烟尘直起,怕不得有二三十丈高,那些江湖人竟能弄出这等动静?”

  笑面人闻言,面色一肃,随即又是笑了起来,摇头道:“怪不得上头要我们前来,这事可当真不简单呢。”

  罡气冲霄尘成山,竟然威势无边。二八五

  罡气冲霄尘成山,竟然威势无边。二八五再看万羊岗头,那土尘漫天直上,此刻兀自难下,尤其岗前这些人离的近了,仰首而视,更显这尘山高耸!亦是大显这剑神图之威力!

  点苍和飘渺天宫门下虽然不是首当其冲,可也死伤不少,十大名门之中也惟有唐门损失最轻,受伤在所难免,可毕竟没有人因此而死。

  不过就算如此,唐门上下的心头仍是犹有余悸,实是他们身在其中,对方才那一刻的危险最有体会。也知道,之所以唐门未有人死,并非距离足够远,而是那剑神图并非针对唐门而施的缘故。

  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派数千人冲在头前,也正是他们,将那滔天威势挡住大半,虽然他们因此死伤惨重,可也终究大减剑神图的威力,其后余力又冲到三十多丈外,再见衰弱,这才没能杀死唐门中人。

  这也亏了唐逸将代敌置在前面,而其余四组在后。代敌虽然不擅长与人争斗,可论起修为来,却不可小觑,毕竟唐门之中,武功修为不足的,也不会有代敌配给于他。所以代敌在前,又挡下一些余力,这才保得唐门丁组只伤不死。否则在这剑神图的余力下,唐门怕也要死上些新人。

  尘山冲天,虽未落定,可周遭的余尘却是渐散,景物也是渐渐清明起来。

  便见此刻的万羊岗上死伤一地,唯一还能保持战力的大派,就只余下点苍、飘渺天宫和唐门,总计不过三千人不到,与来时两盟两万人的浩荡相比,实是可怜的很。岗上如此,岗下虽然离的远,但因胆怯踩踏,更显不堪,也更加混乱。

  唐怀睁着眼睛,四下里望了望,眉头微皱,忽然开口问道:“逸儿,你方才看那阵中发生了什么?”

  唐逸闻言,恭道;“以行云为心,整个封祀坛前尽皆崩毁,无数土石冲天之际,也将东盟三派之全部并西盟大半高手一并埋葬其中。”

  唐逸此刻并没用传声,而是直就开口朗声,唐门上下尽都听到,不禁再是骇然不已。虽然方才那剑神图的威力惊天,可听闻东盟三派尽没其中,西盟四派的高手也一样如此,只这两击,中原武林的名门竟去大半!

  如此惊人的结果,任谁不惊讶?

  虽然唐门并没被伤到多少,且这些名门一去,江湖之中最强的便就数了唐门,但一时之间,唐门上下的心中却都泛起一阵莫名的悲伤。

  唐门弟子的表情,唐逸都看在眼中,心下不禁暗道:“昔日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可毕竟也还同称一声名门,如今忽去大半,他们心下怎都不会没有感触。”想到这里,再朝远处望了望,就见点苍门下亦都神色古怪。

  若论起对其他名门的暗怨,点苍可比唐门还盛,但此刻的感触却与唐门无异。

  唐逸再把眼来四下里扫了扫,随即将赤瞳收去,心下再是暗道:“只可惜这不过是一时感触,待等过后,利益于前,怕是他们又会再无顾忌了。”

  轻摇了摇头,唐逸将这些念头甩了出去,随即朝唐冷恭道:“那场中胜负已分,可飘渺天宫仍在,最后的胜负未分。”

  唐冷闻言,哪不明白唐逸的言下之意?那分明便是在说:如今我唐门实力大优,正是借此一整残局,问鼎中原之时!

  唐冷的心头也早就想过,当下闻言,沉声道:“不错。”

  这二人之言,唐门上下也是听了清楚,一时莫名的悲伤渐去,心底又自滚烫起来。毕竟这一刻,唐门开口终结两盟之争,终于可立在中原武林之颠,这不正是唐门千百年来的所望?

  便见唐冷一挥手,唐门登时再动,仍是保持代敌于前的阵势,齐步上前,直行到距离点苍和飘渺天宫不远处停下。

  望着点苍和飘渺天宫同是转身戒备,唐冷开口言道:“方才那东盟一击,其中景象,想来安掌门和黄师兄也应看的清楚,东盟三派尽没,少林等派亦是多被惨埋地下,如今两盟能战者不过你我三派。”

  说到这里,唐冷看了看那黄一民,再道:“我中原武林,此一役损毁大半,实是令人心痛,两万人来,余者不过数千,也不可再争杀下去。如今万剑宗已去,少林武当俱毁,这两盟恩仇已了大半,也再无争杀理由。如今中原武林所需的,只有修养生息。所以唐某便妄言一句,今日之战便就此了结,虽算我西盟胜利,可飘渺天宫以往就与世无争,今日之战,纯为形势所迫。所以唐某可以唐门信誉做保,今**我两相罢手,日后我唐门亦不会去寻今日旧帐。”

  唐冷说完,看了眼安静仙,再道:“安掌门的意下如何?”

  安静仙哪不会意?对他来说,飘渺天宫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这两派一个远在极东海上,一个远在西南,又无什么恩仇,哪会再来相拼?不说点苍要顾及那飘渺天宫主人,便说真要选个敌人,也应是这身旁的唐门才对。

  安静仙心念电转,当下便是笑道:“唐门主说的在理,此一战,我等两盟堂堂正正,如今既然胜负已分,恩仇更了,自不应再做记恨。”说到这里,安静仙朝黄一民一笑道:“静仙也以这点苍掌门之身保证,今日恩仇,今日已了,绝无日后算帐之理。”

  那黄一民虽然与行云有些交往,可如今飘渺天宫来人不多,面对点苍举派之力,本就难敌,更不说比点苍还强的唐门,当下面对唐冷和安静仙的言语相迫,也只得点头应下。

  唐冷见状,全在意料之中,面上毫无所动,只是再朝安静仙道:“虽然如今战罢,可我等与少林还有同盟之谊,那剑神图的威力虽然惊人,可少林等派也并未全灭,总会有人幸存下来,你我也应齐心同力救助,也好令天下人知晓我西盟彼此的情谊。若真有一二东盟门下未死,你我也应前嫌尽弃,同手救之,也好令天下人知晓我等胸怀。”

  安静仙闻言,眉头登时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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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汗,上一章的章数写错了,应该是二八四章,不过好在章节名是新的,所以不容易混淆。

  PS2:今天这章少了一千字,明天两章,五千字。

  PS2:本周的精华加完了,不过脚脚还是会每贴必复的,呵呵。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六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六虽然剑神图威力巨大,可西盟四派确实并未全都死去。

  东盟三派合力施展剑神图,以行云为心,直将周遭几近三十丈的人尽都陷落地中,可其中东盟三派却是占了大多,一同被陷落的西盟门下,则多是其中的高手,因为这些高手于广通大师等人的带领下,冲在最前,只望能阻下剑神图,不想最后反成西盟中伤亡最重之人。

  余下的那些西盟门人,虽然武功差上一些,可也因离的远些,又有本门高手阻挡住那剑神图的大半威力,所以虽然死伤也是不少,可终究还有人活了下来。

  此刻这些人就在那尘山之外到处散落着,周遭的土尘渐渐散去,也将他们显现出来,只见其中一些人正在艰难挣扎,可也有许多一动不动。

  此等惨景,直看的安静仙的眉头更紧,便见他的目光停留片刻,随即又再打量唐冷一阵,眉头终于舒展,点头道:“唐门主所言不错,我等西盟同心而战,今日战罢,自也不能弃盟友于不顾,此等无义之举,绝非我等名门所应为之。”

  一等安静仙同意,唐冷再不耽搁,当下一挥手道:“唐门听令,立刻前去救人,但凡尚存一息者,尽要救下,不论西盟又或东盟!”

  说到这里,唐冷再是转头道:“月儿,你且领乙丙二组去岗下,救助那些被踩踏的江湖人,若是人手不够,大可去请九辅前辈相助,也可借其威望,安抚众人情绪。”

  唐月闻言,领命而去,唐逸的心下则是暗道:“果然,伯父他身为一门之长,所念所想比我周全的多。眼下救助东西两盟,救助岗下的江湖人,这都是必须。不过若能借此拉上九辅,一可借他们之力,更快的照顾伤者,二来也可将这等救人的好名声分他们一些。明里看似少了些名利,可实则对唐门未来大有助益。尤其不久之后,唐门便要去东南剿灭倭寇,若有这些本地的世家门派的支持,剿倭也会更加顺利。”

  想到剿灭倭寇,唐逸下意识的朝远处看去,便见朱玉一人立于岗头,此刻也正望将过来。

  “唐门竟然只伤了些新晋弟子,其战力几乎未损。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其早有安排?”朱玉也正见到唐逸望来,心下再是暗道:“若是巧合,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且如今再想起那唐逸当初干脆的应下去东南剿灭倭寇之举,十有**,他们早便有了把握。我这提议,反是中了他们下怀。”

  想到这里,朱玉精致的眉头一皱,随即展开身形,直落到唐逸的身前。

  唐逸早看清楚朱玉的面色变化,见她此来大有疑问,当下便抢先一步道:“朱姑娘可是前来相助?那可便要多谢了,毕竟我等人手远远不够。”

  朱玉闻言一怔,转眼明白唐逸显然不想与自己多言,可这也说明自己的疑惑无差。一念及此,朱玉狠狠的瞪了唐逸一眼,随即绷了张俏脸,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唐逸见状,摇了摇头,他并非想恶了这朱玉,想她的家世,唐门怎都要忌惮的,只是这朱玉不仅聪慧,更有着女子特有的敏感,自己一个不慎,怕就会被她看出纰漏,倒不如避开的好。

  唐冷看了看唐逸,可也没有多言,当下便领先一步,带了众人朝那已经不复存在的封祀坛前而去。

  可也就在众人举步之际,还未行上两步,忽然便听岗下有人大呦道:“师父!”

  这一声师父可是悲怆的紧,没有任何辞藻修饰,仅仅两字,可其中悲苦之意,却是令闻者无不大为触动,尤其眼前惨景连连,更是勾人悲伤。

  唐月方才领人朝那岗下而去,可人还未到,便就见那山西边家中忽然抢出一个人来,这人奔的飞快,边家武功最高的边家二老,竟然都没有拦住,当下只管口中急道:“回来!快回来!”

  可那人哪里肯听?却是奔的更快!

  原本这江湖不过是九主九辅,随后万剑宗重现,变做十主九辅,再后武帝现身,九辅这才追做十辅。只说这原本九辅,因为同要防范名门的垂涎,彼此之间可是亲近的很,所以边家二老方一出声,那在旁的忠义门门主谭元智便反应过来,正巧那人奔至他的身旁,这谭元智也未细思,当下便是伸手去抓。

  在这岗下,武功自然以九辅为尊,谭元智身为一门之主,武功自也了得,虽不是魂级,可在江湖里,却足可算的上是个高手,所以这伸手一抓的同时,任那人身形再快,却也将其看了个清楚。

  不过谭元智看清楚那来人面貌,却是一怔,原来这人赫然便是边家未来的家主边魁!

  边魁不过三十岁许,生的朴实无华,不过只要知晓他身份的,都不会小觑了他。倒非是这边魁名动江湖,而是他那边家虽不以武功著称,但其财资之雄厚,却是连崆峒都自承难及。所以他这未来家主的身份可就又有了一层含义。

  更何况谭元智只道这人是那身后的江湖人,窜将过来,欲行什么恶事,哪会想到是自己人?这才一怔,当下稍做犹豫,手下之势便就跟着一缓。

  也就在这时,那边魁奔的极快,虽然看到谭元智伸手过来,可却不闪不避,便直闯过去!这二人一个心下忽然犹豫,一个奔的决绝,此消彼涨之下,谭元智竟是险些要抓个空!

  不过谭元智也是身经百战,当下一收心情,既然是那边家二老开口,自己抓住他,却有什么错处?当下借着二人错身,边魁还未远离自己之际,便见谭元智改抓为拍,直取边魁的肩膀而去!

  当然,谭元智这一拍也自然收了力,只想将这边魁的速度减下来。

  想边魁不过三十岁许,边家的武功又本就不强,谭元智自忖力大,心头暗道这一拍,必能将他迫下。可谁知谭元智这手方是触到边魁的肩上,随即便觉一股大力迎手而上,与自己正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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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还是在书后罗嗦一下吧,有朋友觉得:“剑神图能造成直陷数千人的大坑,这能量得多大啊,唐门怎么可能不死人?”这问题因为涉及到后面的剧情,脚脚实在不方便详细解释,所以只好这么说:“脚脚一直在讲逻辑性,讲合理性,怎会为了剧情去露这么明显的破绽呢?既然不是破绽,那其中就必有原因,对不?“必竟这是连载,不可能把所有的前因后果一齐说清,还望有些朋友能耐心看下去,呵呵。

  PS2:本章一开始所说:“东盟三派合力施展剑神图,以行云为心,直将周遭几近三十丈的人尽都陷落地中。”这是没有错的,脚脚提前解释下,唐门虽然离万剑宗等三十丈,可这是“迎头相遇”的距离,也就是唐门的最前方与万剑宗这东盟三派最前方的距离是三十丈,而这里所说的三十丈则是以行云为中心,距离的区别,可以参照作品相关中的[剑神图的冲击波示意图]。当然这其中都是虚数,难免有误差。

  PS3:脚脚在作品相关里写了个图文解释:[剑神图的威力说明],其中还有一张示意图:[剑神图的冲击波示意图],这样更加直观些。如此,脚脚以后一般就不再重复这个问题了。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七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七这一瞬间,谭元智便觉得自己似是拍在了铁板之上,手掌竟然阵阵的酸麻!

  “这小子怎会有如此修为?”

  谭元智一惊之下,再待加上些气力,可那边魁根本便不是要与他为战,此刻身形朝前一冲,早便超过,直朝那岗上奔驰而去!

  这一变故陡生,登时便令九辅上下都是一惊,谭元智举着手掌,无处发力,怔了片刻,不由得摇头朝边家二老奇道:“边老,你家长孙的功夫好俊啊,当真出人意料。”

  而这说话间,那边魁驰的远了,九辅掌门自不可能舍了身份狂追,而他们手下,却也没有几人有把握捉下边魁,是已,只得眼看着那边家长孙越去越远。

  不过对于唐门点苍等人来说,这边魁的武功修为虽然大出意料,可却也不算什么,相比之下,他方才那声师父却是更令人在意。

  “这边家长孙的师父是谁?”

  望着边魁直朝这里奔来,唐逸的眉头微皱。

  眼前岗头,死伤数千人,埋于地下的也有数千之数,这些人的同门亲人可多,如今一时无人反应过来,且那些西盟门下也多是伤重,场面这才不乱。可边魁若是冲将上来,由他一挑,怕是场面便要难看多了。

  不过唐逸的眼利,看的清楚边魁那伤心模样,其中可绝无半分做作。

  眼见于此,唐逸不禁心道:“以此来看,那位师父定是对他有大恩德!”

  一念这边魁对其师之孝,唐逸怎都难狠下心来阻挡。

  “还是放他过去的好。”稍一思量,唐逸转身对唐冷道。

  唐冷望了望那边魁,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随即再做举步。

  此刻那冲天尘山终于渐渐飘散开来,虽然也有些土尘落将下来,令周围又再浑浊不少,可那场中景象也终能被人一窥究竟。

  便见封祀坛早便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的碎砾,不论土石,还是大肆伐树后残留下的木桩,这些林林总总的,一并被整个掀起。就见那几近三十丈方圆,此刻便似一只巨碗般,其中陷下足有丈深。

  也正因为这土石都被最后剑神图的惊天一击捣的翻了过来,所以其上并没有什么血肉,有的只是一片碎砾。可便算如此,人目睹之,心头的震撼,却丝毫不逊遍地的断首残肢!

  只要一想起这碎砾之下,所埋的乃是中原武林大半精华,万剑宗、青城、崆峒三派全军覆没,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四派,自掌门起,也是大半尽入了土中!漫说数千各派门人命丧,便是这江湖所盛传的十大高手,也在此折去一半!

  眼见如此惨烈景象,唐门上下方才起了的一点胜后欢喜,也尽皆散了个无踪无影。

  唐逸望着眼前废墟,暗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就听到一旁似有人低声道,“怪不得他之前一直不愿施展这个剑神图,此阵果然伤人伤己,甚至还未伤人之前,便已将自己陷了其中。可也当真没想到,他那么个随和之人,却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此等玉碎之举,想想便令人敬佩。”

  说话之人,便是那朱玉,她此刻低声而言,唐逸因为离的近,震骨传声之下,却也是听了到。

  自然,以朱玉的身份,怎都不是因为怕被旁人听到而低下声音,唐逸心下明白,这少女此刻之言,全是有感而发。

  也便在此刻,那边魁终于奔的近了,随即一头便是扎了过来。

  停下脚步,边魁也不理会周遭人等都是望向于他,便就这么举目四顾,似在寻找他那师父。

  唐冷见状,摆了摆手,着唐门上下散开,与点苍还有飘渺天宫一同救治伤者,至于唐冷自己,则是望着那边魁,似有心要知晓他的师父究竟是谁。

  边魁的武功修为,天资根骨,虽然在唐冷的眼中并不算什么,可同样身为师长,又有谁不愿有如边魁这般孝顺的徒弟?且唐冷更想看看这边魁的师父身属何派,若是西盟也还罢了,若是东盟,那可更算难得。东盟失败,除却飘渺天宫外,俱是埋身于此,便在这等时刻,边魁若还有胆量气魄来寻师,便连唐冷都要钦佩了。

  朱玉方是感慨过了,正见这边魁奔来,看着他举目四顾,一时茫然的样子,不禁摇头道:“你是谁?你师父又是谁?且说与我听,我或许可以助你。”

  边魁眼望这方圆三十丈,尽皆成了碎砾,虽然满腔的悲愤欲绝,可实是难有什么对策。便在无助之时,忽然闻听这朱玉言来,想这少女于决战之时,却是没有参加,必不是名门中人,可又于名门之长前,形容自若,又必非常人!虽然自己不是十分清楚她的来历,可显然,这少女十分了得,说不定真能帮助自己!

  心念师父,边魁也来不及多想,当下便是悲道:“我乃边魁,我师乃是万剑宗宗主行云!”

  这边魁貌不惊人,可此言一出,却是语惊四座,甚至连许多人手下的救援都是一缓!

  唐冷也自惊讶,不过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色,那朱玉更先是一怔,之后竟走将上前,仔细打量起这边魁来。

  便见朱玉绕了这边魁走上一圈,心头不禁暗道:“这人生的老老实实,毫不起眼,可真没想到却有如此胆气,如今东盟俱丧,他竟敢出头来认行云这个师父。”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朱玉惊讶的,最令她惊讶的是,眼前这边魁正值三十之龄,可见了自己这等的美貌,竟然毫不在意!

  若说似常景轩、曲正秋这般的年纪,不将自己的容貌放在眼中,却也有情可原,可这边魁不过三十岁。漫说他这等的年纪,便是唐冷这般的冷淡之人,见了自己,眼中也会闪过一丝欣赏,这本是人之常情。可唯独边魁,此刻看着自己,却似与木头无异,之所以目光灼灼,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可能助他寻到行云罢了。

  虽然平日里最不喜旁人贪恋自己的美色,可这边魁竟不将自己的容色放在眼内,一时朱玉却也心有不快,当下便是大摇其头。

  边魁见了一惊,忙道:“怎么,你也帮不了我么?”

  就见朱玉螓首又是微摇道:“我是在叹你不智,你可知你这一来,为你边家引来多大祸事?”

  唐逸闻言,忽是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就见那边家二老终于忍之不住,还是越众来寻,不过此刻却是停在半路,正自面面相觑。显然这二老是要来阻止边魁,可却不想这长孙开口的太早,一口气便将其师的姓名说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便听边魁答道:“我知。今日东盟大败,我当中反说出师父姓名,日后难免被人报复,我边家势单力孤,以前有两盟互恃,我们还有喘息之机,如今却不成了。其实这道理师父早便与我讲过,也正因此,师父才先是不愿收我,之后收下我,却也不愿我声张出去。毕竟东盟实力还是有逊于西盟,师父怕因此连累于我。”

  朱玉闻言,更对这边魁好奇起来,未想这人看起来憨憨的,可此刻悲伤之际,条理却仍清楚的很。

  暗道了声难得,朱玉的不快也是渐去,当下便再问道:“既然行云当初都与你讲的明白,那为何你今日还要来寻他?莫非你还有什么所恃不成?”

  边魁当下昂然道:“没有!边魁今日来寻师父,不过是因为一个孝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不说若没有师父他出手相救,边家早便被万马堂余孽毁去,若没有师父相帮,边家也必逃不过少林的鲸吞!正是有了师父,才有了边家今日之生存。师父他予边家这天大恩德,又还授我武功,如今师父他身死,我怎可熟视无睹?”

  说到这里,边魁转身,朝边家二老遥遥跪下道:“孙儿明知此行必然为家里招来祸事,可爷爷也曾教导孙儿,说这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又说我边家虽为商人,却也并非市侩!所以今日孙儿便就要、就要有所为了。”

  这边魁话说的激昂,可到了最后,却还是有些拙口笨舌,但在场这许多人闻言,却无一人来做耻笑,心下甚至都在暗赞这边魁了得。

  那边家二老闻言,相视一眼,先是同声叹息,可随即又同声笑道:“魁儿做的对!行宗主是我边家恩人,无有恩人出手,今日根本便无边家!今日行宗主身埋地下,就算边家因寻他而被人毁去,也定要掘出恩人,厚而葬之!这才不枉行宗主当年的援手之恩德!”

  边家二老说完此言,似也是想的开了,当下再不犹豫,朝后一声吩咐,边家上下十数人一并奔了过来,便也要前来帮忙。

  边家二老这一言既出,边魁心下更是塌实,随即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转将过来道:“朱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过,你的来历一定不简单,若你能帮我寻出师父,虽然边家今后生死不知,可我边魁现在却是就能谢你!”

  说罢,边魁也是果断,当下又是双膝跪地,便再要给朱玉磕头。

  目欲眦,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八

  目欲眦,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八边魁跪的毫不犹豫,可这头却怎都磕不下去。却原来朱玉的手早一步捏在他的肩膀之上。莫看朱玉的指似青葱腕似洁玉,可这一捏,任凭边魁使尽气力,却也难动分毫。

  “咦?”

  朱玉虽然捏的轻松,可随后面上竟也闪过一丝的奇色,心道:“他这内力可是有些意思,竟远比看起来的高上不少,且这份感觉,竟有些铁硬!”

  朱玉没想到这边魁的武功还真是不错,不过转念却也释然,既然行云是他师父,教他的武功也定不会太差。

  心下虽然略是一奇,不过朱玉也未将这放在心上,当下一提,便将边魁提了起来,口中则是淡然道:“算了,给我磕头的多了,却也不缺你一个。”

  边魁生的可算壮实的很,但被这少女又捏又提的,虽知她并无恶意,但一时脸上却也通红。

  朱玉见了,不禁又自打量边魁几眼,忽然又道:“再说,你给我磕头,我却也落不得什么好去。”

  边魁闻言登时一怔,这少女方才之言,大为自己和边家着想,颇是苦口婆心,边魁听在耳里,一直当这朱玉必然正义的很,可谁知她转眼便言及好处?

  便在这时,那边家二老正是赶到,也正闻听朱玉之言,当下自然齐齐一怔。不过毕竟这两位老人经验之丰,远非边魁可比,一怔之后,随即决定便下,边魁就听自己的大爷爷边金富开口道:“朱姑娘之富贵,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我边家虽薄有财资,可想来也落不在朱姑娘的眼里。”

  边魁听到这里,登时要急,却被上得前来的二爷使了眼色压下,随即就听边金富话锋一转,再道:“可方才魁儿所言却是不假,我等虽为商人,但这道义却也要谨守,人无信不立,我等既教了魁儿如何处世,自也要身体力行。”

  当下自怀中取了一枚铜钱出来,那钱甚是古旧,怕不知是多少代前之物,就见边金富将钱递上来道:“这枚铜钱乃边家传家之宝,凭此可通取我边家上下家产,今日此物便交与朱姑娘,唯望姑娘能助我边家一偿行宗主当年之恩德。”

  边家巨富,谁都不会当边金富口中谦虚为真,便连朱玉这等家世,对边家家产之丰,都早是侧目。

  不过朱玉看着眼前的铜钱,神色也只是稍稍一动,随即摇头道:“方才我之所言,非是要你们边家的钱财。不过是说我若无心帮你们,你那孙儿便是磕再多的头,却也是无用。”

  说到这里,朱玉转头望向边魁道:“记住,若要求人,必要先明白别人需要什么,正如迎其所好,奉其所需一般,这才成功可期。”

  边家巨资于前,这朱玉都不过是略动了动神色,随即却也推辞了去,边魁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见边魁神色惶急,朱玉一摆手道:“不过你也莫急,我家和行云也有些交情,他如今被埋地下,我亦不会坐视。”

  便在这时,似是感觉到一旁唐逸的眉头微皱,朱玉转过头来道:“说将起来这剑神图的威力实是太过匪夷所思,竟能将方圆三十丈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要多大的力量?便是我朝万炮齐发,怕才有此威力。”

  唐逸看着朱玉满脸的怀疑,又见她朝自己问来,不禁摇头道:“朱姑娘这问题却是叫人为难了,剑神图一向只存于故老传说之中,我等只知其威力惊人,可论起威力究竟如何,又有谁当真知晓?”

  朱玉闻言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朝这巨碗中间走去,那边魁见了,立刻便跟在后面。

  唐逸则等待唐冷的示意。便见唐冷点了点头道:“走,且一起去看看,这剑神图的威力,我亦觉难以置信。”

  闻听唐冷之言,唐逸自也只好举步,陪着唐冷而行。安静仙在旁见了,目光自朱玉和唐冷等人的身上转了几转,眼中亦是闪过一丝的疑虑,随即也自跟了上去。

  毕竟方才大战正酣,更是惨烈非常,剑神图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也委实令人觉得可怖,这才没能来得及细想。如今一切安稳下来,经朱玉这一提,心下怎能不疑?

  边家二老站在一旁,有些举棋不定,实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有别,又无人言及要他们同去。也便在这时,黄一民上前道:“不如二老也随我们一并前去如何?”

  边家二老闻言,忙是称谢,黄一民却是摇头道:“行宗主于边家有恩,也于我飘渺天宫有恩。正因当年行宗主解了那天命之危,我等才加入东盟相助。如今虽然也算恩了,可毕竟我飘渺天宫未能尽全力,这份情谊仍是有所亏欠。所以便是行宗主身死,总也不能任由他连副棺椁都无。”

  黄一民说罢,叹了口气,随即头前行去。边家二老互视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前。

  二三十丈,不过几步之遥,这一行人不片刻便来到正中央,原本行云所在之地,如今此地也是这只巨碗的最深之处。

  忽然,就见朱玉轻抽了抽琼鼻,奇道:“你们可是嗅到什么?”

  唐冷闻言,垂目暗嗅,眉头登时微皱,一旁的安静仙则是言道:“朱姑娘可是说这周遭的土腥之气?还是混杂其中的一缕火气?”

  朱玉四下里又走了一圈,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丝火气,闻起来,好似硫硝的味道,不过却十分之淡。”

  安静仙闻言一顿,忽然问道:“朱姑娘可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朱玉看了安静仙一眼,没好气道:“既然都这么问我,便说明你心中早有了计较,又何必明知故问?”

  朱玉说话仍是毫无顾及,只听得安静仙眼中厉芒一闪,不过他的面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片刻后,只是微笑道:“静仙虽然有些心得,可又实是想不通透,所以才不敢于朱姑娘面前卖弄。”

  如今十大名门已去其七,点苍一跃而成中原武林三大门派之一,安静仙此刻的身份之高,甚至可说丝毫不逊之前的少林武当!但即便如此,安静仙在这朱玉面前却仍然恭谦十分。

  唐逸见了,当下便是心道:“这朱玉虽然贵不可言,但如此不与他人脸色,却也不是什么好事。须知这江湖中亦多亡命之人,阴险狡诈之徒,也绝不会少了。更何况安静仙如今正是一偿夙愿,地位急升,又与一般的江湖人不同。”

  再看了看安静仙,唐逸心下暗道:“这安静仙虽然看起来颇有城府,可其眼中厉芒却是连闪,如此之人,面上越是不露声色,心下的怒火却是越炽,日后暗里的报复也会更甚。”

  唐逸正想到这里,便听朱玉冷哼一声,再不理会安静仙,随即便是自顾自道:“这丝火气好似硫硝味道,就像有火药燃过一般。若真是有人事先于地下埋了,之后于剑神图时点燃,两相合力,造成眼前这番惊天动地之景,却也合理。”

  一言及此,朱玉忽道:“莫不是行云他知必败,所以早就有意行那玉石俱焚之举?所以早设了埋伏?”

  边魁闻言,先是一惊,可随即却是愤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若能少一人死伤,师父他便绝不会多伤一个!更不会做这些无耻手脚!”

  边魁关心行云,竟一时连这朱玉的身份都是不顾。可朱玉面对边魁的口不择言,却也并不在意,只摆了摆手道:“我这也只是猜测,做不得真。若想有眼前这等的威力,就算有那剑神图相助,也必然需要许多火药,但是只凭民间哪凑的整齐?再说,这味道也太过淡了,于那威力不符。”

  说到这里,朱玉轻跺了跺脚,再道:“而且这地形亦非寻常,能有如此威力,其中必大有原因。”

  唐冷越听,眉头越皱,当下便是问道:“朱姑娘觉得这地有什么特异之处?”

  朱玉闻言,转过头来,盯着唐逸看了片刻,这才言道:“方才一击,将这土地整个掀起,随后地裂人埋,但为何最终的地势会似只巨碗?”举目一望四周,朱玉再道:“这周围亦未见有土石堆积,那少了的土石都去了哪里?”

  唐冷自方才朱玉说这地势不对时,便已有所悟,只不过他亦自恃身份,不便出口,当下便看了眼唐逸。

  唐逸先是被那朱玉盯住,随即又被唐冷示意,当下无奈道:“此地呈一巨碗之势,中深外浅,显然是因为那剑神图发力之处先于行宗主所立之地,之后再是整个东盟三派,而后才波及到少林武当等,也正因此,威力最深处便在正中,自然也是陷的最深。”

  朱玉闻言,面上不愉道:“你便只看出这些?”

  朱玉这一开口,安静仙等人也是齐齐朝唐逸望来。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直视朱玉片刻,随即朗声道:“既然朱姑娘如此寻根问底,在下也便只好妄言一番。剑神图威力再强,可令地裂,但也难令方圆三十丈尽皆陷下。且正如朱姑娘所言,这周遭确无土石堆积,如此看来,这封祀坛下必然中空才对!”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九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

  这封祀坛下竟然可能中空!

  不过说将起来,这才算是合理,若地不中空,这剑神图的威力再大,又怎能震塌这方圆八十丈?又怎能令这八十丈,这如此广阔之地的土石尽陷,而不堆积于旁?

  当下便见唐逸说完,一拱手道:“朱姑娘可觉中意?”

  朱玉闻言,似是没听出唐逸的不快来,只是点头道:“我这一路前来,可听了许多关于你智慧的传言,且不论其中是否夸张,可若你不聪慧,想来也不会有这些传言,更不提你能得唐门重用。”说到这里,朱玉一顿,随即再道:“今日相试,你也莫要心急,东南倭寇,武功虽然不十分强了,可却狡诈的很,此番战罢,唐门回川,分出去剿倭之人,必不会由门主亲领,如此一来,很可能由了你去,我自也不能不考较考较,也免得到时剿倭不利。”

  唐逸闻言,也不理会朱玉此言是否为真,当下稍稍后退半步,再不开口。

  对于唐逸此言,在场之中,并没有几人吃惊。似唐冷、安静仙等人,也早在朱玉开口之初,便就想得通透,也惟有边魁惊讶,当下听完,更是面现喜色,急道:“下面若是中空,那岂不是说,我师父还有那许多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朱玉点头道:“虽然大多被埋,可也不能说没有一个半个活命的可能。”

  边魁闻言,方才欢呼一声,便听身旁的安静仙忽然言道:“朱姑娘此言却是有些不妥。”

  朱玉当下秀眉一皱,转目看了过来。

  安静仙轻一挥手中折扇,将自己身旁的土尘扇的远了,这才缓道:“此地下是否中空,不过猜测,且便算它是中空,可如今经这一震,那些许空隙也早被填的满了。人被埋其中,便算不被剑神图的威力震死,也必然受了极重之伤,再被掩地下,又挤又压,再难做呼吸,此刻根本早便就死了,却哪里来的活命之机?”

  边魁闻言,登时便似被迎头浇下一盆冷水,方是生起的点点希望,顿做泡影,不禁茫然四顾起来。

  也便在此刻,边魁却是看到站于一旁的唐逸,就见边魁的眼睛猛然一亮,急道:“唐公子当年不谙武功,可被困流沙之中,都能逃得性命,我师父的武功那么高超,定不会死!”

  安静仙闻言,摇头道:“你之孝心,确是可赞,不过唐公子当年被陷的不过是流沙,再如何,也不比这土石结实。更何况那流沙之下,还有水道,唐公子这才可得生路,而这地下俱被埋了个严实,任你武功再强,也难胜天。”

  说到这里,并不理会边魁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安静仙再道:“更何况这剑神图以行宗主为心,朝外而放,就算行宗主的武功修为再高,可他所承之力也较旁人更巨。更何况又身处最中心,这中心的土石埋的也是最深,哪还可能有性命在?”

  一指边魁抽出来的剑,安静仙摇头道:“你取出剑来,是想以剑罡掘地?你可知行宗主被埋多深多浅?你便不怕那剑罡刺到行宗主或者旁人?”

  边魁闻言,竟然将剑一抛,赤手道:“我用手挖!”

  安静仙登时又摇头道:“用手挖?此地也算深了,行宗主就算还有口气,待你掘到,也早窒死了。”

  边魁哪及的上名门之长的口舌?一时被安静仙说的左右不是。见边魁茫然无措,安静仙轻叹道:“非是我不愿你尽那拳拳孝意,如此阻挠,实在是为了你好。你如今硬要挖掘,便算成功,也只能挖到行宗主的尸身而已。想行宗主意气风发,以弱冠之龄而领半个江湖,生前何等不凡,若是被你掘出,死相难堪,你可就是有亵尊长了。”

  安静仙说的倒是在理,语气也平缓的很,边魁无话可驳,但心下却又犹有不甘,只得把眼在其他人的身上转过,盼望能寻些帮助。

  朱玉自然先被边魁看到,不过朱玉此刻的脸色虽然不好,但并没有再来开口,只是用眼来看安静仙,眼中满是鄙夷。

  边魁自然不明白朱玉眼中的含义,可唐逸却是明了,不禁暗道:“安静仙这般阻挠边魁,任他借口有多堂皇,实则不过是不想边魁所举,引得其他人争相挖掘罢了。也免得再有高手当真活得性命,来与他点苍日后相争!”

  唐逸正想到这里,边魁也正巧望将过来,看着边魁满心求助,唐逸的心竟被暗自揪起,这一刻,他觉得边魁有些好像自己当年走投无路一般。

  不过唐逸的心下虽然大为怜惜这边魁,但念起自己身上的重担,终究强压了口气,没有出声。边魁的眼睛也没在唐逸的身上多做停留,若要能得人支持,还需唐门门主这样仅存的大派掌门做主才是,不论是朱玉还是唐逸,都还差些。

  不过唐冷的脸色一动不动,唐怀更是连眼都未睁将开来,而黄一民虽然有心,可其如今势单的很,且原本身为东盟的他,此刻也难开口。

  失望,无助,边魁心下只觉得憋屈的紧,便在这一刻,终于按捺不住,忽然双目圆睁,“啊”地大叫一声道:“师父待我恩重,我怎都要掘他出来!便是用手来挖,便是不可能救得师父性命,便是旁人说我有亵尊长,我今天也是掘得定了!”

  大吼一声,便见边魁伏在地上,当真赤手挖掘起来!

  真气聚于掌上,十指如钩,一手接着一手,边魁掘的可是飞快,众人都未想到他竟然如此硬性,安静仙软语阻他,他仍敢一意孤行!

  自己如今已是中原武林仅余的三大名门之首,可这边魁竟还敢逆着自己的意思,这不是公然给自己难看?眼中厉芒一闪,安静仙忽然举步上前,右掌朝边魁骤伸!

  安静仙这一伸掌之初,唐逸便早看了清楚,当下眉头一挑,右手食指拇指翻动,一颗飞蝗石便是暗自扣下。虽然方才唐逸没能帮下边魁,但安静仙这一出手,唐逸实是不想看到边魁被伤,甚后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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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晕,本来想把上一章的“目眦裂”改成“目欲裂”的,心说更顺口些,结果手下一快,弄成“目欲眦”了……泪奔……

  PS2:后面还有一章三千字。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九零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九零似边魁这等心性之人,如今可是难见,看着边魁伏在地上挖掘,唐逸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伏在母亲的尸身上一般,心头一阵翻滚。也便在这时,唐逸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听忽然一声厉叱!白影一闪,一缕疾风抢在头前直刺!

  安静仙这一掌伸的不快,不过边魁只专注于在地上奋力挖掘,哪里顾的上身后有人伸掌?眼看安静仙的手便要碰到边魁,朱玉的那支玉剑却是到了!

  不过朱玉却也知这点苍不能过分得罪,所以这一剑所刺的并非是安静仙的手掌,而是那手与边魁之间的一丝缝隙。安静仙的武功虽高,可这朱玉的武功却也惊人,一瞬间,一个玉剑疾刺,一个却是赤手,登时便分了胜负之势。若安静仙再执意伸下手去,那必然会被朱玉的小玉剑伤到,那时,可难说是谁动手伤的谁了。

  这道理安静仙自然明白,当下冷哼一声,只好把手一抽,随即直起身来,正色道:“朱姑娘这是何意?静仙不过是要扶起边家的这位小兄弟,似他那样以一对肉掌挖掘,只能有损身体,之后就算掘出行宗主,却也还要落个骂名。”

  朱玉见安静仙的手抽了回来,自也不再迫他,当下回剑入鞘道:“你的武功可高,谁知这一捉,那边魁会不会伤筋动骨?”

  朱玉口中自然是在讥讽安静仙心有不轨,直听的蔡培峰在后,眉头一竖!不过安静仙的面上却仍然正气一派道:“朱姑娘说笑了,静仙的武功虽然差强人意,可这分寸却还是有的。”

  说着,安静仙一指边魁道:“朱姑娘且看,这位边小兄弟目眦欲裂,双睛皆赤,已是满腔郁气,若是一会待他掘出行宗主的尸身出来,目睹其被埋之惨状,岂不更令他那悲愤郁结于胸?若不早些阻止于他,怕反会伤了边小兄弟的身体,我亦是为了他好。”

  安静仙话未说完,口中却是一停,随即“咦”了一声。却原来边魁在这不多时间,竟是双手并用,挖了足有半人多深!

  要知,但凡剑罡级修为以上的,凭空以掌力催动,在地上轰出几个坑来,却并不算什么,但真气终不如剑罡坚硬,虽然剑罡乃真气所就,可真气输于剑内,发于剑外,所结之坚硬,远胜肉掌之上。毕竟剑罡乃剑之所属,肉掌哪及钢铁?发力掌外,一瞬或可支持,但是久了,势必会损伤身体。

  这江湖中也有练那外功之人,可久习之下,年岁见长,自然手硬指僵,这便是恶果,又兼受肉身所限,难以发挥真气的全部威力,所以,大多数的人这才弃拳脚而习剑,便是取这剑器的长处。借物发力,尤其是借剑发力,淬其金锋,以得罡气,这才是最佳之法。

  也正因此,安静仙才有了边魁真要用手挖掘,必要掘上许多时间之语。

  可不想自己方才与朱玉说上两句的工夫,这边魁竟然就已经挖了这么深!便见那边魁手掌上下翻飞间,土石纷纷被从坑中抛将出来,再看边魁的手上,竟然隐隐被一层光华包裹,便似那剑罡一般!

  此刻在场的,武功最差的,也似边家二老一般身为剑罡级的顶峰,边魁身上的这等奇景,谁都是看了个清楚,可随后,亦都是暗惊!

  边家二老虽知行云传了他们这长孙一门绝世武功,可怎都未想到竟有此等异景,一时欢喜,可随即却更加担忧起来。至于其他人,都是暗思这究竟是哪家的功法,竟能如此?尤其这功法还是行云所传!

  好在这些人一念起行云如今已被埋于地下,他便有再多秘密,会再多的武功,也不能妨碍到谁了,当下又有大半都暗松了口气。

  不过唐逸的眼利,却也看出了不妥。就见边魁的手掌外的那层隐隐光华虽然如剑罡一般的坚硬,可那手掌终究仍是肉身,不片刻,指掌上便是青筋浮现,有些地方几乎都要爆出皮外。很显然,以边魁的修为,这样运用真气,对他的身体来说,已经几乎到了极限!

  唐逸正看的心有不忍时,那边魁已是掘到了一人深还多,便在这时,就听他忽是闷哼一声,众人再是上前,见其已将手掌上的罡气除去,正自小心翼翼的拨拉着,而他的身下,却有一个人的背部露将出来!

  “那可是行云?”

  安静仙等人都是眉头一紧,不过看那人似是俯卧,丝毫没有动弹的迹象,其人应是早就死了。

  边魁此刻全不用真气保护手掌,可挖掘的速度却是不减,便是既不想伤了这很可能是行云的身体,又期待早些将其刨将出来,好看是不是有救!

  如此一来,没有真气在外,这手掌又早便因为运力过大而伤,所以不过片刻,边魁的双手就被那土石刮的寸寸破裂,手上一道道的血口,指甲片片脱落,可边魁却似毫无所觉,直到将那人挖将出来。

  “这人不是行云。”

  边魁在翻过那人之前,就已经知晓,虽然那人的衣衫早就破烂,也早就满被血染,可怎么看,都不是行云所穿,待等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将那人翻将过来之后,终于失望。

  安静仙目视地上的死者,缓道:“这人应该是常伴行云身后的那四个高手护卫之一,那四个高手名字中都有一山字,这人似是那排行第三的陈槐山:应是他们因为在剑神图施展之时,靠近行云,所以被埋在这附近。”

  安静仙见了这人不是行云后,先是暗松口气,可随即却又皱了皱眉头,言道:“边小兄弟,如今你我所在之地,不过是目测,实则并非就一定是行宗主当时所站之地,更不能保证是行宗主被埋之地。你如今可凭一股心力,挖出一人,已经难得,我们也都知你尽力。但真要找到行宗主所掩之处,却是不易,少说也要是这方圆几丈里都挖个遍,莫说你那手掌如今已经破烂,便是完好无损,也难成功。所以听我一句劝,便就收手吧。”

  说到这里,安静仙俯下身去,亲自将陈槐山放得平整。这陈槐山很显然是先被剑神图大阵震成重伤,而后又于土中被埋,窒息而死,所以面色铁青,安静仙见了,不禁摇头悯道:“这人生前虽然只是行云的护卫,可究其武功,与我等名门之长相比,也是不逊,却不想死状竟然如此凄惨。”

  话声一顿,安静仙再对边魁道:“任你武功再高,被掩在地下,也唯有窒死一途,所以行宗主早无生还可能,边小兄弟你执意要掘,除了掘出似这位陈槐山一般凄惨死状之人外,于事无补。除平白的让死者不宁外,实是无一丝好处。”

  见安静仙兀自在那阻止边魁,朱玉不禁讽道:“不将死者掘出厚葬,任由他们数千人混于一起,他们便就安宁了?这万羊岗可不是乱葬岗呢。”

  朱玉言语尖利,便连安静仙似都有些难做忍耐,当下作色道:“这怎是乱葬岗?乱葬岗之差,全在一个乱字,而非其葬法不堪。这里死了谁人,日后都可自各派清点出来,有名有姓,又怎能叫乱葬岗?”

  黄一民在旁,终于有些听不下去道:“安掌门,这些人若不掘出来各个葬了,混在一起,终究不好。”

  安静仙当下摇头道:“黄师兄这话却是差了,这不是混在一起,这是合冢。虽然十大名门已去其七,可当年我们亦如兄弟一般。只不过各为利益恩怨,竟互斗于此,死伤大半!虽然此战堂堂,可究起本来,却并不光彩。”

  说到这里,安静仙忽然朗声道:“我等身为名门,便要以身作则,为天下人树立榜样!今日这万羊岗便不能再动!日后清点出被埋之人,再将此战中的死者也一并葬于其中,成一合冢,再立石碑,刻上今日一战之利弊,示警后世!这才是我等应做之事!”

  安静仙此言,挟了内力而出,登时岗上岗下都听了个清楚,多少人登时便转过头来。安静仙见状,这才放缓语调,可声音却仍极洪亮道:“今日一战,其中得失利弊,我仅余下的三派,绝不能有一字半语相隐,必要如实写就,以让后世警戒,莫要再做此等内斗!想来此等结果,广通大师玄元真人又或行宗主复生,亦必欣然同意。”

  安静仙这一番话说的磊落,便连那些因边魁一意要掘出行云而纷纷心动的各派残余门下,都是听的一阵羞愧。其他的江湖人等,则是暗叹:“虽然安掌门平日里在万剑宗、少林等大派的光芒之后,并不如何显眼,可名门之长便就不同,只这份胸襟就是我等常人难及!”

  一时,竟有不少人击起掌来。

  唐冷闻言,在旁一直没有插口,就似默认一般。

  也便在安静仙话声方落,便听远处一声大喝道:“不错,你们这些人虽然身在草莽,可能知晓这份道理,却也难得。”

  随即就见马蹄响处,一百多的锦衣人策马而至,喊话的,则是当先的一个威猛汉子。

  忽闻锦衣飞至,疑窦丛生,二九一

  忽闻锦衣飞至,疑窦丛生,二九一

  就见这百多人跃马而至,分外张扬!而那岗上岗下的那些江湖人见了来人,也无不暗吃一惊!

  锦衣卫!

  这百多人的衣着打扮,天下谁人不晓?眼见其来,便连唐冷和安静仙等人的心头,亦是不禁暗动!

  若是百姓,虽都惧了锦衣卫,可却总道那些江湖高手除恶扬善,绝不会对锦衣卫假什么辞色。实则实情远非如此,对这,唐冷等人的心头清明的很。

  论起实力,锦衣卫的武功除非个别高手外,怎都不如名门大派,但这并非就说名门大派不将锦衣卫放在眼中,真正敢于撩拨这些人的不是没有,那都是单人独骑的江湖人居多。似唐门这般的名门大派,各有产业,怎都不会轻易招惹这些是非。好在名门大派之特殊,锦衣卫却也是知晓,所以这许多年来,两者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今日这些锦衣卫忽然前来,虽然百人不多,可只看那精气神,便知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可就透着不一般了。

  那头前的威猛汉子当先赶到,随即甩镫下马,也便在这时,就听一旁忽然有人轻声道了句:“朝廷鹰犬!”

  这威猛汉子的耳力似乎也是相当的好,闻言登时便停住脚步,转头便是望去!那声音的来处不明,不过可以确定,必是出自眼下正在救助东西两盟伤者之人的口中。

  锦衣卫的到来,人人面色都不甚好,所以如今只看脸色,威猛汉子并没有寻到说话之人,但这汉子却并不作罢,当下便高声道:“方才是谁叫我们朝廷鹰犬?既然有胆说出口来,怎却无胆站将出来?”

  威猛汉子这一开口,岗上岗下更是静了,便闻悉悉梭梭的救人包扎之声,可却无人回应。

  这等大庭广众之下,有谁真敢承认?那不是为自家门派寻不自在?

  可便在所有人的心下都是如此做想之际,却忽闻有人朗声言道:“是在下。”

  唐逸见那些锦衣卫到来,本是眉头一舒,可谁知竟然横生枝节,当下眉头再紧,暗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便就朗声而言。唐逸这一开口,登时便语惊四座!且不论那句“朝廷鹰犬”是否当真出自他口,只要他如今承认,那可就是当真惹上了锦衣卫!

  便连朱玉都有些惊奇,俏目随即望将过去,便看唐逸究竟打了什么算盘。

  那威猛汉子闻言,猛地转过头来,却见唐逸的样子倒更像是个读书人,当下便先一奇,不过他那口中却并没有半分停顿,便道:“是你说的?你莫不是欺我耳聋?明明乃东边传来的声音,怎可能是你所言?”

  唐冷也是大感意外,不知唐逸为什么要将这祸事揽下,不过出于对这少年的信任,唐冷并没有出声相阻。

  其实唐逸自己的心下更是清楚,方才那句“朝廷鹰犬”,当真不是自己所言,不过唐逸却是声色不动,反拱手言道:“方才在下口中确实未说,可心里却也是想了,正所谓言为心声,在下与那位出声之人,并无什么不同,如今认了,也无过错。”

  那威猛汉子终于一怔,当下再不顾那开口之人是谁,便就上前两步,打量着唐逸道:“骂我锦衣卫是鹰犬的,满天下遍有,可真敢在我们身前承认的,却少之又少,且没几人还能活得命去,你这少年又有何依仗,敢如此托大?”

  唐逸当下微微一笑,摇头道;“在下一介布衣,哪有什么依仗?”说到这里,唐逸稍稍一顿,直视那威猛汉子道:“只不过在下却知,这朝廷鹰犬四字实是好意,此赞美之词,自然也就言语无忌了。”

  此刻闻言,便连于后下马的那个笑面人,也都面现奇色,威猛汉子更被唐逸说的一怔,当下不由得沉声道:“你道朝廷鹰犬是好言语不成?”

  说话间,这威猛汉子的眼中已经满是怒色!

  唐逸毫不为之所动,点头道:“鹰犬二字自然是好词,只不过多被世人误解罢了。”

  将手一挥,唐逸昂然道:“想此鹰犬不过代指,实与弓刀无异。锦衣卫代天子以明四方,便如天子之耳目,正似鹰视犬嗅,才能遍察天下隐情。若有不轨社稷之人,更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擒之捕之,正乃天子手中弓刀,鹰犬之爪牙!更兼鹰猛犬忠,任凭哪个于人都良善无比,正如任哪个锦衣卫于当今天下都是忠猛无比,如此一来,这朝廷鹰犬又怎不是好言语?”

  说到这里,望着一脸愕然的威猛汉子,唐逸微笑道:“既然这是好言语,在下自要来相争了,又怎会隐瞒?”

  唐逸这一番说辞,直听得唐怀的嘴角微微一动,竟似起了笑意。其实唐逸此番出头,对唐门并非好事,不过一来方才不知是谁的口风不紧,惹的这锦衣卫火起,谁都难测其后会发生什么。唐逸出头,不过是将那变化掌握于自己手中,至坏,也终有个度,不至糜烂。

  更何况如今当着遍天下的江湖人面前,若任由那锦衣卫逞威风,却也是大落名门的颜面。所以唐逸能用这一番言语,给人留下个唐门不畏权势的印象,又没有当真去得罪这威猛汉子,已经算是难得。

  那威猛汉子被唐逸说的竟然一时无话,再看唐逸,就见这少年收了微笑,一派神色庄然,全不似讥讽,当下只得冷哼一声,再不看唐逸,把眼朝旁边一扫,随即将目光停留在唐冷、安静仙的身上,开口道:“你们二人便是唐门门主和点苍派的掌门?”

  这威猛汉子的官架十足,直听的唐冷和安静仙同是眉头一皱。

  就算江湖人的武功再强,却也只是百姓,自然低了这官字一头。可终究名门大派与众不同,岗上岗下更有这许多人在看,唐冷和安静仙怎都不能落了脸去。说将起来,唐冷还好些,毕竟有唐逸之前的一番言语,还可证明唐门不畏权势,相比之下,安静仙的脸色就难看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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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仗剑诀》《弹指歌》,这两本书组成《仗剑系列》的正传,在这两本书里,朝廷官府的势力只做蜻蜓点水,不会深加描写,为的是要保持江湖的纯粹性。所以锦衣卫的出现,不会有过多戏份。

  PS2:12点前还有一章。

  PS3:明天白天修改错别字,呵呵。

  忽闻锦衣飞至,疑窦丛生,二九二

  忽闻锦衣飞至,疑窦丛生,二九二

  唐冷和安静仙都未答话,如此一来,这场面登时又是一僵,也便在这时,那威猛汉子的眉头竖起,正要发作,他身后那笑面人却是站将出来,笑道:“在下乐东城,这位是杜章杜大人,杜大人的脾气虽然躁了些,可却是直人快语,全无恶意。”

  说着,乐东城又看了看一旁的唐逸,随即笑道:“至于我等身属何处,想来两位掌门也应知晓了。”

  这乐东城与杜章衣着一般无二,显然身份没有高下之份。此刻他言语和善,唐冷等人也不愿与锦衣卫结下嫌隙,所以明知这二人在扮那红白二面,却也顺势见过。

  至于黄一民,虽然不是飘渺天宫之长,可此来也是代表了飘渺天宫,当下亦来点头示意。

  那乐东城似与杜章的性子正好相反,全无半分官威架子,竟与众人一一见过,之后这才笑道:“我等此来,想来两位掌门和这位黄先生必然心有疑惑,其实几位大可安心,我等此来,并不会多加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

  说着,乐东城再笑道:“诸位虽也是我大明百姓,可身怀奇功却也非同一般。且这许多年来,名门大派也知行事奉公守法,不仅无有与官家相违之处,还曾多有协助地方安定之功。这些,朝廷都看在眼里,也正因此,今日诸位聚了这数万人于嵩山了结恩怨,朝廷才未加阻拦,而是听之任之。”

  似嵩山决战,还有之前的嵩山之盟,德皇寿宴,动辄数千上万的江湖人聚会一处,若不是武林与朝廷早有默契,却是怎都不可能成行。

  对于这些,唐冷和安静仙都是明白的紧,所以此刻闻言,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对于这乐东城的来意,只凭几言,一时也拿不准,便只得颔首带过。

  那乐东城见状,也不在意,当下再是笑道:“说将起来,在下也习过武的,只不过今日远远望见此处的尘山忽起,巍巍壮观,方知真正的武学,果然还在这名门之中。”

  乐东城说些话来安抚唐冷等人,正说到这里,准备开口正题,谁知一旁忽然声响,原来边魁却哪会等他的下文?当下便又动了开手。边魁的手掌早便血烂,此刻又再强行运气于上,更加惨不忍睹,但边魁却似毫无所觉,只顾埋头挖掘,便算安静仙之前再多言语,再是道那挖掘之难,边魁都是毫不在意。

  不过边魁刚掘不两下,这一次,又有人朝他出了手。

  便见那杜章眉头紧皱,当下猛跨上一步,伸手便要去抓。这杜章的武功看起来却也不错,怎都有剑罡级,不过便连谭元智要抓边魁都是失手,杜章这一抓,却未必能够成功。

  在场的,如唐冷等人,几乎往日里都是千人之上,甚至万人之上,杜章之前摆了官威,他们的心底哪会舒服?眼看杜章这一抓便要吃亏,可却无一人去阻。

  不过杜章的手终究没有碰到边魁,就听这时一声女子的清叱忽至。

  “住手!”

  此刻在场的女子,便只有朱玉一人,她这一出声,看似谁都不怕的杜章,却似被人凌空点了穴道,立刻便停了下来。

  朱玉方才见这些锦衣卫前来,本是秀眉一皱,有意回避。可这岗上能容万人决战,自然开阔的很,又有哪里可避?无奈之下,朱玉也只好站在那里。接着杜章和乐东城齐至,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竟然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这可让朱玉心下暗奇了。

  眼前这二人,朱玉却是自幼便识得,今日见他们前来,还以为是家中得到自己又逃出去的消息,命他们来捉自己的,却不想这二人的目的竟是名门大派。

  “郡……小姐。”

  莫看杜章威猛的紧,可朱玉一开口,这威猛汉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似是大为忌惮,口中方才是吐出一字,却见到朱玉的俏目中寒气一闪,当下立时改口。

  不过在场之人几乎都聪慧无比,杜章这仅仅一个“郡”字吐出,虽然其后猛然改口,可其中的含义,众人哪还不明?虽然之前都是知晓这朱玉身世显赫,可也未想到竟荣耀至此!

  朱玉见杜章虽然改口,可结果却仍然露了自己的身份,当下秀眉攒在一起,沉声道:“那边魁掘人,是为了能将他师父厚葬,此乃一片孝心,你又为何要来阻止?”

  朱玉虽然年纪不大,人又生的美丽之极,可这一沉下脸色来,竟然威势逼人!便连唐冷等人都暗是一震,那杜章更是一惊,也知自己方才出了差错,竟没敢开口回答。

  乐东城与杜章大有交情,见状只好小心道:“属下此来,是受了上命,原本是要他们易地而战。毕竟此处虽然不过是前朝封祀之地,可也不应任意毁损。”

  见朱玉没有责怪自己插口,乐东城再道:“而且属下此来,还要负责于旁监督。这些名门于地方上存在,可以威慑宵小,有利治安,所以不应放任他们过份争杀,以至无可收拾。”

  说到这里,乐东城不禁摇头道,“只不过属下于路上遇事耽搁,却是来晚一步,此番任务未成。不过便算如此,我等既然来了,便不能再任由他们随意挖掘这封祀坛下了。”

  朱玉不信道:“你们可是精锐,这江湖上的高手又几乎都在这里,路上还能有什么能耽搁你们的?”

  乐东城闻言,看了看唐冷等人几眼,似是大有为难。

  朱玉明了,当下转口问道:“你们此来,只是为了嵩山决战?不是家中派你们来寻我的么?”

  乐东城见朱玉没有追问,当下松了口气,恭道:“属下出行,比小姐还早,自不可能得那命令。再者,以属下这点微末功夫,自也难请小姐回去。”

  朱玉倒不虞有假,稍是沉思,随即便道:“你们来的却也正好,方才便有人猜测,说这地下中空,才塌陷至此,既然你们为了护这封祀坛来,不知可知这坛下的情形?”

  乐东城见朱玉的脸色好转不少,这才恢复了些笑意道:“小姐可是问的着了,属下原本也是不知,不过此来之前听上头说起,说这里是当年女帝封禅起步之处。虽然都云那女帝最后于那太室顶上投下金简,实则这封祀坛下也早挖的空了,内里埋下不少器物,所以地下中空之说,并无错误。”

  经乐东城这一说,众人终于肯定,心下也都暗道如此才是合理,否则那剑神图再强,也不可能强至于此。一时众人神色皆展,惟有杜章大显尴尬,朱玉和乐东城说了许多,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毕竟那边魁可是未停。

  朱玉自然看的清楚,当下秀眉一挑道:“你们平日里张扬,我不去管,也非我所管,不过今日我人在当场,杜章你还敢放肆?”

  杜章闻言,登时将手抽了回来,不过他知道,朱玉这话虽然说的严厉,可面色早不如方才那般骇人,显然是原谅了自己,当下忙道:“属下此来有命在身,可那人一意挖掘,若不阻止,却总也不成事。不过属下可没有想过要伤他。”

  闻言,朱玉的眉头也是微皱,虽然自己有些偏向边魁,可他如今明显有些入了魔障,实不应再要他如此下去。且那杜章和乐东城,自己都是熟悉的紧,他们此来有命在身,自己怎也不能要他们违命。

  看着杜章在旁尴尬,朱玉的心下一软,这人看似霸道,实则不过是锦衣卫的通病,其心性本不甚恶,所以他方才那一伸手,朱玉也相信是去提人,而不是伤人。

  一念及此,朱玉轻摇螓首,便朝边家二老道:“他那手再挖将下去,必然再不能用,也该是让他停下的时候了。”

  边家二老早便心疼自家长孙,此刻闻言,匆忙谢过,随即便双双上前,将边魁带了回来。边魁的武功虽然不俗,可他一心挖掘,耳目早不敏锐,又兼以罡气覆手,损耗也是不小,这些人说话间,他那真气大耗。所以等到边家二老这一捉时,却也没费多大的气力。

  见边魁被捉,随即又被点了睡穴,乐东城这才上前道:“小姐,方才那位安掌门所言,很是有理,如今那些人既然都被埋在地下,还不如便不再去动,在此建一合冢也就是了。如此,两下里都好交代。”

  朱玉闻言,看了看乐东城,俏目中忽然闪过一丝的疑惑,心道:“这封祀坛年代久远,其中建筑更是早便被毁了,怎地今日忽然想起要保护于它?安静仙不要挖掘,那原因很是明显,不过是不想当真救出许多高手活人来与他点苍相争,但从不轻易插手江湖的锦衣卫怎也来阻止?”

  不过此地人多,朱玉也只好点了点头,便不再多提。

  朱玉不再开口,乐东城和杜章同松了口气,随即转头望向唐冷等人,便等他们的答复。

  唐冷见状,当下便道:“我等虽身在江湖,可却亦知国法,既然朝廷有命,那这封祀坛前,我等再不挖掘便是。”

  唐冷说完,看了看安静仙和黄一民,安静仙本就有意阻止,此刻自然同意,黄一民身份差了许多,也不会反对什么。

  眼见唐冷等人都是同意,杜章朝后一挥手,那百名锦衣卫齐的奔了出去,便将这大坑围了起来,任谁都不许再近一步!

  又登太室,云烟过眼。二九三

  又登太室,云烟过眼。二九三这百个锦衣卫,人数虽然不多,可却个个精悍,那大坑虽然硕大,但这百人将其围将起来,却给人滴水不漏之感。

  不过这些锦衣卫只管围住大坑,余下的全然不理,仍是与江湖两不相犯的样子。见状,唐冷和安静仙自也不再多做计较,转身去指挥门下救治伤者。

  点苍与飘渺天宫敷衍,虽也有些损伤,且离的那剑神图也比唐门近上许多,伤亡更加难免,但这终究不多。只不过点苍实力确实难比唐门,此来不过千人多些,再加上死伤,此刻连千人都是不到。但即便如此,安静仙仍然拨出人手,由陈默带了去救治岗下的普通江湖人。

  对于安静仙的举动,唐逸毫不意外,点苍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自然也要大做展示,以显其名门之风,为以后的强盛铺就道路。唐冷更是不可能去多加阻拦,自也任之由之,反正唐门先是派了唐月出手,自然占得先机。

  岗上的死者虽然众多,可伤者也着实不少,且那死者还需就地掩埋,毕竟这天气已热,如此多的尸体,可无处安放。这也是安静仙合冢之提议,并无多少人反对的原由之一。

  便如此,一番救援掩埋之下,竟过了大半天。也就在这时,唐冷等人终于知晓了此战结果的详情。

  西盟六派,此来共有万多,与东盟战过,死去千多人,随后被剑神图埋在地下三千之数,这还不算被剑神图的余威震死之人!也便是说,西盟门下,除去唐门和点苍两派的伤亡不大,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派总共死了五千之数!也正因此,万羊岗上总共救下的伤者,大概三千人左右。

  救下三千人,虽然听起来,也不算少,可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派一分,每派不过只幸存七八百人,且都不是什么高手,更不提其中大半伤重,难说是否还能支撑下去,甚至有些人便算活将过来,也终生再难习武。

  且救下之人中,也还有些零星的东盟门下,其中以崆峒派居多,毕竟崆峒派早先离万剑宗远些,只在剑神图大展之前,这才与万剑宗汇合一起,所以在峨眉和华山手下就重伤倒地的崆峒门人,反是因此避过一劫。

  对于这些人,唐门等人也是一视同仁,此战之惨烈,实是令他们再难记起仇恨。

  罗志的尸体自然也因离剑神图远,所以没有被埋在地里,唐门门下有寻到的,便来通知唐逸,唐逸虽一心报那母仇,可既然仇人已死,自也不会再对其如何,只摇了摇头,便道:“他那尸身,便与旁人一般埋了也就是了。”

  唐冷在旁闻言,暗里点了点头。母仇不共戴天,身为男儿,那是必报无疑!只不过仇恨已了,便也就应放下,若还要继续执着下去,那才令人担心。好在唐逸的表现,令唐冷十分的满意。

  岗上的伤亡惨重至此,相比之下,岗下倒还好些。那些江湖人虽然踩踏,慌乱,可毕竟远不及岗上以剑争杀那般,更比不得剑神图的天翻地覆,所以四万人等,只伤了小半,死的则更少。

  唐月带了唐门丁组前来组织安排,点苍由陈默带着人赶到,九辅也出手相助,再因大战结束,人心终于安定,一时岗下虽然人多,却也并不太过混乱。

  只不过岗下虽然并不混乱,但人人脸色都是沉重。

  就算人们早便想过嵩山决战的结果,早便想过这十大名门之战必然惊天动地,可实在是这二百年里,江湖少见动荡,今日之惨烈任谁都是难料。且除去目睹了岗上的惨烈之外,这岗下的死伤则是这些人亲身为之,自然冲击更大。

  于是直至天色渐黑,万羊岗上下,竟然没有多少人声,只见人人低头忙碌,懊悔、不安、担忧之色比比皆是。

  眼见天色已晚,唐冷与安静仙、黄一民稍做商议,便道伤者虽多,可唐门、点苍再有飘渺天宫人等合力,足够将他们负回少室山上。少林新建本院之阔大,倒也可勉强容下这许多人。至于为什么要送到山上,毕竟少林本院之中,药物许多,且院中除去武僧参战之外,其他研修佛法的僧人也是不少,必要之时,也可征做帮手。

  至于岗下的那些江湖人,毕竟伤亡的算是少数,只要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带回登封安置,并不多难。

  对此提议,黄一民倒没有反对,不过见唐冷只说这些,安静仙却是摇头道:“唐门主,回少林治疗这些伤者,自是我辈之责,可今日东盟虽然尽没,但想那少林还能留有许多僧人在本院,万剑宗于太室山上,怕还也有人留下,我们便就放任?”

  唐逸也在旁听,闻言,眉头不禁一皱,唐冷似是感觉到,看了眼唐逸,这才回首开口道:“东盟已败,便是万剑宗于那山上再留下几人,却也于事无补,我等也在人前言过,一战而定胜负,其后再不追究下去。”

  安静仙望着唐冷,眼中似是闪过一丝的不信,随即摇头道:“唐门主有些个误会了,静仙并未想再去追究他们,只不过听闻行云还有一个师弟,亦是天才,不过此人似乎并没有于今日出现。且其门中,还有一个化形级的高手,其很可能就是当初于我们手里虏走行云的那个女子。”

  说到这女子,安静仙神色一肃道:“尤其此人,轻功盖世,我等虽然无心追究,可却怕她心有不满。今日万剑宗尽没,谁都难保她日后不会对我们行那暗杀之举!若是眼下放任,等到真被她寻来之时,不论你我哪派被伤,都是源于今日之失。”

  唐冷闻言,神色一动,那水仙的轻功,他可是知之甚详,尤其他还与水仙交过手。

  想当年,嵩山之上,除却飘渺天宫主人未临,其他各名门之长都是到了,可便算如此,又有少林各首座于旁包围,结果仍让那水仙从容逸去,要知她的手中可还是抱着一个人!

  除此之外,唐家堡戒备之森严,亦被那水仙和夜魔联手相攻,水仙当年于漫天蝗雨之上,踏叶而行,便是唐怀,亦不禁时时感叹,这等样人,这等惊世轻功,她若当真一心报复,其威力确实惊人。这却不是安静仙危言耸听。

  不过唐冷的眉头一皱道:“可耽搁了这么久,那水仙真要逃走,此刻早便不在太室山上了。”说着看了看安静仙,唐冷缓道:“安掌门似乎说的有些晚了。”

  安静仙闻言,摇头道:“不晚,想那行云还有一子一女,其原配乃是青城无阳子之孙女,据闻她本人并不会武功,有这一大两小在侧耽搁,必然不长于行。且决战之前,那行云必然不会要他们先一步离开,那可会大损万剑宗的士气!所以今日真要上山,十有**,可将他们截下!”

  黄一民虽然身份特殊,可听到这里,仍然忍不住道:“这样不好,虽然水仙的轻功之强,我亦有闻,但我等身为名门,总不能……”

  黄一民没有说下去,不过他那意思,安静仙却是明白,当下便笑道:“黄师兄可想的差了,就是不似如今这万千双的眼睛在看,静仙也不会做出那等恶行来。”

  稍是一顿,安静仙轻一拍手中折扇,再道:“此一语截下,不过是要将他们拦住,之后并不做加害。而是再寻一地,将他们安置起来而已。如此一来,也算尽了同道心力,二来,也免的他们误入歧途。否则若是任由他们自行而去,日后真个前来报仇于我,于他们,都非好事。”

  安静仙说到这里,一眼盯住黄一民道:“当到那时,黄师兄觉得我们该如何?杀之不仁,可又不能引颈就戮,可还有什么他法?”

  黄一民哪及的上安静仙?当下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更何况安静仙这一说,意思倒也明白。所谓截下水仙等人,并不是要杀他们,而是保护自己不被他们日后行刺,这也算是救下彼此的性命,再免悲剧发生。面对如此说辞,黄一民自然再不开口。

  唐冷默认,黄一民无言以对,安静仙见状,微微一笑,便在一切都要定下,就听不远,忽然有人朗声言道:“不知昆仑可否一并随行?”

  来人正是昆仑派的许南清夫妇,岗下因为人手足够,所以比之唐门等人的救助迅捷的多,昆仑派终是抢在唐冷等人动身之前赶到。

  望着许南清自远处阔步而至,显然比之以前,扬眉许多,唐逸心下暗摇了摇头道:“果然,他还是来了。”

  既然东西两盟一战大损,以昆仑派的实力,就算弱过点苍,但也足够一跃而成当今大派了,这怎能不令许南清心中得意?要非是今日一战太过惨烈,他此刻早便开怀大笑起来。

  便见许南清到得近前,微一拱手道:“如今决战过后,正道大为损伤,昆仑派虽然地处偏远,可也不想就此袖手,若有能相助之处,我昆仑上下,必尽全力。”

  说到这里,许南清再道:“只不知我昆仑可有此荣幸?”

  许南清口里说的谦虚,不过他此刻的神态,却是半分都不落在下风。要知昆仑派此来人手却也不少,虽然他们没有举派而至,可三百多人却也是有的,比之死伤惨重的名门来说,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力。

  以此为仗,许南清只觉得自己已经足可和唐门点苍平起平坐,再不用受人鄙薄了。

  许南清一至,唐冷的脸上还未有什么变化,安静仙的眉头却是一皱,不过随即便就舒开,笑道:“许掌门有此心思,我等自然欢迎,虽然那太室山上已无什么威胁,可能多份力量,终究是个好事。”

  说到这里,安静仙转头对唐冷道:“唐门主觉得呢?”

  唐冷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许南清见这两大名门之长都不违背自己之言,当下便想长笑!

  想七年前的嵩山之盟,那时天山剑派忽然消失,万剑宗还未重出江湖,十大名门正缺其一,可任凭自己上下走访,诸多拜会,甚至自觉就差卑躬屈膝!结果那些中原名门宁可将十大名门硬减做九大,也不愿添上自己。随后不过只用九辅敷衍,实是令许南清心下愤愤。

  之后万剑宗忽现,又有德皇从中安排,稳立这江湖之中,九大名门重新变做十大,也就更没有昆仑的位子。如此,这几年的变化,可令一心光大昆仑派的许南清伤透脑筋,心下也是愈加的不满。

  也正因此,如今难得名门决战一场,十去其七,便算少林武当等派还有些门人未死,但只凭那些武功浅显的门人,要恢复本门的元气,可也不是一代两代的事了。就算他们恢复些元气,可那时的昆仑派自然更加强盛!

  眼下唐门、点苍、飘渺天宫虽然还强过昆仑,但任谁都明白,昆仑派凭其实力,大可稳坐第四,便是武帝的沙海天山,除了武帝本人的武功骇人之外,论起整个门派的实力,怕也难强的过昆仑。

  所以许南清的信心十足,而唐冷和安静仙也确实没有驳他颜面。

  唐逸身份有别,自然更不可能说什么,只在旁冷眼旁观,便见那位许夫人的忧色暗掩,伊客松和骆颜君则想的不多,那眉宇之间的难色,怕还是因为这场争杀,实是令人难忘。

  既然众人议定,即刻便就动身,将伤者送上少林,自有各派长辈照料,就如唐怀和蔡培峰等,所以稳妥的很,各掌门自也能安心上山。

  可也就在这时,便又听一人言道:“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可随行?”

  自锦衣卫将那大坑围住,朱玉便就站到一旁,帮忙救起人来。这少女虽然其人贵不可言,但救人之时,倒是并不在意身份,也不在意那血迹污秽。杜、乐二人随在她的身后,虽然眉头暗皱,可却在朱玉的一瞥之下,也俯身援手起来,直至这几个掌门要动身前去太室。

  见众人望向自己,朱玉将手上沾染的血迹随意抹了抹,淡道:“我与行云有些交情,本就想见他那对孩子。”说着,看了眼唐逸,朱玉再道:“若不是唐门应下前去东南剿灭倭寇,我也不会随了唐门住下,所以今日太室一行,怎都不能落下我。”

  这朱玉的身份虽然还不十分的明了,可唐冷、安静仙等的心头却都明白,那杜章的一声“郡”字所代表的,除了大明郡主,还能有谁?这朱玉如此身份,要求的又不过分,哪还能驳了?当下自然点头同意。

  朱玉见了,也不多言,便就跟在队伍之后,而那杜、乐二人互视一眼,自也紧紧跟上。

  便如此,唐冷和安静仙再招来些门下好手,一行数十人,齐朝太室行去。

  嵩山一分为二,少室三十六峰,太室三十六峰,其中太室最高的峻极峰乃是万剑宗之所在。当年万剑宗遍撒金钱,在旧址之前,建了好一座本院,尤其当中一座宗主府,更是壮观非常。

  不过这往日里灯火通明的宗主府,如今却连半分的光亮都无。

  过了宗主府,距其后进不远,有一处僻静所在,那里,便是行云的师弟,行君的闭关之处。

  那闭关之处背依山壁,是个天然山洞,洞口则有一处小小茅屋,只有这里,还有盏油灯在山风中摇曳,闪烁着一点如豆光亮。

  灯前一个女子,形容消瘦的紧,此刻正似在为难什么大事。若是旁人见了这女子,怕怎都想不出她便是当年于嵩山上,于九大名门之长的面前来去自如,便连武林第一坚垒的唐家堡都曾无伤闯过的水仙。

  忽然一伸手,水仙将那闪烁不定的油灯熄了,走出茅屋,右脚深,左脚浅,这令各名门之长,令唐门第一高手都时时惊叹的轻功高手,竟然跛了。

  便见水仙轻轻的走过来,仿佛生怕惊醒洞中之人似的,直到洞口停下,这才轻道:“虽然你这闭关,一闭经年,可便是再等上五年十年,我亦无悔。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西盟还没有寻上山来,可却也是早晚的事,袁妹妹她们,我已送了下山,如今便只余下你了。”

  行君闭关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出得洞来,除了每隔些日子需要水仙送些饭食,表明他还在那洞中生活之外,便就再无动作。

  这若是放在以往,却也无什么,就如水仙所言,便是五年十年,她都一心等得,只可惜如今却就不同了。

  如今东盟俱损,万剑宗三派的覆没之景,水仙仗着轻功去看了个满眼,心下自也知道,唐门等怎都会寻上山来!

  可偏偏如此危急关头,行君却仍无半分出关的征兆,这怎不让水仙心急?若是贸然进那洞中,必然会惊扰了行君,轻则受些内伤,重则走火入魔,以至没了性命!

  水仙正自踌躇间,忽然一转身,却是远处,忽然异动传来。

  又登太室,云烟过眼。二九四

  又登太室,云烟过眼。二九四此刻山下,唐冷等人停下脚步,却原来山上万剑宗的本院虽然漆黑一片,可并非就说这太室山上就再无人息。

  太室山早负盛名,山上道观佛寺颇多,且这些道观佛寺当年也多亏了行云所领的万剑宗相助,这才得以重复往日的繁盛香火。也正因此,万剑宗下山决战,本宗中的闲杂人等,便都寄在这些道观佛寺之中。

  若嵩山决战,万剑宗能够得胜也还罢了,这些人自然便回归原位,继续生活。可若是万剑宗和东盟败了,这些人便就只有散去。当然,他们也早得了万剑宗所与的银两,盘缠倒是不愁。

  “只不过山下喊杀震天,数万人一直未退,他们一时却难散了。”

  便见不少观主住持于道旁等候,见得唐冷和安静仙一行终于上山,当下便是迎上解释。也正因此,唐冷等人登时便停了下来。

  这些观主住持都是常人,此刻虽然因为感念万剑宗当年的恩德而出头,但个个心惊胆战,却也难掩。安静仙见了,上前一步,微笑道:“诸位且请放心,我等身为名门,此战不过是名门之间了却恩怨,怎都不会波及旁人。且如今山下决战已了,恩怨早结,自也再不会追究下去,便算此刻留下之人中,有那万剑宗的高手门人,我等也不会下什么狠手。”

  说到这里,安静仙再是微微一笑道:“此乃誓言。”

  安静仙人如其名,儒雅安静,仪表翩然,说话也是和气的紧,比之唐冷那副冰冷骇人的面孔可强上许多。那些观主住持见了,心下都是暗一塌实,互视一眼,随即齐声道:“我等虽不是江湖中人,可对名门正派亦心往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安静仙微微一笑,谦虚两句,随即指了指自己道:“在下安静仙,愧掌点苍。”又再一指唐冷道:“这位是唐门门主。”

  点苍、唐门,两个大派之名,这些观主住持亦有耳闻。当下自然又是一番见过,安静仙随即再道:“有在下和唐门主做保,还有黄师兄在旁,他可是代表飘渺天宫而来,与万剑宗本是一盟。想来诸位道长大师可以放心了吧。”

  闻听飘渺天宫这东盟名门,此刻也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这些人再不犹豫,便道一声好,随即转身吩咐下去,不多时,便就有不少道人和尚,自各处引了百多人赶来。

  万剑宗当年未返江湖,仍伏于安乐谷时,可说门中杂务,多是由门人完成。只不过重回太室之后,再不似往日隔绝,这需要的人手也便多了不少,就似少林武当也雇杂工一般,这才有这百多人在山上。

  这些人既不是万剑宗的门下,可也不能说与万剑宗全无关系,所以东盟决战一败,这些人虽不至自忖必死,可也惶惶不安。

  百多人站了出来,安静仙一一看过,便见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不会武功,此刻望着唐冷和安静仙,眼中满是惶恐。安静仙当下一笑道:“诸位莫要慌张,我等名门,乃正义之派,江湖决战,祸不延你们这些普通人。”说着,安静仙便是转头与唐冷相商道:“静仙有心放过他们,唐门主的意下如何?”

  唐冷看着安静仙大出风头,可却并没有阻止,虽然自己知道他这不过是在收买人心,好借此以传点苍的名声,但自己的脸色着实难看些,同样之言从自己的口中道来,远不如这安静仙那般的好安普通人之心。更何况如今这些不过是旁支末节,唐冷也就并不在意,当下点了点头,任由安静仙做主。

  安静仙自也明白其中道理,当下一笑,便转过身来,开始吩咐,着自己和唐门并飘渺天宫,三派各出一二人手,护送这些人下山散去。

  一切似乎很是顺利,但这等顺利,却是看的唐逸心头一动,暗觉不妥。也就在这时,面对那些观主住持的纷纷称赞,安静仙却忽然微笑道:“各位道长大师,不知我等今日所做,可否称的上道义二字?”

  那些观主住持闻言,自然是同声齐赞。

  安静仙闻听这些称赞,似乎很是受用,先自谦虚一番,可眼中却闪过一丝的厉色,突然道:“但静仙总觉得万剑宗这等大派,除去下山决战的人外,便只有这百多人留于山上,似乎少了些吧?”

  安静仙此言一出,虽然还自微笑,可那话中却大有些冷洌之意,不由得听的那些观主住持的心头一跳,满场的赞叹声登时便是一窒!

  一扫这些僧道,安静仙摇头道:“我等以诚相待,诸位也应报之以诚。更何况不论道典佛经,无不劝人向善,授人以诚,诸位掌观执寺,怎却反是不讲诚信?”

  安静仙此言一出,那些观主住持登时再惊,不禁面面相窥,随后皆道:“万剑宗未下山之人,便就这些,我等再无隐瞒。”

  其实唐逸也有些不信万剑宗就这百多人未曾参战,不过他与安静仙又不是一个心思,自然不会多口。此刻唐逸只是把眼在这些人的面上一一扫过,就见这些观主住持的眼中确实不似做伪。

  “莫非我想的错了?”

  唐逸的眉头一皱,也便在这时,一个老僧忽然映入唐逸的眼帘。那老僧除了相貌清苦了些,其实并无什么奇处,只不过他此刻神色中满是坚毅,这才引的唐逸注意。

  若是往常,似那老僧的坚毅,定是其修心向佛之见证。可如今,安静仙要来寻找万剑宗的门人,其他僧道已将寄于自家道观寺院里的人都引了出来,再有的就是如何证明自己清白,面上都是惧色,苦色,哪需坚毅?

  如此,唐逸见了,心下不由得一叹道:“只可惜那位大师心志虽坚,但一心修习佛法,对这世间性情,学的却是不够。他如今这份破绽露的却也太过明了,一看便知必有隐情,也必然会被安静仙看破。”

  果然,唐逸刚想到这里,就见安静仙把眼一扫,随即便自这群人中寻到了老僧这个异类。

  又登太室,云烟过眼。二九五

  又登太室,云烟过眼。二九五微微一笑,安静仙再不理会那些观主住持的辩解,当下上前一步,对那老僧微笑道:“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那位老僧闻言,随即便觉身前忽然一股无形的威势压来!那威势可是强劲的很,直令自己心浮气躁,头脑也有些昏沉起来。

  心头一惊,老僧当下双手合十,一声佛号宣出,暗道诸魔俱散,片刻,这才觉得心头清明,那威压虽然仍在,可压肉身,却再难撼心志。当下深吸口气,老僧缓道:“贫僧普法。”

  安静仙看着那老僧的面色变幻,显然大有隐情,心下更定。不过就在他正要再言之时,却见那山上忽然又驰下百余人,俱是女子!

  虽然天色已晚,可月光之下,百多长袖翩翩,倒显得这些女子是自那月宫落得凡间。只可惜待等这些女子奔到近处,众人才看清她们的面容,心下也是一震,因为这些女子的容颜虽多俏丽,可却个个悲愤异常!

  那领头的是七个女子,赤橙黄绿青蓝紫,正是一人一色,春兰秋菊,各有所长,比之身后诸女的姿色,更胜一筹。其中赤色衣裙的女子更是高声道:“我等在此,安掌门不必再来为难他们。”

  这赤衣女子一开口,似是为普法大师解了围,可普法大师的眉头却是一皱,随即长叹一声。当年万剑宗重回太室,再定峻极峰为本院之时,这同处峰头的法王寺却是落魄至极,全寺上下不过几十垂死老弱。但随后,行云等人出钱出力,为法王寺修整,几年经营之下,这才有了今日盛景。所以这位普法大师的心头一直惦念这份恩德,这才自告奋勇的收下那些女子。不过如今她们为了不给自己惹上麻烦,终究还是出了来,如此,吉凶可就难料了。

  其实安静仙方才确实也没有猜错,万剑宗留在山上的,还有不少门人,就似这以女子为主的内务堂,往日里多是忙碌宗内事物,以及接待宾客,这些女子虽然有些武功,可却怎都难堪决战重任,自然也就留了下来。不过她们却与方才那百多人不同,她们可是真正的万剑宗门下。

  这片刻,那些女子奔的近了,尤其当先七女,容色绝艳,各有千秋,一时竟将唐门点苍门下看的一呆。

  这七女中,赤衣女子的年纪长些,似为首领,方才之言,便是出自她口。当下便见她也不理会普法大师,便就直对安静仙道:“我等乃万剑宗内务堂下,西盟如何处置,我等自无反抗,只要不至波及这些普通人便好。”

  安静仙上下打量这说话的赤衣女子,便见这女子不仅美丽,更也别有一番雍容,想来平日应是有些权势之人。

  只不过这些女子的武功并不如何高明,却并非安静仙所要寻找之人,当下摇头道:“安某方才已有言过,我等名门之争,与旁人无关,更不会祸延普通人,姑娘你可是多心了。”

  说到这里,安静仙再是微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身为名门之长,安静仙所表现出来的可是好修养,就算那百多女子的面上满是对西盟的恨意,可面对安静仙,竟然丝毫都发作不得。

  那领头女子闻言,只好言道:“我乃广袖,领众姐妹负责行宗主起居。”说着,一指身后道:“这些姐妹,则是各司其职,虽然都会些武功,但也不过强身健体罢了。”

  广袖说话之间,丝毫没有理会普法大师,普法大师知道,她这么做,是为自己洗脱,当下不禁再是暗宣一声佛号,只可惜他无权无势,也无武功,实是有心无力。

  安静仙闻言,不置可否,沉默半晌,又望了望那山头,忽道:“万剑宗如今便只余你们这些人?”

  广袖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摇头道:“我等只是侍女,哪知晓太多?宗主如何安排,宗中各人的去留,自然也不是我们这些侍女所能接触的到。”

  安静仙闻言,倒也并不意外,当下便听他言道:“姑娘们身为万剑宗门下,如今万剑宗和东盟被我西盟击败,尽皆死伤,想来你们心中也必恨我等入骨。”

  安静仙将这实言一诉,广袖登时一惊,那些女子更是只道这安静仙要寻个由头灭口,当下便要拔剑拼命!不过安静仙随即却是再道:“可这嵩山决战之前,东西两盟,同声发誓,便道今日一战,实为了结恩怨而非再酿新仇。所以此战胜败自负,战后亦不可再做记恨,亦不能因此乱我中原江湖安平。”

  说到这里,安静仙坦然道:“东盟确实强盛,尤其万剑宗,若是单打独斗,名门之中,无一门派是其对手,那剑神图大阵,更是惊心动魄,实是亘古难寻之奇阵。只不过最后是我西盟胜了。”

  说着,安静仙扫了一眼众女,忽是加重了语气道:“可今日若是东盟得胜,我等残余门人,反来记恨,姑娘之意下又会做何感想?可也支持我等于败后举剑上这太室上来相向不成?”

  安静仙此言一出,任那些女子再是悲愤,手下也不由得一顿。

  看了看安静仙,黄一民忽是上前一步道:“安掌门所言极是,在下黄一民,乃飘渺天宫门下,本属东盟。虽然今日战后,我飘渺天宫尚余下不少门人,还可一战,但败了便是败了。战前行宗主代东盟立下誓言,我等便不能反而悔之,令行宗主九泉之下,落个食言之名。”

  黄一民这话出口,登时便有不少女子面露不屑,暗自唾弃,但广袖的神色却是一动,她领袖头前这七女,照顾行云起居,自也不会是普通人,黄一民的苦心,她登时明白过来,知晓这飘渺天宫门下,实是为了自己这些人的性命着想。

  一念及此,广袖一伸手,着众女收起剑。然后先是朝黄一民福了福身,谢道:“广袖代姐妹们谢过黄先生了。”随即再对安静仙道:“安掌门乃名门之长,所见所识自然非我等可比,那如何发落,也全凭安掌门做主便是。”

  安静仙闻言,微笑道:“姑娘也不必用话来拘束安某,安某既然也是起誓之人,自不会出尔反尔。只不过你等百多人,身负武功,且并非个个如姑娘一般想的通透,所以只好先委屈些日子,且随我等身后行止。过些天我等自然会寻到地方安置你等,必不会有半分亏待。”

  说到这里,安静仙转头问道:“唐门主之意如何?”

  唐冷闻言,点头道:“便依安掌门之言。”

  安静仙再转过头来,笑道:“姑娘之意?”

  广袖当下干脆道:“安掌门和唐掌门做了主,小女子自然无有不从。”

  安静仙也不再理会广袖这话中有多少真心,当下只管微笑道:“如此甚好,今日虽然东盟败了,可我等尚存的名门,自会一力收拾武林,重复我中原武林旧观,其间必会行正言端,不至让行宗主,还有其他战死的掌门同道失望。”

  此言磊磊,再有安静仙肃然沉声,一时在场众人,多是信了,便有唐冷等人心头不屑的,可也没有出言反驳。

  话说到这里,安静仙再道:“不过我等还要再上峻极峰,寻访一番,也免有人被遗其中。所以不方便带了姑娘们同行,还请姑娘们先留在此处等候。最多一二时辰,我等便回,之后便可一同下山。”

  广袖闻言,听到安静仙还要上山,秀眉登时一皱,可却也无力阻止,只得应了。

  安静仙见状,再是微笑道:“只不过这万剑宗的本院,安某也只在行宗主的继位大典时来过一次,唐门主也是如此,所以于这道路不熟。”又指了指天上,安静仙继续言道:“且这天色晦暗,更难寻道路,所以安某便想请广袖姑娘一行,也好做个向导。”

  唐逸闻言,心下暗道:“安静仙果然还是不信广袖这些女子,便就想把她们的首领带走,如此一来,只要留下少许人手看管她们就足够了。”

  往日里,这安静仙被其他名门之长于前遮掩,并没有机会显耀,可今日他之表现,这份谨慎狡诈,唐逸哪还敢大意?当下便是暗自记在心中,免得自己被他所误。

  广袖闻言,无法推辞,也只得应下。便在这时,众人正要再行上山,广袖身旁的一个黄衣女子,忽然开口道:“我宗本院广大,若是姐姐一人,可也未必指引的过来,若是安掌门等要分头去寻,那时也更需人手。”

  安静仙闻言一怔,打量了眼这黄衣女子,便见这女子人更娇媚,比之广袖还要艳丽三分,当下不由得问道:“这位姑娘说的却也有理,莫非你也有意相助?”

  那黄衣女子登时点头道:“正是如此。再说,广袖姐姐虽然统领我们,可真正常随在行云身旁的却是我,可说对宗主府周围最熟悉的,也是我了。”

  这黄衣女子竟然毛遂自荐,且直呼行云的姓名,登时引人侧目,安静仙眉头也不禁微皱道:“姑娘如此相助,安某自然感谢。不过非是安某怀疑,实是不解姑娘为何如此主动?”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六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六这黄衣女子身在头前七女之中,且听她言,以前是由她贴身侍奉行云,所以虽也是侍女,可地位必然不低,便是在这头前七女之中,想来也是数一数二。

  但也正因如此,她主动要来相帮,这才令人大觉古怪。

  安静仙当下便是开口询问,听安静仙这一问,那黄衣女子登时愤恨道:“我剑媚日夜伺候于他,从安乐谷直到这太室山上,便是他不在身边,亦是日夜思念,用情之深,便是无眼之人也看的清楚!他娶了青城掌门的孙女,这本没什么,袁思蓉本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可既然他来了万剑宗,也并没有终一而守,又再娶了焉清涵,那为什么就对我不假辞色?他可知每次出门,我依栏而盼,日思夜念之苦?如今他在山下战死,却是走的轻松,我又要如何再活下去?”

  剑媚越说越是激动,说到后来,竟然状似疯癫!不过她的言语虽然有些混乱,且并没有说的完全,但其中意味,却明显的很。那便是说:“如今行云死了,我更再无机会,与其如此,不如便将这万剑宗尽都毁了也就是了!”

  这便是因爱而恨,也便是说,这剑媚必然知道峻极峰上还有行云着紧之人!这才可以展开报复!

  安静仙转瞬便就明了其中意味,同时更是冷哼一声,长剑骤出,就听“砰”地一声,罡风四溢!

  却原来广袖闻听剑媚越说越是不对,起先是想不到她竟然疯癫于此,可回过神来,面色登时一变,竟然抽剑欲刺!便是想早一步除了她去!

  可在魂级高手身旁,广袖那点的武功,哪会容易得手?安静仙一直留神戒备,当下广袖一动,安静仙的神剑便就递出,随即就将广袖的剑崩飞出去!这大力一震,安静仙似也没有太过留手,就见广袖手中剑飞了出去,人更是哇地一声,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这变故只在瞬间,不过安静仙的脸上却连半分的诧异都无,当下不紧不慢的将剑收回鞘中。这才一瞥委顿于地上的广袖,随即抬头,将眉一凝,对众女厉声道:“安某虽然说过,绝不伤你们性命,可并不说便能眼看你们做恶!”

  说到这里,威压再展,安静仙的形象,一时竟然威猛的紧!再俯首,安静仙朝广袖道:“于我等面前还敢伤人?此次暂且饶过你,可下次绝不姑息!”

  本是平易近人,但安静仙这一睁目厉叱,反比一直沉着脸的唐冷,更加令人吃惊!众女眼见广袖被伤,本是群情激愤,可哪知安静仙这么一声厉喝出口,一个个竟被惊的呆了。毕竟这些女子平日里不过是些侍女,虽然心系万剑宗,可面对安静仙这等的名门之长,哪是对手?

  见众女被自己震慑了住,安静仙冷哼一声,再不加理会,随即便是吩咐四派门下,各出了人手看管众女,然后一瞥广袖道:“安某下手还有分寸,你那伤并不严重,还不起来?”

  安静仙这一番雷厉风行,便连广袖都难抗拒,当下含愤起身,看了看安静仙,又看了看那昔日的姐妹剑媚,一时不知应该更恨哪一个!心下翻腾片刻,却又暗念起行云,只是心下暗道,若是行云仍在,万剑宗门下,可会被这安静仙欺凌?

  不过安静仙却不管这许多,就如剑媚所言,对于带路来说,一人确实不够,所以当下便对广袖道:“你也一起来吧。”说罢,再不理会广袖,当先朝山上而去。

  自从上山,唐冷便没有再出过头,当下在旁静静的看过这一切,也只是皱了皱眉。成王败寇,对于唐冷来说,早便不会为其所动。与此比将起来,峻极峰上还有什么,这才是关键,那剑媚的话中似是大有所指。

  一念及此,唐冷也不多言,亦是举步而行。而这两大名门之长一走,黄一民和许南清也未再多言,其他人自然只有随即跟上。

  唐逸在后,则是眉头紧皱。这广袖等人的出现,倒还在他的意料之中,可那剑媚却当真是横生枝节。想到这里,唐逸再回头看了看朱玉,就见那少女的脸上也不好看,不过倒没有发作,不仅没有发作,眼中反还生了许多的疑惑。

  唐逸见状,心道:“这朱玉不仅智慧非常,且其十分敏锐,她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再看了看头前,唐逸不禁暗道:“莫非……”

  一念及此,唐逸虽觉通顺,可心头却不禁一紧。

  山下这番喧嚣,更有交手的剑声,夜里本是寂静的很,这半山腰的响动,远远传去,峻极峰上的水仙,登时便听了到。

  当下心头更紧,水仙转过身来,不禁朝那洞口轻道:“山下喧闹,必然是西盟上得山来,此刻若再不走,怕便没有时机了。”

  水仙的身旁并无他人,这话根本便是水仙在说服自己。就见她话声方落,正不迟疑,便要进洞时,也就在这一刻,那洞里忽然传出一阵的声响!声响虽然不大,可听在水仙的耳中,却是有如天籁!

  水仙浑身登时便就僵住,侧耳之下,就听那洞中似是有人身起,随后脚步声渐近,一个人,渐渐自那暗影中行将出来。

  水仙看着眼前人影渐现,只觉得一颗芳心就要自胸中跳出,便是自己在少林本院面对九大掌门时,便是自己直闯唐家堡时,这些江湖人谈之色变之地方,自己却从来都是心如止水般的冷静。

  可如今……

  “几近五年,他终究出了来。”水仙心下暗道。

  片刻,但在水仙心中却是那么漫长。不过那人终于还是自洞中行了出来,月光在这一刻也似是大放,直将他的面目照的清晰无比!

  虽然衣杉陈旧破烂,虽然身上有些肮脏,虽然身形比之以前高了许多,可那脸,那眉毛,那双眼睛,都还是当年模样。就算成熟许多,但水仙却一眼便认了出来。

  行君。

  就见行君走出洞来,见到水仙立在身前,不禁微微一笑,轻道:“可是辛苦你了。”

  水仙闻听这把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心头剧震,面色骤变!出人意料的,不仅没有与爱人相聚,反是朝后急退,随即神剑烟笼出鞘,遥指那人,颤声道:“你是谁?”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七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七水仙的轻功自然超绝,便是一只脚跛了,难再施上力道,可亦是疾若闪电!

  不过行君却根本就没有要伤害水仙的念头,当下只是摇头道:“仙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出得关来,你为何反似遇了鬼怪一般?莫不是嫌我脏臭?”

  说着,行君故意朝自己身上嗅了嗅,其实似他那般闭关,几乎没有半分汗水出来,这五年里,身上多是积灰,虽不干净,可也并没有什么恶臭的味道。

  望着行君在那奇怪,水仙神剑遥指,杏眼圆睁,极力平复自己惊骇之心,可那声音却怎都难平静下来,仍然颤声道;“你若真是行君,便是再脏上百倍,我怎会嫌你?可你虽然生的与行君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他!”

  说到这里,水仙一顿,面色微红道:“他那人面皮也薄,不会唤我仙儿。”

  那行君闻言,摇头道:“这天底下哪有生的一模一样之人?便是有,声音可也一样?可还在同一处闭关数年?”

  那行君说着,似不想过分刺激水仙,便就盘膝而坐。只见他的动作缓慢而清柔,席地而坐,分外自然,之后再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深吸了口气,这才缓道:“人在洞中,难知岁月,不过怎也有数年之久。我闭关之前,年纪尚轻,可这几年经过,一来炼化了那通天剑魂,二来也是参悟出些许武功,这心境自然见进。”

  说着一指天上,行君笑道:“天下至理,殊途同归。学文习武,若仅止于用,自然各有不同,但若追寻极至,却都不过求道。”看了看不远处戒备森严的水仙,行君再是笑道:“我虽不敢说这几年里有什么太大领悟,可终究是有所斩获,这气质神采自也不同,仙儿你莫要太过在意了。”

  月光照下,行君披发跌坐,神态从容,别有一番出尘之感,再难与当年瘦小的他相提并论,一时竟将水仙看的一痴。

  可水仙随即便清醒过来,眼中登时一番挣扎,片刻之后,摇头道:“再有变化,你也必然不是行君!”

  言罢,便见水仙脚下微一用力,整个人似箭电射!待到行君的近处,人在半空,竟然大违常理的一折,转瞬便来到行君的身旁,手中神剑一摆,照了行君的脖颈直斩下去!

  这一式,以水仙那神鬼莫测的轻功为依仗,若是普通的魂级高手,仓促之间,怕连抵挡都难!但此刻的行君却毫不惊慌,仍然在那端坐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面上微笑不变,竟似放弃一般。

  神剑骤停,距离行君的脖颈半寸不到,那剑罡几乎便与行君脖颈上的寒毛贴在一起!不过水仙这一剑再是如何凶险,却终究是停了下来,没有伤到行君半分。

  也在这刻,行君这才有了动作,只见他不过是屈了屈腿,将身体转将过来,随即伸手一捏水仙手中的神剑,稍一使力,水仙便似被抽空了气力一般,登时软倒在行君的怀里。

  “我便知你不会当真动手。”

  行君微微一笑,满面的淡然,可其中深情却也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水仙睁着眼睛,仔细的看了行君半晌,最后终是轻叹一声,放弃般的合上眼睛道:“我明知你不是行君,可却又觉得你确实是行君,莫非是你当真变了?也不知这一变,是好是坏。”

  行君微笑道:“我便是我,哪有甚么变好变坏,莫要胡思乱想。”

  说着,轻抚了抚水仙略显干涩的脸庞,怜道:“这些日里,可是辛苦你了,只见你这等憔悴,便可知你之忧心。”

  感受着行君轻抚自己,水仙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只道这人怎么变,却应该还是行君,甚至比之以前,还要爱着自己,一时甚至就想这么躺在他的怀里,过这一夜。

  不过水仙的心底终究还守着一缕清明,当下挣扎道:“不行!西盟便在山下,我们立刻要走!”

  水仙方一挣扎,却只觉行君手臂一紧,自己竟然再难挣动半分,随即就听行君那柔和,但又令人心下安定的声音在耳畔传来道:“什么西盟?这不是我们万剑宗之地么?为何要走?难道有人敢来万剑宗撒野?”

  水仙被行君这一紧,登时动弹不得。一来自己被行君搂在怀里,本就大觉酥软,二来行君的修为也是大进,水仙暗里估摸,便是自己当真全力相挣,怕也根本挣不出去!

  虽然担忧那山下来敌,但行君闭关五年,当真如他所言,修为大进,这可也是值得欢喜的好事,且以二人武功,真要脱身,却也并不多难。

  一念及此,水仙只好安静下来,她知道行君于继位大典之前,便就闭关,所以便自继位大典说起。似那当年少林武当如何率众上得山来,青城如何前来相助,随后飘渺天宫主人和德皇忽至,崆峒倒戈,再有德皇从中计较,这才二分中原武林,也暂时保住了江湖不乱。

  行君听着,微点了点头道:“原来这么分的东西两盟,倒也在情理之中。德皇前辈所做,仍是为了平衡,各派亦是各取所需,最终形成两盟对峙,却也合情合理。”

  说到这里,行君一顿,随即再道:“如此说来,如今两盟闹的翻了?”

  水仙当下便道:“正是,如今他们正要寻上山来。”

  行君闻言,眉头却是一皱道:“这两盟势均力敌,便是一方能胜,也必然是惨胜,且德皇前辈以自己来制约两盟,这才可得平衡之势,否则早在继位大典之时,两盟便战将起来,也不会等到今日。”

  说到这里,行君的眼中精光一闪,忽道:“莫非德皇前辈出了意外?”

  水仙哪想的到行君竟只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想出这许多,原本的行君虽然也是聪慧,可似也未能如此敏锐。

  不过水仙心下虽然疑惑,但一念这五年过去,便是没有如行君所言的那样,领悟许多,就只这五年成长,头脑再聪明些,却也说的过去。当下也不多想,水仙点头道:“德皇前辈确实出了意外。”

  当下水仙便将德皇寿诞成丧,简单说了一遍,也将那武帝的崛起略讲了讲,说完这些,水仙的耳旁已经听到本院里传来的人声,当下便是急道:“他们便要寻来了,我们不如先走吧。虽然你我武功足可脱身,但是袁妹妹和行宗主的孩子都在山下,我们却也要照顾的”

  但水仙抬头,却见行君对自己所言似是置若罔闻,双目熠熠,似是在思索什么。如今离的近了,水仙才发觉,行君的那双明目竟然变的深邃异常,就似能看透世间万物,再没有什么能够隐瞒的了他一般!

  水仙的心下登时一动,不由得暗道:“这双眼睛,我怎地这般熟悉?不过怎么说,这眼睛也绝对不是行君的!”

  心中的疑念又起,一瞬间,水仙只觉得这行君却还真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人,当下又要挣扎起来!便在这时,行君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精光,好像水仙所言的这些,早便在他预料之中一般,又似是万千的变化,终究难脱他的掌握。

  一时间,水仙直看得背后寒气大冒!

  感觉到了怀中伊人的不妥,行君俯下首来,摇头道:“仙儿莫怕,便是西盟人来,我亦会保你万无一失,也会保得师兄的子女万无一失。”

  水仙虽然知道行君并不了解山下来人都会是谁,如今的形势又是如何,但这一瞬间,听闻行君的安慰,水仙也不知怎地,却又突然再不挣扎。

  一时间,水仙的心里彻底的迷乱起来,这眼似是行君,又似不是行君之人,竟能令自己再难抵抗,甚至心底便只道就要听他之言,才是无错应该。

  就在水仙的心下翻腾之际,行君再开口道:“那胡人重伤,德皇前辈身死,可听你所言,德皇前辈身死之前,真正在他的身旁的却只有两人?”

  水仙闻言,点头道:“一个是行宗主,一个是唐逸。”随即也不待行君再问,当下便将唐逸的来历说了一遍。

  水仙口中说着,耳里也是听着本院里的人声,奇怪的是,那些人左绕右绕的,却是始终不曾穿过,就好似有人专门领了他们在里面兜着圈子。

  也便在这时,水仙将唐逸的来历说了清楚,随即便见行君的眼中神光一闪,竟然笑起来,摇头道:“一东一西,便是身死,他都不忘平衡。”

  说到这里,行君低了头,道:“如此一来,可是过不多久,两盟便齐做决战?”

  对于行君忽然料事如神,水仙已是见怪不怪,当下便只管点头道:“确实如此,德皇前辈死后,名门便就言到要于嵩山脚下,堂堂决战,今日正是决战之时。”

  说到这里,水仙面上忽现苦色道:“我们败了,行宗主他们尽都被埋在地下,可我却是没能出手。”

  水仙对于自己没能相助,心下大是自责,行君手上紧了紧,没再多言,可闻听行云等人俱被埋在地下之时,眉头却是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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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凌晨先回复书评,然后再修改错别字,呵呵。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八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八“师兄被埋于地下?”

  闻听水仙这么一说,行君的眼中,原本的深邃平静骤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满是愤怒异常!

  水仙看了一惊,可行君如此着紧行云,反是令她安心下来,毕竟这二人的兄弟之情,却难做假。

  水仙在行君的注视之下,也不好隐瞒,只得低声将决战的大概说了说。对于这场决战,她也并没有看到多少,水仙心里紧念着行君的安危,所以她不过是仗着自己轻功超绝,于这洞口和万羊岗间来回奔驰了一次,正看到东盟三派被围,以及之后的剑神图大展。

  这虽然不是决战的全部,可却也是最最紧要之处。

  行君听闻此等结果,手下不禁一紧,呼吸也登时粗重起来。好在以水仙的修为,却也不怕被他伤了,只是看到行君的难过样子,感同身受,水仙亦觉得心痛起来。

  也便在这时,水仙只觉得行君一震,随即看去,就见行君眼中的愤怒渐去,又安宁下来。

  水仙眼看着行君的眼中再是深邃,嘴角反微微的翘了翘,似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这等表情,直看的水仙心下又惊,暗道又是陌生起来。

  沉思片刻,就听行君忽然问道:“师兄施展剑神图之时,那西盟想来也应该是竭力相阻吧?”

  水仙闻言,收拾纷乱的心思,点头道:“那个武当的古拙道人确实不凡,竟能看出剑神图的本质,在剑神图施展之前,曾经出声示警,只不过他那示警有些晚了。不过剑神图一击过后,西盟吃了苦头,登时便就拼命冲将上前,便想来阻止第二击。也正因此,宗主才能将西盟高手尽皆陷将进去。”

  行君将水仙所说,于脑中想了想,点头道:“冲在最前的,是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四派。听你所言,点苍不甚出力,唐门则是于后以暗器掩之。如此说来,西盟除去冲上去的四派外,唐门也是有机会出手的。那不知师兄施展剑神图之时,唐门又如何以对?”

  顿了一顿,行君再道:“想来他们虽然离的远些,可飞蝗石的速度却远比人快,他们若早一步齐齐以蝗雨攻击,必能赶在西盟之前,阻挡师兄。想来师兄的武功再高,也难挡唐门合力,更不可能同时再领万剑宗同展大阵。”

  行君的意思倒是简单,也便是说,唐门若能早一步以蝗雨相攻,那剑神图却还难说一定能够施展。

  水仙闻言,稍是一思道:“唐门确实以全门之力齐袭宗主,不过他们那一击却是有些个晚了,要真如广通之前的吩咐,早一步相攻,宗主确实不好从容施展。”

  “确实,若是听广通大师之言,早一步以飞蝗石雨压之,那剑神图也必然难以施展,我等也不会伤亡的如此之重。”

  便在这时,由剑媚和广袖在前引导,唐门、点苍、飘渺天宫以及昆仑派这四派,数十人等高举火把,正在万剑宗的本院穿行,路上一时未遇到什么意外,正自沉默之间,安静仙却忽然提起了白日里的决战,此刻正说到最后那剑神图施威。

  此言正是出自安静仙之口,听来似是感叹西盟错失良机,可这话里话外,却是若有所指。便好像在说唐门当时并不尽力一般。

  安静仙此言一出,唐门上下,登时面现怒色,而其他人等,则是转目视之,眼中满是指责。不过便是唐门上下再是愤怒,但心中亦是有些不满,毕竟那时唐门也是人人欲攻,可却都被唐逸压了住,所以安静仙说的也并不全是错的,也正因此,令人思之,心下郁郁的很。

  唐冷则是面色不动,只言道:“逸儿,唐门当时攻守,由你统领,你当时如何思想,且说出来,与安掌门解惑便是。”

  唐逸闻言,先恭身应了,随即稍稍上前一步,这才淡道:“广通大师之前便曾经吩咐,要我唐门可自行做主。且广通大师身在局内,自不及我唐门看的广阔。要知我唐门上下的修为也是参差,之前已是数番蝗雨施过,亦需休整,好将有用之力,用于当用之处。自然也就不能胡乱击之。”

  安静仙看了眼唐逸,微笑道:“那何时才是当用?”

  唐逸登时肃道:“行宗主那时于阵中震剑,晚辈早便看到,可那所谓剑神图,怕是连万剑宗自己都不知威力究竟有多巨大,只不过以此做最后一搏罢了。晚辈当时身负统领唐门上下之责,哪敢随意为之?自不会贸然出手。”

  稍是一顿,唐逸再道:“晚辈所想,唐门全力一击,这一击便要有雷霆之势。但人力有限,我唐门合全派之力的一击,不可能持久,这便需要找准时机。行宗主震剑连连,何时攻之才是最佳,怕那时在场中人,无一能做判断吧。”

  看了看安静仙,见他并没有接口,唐逸沉声再道:“武当的那位前辈见多识广,在行宗主第三震时,才高声道破,而其时,晚辈也才等到了出手时机。正所谓待敌半渡,击其中流,此半渡而击之策,于我等剑术之中,甚是常用。其中道理,自也不需晚辈赘言。所以晚辈之所以隐忍,之所以于广通大师的催促之中仍不出手,先是不知时机,后是等其发力,于其发力之前击之,以收最强之效。”

  众人闻言,念到唐门最终还是集全派之力以蝗雨击之,并非当真袖手,再佐以唐逸的这番解释,终于暗点了点头,心道也是有理。唐门上下更都暗道自己误会了唐逸,怒视旁人的眼神中,也更加坚定。

  安静仙也没有反驳,当下点了点头,似乎也同意唐逸的解释,一拍手中的折扇,言道:“说的好,半渡而击,真若能成功,不仅能阻住那剑神图的展开,更能令那大力难出,反噬敌人,这才是最佳之策。”

  说到这里,安静仙看了眼唐逸,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的赞赏,不过唐逸的眼利,却也看到那丝赞赏之后的警惕忌惮,便听安静仙再是叹道:“只可惜谁都未料到那剑神图竟然如此惊人,便连这漫天蝗雨,都不起半分作用,以至功败垂成。所以说将起来,却也当真怨不得谁,非战之罪,非战之罪。”

  有唐逸在前解释,再连安静仙都这么说,众人自然也就信了,唐门门下更有人暗里惭愧,只道自己之前错怪唐逸。

  不过唐逸的心下却是明镜也似,安静仙忽然提起这些,之后又似为唐门开脱,其根本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将此事提将出来,实是为他自己来做洗刷。便是暗里告戒我们,唐门此战,亦有可被人诟病之处,如此,我们也不能再来追究他点苍与飘渺天宫的敷衍了。”

  如今名门仅存其三,点苍之后虽会大肆扩张,可更需保得名声不坠才行。也正因此,安静仙才尽力于封祀坛前,慷慨陈词,也才于眼下,提早与唐门暗里警示,要双方各守默契。

  唐逸知道自己能想的明白,这道理,唐冷自也不会不心底通透,当下便没有再做多言,既然自己所应做的辩解已了,当下略一躬身,唐逸坠后一步,沉默起来。

  安静仙的目的已到,也不再开口,此事一了,众人再度安静,各举火把,于这万剑宗的本院里穿行。

  便如此,又再过了半晌,还是未再停下,算算时间,自打进了这万剑宗的本院之后,竟然走了许久,虽然道路没有重复,但各派门人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便纷纷低声议论开来。都道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未到那地头?

  安静仙的眉头也是微皱,开口叫停,随即来到那剑媚身旁道:“姑娘你带着我们走了不短的路,却不知道究竟要去何处?那里又有什么?”

  剑媚闻言微微一震,片刻,转过身来,指了指不远处道:“那里有处秘道,其下密室,广阔的很。内储食粮,外辟孔洞通风,可供百人一年生活。当初建造那里,为的便是以防本院被破,可凭其留得万剑宗火种,且将奉剑阁藏书尽置其下,以待日后重整之用。”

  众人顺着剑媚所指望去,只见那处不过是堵围墙,里面应有些房舍,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可越是普通,才越能遮人耳目,这道理却是普通。万剑宗这么大的本院建了,若说无一二密室,却也难取信于人。

  所以众人登时便信了**分,至于那奉剑阁的藏书,更是令安静仙的眼底一亮!

  这江湖中,名门虽然都可称的上武学众多,可真要论起浩瀚,便只有三阁可做平列:这三阁便是少林藏经阁、武当正道阁、万剑宗的奉剑阁。

  其中武当的正道阁如今藏书最丰,但众人身在嵩山,自然不可能立刻便去武当寻书。而少林藏经阁因毁于数年前的那场大火,已经十不存一。相比之下,这近在咫尺的奉剑阁,却是最为引人。虽然二百年前,万剑宗也因被名门联手而攻,奉剑阁大半被毁,但所余下的也足够令人垂涎了。

  “当年万剑宗重返太室,自其藏身的安乐谷运出藏书剑器,招摇过市,那队伍中的便只车马就有数十!虽然不可能都是秘籍,但只要有个两三成,便已足够惊人!”

  点苍终究不如其他名门的根基深厚,这藏书对他们来说,更是至宝!一念及此,安静仙当下点了点头道:“姑娘且指路。”说到这里,又是望了眼那广袖,见她神色古怪,安静仙冷道:“放心,只要那地下所藏之人,不来顽抗,安某亦不会伤得他们。”

  安静仙言罢,再不去管那广袖,随即再是举步。

  与此同时,行君和水仙也已言罢。安静仙等人越走越近,火把人声已不再需要仔细去看去听,水仙见了,不由得再道:“我们还是早些走吧,袁姐不会武功,无离慧敏更小,有他们在,我们的速度必然大受影响,却是早一步离开才好。”

  行君闻言,仍然没有答应,而是摇头道:“如今虽然可逃走,但却并非什么好事,一来日后必会被人追逐,二来,我们若是走脱,怕会连累到门下残余弟子的性命。”

  看着前面隐隐可见的火光,行君再道:“再者,此战之后,我万剑宗虽然死伤惨重,可说十不存一,但终归还是有人留下,就如那内务堂,还有分布于各地之眼线和外令。如今我等一走了之,不仅会连累到内务堂众人,且万剑宗可就当真散了,众人心离之下,可就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为这火种不断,今日也必然不能离开!”

  水仙闻言登时一怔,心道:“他说的可也有理,如今一走,日后就算无离慧敏都是艺成报仇,可万剑宗却早散了几十年,再不可能重建,这可不似二百年前.二百年前,我宗虽败,但终究是有许多人活着退到安乐谷的。”

  可若是不走,那些西盟之人就会放过自己?这显然不可能,便是他们不下狠手,也必然会将自己这些人严加看管,到时不仅重建无望,就连报仇,怕都难了。

  水仙正自疑惑,再去看行君,就见他望着本院,眉头忽皱道:“他们在寻什么?”

  水仙顺了行君的目光望去,眉头亦是皱了起来道:“莫非他们知晓了我们埋藏奉剑阁中藏书剑器的密室?”可看了看方向,却又是奇道:“可也不对,那处怎会有藏书?”

  以水仙的身份地位,自然对本院中的一干布置,清楚的很。决战将起,行云便已吩咐人等,将藏书埋了,为的便是以防万一,只不过如今那火光所在,并不是藏书之所在。

  也就在水仙疑惑之际,忽然便闻听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随即便是怒喝连连!大是喧嚣!

  行君闻声,猛然起身,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赏,不过脸色却也变的难看起来。

  “走!我们回本院!”行君忽然沉声喝到,随即举步而行。

  水仙闻言,先是一震!如今西盟迫来,哪有反迎上去的道理?可再一想,方才行君根本就连一丝逃走的念头都没有,水仙却也随之释然。望着心上人昂然而行,全不惧那西盟人多势众,水仙微微一笑,当下亦跟了上去。

  胆识,水仙自然不缺,不论是当年高手如云的嵩山,还是机关遍布的唐家堡,水仙都是闯过。如今她实是担心爱人,又有行云的妻儿需要照看,这才有意逃避。如今行君头前一行,丝毫惧色都无,水仙只一迟疑,却也一笑,将牵挂尽抛。

  行君走的快,等水仙这一跟上,更是一展轻功,自屋顶上飞驰起来。

  人在半空,跟在行君的身后,水仙只觉得对如今这行君,自心底的信任,便觉得有他在,就如巨柱擎天,自己二人不会有事,行云的妻儿不会有事,便连这万剑宗所余的门人也会平安!

  行君和水仙这两人都是真正的高手,只片刻,便就到了那喧哗之处的上空,也同时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清楚。

  就见数十人,各举火把,围在一处,中间两个委顿在地,其中一名黄衣女子身上满是鲜血,却不知伤的有多重。

  “剑媚?”

  水仙自然认得那黄衣女子,行君也是认得。这时便见剑媚委顿于地,安静仙则立在一旁,满脸的愤怒,手中神剑直指地上的剑媚!不过他的剑却也再难进上半寸,因为另外一人使剑,将其挡了下。

  “这安静仙好歹也是魂级高手,却能被那少女挡下,难进分毫,那少女却是谁来?”

  行君于半空一扫,已将场中一切尽收眼底,随即冷哼一声,身形一重,便就似在半空一折,直朝地上落下!水仙紧跟在行君身后,不过她却不似行君那般的霸道,而是不动声色的翩然而至。

  行君和水仙这忽然一到,人群更是一乱,便连许南清等人也是抽出剑来戒备。与此同时,那少女和安静仙也趁机将剑一撤。

  行君落在地上,却是谁都未理,直走到那地上剑媚的身旁,俯下身体略一查看,眉头微不可察的舒了舒。却原来剑媚的伤势虽重,可许是刺剑之人被人所挡,所以这本是刺向心口的一剑偏在了肩头。是以出血虽多,看似可怖,却不致命。

  行君看过剑媚的伤势,再看一旁的广袖,她似是被震的到了,伤势却也不重。行君这才起身,朝那少女谢道:“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好武功,竟能抵的住点苍掌门之剑,宗赫在这里代她们谢过了。”

  虽然不知这少女是谁,也没有当真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但行君心下却是肯定,必然是安静仙出手伤了剑媚,之后被这少女挡下。

  见了方才场中的形势,倒并不难做猜测。不过水仙仍然一怔,她并非是对行君的推测不理解,而是奇怪行君的自称。

  行君原本乃万剑宗三门之一,朝剑门门主萧寿臣之子,本名萧宗赫,只不过他因恨其父以其性命养剑,所以便随行云一般,以道号为名,而弃本名不用。

  “可他今日怎地忽然自称起宗赫来了?”水仙满脸的愕然。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九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二九九能挡住安静仙的少女,自然是朱玉,就在水仙的心念一闪之间,朱玉也在上下打量着行君,随即奇道:“你是谁?”

  行君看着这绝美的少女,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淡然道:“在下萧宗赫,行云是我师兄。”

  朱玉一怔,未想今日遇到了一个边魁,又再遇到一个行君,这二人的年纪都不大,可却都对自己的容貌毫不在意,心下更是好奇,朱玉便是问道:“行云在万剑宗的师弟不是行君么?怎地又多了个萧宗赫?”

  行君闻言,轻点了点头道:“行君便是萧宗赫,萧宗赫便是行君。”

  说罢,行君也不再与朱玉多言,便任由她在一旁思索,自己则转过头了,直视安静仙。

  虽然行君方才二十刚过,安静仙则是点苍掌门便做了几近二十年,此刻又在盛怒之时,可谁知被行君这一直视,安静仙的心头却是猛然一震!狂怒更是散了个无影无踪!

  方才剑媚引得一行人来到那堵墙,随后趁安静仙等因心系奉剑阁藏书而稍有疏忽之机,便是举手偷袭。剑媚的武功本也还算不错,又是趁了安静仙等人心贪之时,时机也选的恰好。只可惜名门之长终究是名门之长,虽不可能永不被骗,但也非是剑媚所能偷袭的了。安静仙虽被那藏书迷了些许心窍,可暗里的防范却是始终未去。虽说那防范多是对了唐冷等人,甚至那黄一民、许南清。

  所以剑媚失算,便失算在她未能想到安静仙一直没有松懈下防范,手中剑方是一出,安静仙便回过神来,他的神剑更快,剑媚哪能抵挡?登时倒在地上!也幸亏朱玉见机的早,出剑架了住,虽然仍让剑媚受了伤,可终究没有伤及性命。只不过朱玉和安静仙的这两剑一交,大力震下,便连广袖也一并震倒地上。

  安静仙如今怎都算是天下第三大名门的掌门,此刻又是夜踏万剑宗本院,人生正得意之时,却被剑媚于这许多人的面前出言相诓,而后还敢出手偷袭,这面子可是落了,哪不愤怒?

  可先有朱玉以剑挡住,随后这行君与水仙忽至,此刻那行君直视自己,眼神竟比之广通大师等还要深邃许多,望之竟令人心头暗骇,倒似自己见了长辈一般!

  好似俯视!

  行君这一眼,竟将堂堂点苍之长,看的心头暗生慌乱!

  不说安静仙,便连唐冷,虽然不被行君直视,可就自行君自天而降后,那股慑人的威势,便令他暗里心惊!

  唐逸也是感觉了到,不禁暗念:“这等的威势,全不关武功修为,而是久居人上,且天生不凡所成之气魄,如此格局甚至连等闲名门之长都是难做匹敌!如此气魄,德皇前辈有之,飘渺天宫主人身上有之,就算那胡人也有些,不过这些人能有如此气魄,倒也还不甚稀奇,可怎地这行君竟也如此?”

  关于行君,唐逸倒是听闻过,虽然所闻并不详细,但其身为行云的师弟,二人一同于青城习武,随后行云做了万剑宗的宗主,而行君则去了峨眉,之后回了万剑宗,这个大概却不会错。且行君原本是万剑宗中朝剑门的门主萧寿臣之子,只不过那萧寿臣于门中反叛,后被行云平定,其后虽然仍让行君做了朝剑门主,可他却是闭关至今。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所能知晓的,至于其中究竟有多少隐情,就非唐逸所能明了的了。不过这行君就算没有闭关,而一直做那朝剑门的门主,也难有如今这般的气势!

  这等骨子里睥睨天下的气概,便连唐冷都是难及!安静仙这点苍之长被慑的一怔,实是意料之中,可行君又怎么会如此,却是令人不解。

  不过安静仙终究是名门之长,虽然一时被行君的气势所慑,可终究回过神来,举止上并未出什么大的纰漏,在那沉声道:“既然你自承是行宗主的师弟,那今日东盟战败,你那师兄战前也曾立下誓言,胜败自负!那我等上山,你门下侍女却有心报复,这可如何算来?”

  安静仙说着,手中神剑却是一横,凝神戒备,以防行君骤然发难。

  这行君的武功虽然还没有施展过,可人在眼前,安静仙却怎也看不通透,也便是说,这少年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一时安静仙大觉自己上这太室有些个急了,如今山下残局,必然需要有长辈在那主持,自己师叔分不得身。否则眼下只要多来一二化形级的高手,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稍一瞥一旁的水仙,这女子的轻功本就骇人,再有这少年,只这两人的实力就足够强悍。虽然自己一方可算有五六个魂级高手,更有数十各门下好手,但若真个战将起来,胜负难说!甚至败多胜少,最少这二人真要想走,却难留得住。

  安静仙的心念电转,行君望着安静仙起剑自守,则淡然的多,闻听安静仙之言,只是缓道:“我师兄立下过什么誓言?”

  安静仙当下便道:“行宗主以东盟之首的身份与广通大师同声起誓,便道决战堂堂乃是为了恩怨,不应再添新仇。所以胜败自负,战后更不得再有人记恨!为的是中原武林不至仇杀四起,难以控制。”

  行君闻言,稍一扫周围人等,虽然这些人的表情各有不同,但对于安静仙所言,却都没有异议。

  “如此看来,安静仙此言却是无错。”

  行君一念及此,当下点了点头道:“万剑宗今日战败,我并不在场,不过既然师兄有立誓言,我自然不会不认。”可说到这里,行君再是问道:“但安掌门说我万剑宗的侍女害你乃是为了报复,这却是如何断定?”

  这一语方落,唐逸的眼角一跳,忽觉那行君身子微微有一动,心下登时暗道:“他要出手?”

  这时行君要是出手,为行云报仇,在场的这些人还真难抵挡,不过如此一来,点苍停于山下的整门之力,却也不会善罢甘休!且此报复之例一开,怕是决战的目的就再难达到!

  唐逸的所想所念,不过一瞬,那行君动作极快!只见他身后的剑光一闪,神剑转瞬出鞘,直朝安静仙而去!

  安静仙本就在戒备,他虽然没有唐逸的眼利,可也在行君一动的同时感觉到了不妙!毕竟似他这等的高手,感觉亦是敏锐的紧。所以行君这一剑虽然来的疾快,可安静仙却自觉仍能挡住!

  但也就在这时,奇景忽现!便见行君那道剑光飞斩,本是自上而下,安静仙也是举剑去挡,这应对正是恰当。但谁知行君的剑堪堪斩到一半,眼看就要与安静仙举来的剑撞在一起之时,那剑光竟然就此而折,反倒圈了个圈子,自底而上撩来!

  一人使剑,自然可以半途而改,借那剑势不定来炫敌耳目。这等便是虚招,各派皆有。不过既然要半途变招,自然就要留有余力。一个人的修为武功到了安静仙这等地步,对手这一剑而来,是不是留有余力变招,还是尽力而至,可不难看出。就似行君这一剑,虽然出奇不意,但这一剑斩下,满是有去无回的势头,绝不会假!也正因为这一剑施展,有去无回,才能较之一般的剑法更显威力,也更加快速。

  所以安静仙信心满满的举剑去架,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力可能不如这个行君,一架之下,必会被震出些内伤出来,可怎都不会被剑斩到,这一剑只要挡住,其后唐冷等人自然便会出手。毕竟万剑宗要报起仇来,也不会只寻了点苍一派。

  可大违常理的是,行君这一剑竟然半途而改!一人下了决心,转瞬便做更改,且如此的干脆果断!就好像转眼换做另外一人一样!这等剑法心境简直闻所未闻!

  便是旁观者,就如唐冷等人,心中都是大惊,更不说首当其冲的安静仙!

  安静仙本是举剑朝上,行君这忽然把剑反转,正撩向他下面的空门,安静仙心急无奈之下,只有退步拧身,虽知难以赶在剑到之前躲避开来,可总也要尽力!

  也便在这时,许南清这才反应过来,神剑一展,便朝行君刺去,行的是那围魏救赵之法,口中则道:“还不住手?”

  唐冷的眉头一拧,飞蝗紧扣,不过他没有去攻行君,而是将一旁的水仙锁了住,黄一民离的稍远些,也只得出剑遥指水仙,要她无法出手相助。

  这些高手各有反应,惟有唐逸没动。他的眼利,所以比这些魂级高手还要早一步看到行君的异动,但也正因为他的眼利,所以看到行君的眼中的神色竟然在连番变化!

  起先的一剑,自上而下的斩向安静仙,在出手之前,那行君的眼中神色就是一变,这一变,远不如之前行君的那般深邃自信,而满是悲愤!那一刻,唐逸忽然觉得,这才应该是那行云师弟的正常反应。

  可那剑仅到一半,行君的眼神再度变幻,却重又恢复之前的深邃,这剑也是骤然而返,自下朝上而去!而且这反手一剑,在旁人的眼中虽然凶险无比,可唐逸却是自那行君的眼中看出,他并没有杀死安静仙之意!

  也就是说,行君这一剑,便是没人阻止,也不会真个杀了安静仙!

  行君忽然出剑,安静仙匆忙抵挡,行君大违常理的倒转神剑,旁人高手出手相助,这些都不过在一瞬之间,随即便听一阵乱响,行君那一剑划过安静仙的下摆,将其身上衣衫割开好大一道!但就如唐逸所见,并没有当真伤到了安静仙。

  随后那行君转身回剑,又是一剑劈开许南清!许南清的昆仑派虽然不是名门大派,可实力也强的很,他这掌门人的武功并不下于安静仙。但此刻,竟然被行君轻描淡写的一剑劈了开去,虽然许南清只是脚下后撤半步,但终究再难有递剑之力!

  一时,许南清望着行君,心下不由得大骇!

  行君前后各是一剑,随即也不再进,把剑在半空一转,随即回鞘,冷道:“安掌门,我这可是报复?”

  出剑迅如急电,收剑立若渊亭,这行君一动一静,竟然让人大觉虚幻!

  水仙似是对行君的武功大有信心,所以她站在原地,根本便没动。也正因此,她所牵制的唐冷和黄一民也没有出手。这两相里一合,攻亦是行君来攻,停也是行君收手而停,一行一止之间,竟将这场中主动尽握,视两大名门之长,这许多魂级高手如无物!

  至于那四派门下的武功,则要差些,直到行君停下,这才反应过来。但此刻行君收剑而立,安静仙和许南清无力回招,水仙等人互相牵制,一时竟然再无人动手!场中变化突然,直看的这些人真不知如何应对。

  朱玉在旁,与他身后的杜、乐二人,却是一直旁观,没有插手,不过行君的表现,看的朱玉眼中异彩连连,螓首微不可察的连点。

  安静仙被行君一剑划破了衣衫,虽然落了颜面,可却也知道,行君的剑下是留了情的。眼前这少年虽然年轻,可其武功修为只怕已晋化形!那水仙的轻功莫测,也是超绝高手,这二人真要全力,自己一方虽然有数十人,可不仅难以留住他们,甚至真战将起来,有些死伤都在所难免!

  名门之长,怎不会审时度势?且那行君收了剑去,显然也不想再来动手,安静仙又怎会再来引战?

  “不过以这少年的武功,为什么不借此时机动手报仇?”

  安静仙可非是冲动之人,当下强按下心中的恶气,随即也是明白过来,心道:“他必然知道万剑宗的门下还有许多在我等手里,所以这才投鼠忌器!”

  如此,场中一时竟然沉默下来,安静的出奇。人人心中都在回忆方才那诡异之极的一剑,余下的,还有行君方才所问的问题。

  “安掌门,我这可是报复?”

  行君见安静仙没有回答,当下再是重复一遍。说话间看了看地上的剑媚,见她仍然未起,当下朝水仙示意,水仙登时明白过来,也不去管唐冷和黄一民在旁,略一闪身,救治剑媚去了。

  水仙这一动,又是令在场众人心惊,她这速度之快,就算唐冷和黄一民出手,都难留的下来!

  安静仙此刻平下气来,没有立刻回答,行君这一番做作,显然有其目的,这一句问话必然是个陷阱,自己若真答了,便立刻入了他的彀中,弄不好便就理亏!尤其此刻的武力并不占优,又是人多口杂,真要行错说错,可难再强做遮掩。

  安静仙一念及此,当下闷声道:“你欲何为,心中自然有数,且安某身为名门之长,与你家宗主平而论之,自也不与你这门下计较。”说到这里,安静仙暗道自己谨慎,随即再一指剑媚道:“那女子意图伤我,便是不争事实。不过安某刺了她一剑,也算是两相抵了,也便不再追究也就是了。”

  安静仙的口气软了许多,行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冷道:“剑媚有心伤人不假,可出自什么原由,这才起了伤人之意,却不得不察。”

  一回头,见那广袖已经站了起来,虽然神色不佳,可还算没什么大碍,当下行君便是问道:“广袖,剑媚为何带他们来此?这不过是门下居所而已,又无什么宝物。”

  广袖闻言一怔,行君将那宝物二字念的颇重,似有所指,广袖当下暗想了想,忽然有些明白,便道:“回门主,剑媚只道这里有我门人和奉剑阁藏书藏匿,安掌门他们便跟着寻来了。”

  广袖这话一出,安静仙的面色登时一变!

  本来上山,安静仙的托词不过是要寻到行云的妻子万剑宗的残余门下,然后将其安置下来,好尽同道之力,也免得他们日后误入歧途。但如今剑媚指路,寻到万剑宗残余门下还好说,可若是落个为的搜寻万剑宗藏书秘籍的名声,那可就难以向世人交代了。

  一心不想被这行君用言语陷住,可未想这少年的口舌也是如此之利!不过安静仙却也了得,当下面色一整,沉声道:“那女子引路,她以话来诓人,暂且不提,便是当真寻到万剑宗的门下和藏书,我等也只会将那人手安置,藏书怎都不会动去。决战过后,中原武林死伤大半,我等元气已失,正需好好静养,安某怎会行此卑鄙之事?”

  说到这里,安静仙瞥了眼一直没有开口的唐冷,暗道了句面冷心诈,然后把手一指,正色道:“唐门主、黄师兄、许掌门亦是在场,个个都是我辈正义之士,你不信安某,莫非连这在场的各派掌门的品性一并不认了么?”

  安静仙忽然将唐冷等人攀扯了上,一时唐冷、黄一民、许南清等再难置身事外,只得帮他言语。说将起来,这些人倒还真不是与安静仙一个心思,最少,黄一民就没有打那奉剑阁的主意。不过既然此刻都跟了那剑媚而来,自然也就沾染了嫌疑。

  安静仙此话说完,便看着那行君,看他又做何言语。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零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零安静仙一番信誓旦旦,且将唐冷等人一并拉来,只道行君再难有什么话说。

  见安静仙望过来,嘴角微笑,似是得意寻到话来挤兑自己,不过对此,行君却连半分犹豫都无,当下便点头道:“名门以名而立,名门之长,自然更是个中表率,安掌门之言我自然信得。以安掌门和唐门主这两位前辈的名誉,怎都不会诓我,自然也不会谋我万剑宗的藏书了。”

  行君此言还未说完,安静仙的心底便已是明白过来,暗道一声:“糟!说来说去,他根本便是要保住那奉剑阁的藏书,我直道要小心谨慎,却还是被他计算进去!”

  非是安静仙不济,实是行君和水仙的武功足够强横,挟威而来,又用那匪夷所思的一剑惊了他,其后又以言语诱之,两相里一合,安静仙才进退失据,反被行君挤兑了住。且行君这话里,更是连唐冷也一并拉上。

  唐冷在旁,眉头一皱,行云与万剑宗上下同被陷在封祀坛的地下,万剑宗几可说已被灭去,可谁知这行云的师弟不仅武功超绝,心思更是惊人,今日竟能将安静仙挤兑住。

  唐逸在旁,眉头则是更皱,行君的出现,顿生变数!

  “不过好在此人终究是心念万剑宗的,否则以他和水仙的武功,硬动起手来,今日在场之人,还真拦不住他们,被他们伤些人再遁去,也不是不可能。其之所以留手,应是担心万剑宗残余门人的性命。”

  唐逸一念及此,心下这才稍安。

  安静仙被行君以言语挤兑,心头自然不会舒服,不过自己来图万剑宗的藏书,本就不是什么光明之事,如今放下,虽然不舍,但也不至难以接受。反正这东盟已散,日后机会仍多,大可徐徐而图。

  “只要万剑宗再无重起之可能,这奉剑阁的武功秘籍,迟早是落得我手。”

  安静仙一念及此,当下便道:“既然你信得我等名誉,那今日正有一事需你相帮。”

  行君点了点头道:“安掌门可是在说我万剑宗的残余门人?”

  安静仙闻言道:“不错。”

  行君转头对水仙道:“如今本院里可还有人么?”

  水仙一怔,见行君直视自己,眼中神色并没有假,就似要自己实话实说一般。但这事关万剑宗未来存续,水仙不知行君究竟何意,一时便有些犹豫起来。

  行君见了,自然知道水仙在顾虑什么,当下摇头道:“一切便照实了来说,既然这两位前辈都说不会伤害我等,自然也就不需躲藏,免的反被人误会。”

  水仙闻言,细细的看了看行君,见他十分认真,当下只好言道:“门中确实还有些新晋门人,不过却也没有多少,自继位大典以来,这几年里,我们的精力多是用在巩固之上,招收新人不过二百不到,这些孩子的年纪都不大,两三年的时间里,也未能习得什么本领。所以决战之前,便已被安排得当,免得平白死伤。”

  说到这里,水仙一顿,随即再道:“还有原本的一些客人,他们与此战无关,为免伤到他们,所以早些日子,便都将他们送的走了,所以除了那些孩子与内务堂的姐妹外,本院里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行君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再对安静仙道:“安掌门想也听到,我宗如今所余的门人就是这些。例外还有我师兄的妻儿三人,虽不在本院,可我也会将他们接将回来。只不知今日我将他们都召得出来,依安掌门,还有唐门主的意思,应该怎么安排?”

  水仙闻言,心底登时一惊,方才行君要自己说出万剑宗藏下的门下,如今竟然连袁思蓉和行云那两个孩子都一并说了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水仙从行君的脸上看不出结果,且行君都已经开口道破,自己再也无法阻止,也只得继续等下去。

  而行君将行云的妻儿下落也一并说了,这听得在场所有人也自一惊!唐逸眉头一紧,直视行君,只可惜便是他,也难在行君的眼中,看出其所思所想。

  决战之后,东盟三派,万剑宗、青城、崆峒,几乎全被掩埋地下。不过这三派就如唐门一般,虽然举派前来决战,可那些刚刚入门不久,实在算不得战力的,自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带来送死。所以如今东盟战败,这些人如何安排,可就难避的开了。

  好在眼下仅余的三大名门,两个掌门在场,飘渺天宫也有人到,还有那昆仑派掌门许南清的资格也是足够,这四人齐集一起,大可定下个议程。

  所以行君这么一问,却问不住安静仙,闻听行云的妻儿也一并引了出来,安静仙当下便转头对唐冷道:“唐门主,方才于半山之上,静仙便与那些万剑宗的女子说了,便想日后为她们安排个地方安置。如今这又多了二百人,依门主之意,却是哪里好些?”

  唐冷看了看安静仙,他此刻来问自己,自己若是说了地方,那岂不成了自己要将万剑宗迁出太室?到时被人暗里指责的可是自己,安静仙反坐享其成。

  这话唐冷自然不会去接,也便在这时,就见唐逸忽然上前一步,恭道:“晚辈有话想说。”

  安静仙见唐逸上前,眉头登时一皱,心道有忽然出现的行君便已是令人头疼,这唐逸更是人所皆知的聪慧难缠,他要开口,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岔子。

  可还未等安静仙开口阻拦,唐冷却是抢先一步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逸儿,你且说来听听,我与安掌门等也好做个参详。”

  有唐冷这一开口应下,安静仙只得点头道:“唐公子且说。”

  唐逸当下再是一礼,这才言道:“安掌门,依晚辈看来,万剑宗也好,青城崆峒也罢,他们虽然伤亡惨重,可终究还有些门人留下,一门一派的人虽然不多,但合将起来,却也不是个小数目。”

  稍微一顿,唐逸再道:“更何况我西盟四派、少林、武当、峨眉、华山的高手虽然尽没。但每派本院也都应余下些年轻弟子,再有今日救治下来的,合在一起,更是不少。这许多人又如何迁之?若我西盟各派不动,只迁万剑宗门下,岂不是惹人闲言?便是我等皆知安掌门乃是善心,为万剑宗着想,可终究会被外人说做有意针对万剑宗。”

  唐逸此话一出,场中各人,表情自有不同,唐冷似是觉得意料之中,而那行君,其本就注意唐逸,此刻见他为自己说话,不禁点头示意,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朱玉则看看行君,又看看唐逸,秀眉忽是一皱,暗觉得这二人虽然各不相识,但此刻却似暗有默契一般,不由得心道:“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至于安静仙,他的眼中厉色一闪,沉声道:“唐公子之意?”

  唐逸摇头道:“此等大事,晚辈可不敢有何意见,此番要说,也不过是代江湖人而言,将他们所愿见到的结果,说将出来罢了。”

  再稍是一顿,唐逸朗声道:“十大名门,有功于江湖,二百年安平,名门之功绝不可抹杀,便算如今十去其七,亦是如此。想如今决战已了,名门之间也再无怨仇,余下之人便需各归本来。如那七派,决战之后,元气大伤,便应公告天下,封山修养。如此,既不用浪费人力物力将这许多人迁走安置,也可为我中原武林保留一些香火。留其在本山,也算嘉奖这些名门往日功劳,不负江湖人之期望。”

  说到这里,唐逸看了眼安静仙,再道:“如此,示之以善,便算偶有人心念仇恨,却也难成气候。”

  封山。

  各归各地,封山修养,这对于七派来说,可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法子也最是稳妥,最易实行,不被人诟病。

  其实这法子实在是浅显简单,可唐逸若是不说,唐冷也不会去提,安静仙更是早就主动要将万剑宗迁往他处安置。如此一来,今日迁走万剑宗,明日便有东盟其他门派,就如那青城、崆峒。等到最后,怕是西盟四派也都难免!

  毕竟这七派的残余门人,于如今看来,怎都不可能再恢复往日旧观。甚至两代三代的努力都远远不够。可名门之所以是名门,便因为其积累之雄厚,真要放任,终有一日,这些门派还会东山再起,成为点苍唐门的隐患。

  所以如今各派虚弱已极,若说点苍和唐门没有动些旁的心思,那才有假。虽然碍于悠悠众口,可借口终会被想出来,就算名声一时受损,只要不做的十分过火,时间久了,也终会被人遗忘。

  也正因此,封山修养,这本是必然的对策,却直到天黑,才由唐逸的口中道了出来。

  唐逸自然也知安静仙必然不会愿意,唐冷那边,自己可不好去迫,所以当下转头对许南清道:“许掌门觉得呢?”

  许南清闻言,竟然一怔。

  虽然许南清硬跟着唐门、点苍他们上山,但唐冷也好,安静仙也罢,却都对他甚是冷淡。对此,许南清的心下也是明白,昆仑派的实力在如今虽然也算强了,可名声身家,远不及唐门等三派,真要挤到名门之列,还是不易,便算成功,也必不受人尊重。可谁知,冷不防,这唐逸竟然问起自己的意见来了!

  要知这可是决定当年七大名门生死存亡之事,有唐门、点苍和飘渺天宫这三大名门在前,自己反是头一个被问到,一时许南清竟是有些个呆了。

  戴一妆见众人随着唐逸之言望将过来,不想丈夫失态,当下悄悄的一碰许南清。许南清登时醒来,咳嗽一声,稍掩了掩尴尬道:“唐公子所言甚是,我昆仑虽非名门,可心亦慕之,心亦往之。嵩山脚下决战,虽然惨烈,可终究是定下了胜负,了结了恩怨。如此,决战结束,怎都不能再以祸延之,免得这堂堂决战蒙污。更何况此等善举,实也是我辈应做应为。”

  说到这里,许南清也是冷静下来,随即再道:“此封山非彼封山,无关颜面,而在大德。七派修养生息,以续武林一脉,余者如唐门点苍飘渺天宫还有我昆仑,也应在中原武林虚弱之时,挺身擎之,纵有千难万苦,亦不退缩!”

  许南清话说到后来,自然将他昆仑派也与三大名门齐列,而唐逸之所以来问许南清,便知其必然会借此以显昆仑之实力,所以不怕他不答应。更何况唐逸也不全是利用许南清,今日之言不仅可以助其提升地位,更是送了个天大的好名声给昆仑派。这头一个出言赞成让七大名门的残余门人回山修养,不对其暗里相迫的好名声,对远不为中原武林熟知的昆仑派来说,可是梦寐以求。

  名门大派,实力为根,名声为本,无实力无以为大派,无名声无以成名门。如今昆仑派的实力已够,惟缺名声,唐逸这番便如雪中送炭,许南清哪不喜出望外?看向唐逸的眼神,也满是火热。

  而这其中道理,戴一妆也是明白,虽然她的担心颇多,但对唐逸也是含笑点头,以做感谢。

  许南清这一同意,黄一民也点头道:“在下虽做不得什么主,可这等善事,本又合了战前广通大师和行宗主的誓言,如此想来,必不会有错。”

  这两人的反应,本就在唐逸的预料之中,许南清欣喜,必然紧了来应,黄一民虽然做不了主,可其为人颇是良善,自也不会反对。如此一来,便只余下两人未做回答。

  唐逸当下再转过头来,就等真正的能做下决定的二人开口。

  唐冷看了看唐逸,眉头微皱,忽然传声道:“今日过后,你且来我房中,我有话问你。”

  唐逸闻言,似也早有预料,毫无意外之感,当下也是传声恭道:“逸儿知道了。”

  唐冷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封山修养之策,虽然出自逸儿之口,可实是广通大师与行宗主早定。只不过决战之时,未有明说而已,其根本便是隐于誓言之中。所谓胜败自负,了结恩怨,也便是战后再不追究之意思。各派战后回山修养,乃是必然。至于封山,不过实力大损,以为自保之法。”

  说着,一视安静仙,唐冷缓道:“于万羊岗上起誓者,虽然只有广通大师和行宗主,但他二人也是代了我等其余八派之名,所以此乃十大名门之誓,也是十大名门之本意,唐某怎会反对。”

  唐冷此言一出,唐逸暗松口气,如今有唐门在前,飘渺天宫和昆仑也都同意,安静仙怎都会在意名声,更不会与这三派相违,必然会应下无疑。

  一念及此,唐逸看了看那行君,心下暗道:“他此番忽然出现,反是有利于我。”

  果然,当听到唐冷也是赞同之时,安静仙便已知自己不能再做坚持,一等唐冷话落,安静仙便道:“唐掌门,你们怕是有些误会静仙,静仙本便未说要将那其他名门一并迁走。只是万剑宗虽然强盛,可其残余下来的门人却是最少。尤其方才,静仙只当万剑宗所遗的多是女子,其力更弱,这才起了迁其而护的心思。”

  说到这里,安静仙似也恢复了往日的儒雅,微微一笑道:“至于方才,静仙忽闻万剑宗还有二百门人余下,心头本就动摇,觉得这许多人再迁之,怕有不妥,且男子一多,守山却也是够了。也正因此,这才来问唐门主,便想与唐门主做个计较。”

  安静仙这话虽然听起来似是狡辩,但若回忆其言行,却又难以捉住他的痛处。在半山腰时,广袖等人确实说她们是仅余的百来人,以这些女子,偌大的太室山,还真难待得。而到如今水仙再语,万剑宗尚有二百躲藏起来,安静仙却并没有明言要一并迁走,而是转来询问唐冷。之后众人也自看的清楚,唐逸将那话头接了过去。

  当然,安静仙本意如何,唐冷等人心头清楚的很,但如今却也不是非要落了安静仙的脸面,所以唐冷也不再多做计较,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安掌门也是同意,那我等四派所愿一致,这可是好事。”

  唐冷话说到这里,万剑宗残余的门下终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山上休养生息,本来一切都应结束,便在唐逸都这么认为的时候,却不想那行君却是摇头道:“且慢!”

  唐冷等人闻言,俱是一怔。

  眼下事态发展至此,不论谁出的力多,得益最大的,可说就是万剑宗了,毕竟不再需要躲躲藏藏。可谁想行君不仅没有早盼这四派人等下山去,却反是出言喝止,将他们留了下。

  唐逸的眉头更皱,方才这行君的出现虽是意外,但结果终归是朝好的方向发展,谁知他此刻忽然出声,心头又想的什么?

  “可莫要再横生枝节!”

  唐逸心头方才念起,就听唐冷问道:“还有何事?”

  行君先是一礼,随即恳道:“宗赫在此先是谢过诸位掌门高义,不过我等不想再留在这太室之上,自愿迁走,却不知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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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虽然有时脚脚只更新一章,可都是5000字的大章,字数不少的,呵呵。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一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一好容易说的安静仙不能再做坚持,可谁知四派方才议下,要万剑宗留在太室山上,结果行君反是摇头不愿,这可真是奇了。

  “自愿迁走?”

  众人闻言,心头俱是疑惑,安静仙更不肯信,当下便是朝行君冷道:“放心,我等既然开了口,自然做数,你也不必以退为进,来试探我们。”

  说到这里,又看了眼唐冷等人,安静仙再道:“再说,如今我们议定,要七大名门各自封山修养,你万剑宗却赫然迁走,知道内情的倒不会说什么,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等有意针对万剑宗!你如此做,莫不是想陷我等于不义?”

  安静仙越说越厉!他毕竟也是名门之长,一开始被行君的气势所迫,可如今也早恢复过来,心头又是大为不满,甚至愤恨,这口里自然也就愈加的不留情了。

  行君自然听的出安静仙话中不满,不过他却是毫不在意,当下安静听罢,也没做什么表示,只转过头来,问水仙道:“我宗门下的那二百新晋弟子,他们的年岁如何?”

  水仙虽然还不明白行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行君自到了这里后,一切行止似乎都有目的,且到如今的变化,也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水仙也不犹豫,当下便答道:“最长的十二岁,幼者**岁。”

  水仙这一回答,安静仙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唐冷等人也是明白了其中含义。

  方才安静仙言道,早先他有意迁走这万剑宗,不过是因为万剑宗余下的门人俱是女子,实力太弱。直到后来听说还有二百余的新晋门人,这才借口万剑宗有力自保封山,自己也就不打算要万剑宗迁出太室。可如今这万剑宗的新晋门人果真如水仙所言的那般幼小,就算他们以男子居多,可究其实力,甚至还不如那些内务堂的女子!

  要知名门虽强,也不过是因为门内好手多了,这才有的实力,否则就算强若崆峒,当年精锐尽出,门中空虚之下,武帝领着万马堂都能直上本院,更不提这尽是妇幼的万剑宗了。

  之所以众人一时不察,未想到万剑宗的门下弟子年幼,也实是因为万剑宗之特殊。其他名门根基深厚,新晋弟子不断,所以有长有幼,而万剑宗方才重返太室不过四五年,其招来选来的孩子,为了好做培养,自然都是四五岁之龄,最长不过七八岁,这些孩子哪有时间成长?这才与其他门派有别。

  “不过这行君听说一直在闭关,如今方一出关,便能想到这些,显然心思极是谨密。”唐逸心下暗道,同时也明白了行君接下来的说辞。

  果然,随即便听行君言道:“各位掌门如今应该明了,我宗重返太室不过数年,所收的门人实是太过幼小。这二百余孩子留在山上,不仅不能成为护我万剑宗的力量,反还需要人来保护照顾。”

  说到这里,行军一指山下,再道:“内务堂不过百来女子,实力本也不够,更有这些孩子在旁,分身不暇,我宗便算是封山,也难挡得宵小窥伺。”

  行君这话说的可是在理,尤其如今,名门十去其七,仅余下三派,就算加上昆仑派,这四个大派里,真正位处中原的,却是一个没有。点苍远在云南,昆仑山更是极西,便是唐门和飘渺天宫,一个深在川中,一个孤悬海外。决战之后,可说中原武林再无人约束,其中纷乱可期。

  就算有唐门等的名头所镇,中原武林不至于掀起滔天大乱,可彼此争杀难免,小门小派不得幸免,便是名门,怕也难脱身事外。

  身为名门,虽然名声大好,但也不可能背地里一点恶事都未做过。那些往日里吃了名门亏的恶人,又或真正苦主,往日里可能惧于名门威势,自然难以报复。但如今七大名门,元气大损,这些人若无动作,那才是奇了。更不说名门本院里,秘籍丹药,哪一样不是令人眼红之物,如今看守之力大弱,又怎不会有人暗里打算?

  对于西盟四派:少林、武当、峨眉、华山来说,决战之后,还算各余下数百门人,就算有伤,也终究还能抵上一抵,封山之后,严守本院,还有可能。

  但东盟三派可就难的多了,这其中又以万剑宗最缺人手。莫要看行君和水仙的武功超绝,可只万剑宗的本院就有多大?只凭他们两人,武功再高,都难以守护。更不说行君和水仙武功再强,也仍需休息,如此,漏洞也便更大。

  这道理,唐冷等人心下通透的很,毕竟要不是中原无人可镇,日后他们又怎能拓其势力?但他们可以隐了不提,但这理字说出来,却终究是站在行君一边,如今行君这一开口,安静仙等总不能说要万剑宗的妇幼等死。

  行君言罢,一扫众人,随即把目光落在唐逸的身上。唐逸的心头只一瞬间,就把方才道理理的通透,随即也抬起眼来,想去看那行君,这二人的目光登时交接在了一起!

  只片刻对视,唐逸望着行君那深邃的眼睛,心下忽然大起错觉,好像自己所做一切,面前这人都已经看透一般!

  “这怎么可能?”

  唐逸的心下自然不信,可那行君自打从天而降之后,所言所行,绝对不是常人能为,如此一来,就算他没有完全看透,也必然是察觉出了什么。

  唐逸正自暗思之时,就见行君终于移开目光,再道:“在下也知,我万剑宗若是迁走,定会惹得旁人议论,所以在成行之前,必然会公告天下,将此行原因尽述,好解旁人心头之惑,以洗各位掌门身上之嫌。”

  有那大义来压,安静仙可不能明里阻止万剑宗迁走,当下只得沉声道:“你等想迁去何处?”

  行君一礼,随即朝西南一指道:“大明山,安乐谷。”

  大明山地处广西,至于这安乐谷,名气却也不小。当年万剑宗重返江湖之前,便是隐居安乐谷中。其后得归太室,稳下脚来,便使人马从那谷里运回奉剑阁的剑器藏书,一行人绕了东南数千里,浩浩荡荡的行来,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山谷也便自此闻名天下。万剑宗如今迁去那里,可也说是回家了。

  “那安乐谷内四季如春,只要有心耕种,便是当年三千余人,亦可保生活无忧。”

  行君说到这里,稍微一顿,看了看安静仙,随即再道:“且安乐谷四面皆是千仞悬崖,谷内与谷外只有一条山中隧道相连,隧道不过一人宽窄,于谷内说来,虽然易守,但若将那洞口封上,安乐谷便再无出路。”

  安静仙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可随即却是皱眉道:“你这话可是暗示我等封了那山谷,好被世人唾骂不成?”

  行君摇头道:“自然不是,在下不过是将这安乐谷的里外说清了,也好叫各位掌门知晓我万剑宗的坦诚而已,且那安乐谷难进亦是难出,也好叫各位掌门知晓我等如今一心修养,无有他念。”

  行君和水仙这二人的武功本就极强,且如今名门连殒,江湖中魂级高手便屈指可数,更不提化形级的高手了。所以行君如此一说,也是表明,只要将那安乐谷封住,就算他们二人的武功被人忌惮,也再难掀起什么风浪。且安乐谷地处广西,正是靠近点苍和唐门,对这两门来说,万剑宗这些人入了谷中,可说正好看管,两全其美。

  虽然心头还是有些疑惑,但就连唐冷都不得不承认,行君此言,确是最好的结果了。

  安静仙皱了眉头,沉思半晌,想不出究竟有何不对来,终于言道:“那安乐谷只有一个出口,倒确实是早便听人说过。都云那山谷中如今也不是无人,听闻还有些人于其中避世,干脆就封了山谷,谁都不得其门而入,自然他们也出之不来。”

  当年万剑宗自安乐谷出来,名门可没有少派门人前去查看,安静仙自然心中有数。

  终于,安静仙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唐冷道:“唐门主意下如何?”

  唐冷闻言,看了看天色,沉声道:“今日已是天晚,这等大事,定需谨慎,不如今晚你我各自休息,明日四派再聚,定下议程,再趁了我中原武林中人齐至之机,一并宣布,公告天下。”

  安静仙闻言,没有反对,便道:“唐门主此言甚是。”

  这两人如此一说,黄一民和许南清也无什么可反对的,当下便是定了。

  行君也言道:“如此也好,我等正可以借这时间,整理行装。”

  如此,一切都是议下,剑媚还未醒,便由广袖照顾,那山下的内务堂众女自然有水仙去领了上山来。

  将众女领来,望着四派下山而去,水仙在行君身旁道:“安乐谷仅一出口,那唐门点苍真有异心,将那出口封了,我们虽然不死,但也就当真没有出头之日。”说着,看了看行君,水仙摇头道:“不过你的安排,我虽看不懂,可你是朝剑门主,如今行宗主已去,也数你为首,我自然听命。”

  行君此刻正在眺望太室夜色,似乎要在去往安乐谷之前,将这太室山的景色印在脑海之中。如今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水仙,笑道:“仙儿可信我?”

  水仙怎不信任原本的行君?只不过下到半山腰,引来内务堂众女,被这山风一激,对如今这行君的疑惑又重上心头。不过现在面对本人,水仙又觉得自己迷惑起来。

  “我,不知道。”

  水仙摇了摇头道:“你实在不像你。”

  水仙的话里大是矛盾,可行君却明白的很,当下轻抚了抚水仙的脸庞,微笑道:“我早便说过,我便是我,不过人之成长,变化难免,我也无须掩饰,若我千万般的掩饰,仙儿才应怀疑。”

  说罢,行君也不管水仙心头做何感想,便就直道:“你且去将密室里的孩子们都领出来,带他们整理行装。依我想来,我们去安乐谷自闭,唐门点苍当会同意,所以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有,嫂子和我那两个侄子侄女也接返山上,有我们照料才最安全。”

  水仙闻言,又自看了看行君,也没有再多说一言,点头去了。

  行君望着水仙朝山下飞驰,虽然身姿翩翩依旧,但一只脚跛了,终究有碍行动。水仙的脚伤,乃是因为当年救援行君所致,眼看着水仙的背影,这一瞬间,行君的眼中似又变化,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恢复深邃,转身回转宗主府。

  而此刻的唐门等四派人早已下得太室,重回少林。虽然昆仑派在少林没有位置,但如今各派伤亡惨重,空下许多房来,许南清自也就住了进去。

  各派回得少林,忙着照顾伤者,其中东盟的伤者虽然不多,可却也有些,尤以崆峒居多,唐门伤者最少,便就将其接下来救治。

  唐月早在白天,便领了人于万羊岗下,去帮助那些普通的江湖人,直忙到天黑,才将一切安排妥当,如今匆匆自登封赶了回来,方一回到唐门住处,却见父亲的房门紧闭,自己那姑姑则是站在门外,倒似是在守卫,而真正的应该守护在这里的门人却是一个不见。

  “月儿回来了。”

  唐雪见唐月赶到,当下轻笑了笑,朝唐月招手道:“过来过来。”

  唐月闻言,走到近前,奇道:“父亲在做什么?”

  不想唐雪却是摇了摇头道:“月儿可是问的着了,这次可连我这做妹妹的都被赶在门外咧,哪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唐月闻言,登时一怔!唐冷兄妹四人,感情好的很,从没有什么避讳,今日却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连自己这位姑姑都被赶在门外?

  唐雪见唐月怔住,忽然一笑道:“姑姑骗你的。”说着,回头望了望,唐雪再道:“如今屋里所言,实是关系到我中原武林未来的大事,不能被人听去,所以这才由你姑姑我亲自在这里守门呢。”

  唐月闻言,心下虽然好奇,可却也没有再来多问。

  不过唐月没有说话,唐雪却似颇有兴致道:“月儿你猜,那屋里都有谁来?”

  唐月奇道:“还有外人不成?”不过想想也有些道理,既然关系到中原武林未来,那就是有安静仙等人在场却也不难理解。

  不过唐雪却是摇头道:“那里可没有外人,你叔爷和你大伯父亲之外,只还有一人。”

  唐雪说的如此之明,唐月哪还猜不中?当下便道:“他也在?”

  唐月笑了笑道:“不错,就是逸儿,方才一回到少室,你爹就招了他去密谈,随后不久,便又将我们招了来。”说到这里,唐雪的眼中竟闪过一丝的敬意,她显然已经知晓了一些内情。

  唐月见了,心下更奇,也不知自己这姑姑的敬意是对了谁人,不过很显然今日这屋里所谈的事情,其重要,绝对不同以往。要是以前,不论唐逸献上什么计策,又或是门中有何大事,自己的辈分虽然低些,可总能陪听了去,但今日显然不行。

  救援普通江湖人的任务,唐月已是做完,此刻回来,为的是复命,既然一时不得其门而入,唐月当下便留在门外,与自己姑姑一同守护。

  也便在这一刻,朱玉的房内。

  朱玉端坐椅上,秀眉紧皱,杜章和乐东城则垂手站在她的身前,神情肃穆的紧。

  半晌,朱玉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杜、乐二人,问道:“你们此来,当真是为了不让那些武林中人于封祀坛前决战?还有,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将你们耽搁了住?”

  白天,万羊岗头,杜、乐二人便是以在路上被耽搁,所以来晚做的借口,不过朱玉却是不信。漫说是她,怕连唐冷等人也不会真个相信,只不过锦衣卫做事可需理由?江湖人若非生死存亡,等闲也不会去公然与朝廷做对,唐冷等人这才没有多问。

  不过朱玉可便没有这份顾忌,尤其当自己在白日里问及是何事耽搁了他们,以至这百人来的晚时,杜乐二人却都是支吾的很,这等里外透着古怪,其中必有隐情。

  如今朱玉再度问来,屋里又没有旁人,杜、乐二人哪还敢再做隐瞒?当下互视一眼,便由乐东城恭道:“属下此来,并非为了要那些江湖人移地而战,实是受命守护封祀坛,路上也确实没有被人耽搁,实是有意晚至。”

  朱玉闻言,根本便毫不意外,随即又是问道:“那你们此来,是出自谁的意思?虽说此番两盟决战,定然伤亡惨烈,可也还未到需要我们插手的地步,这可是当年老祖宗立下的规矩。”

  乐东城稍一犹豫,可终究还是言道:“这是王爷之意,不过也不算破了老王爷立下的规矩,实是因为有人手执老王爷的随身玉佩而来。”

  朱玉闻言,这才一怔,心道:“老祖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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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开新卷。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二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二见朱玉一怔,乐东城忙道:“老王爷早就有过有交代,说日后定会有人送回玉佩,此人要求,我们需要全力相助,无分涉及江湖与否。是以,我们今日才无顾忌。”

  朱玉闻言,心下恍然,轻道:“难怪老祖宗一直佩在身旁的玉佩,忽然就不见了踪影,我那时还问过老祖宗,可老祖宗一直不肯说,却原来还有这个由头。”

  说到这里,忽然念起朱笑川生前予自己的疼爱,朱玉的眼眶登时有些个红了,一时哪还有平日里的洒脱随性?再配上她那玉容玉貌,更加惹人怜爱。

  许是感觉到了自己难掩悲色,又不愿被人看到,朱玉便使了性子,将杜、乐二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人闷在屋里垂泪。

  杜、乐二人自然不敢有违,当下快步退出了来,直离的远了,这才停下,低声言语起来。便听乐东城埋怨道:“老杜啊,今天可都是我一人撑场面,可亏你生的一副骇人样貌,这好话坏话都由我说,日后郡主要是怨将起来,可也是怨我咧。”

  杜章闻言,似是有些脸红,不过好在他那脸色本就黑了,倒分不大清楚,只顾辩道:“郡主小时候可是救过我的性命,我可是自心里敬重郡主,自也、自也就有些个惧了。”

  乐东城早便知道其中内情,当下摇头道:“这我又怎不知道?当年犯事的人又不只是你一个?郡主于我乐东城也有救命之恩。”

  说着,回过头来望了望那屋里,见那屋里并无什么动静,乐东城这才自怀中取出个小小纸卷,叹道:“我们出来时虽然没有得到消息,可半路上,终究还是被命接郡主回去的。”

  白日里,朱玉曾经问过这二人,是不是被人派来捉自己回去,这二人都是否认,可如今看来,却真假各半。

  杜章看着乐东城手里的纸卷,眉头一皱道:“白日里,我见你一口否认,只管说此来与郡主无关,那为何还要留着这传书命令?”

  乐东城看了杜章一眼,随即手指稍一用力,那纸卷登时碎的不能再碎,飘散在空中。乐东城望着碎屑四散,摇头道:“这江湖险恶,虽说郡主的武功智慧都远非常人能及,但江湖之大,谁都难说的清楚。恶山险水的,哪里隐着危险,或有不利,你我哪能保证?所以我原本倒是抱了催促郡主回去的念头,实是怕她遇到危险。”

  不过乐东城方才已经把那命令,以内力催的散了,便说明他并不会真个如此去做,所以杜章倒没有心急,只等片刻,就听乐东城继续说道:“但是今日郡主垂泪,实是叫人心痛,想老王爷在世,可是万分的疼爱郡主,如今老王爷虽然是以二百余岁之高龄而薨,但终究还是去了,郡主的心下定是难过的很。想她如今出来,也可借此换换心情。我们真要硬迫郡主回去,实是于心难安。”

  杜章闻言,点头道:“虽然别人总道你笑里藏刀,可我却知你的心地可是好的。”

  乐东城看了看杜章,失笑道:“我虽知老杜你语出真心,但见你如此认真说来,仍感忍俊不禁。”

  杜章见乐东城又恢复了那笑面团团的样子,多年至交,他自然了解,知道乐东城这一笑话,就是不想再深入下去,当下也便停了口。

  而此刻,屋内,朱玉伤心了半晌,也终于把泪水抹了干净,心思渐渐灵泛起来,暗道:“乐东城他们不会骗我,那说明老祖宗确实曾经把那玉佩送人。想想,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念起那方玉佩虽不起眼,可却是老祖宗一生珍惜之物,他将那玉佩送人,得玉佩之人必然不凡,且其中也必然大有隐情。

  “毕竟乐东城他说,老祖宗当年曾道,执这玉佩之人若来相寻,必要助之,甚至不惜插手江湖。”

  朱玉刚是想到这里,忽然一怔,暗道:“如此说来,老祖宗当年赠那人玉佩之时,便已猜到了今日局面?”

  虽然对自己老祖宗崇敬万分,可朱玉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禁有些暗怨自己方才没有问的清楚。当下又想了想,终于再唤那杜、乐二人进来,可一问之下,那二人却也不知道执玉佩而来的是谁,只道当时经手之人,个个守口如瓶,显然是上面早有过交代。

  “我记得那玉佩不见之时,应是在万剑宗的继位大典之前,如今自称武帝的那个胡人挑战德皇,引至名门决战,而后万剑宗以剑神图将敌我俱陷于封祀坛下,此刻,乐东城他们却是执命令而来,刻意守护这封祀坛。”

  将这前后串将起来,朱玉一时倒有些糊涂了,心下疑道:“既然有此玉佩,可却仅仅请人来看住决战遗地,这里可透着古怪,除非……”

  也便在这时,唐门住处,唐逸终于自那屋里走了出来,正见唐雪唐月这姑姑侄女两人正坐在一处说话,当下上前,笑道:“姑姑,叔爷和伯父请姑姑进去。”

  唐雪早见到唐逸出来,闻言一笑,也不多说,便是起身去了。

  唐逸传了话后,目送唐雪进得屋去,这才坐在唐月的身旁,笑道:“月姐也回来了,可是岗下都忙完了?”

  唐月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仔细打量唐逸,就觉得自己这情郎的精神竟然比之以往好上许多,似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当下奇道:“父亲寻你做什么?怎这般的喜庆?”

  今日一战,名门便只是战死的就几近万人!余下伤者亦有数千!就算那岗下,远离决战的普通江湖人,也是伤亡许多。其中的惨烈,无以为述!就算唐门因为处置得当,不过是轻伤些许,且因为其他名门伤亡的多了,日后定以唐门实力最为雄厚,但有这等惨景于前,谁人当真轻松欢喜的起来?

  唐月可是明白唐逸的为人脾性,也正因此,唐逸的笑容,反才令人不解。

  唐逸似是早便料到唐月会有此一问,当下轻道:“这也是在月姐面前,你我最亲,才不加遮掩。”稍是一顿,伸手将唐月揽在怀里,唐逸再道:“而且这也不是喜庆,如今我因为去了许多负担,这才心神轻松许多。”

  唐月被唐逸拥住,只觉得这一日里的疲惫尽去,大觉舒适,不过即便如此,心头疑惑仍是难放。

  唐逸却也不等唐月来问,当下便道:“人人肩头都有副担子,只不过担子的轻重不同,人亦有壮弱之分罢了。”说到这里,唐逸轻笑道:“不自谦的说,我也算颇有些自信,普通的担子,便是再多,却也不怕。只不过如今我这肩头所担的干系可着实不凡,之前还有人与我分之,可今日决战之后,便全落在我这身上,便是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唐月静静的偎在唐逸的怀中,听着唐逸轻声低诉,明白他这既是说与自己来听,同时也是在宣泄,当下自然不会多口来问,便只细细的等待。

  不片刻,就听唐逸再道:“说将起来,唐伯父还有叔爷果非常人,我只道已经掩饰了十分,可仍是被他们看出端倪。”不过唐逸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被人看破的懊恼,反是轻松道:“可如此也好,此等大事,只我一人却也难以完成,有伯父和叔爷在,可便大是不同了。”

  唐月听在耳内,似明非明,也便在这时,唐逸歉道:“当初自剑竹岛上归来,伯父和叔爷便已来询过,只可惜那时我实不能相告,但如今已不同往日,自也不必隐瞒。只是方才叔爷有言,要我暂时莫与月姐讲了,只道这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还望月姐原谅。”

  唐月闻言,轻笑道:“这有什么可来道歉的,虽说你我无需隐瞒,可我亦有自知之明,真要如你所言的那天大的事,不说与我听听,却也无错,只要你有这份心意便好。”

  唐月如此善解人意,唐逸心下暗缓,不禁紧了紧怀里的伊人,轻叹道:“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月心下甜蜜,口中却是羞道:“成亲可还远呢,哪里来的夫妻。”

  唐逸闻言一笑,也不答话,只顾拥着唐月,心下便道,只等这大事了结,那时自己也算完成承诺,终可放下所有心事,与唐月就此白头,此生便再无所盼了。

  唐逸安静了下来,唐月被他拥在怀里,懒懒的,竟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便如此,各人有各人的忙碌,直到转天天明。

  唐门、点苍、飘渺天宫还有昆仑派,这四派本就住在少林寺内,所以相聚容易,天方亮,四派掌门就已是同在一起商议,要将这决战之后的名门去向,武林秩序再做安排。

  这一番商议,其间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都在唐逸的预料之中,毕竟决战之后,中原武林大为空虚,正是扩展势力之时。不说如今四派,便是少林或者万剑宗胜了,亦会如此,若无此进取之心,名门也不会积累到如今地步,这无关正义邪恶。

  一番争讨,唐逸陪在一旁,心思却早不在场中,而是惦念起过些日后的东南一行。

  “东南倭寇之患日重,此去唐门所能分出的人手虽然不少,可也并不会太多。四组之内,丁组太弱,自然不可能成行,甲组虽然强的很,可却需回转唐门戒备,谁知那胡人的伤势几日能好?所以人手,便只能自乙丙二组里分出不到一半,大概三四百人。这三四百人看起来不少,但若分散开来,却也不多,一旦分散开来,也难免会有些凶险死伤。但若将所有人合在一起,虽可横扫倭寇,却又会因声势太过浩荡,以至难觅敌踪。”

  唐逸对于东南剿灭倭寇一事,十分上心,此举不仅可以为唐门带来偌大名声,也可趁武帝伤重,先行削去他的一个臂膀,破了他东西夹攻的布置。

  只不过虽然说来似乎容易,毕竟那倭寇再强,也不可能强的过中原名门,更何况此去还有唐逸和唐月这两个高手,甚至朱玉也会来帮忙。但倭寇与流寇无异,流寇难剿,便在一个“流”字,到处流窜,防不胜防,又难堵截,倭寇也正是此理。否则只凭那些许倭寇,就算东南一地缺少名门坐镇,也不至让其为祸千里。

  唐逸一念及此,抬头看了眼坐在正中的四派掌门,心下暗道:“如此说来,此去,只凭唐门一力,却还有些不够,便需旁人协助。”

  便在这时,四派掌门们也正是商议完了,便将昨夜的六派各自封山修养,万剑宗迁去安乐谷定下。且十大名门,如今已去其七,再如此称呼,已经名不符实,自此改做四大名门,昆仑派终于如愿以偿,虽然敬陪末座,可这终归是名门大派的末座,且四大之末也要强过十大之尾。

  如此一来,东西两盟自也再无必要,就此揭去。嵩山之盟则仍然举行,每五年,还是定在嵩山,只不过既不是太室也不在少室,而是改在万羊岗上,这也是四派的折中之策。

  再后,便是那合冢,只昨天一晚,便又有二百多人伤重而亡,又添许多尸身。于是,四派掌门最终定下,不论死者身属哪派,便一视同仁,同葬封祀坛前的合冢之中。自然,如今的封祀坛前,有那百名锦衣卫把守,合冢一事,还需寻那杜、乐二人商量,或者直寻朱玉。

  当这些都已定下之时,四派掌门却没有一人起身,安静仙把目一扫,当先正色道:“静仙还有一事,此事也是关乎重大,还需各位掌门一同拿个主意。”安静仙虽然昨夜于行君的手里落了面子,可只几个时辰,却就神色如常,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安静仙所掌点苍,实力在如今可是强的很,他这一开口,旁人便似唐冷,亦只有耐心等他讲来。许南清更是笑道:“安掌门所言大事,必然非比寻常,我等自然是要听的。”

  终于一偿夙愿,许南清正是兴奋,时时不忘自己已做了名门之长,安静仙这一开口,他便第一个响应,彰显身份。

  安静仙闻言,当下一笑,朝许南清点了点头,这才言道:“决战之前,我等十大名门曾于万羊岗前齐聚,那时朱姑娘正是赶到,便言那东南一地,正有许多倭寇为乱,其祸甚巨。对这倭寇流窜,静仙的点苍虽然偏于一隅,可也略有些耳闻,只不过未想到会有愈演愈烈之势。”

  安静仙这一开口,众人哪还不知道他之所想?唐逸当下便是朝那安静仙的背后看去,那里正立着点苍派年轻一代的领袖,陈默。

  这陈默人如其名,寡言少语,生的也无什么特色,要非是其身具魂级武功,实在难引人注意,不过唐逸的心下却已明了,看来自己方才所念的人手不够,却是不用再担心了,这人便应会跟来,日后倒少不得并肩作战了。

  毕竟当时朱玉提及东南倭乱,那时各派除了唐门,谁都没有把握还能余下足够人手,所以也自然不会胡乱答应。也正因如此,才成就了唐门敢为人先的名声。

  但如今却就不同了,想这决战过后,点苍和飘渺天宫因为种种原因,躲过一劫,虽然也死伤了些人,可终究不伤元气,如此,面对这扬名海内之好事,怎可能轻易放过?漫说安静仙和许南清,便连黄一民都是有意,毕竟飘渺天宫身在中原以东,这东南的倭乱,他们也不可能坐视。

  果然,唐逸刚是想到这里,便见那许南清和黄一民坐的更直了些,面色都是肃然起来。随即就听安静仙言道:“东南一地,广大的紧,倭寇沿海侵扰,又无定处,必然需要大量人手,虽然有唐门高义在前,但想来便是分出一半人手,怕也难顾的来这许多地方。且那倭寇若因此被惊,反四处逃窜躲避,我等再寻起来,可就更难了。”

  唐冷闻言,毫不意外,安静仙今日之举,早在昨晚,唐门便有对策,当下便道:“安掌门所言甚是,我等剿倭,必然施之以雷霆之势,一举灭之,免其四处流窜,更为遗祸。也正因此,只凭我唐门人手,确实不够。”

  说到这里,一扫众人,唐冷道:“今日便是安掌门不提,唐某亦是要说。此行东南,唐门可出三至四百人,由逸儿月儿带领。不过东南数省之地,仅靠这三四百人自然远远不够,此行还需要点苍、飘渺天宫以及昆仑派的大力支持。”

  安静仙闻言,眉头登时微皱,唐冷虽然同意了点苍同去,可又拉上了飘渺天宫和昆仑派,如此一来,这本应到手的功劳自然少了许多!

  对于唐门来说,它本身便在决战之前就已经应承下来,所以这名声怎都是唐门占先,扯上点苍一家,与扯上其他三家,于唐门来说,并无区别,但这对于点苍来说,区别可便大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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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情节未到,新卷只有明天开了,呵呵。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三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三不过安静仙也只是一皱眉头,却便随即放弃。不是他真想将功劳分与旁人,实是在座之人,便就连黄一民也不会放弃这等有利自家师门之事,更不说一心扬名的昆仑派。既然无法阻止,安静仙自然也不会再做无用之功,哪还会反对?心下只道点苍要想得到更多利益,只有夺取剿灭倭寇的首功才是!

  也正如安静仙所想,唐冷话声方落,许南清第一个同意,笑道:“剿灭倭寇,为民除害,这本就应该,实是我辈本分。昆仑派虽然人手少些,可亦会尽力。”说着,一转身,许南清朝自己的徒弟道:“客松、颜君,你二人便领二百人,一同前去剿灭倭寇。记住,此去一是扬善除恶,二也是你们的磨砺。”伊、骆二人闻言,忙是恭身应了。

  至于黄一民,也并没有多做犹豫,点头道:“我飘渺天宫可是离东南最近,且多年前本就与倭寇交过手,自然不会落于人后。”

  黄一民虽然没有说飘渺天宫会出多少人手,不过正如其所言到,四派里,飘渺天宫本就离东南最近,所以这人手调派也是最为方便。

  唐冷见状,全在意料之中,当下看了看安静仙,安静仙一笑道:“这等盛事,点苍必然全力以赴,此行,我点苍出得三百人,由静仙这劣徒带领。”说着看了看唐逸,安静仙微微一笑。

  对于昆仑派的伊客松、骆颜君来说,陈默的武功可便强了许多,早许多年便已是魂级高手。由他带领,点苍又出三百弟子,凭实力,仅在唐门之下。

  如此,人手安排妥当,唐门不到四百人,点苍三百,昆仑派二百,飘渺天宫出得多少,尚不知晓,不过想来不会多过三百之数,如此一来,千余门人,又有唐逸、唐月、陈默这三个魂级高手于前带领,虽然远不能和昨天决战的那般高手云集相比,但对付倭寇,这份实力也已经足够惊人了。

  至于此行多是年轻人,各派掌门却也有些想法。毕竟远去东南剿灭倭寇,此行虽然可以扬名,但再大的名声,也需各派根基无损,这才能得以享受名声所带来的利益。也正因此,各派无不是选了年轻高手带领门人前去东南,而门中长辈高手,则全都留了下来,以保回转本院的根本,将这决战之后的根基打好,才可再图扩张。

  当然,就算派出去的多是年轻人,可各派也并不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

  “就算那倭寇再如何,也不过是些流寇,怎会是我名门之敌?”几乎心下想的便都是一个意思,谁都未将倭寇放在眼内。

  唐逸见了,心下却是有些担心,虽然确实没听闻有什么真正的高手藏于那些倭寇之中,他们之所以能将东南搅的如此之乱,不过是占了东南一地的没有名门坐镇,而那些世家门派,都各有基业,无力出战的便宜。且这些倭寇又多方流窜,这才令人难加防范。其要真个实力雄厚,又哪需四处流窜不休?

  只是这等轻敌心态也终究不好,如今中原武林正是微妙时刻,不能太过损伤,所以唐逸眉头微皱,心下便道,只等一会有了时间,必去寻些人来打听,就算不能知之甚详,却也比一无所知来的强上许多。

  唐逸正想到这里,四派掌门则商议的差不多了,就见唐冷等人终于起身,便朝万羊岗而去。与此同时,能得出空闲的江湖人,也纷纷自登封出发,再向万羊岗聚来,便都要听听这江湖未来将要去往何处。

  一路上人们都在低声议论,等到得岗前,便见昨日的大坑依旧,百名锦衣卫也是依旧,心下惊奇之余,也都暗里感叹那些锦衣卫的纪律严明。

  就见那百名锦衣卫好似与昨天一般无二,立在那里,好似根本就都不疲倦,一双双锐目四顾,戒备非常。

  唐逸随在唐冷的身后,经过这些人的身旁,心底也是诧异的很。昨天他便看出这百人的精悍来,未想他们的表现比之自己想象还要更高!毕竟这些人虽然也都有些武艺,可不过都是些剑气级的修为,但这些人却能如此站了将近一天,却仍然精神抖擞,且看这架势,怕是要一直站到再有人来接替他们为止!毕竟那杜、乐二人就只带了他们前来,想做替换也无。

  “人人皆道锦衣卫如何散漫,可今日看来,最少这些人绝对不是。”唐逸一念及此,正见朱玉也是来了,那杜、乐二人紧跟在她的身后。

  唐冷等人见状,立刻便迎将上去。毕竟合冢一事,寻那杜、乐二人,倒还不如去寻朱玉。

  到得近前,唐冷等人虽然各是名门之长,身份不凡,但既然朱玉身份已明,自也不能再随便含混过去,便算不会折腰下拜,这面上却也郑重许多。

  朱玉倒似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拿什么架子,当下和各掌门见过礼,随即转头瞥了眼唐逸,这才与唐冷言道:“昨日决战已了,你们唐门可定下东南一行的议程?”

  唐冷点头道:“方才定下。”说着,朝旁一指道:“不仅我唐门,点苍等派亦会出得人手,好将倭寇一铲,复我正义。”

  朱玉闻言,似是满意,唐冷见状,趁机便将合冢一事说了,朱玉没有先做回复,而是稍微想了想,这才道:“合冢倒也不错,以此警示后人。便要他们知晓,似这等无谓争杀,除去徒令中原武林大伤元气外,也只有外人才会见而欢喜。”

  唐冷闻言,神色不动,其他人,如安静仙等,眉头难免微皱,虽然这道理还是安静仙所说,但经朱玉的口中说来,却总有些嘲讽的意味。

  不过这些掌门却都没有计较,朱玉也没去注意这些人的表情,当下只管再点头道:“不过亡羊补牢,终也是补了,总比无动于衷,甚至变本加厉来的好。所以这合冢我同意,凡是各派于此战死亡之人,均要葬于其中。”

  说着,一指那大坑,朱玉忽然道:“那正中……”

  朱玉说到这里,忽然一停,就好似要将人都葬在正中一般,之后将眼朝众人一扫,尤其注意唐门的神色。只见唐冷、唐寒的面色一如往常,唐逸也是如此,唯有唐雪的眉头忽然轻轻一皱,虽然极是轻微,旁人怎么都难以察觉,可终究没能瞒的过朱玉。

  朱玉的眼中登时闪过一丝醒悟,随即便是再道:“那正中,埋的应是行云,依我看来,便不要再去惊动于他,且这四周也多是各派门人,不应随意掘之。依我看来,如需再埋新人,便于这坑沿而掩也就是了。”朱玉说着,便朝这大坑的周围一比。

  朱玉的所做所为,也都被唐逸看在眼中,他虽然因为站在后面,而没能看到唐雪皱了眉头,不过只见朱玉那丝醒悟的眼神,心下便不禁暗明,知道朱玉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心道:“她果然敏锐的紧。”

  不过对于朱玉,唐逸却并没有什么太过防范,这少女再是精明,其出身脾性,注定不会是自己的敌人,甚至根本就不会在这江湖中多待。

  朱玉这一应承下来,合冢也就定下。

  早有人临时夯了个土台,约莫一丈来高,如此,四派再不耽搁,唐冷等人当下稍做谦让,由唐冷在前,安静仙次之,黄一民再次,许南清则是排在末尾,朝前而行。

  这四人只这一行,也便分出了如今四个大派的座次。其中唐门最强,自然第一,点苍本是次之,不过飘渺天宫的人手虽少,可有飘渺天宫主人这如今人们心中唯一的通天高手在,却怎也不逊于点苍。只是黄一民的身份不高,这才排在安静仙之后。而许南清的昆仑派,实力最弱,自然也便在最后。

  这四人依次上得台去,台后则站着各派高手,台下则是八辅,并两万多江湖人等,余者不是伤亡,便是留下照顾他人,要么便是因为种种原因,先一步离了开。

  唐逸在台后,朝前望去,心下感慨道:“虽然台上台下都比昨天冷清许多,但今日终究是一个新时代开始。不论这个时代会经历多久,却有一点明了的很,那便是日后的中原武林,会世世代代记得今日,这个。”

  唐月在旁,见自己情郎的眼睛忽然深邃起来,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一时竟有些痴了。

  唐冷站在台上,一扫台下,虽然那台下两万人,要比之前四万人,少了一半,可也有嵩山之盟时的人数。且这些人以往都是将目光朝向那广通大师、玄元真人或者是行云,虽然每每嵩山之盟,自己也都是与这几人并肩而立,齐身而坐,可终归不如今日这般的万众瞩目!

  唐冷往日里的冷淡并非做作,但也不是说他的心中便永不起波澜,当初念及自己女儿寻到了一个好夫婿时,唐冷也曾笑过,如今终究站在这中原武林之颠,身为唐门门主,他又本就是励精图治,一心壮大唐门,心下若不开怀,若不志得意满,那才有假。

  唐冷面色的变化,安静仙在旁看的清楚,心头既羡且妒,自己如今虽然已经一跃而成为仅次于唐门的最强名门,可这人心永无止境,当年点苍只想再进一步,不做那十大名门之末,如今方才如愿以偿,可却又觉得并不满足起来。心下只觉得点苍距离最强,也便只有这一步之遥,安静仙的心登时鼓动起来。

  谁又不想再进一步?

  许南清更是如此,他如今如愿,终令昆仑得了名门之名,可也与点苍唐门之前一般,便想再进上一进。

  也惟有黄一民才当真淡薄。毕竟他不是飘渺天宫之主,且那真正的飘渺天宫之主,又是如今世人素知的唯一通天高手,这便令飘渺天宫中人大有些超然之感。

  台上四人心思各念,台下众人也是各有所想。尤其八辅,如今十大名门虽然已去其七,可论起实力,除了昆仑派能得站高台之外,其他八派的实力还是不够。至于那沙海天山,武帝重伤,是否能愈还是疑问,更何况虽然众人口中不提,但那武帝终究是个胡人,任他有千般能耐,也不可能入的了中原名门之中。

  余下八辅,离着唐门和点苍等派近的,如今又没了万剑宗等东盟的支持,自然提心吊胆,而那些东南各派如黄山、天台等,却又要暗里防备,既要防备倭寇的侵扰,也惟恐唐门等派假途灭虢。

  “等到那时,倭寇是否被灭,还不知晓,我等怕先是危急!”

  也便如此,八辅掌门,个个凝神屏气,只望能自一会唐冷等人的话中,听出些蛛丝马迹。

  自然,还有些人,独来独往,自忖武功也算不错,如今那七派名门伤亡大半,留下的都是些年轻人,虽多,可也不是全无漏洞。如此,便有人眼馋起那些名门的丹药秘籍来。也有些人,习惯了头上有名门维持这江湖的大体安平,忽然没了人来主持,便觉不安起来,只盼唐门四派能有担当。

  便如此,林林总总。

  站于高台之上,已有半盏热茶的时间,唐冷并没有说话,直到此刻,这才稍是平复心头的汹涌,终于开口。

  唐冷这一开口,台下登时安静下来,人人便都仔细听着唐冷之言。便听得唐冷宣布,十大名门就此不计,重以唐门、点苍、飘渺天宫与昆仑派为新的四大名门,是为四主,余下十辅减去昆仑派,变回九辅,之后中原武林就以这四主九辅重保安定。

  十大名门不再,这并不出人意料,那一战后的惨烈,七大名门,谁也不可能再有余力硬撑为大派。只是一天的工夫,变化如此之巨,此刻闻听唐冷宣布,人们的心头终究难免异样。

  唐冷看了看台下众人,随即又再继续说将下去,便是方才定下的封山修养之策。着那七派中,除去万剑宗外的其余六派各回本院,封山修养。也便在这时,行君领了万剑宗残余门人,共三百人赶来。

  行君一到,场中忽然有些躁动起来,万剑宗于昨天一战,可说悲壮无比,剑神图一展,与敌同亡,便连往日里对万剑宗心下有怨之人,亦是不得不为之动容。

  想这五年前重返江湖的万剑宗,想这立于太室,与少林武当一争高下的万剑宗,想这曾是中原武林最强的门派,如今却只余下这三百妇弱,便算那内务堂的女子再多娇俏,这一刻,竟也难有人再起不轨之心。

  行君领了人来,这岗下更是躁动,直看的安静仙眉头一皱,实是担心这行君若要来鼓动一番,便算不至动起手来,可也终究麻烦。

  唐冷望了望行君,倒是大大方方的一招手,行君见状,上得前来,与唐冷等人见过礼,淡然道:“在下可否与众人说明?”

  唐冷点了点头,稍是朝后一退。行君见唐冷应的利落,心头微微一动,望向唐冷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的戒备。毕竟如今安静仙的表现才最正常,这唐冷又为何对自己如此放心?

  行君心头只是电闪,随即便朝台下朗声道:“在下萧宗赫,亦名行君,乃万剑宗朝剑门主。”

  行君这一开口,众人渐渐收声,行君望了望台下两万人,稍是一顿,安静仙在旁的眉头登时更紧起来。不过随即,行君再不耽搁,便将万剑宗自愿回那安乐谷的原因解说一番,无喜无悲,既没有因为万剑宗几乎被毁而悲愤,也没有因为前途难明而心惧。

  行君镇定自若,便在那里侃侃而言,竟是将这两万人听的尽皆怔住,怎都想不到,如此时刻,这方及弱冠的少年,竟能有如此平常心,甚至有人觉得他是不是太过寡情。

  不过不论如何,行君并没有出什么纰漏,安静仙的心也是稍松了松,也便在这时,就听行君说完,转头朝唐冷和自己道:“在下来时听闻,说昨日,边家长孙曾经要将我师兄掘出厚葬,结果我那师兄未见踪影,却是掘出陈槐山陈师叔?”

  陈槐山身属天剑门,万剑宗天、神、朝三门并立,彼此也以师兄弟相称,那陈槐山与行君之父萧寿臣同辈,行君自然便要唤他一声师叔。

  忽然闻及行君说起那边魁,安静仙的眉头又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想那边魁,屡次三番的违背自己,叫自己大丢颜面,如今闻来,安静仙的心头便是一阵的不舒服。

  行君说话的声音,与方才无异,所以他这一问,台下众人也听了个清楚,边家二老登时一阵庆幸,只道自己因为担心这长孙再闯出什么祸事来,所以今日根本便是点了他的穴道,将其留在登封城里,却是做的对了。

  安静仙的心底忽是暗有些烦躁,当下抢了唐冷之前道:“那边魁确实掘出一人,虽然形似那行宗主的护卫,可我等与那人也是不熟,不能当真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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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没更上,今天更新一万五千字,这是第一章,五千字。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四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四说到这里,安静仙看了眼行君,冷道:“再说你要那人的尸身做什么?好叫你知晓,方才我等已经商议过,就定下那合冢于此,不论原本十大名门中的哪门哪派,只要有了死者,便都要埋于合冢之中,无有例外。”

  依安静仙想来,这行君忽然提起陈槐山,想是要回尸身,另行埋葬,如此,他怎会同意?

  不过行君闻言,却只是淡然道:“陈槐山乃我师叔,如今能寻到他的尸身,也本应埋葬,不过既然各位掌门前辈已有计较,我等也不会有违,只望埋葬之时,由我万剑宗亲自动手。”

  行君只是要亲手埋葬那陈槐山,这却不是什么出格的要求,只是如今说来,却又有一番含义,那便是万剑宗虽然落魄于此,却仍不会忘记自家同门。

  安静仙闻言一窒,自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虽然他可以不允万剑宗动手,但那势必会坠了自己点苍的名头。看着眼前一派淡然的行君,安静仙只觉得此人愈发的可恨,只有杀了才好!

  当然,安静仙的修养也自了得,心头虽恨,可面上却是一副同情模样,当下点头道:“这却也是应当,我自无不允,想来唐门主、黄师兄、许掌门,也会首肯。”

  安静仙这么一说,唐冷等人当下都是同意。行君闻言,依次谢过,随后招手,领了万剑宗门下退至一旁,再不多言。

  岗下本还有不少人担心唐门等四派会借其他名门元气大伤之机,寻些借口铲除日后的威胁,却不想,这四大名门竟然如此大度,便是万剑宗回安乐谷,也有力弱难支的理由,如今还是同意其亲手安葬门人,登时,场中压抑的气氛稍解。

  也便在这时,便听唐冷再上前一步,高声道:“我等四派,今日于此公告天下,六派封山,万剑宗回安乐谷,只要这七派守约,我等便有维护之责!凡于途中袭击,或于日后侵扰这七派的,不论是借口报仇,还是寻机窃药盗功,这等人,便都是与我等四派为敌!也是与我中原武林正道为敌!”

  唐冷此言一出,更有许多人的心头一松,只道如今虽然名门少了许多,但确如决战之前所言,这一战堂堂,战后再无恩怨。同时唐门等的大度,也是令这些江湖人的好感暗生,当下便有人喝起彩来。

  行君闻言,遥遥朝唐冷等一礼,也就在这时,唐逸才有时间观察他身旁,由水仙抱着领着的两个孩子。

  “这对孩子应该就是行云的儿女了,那男孩便应是行无离,他如今正在昏睡,想来应是伤心过度。至于那女孩……”

  唐逸此刻正注视着那行慧敏,就见那小小人儿,眼中竟然也和行君一般,半缕仇恨都无,只是在将这场中之人,一一看过,看似好奇,可唐逸却是知道,她这是要将今日在场之人的样貌记下!

  将这在场之人记下,却是要做什么?这些人大多都是西盟中人,这行慧敏将他们记下,除了日后报仇,还会如何?非是唐逸多想,实在是这行慧敏再聪慧,也终究小了,不知自己如此冷静,反才惹人疑窦!

  若是行慧敏的眼中满是怨恨,倒还正常,可她越是控制自己不露出怨恨,想免的他人注意,这才反是愈加的惊人!

  唐逸虽然一眼便看穿行慧敏的漏处,可心底却没有半分轻忽,毕竟以她那稚龄,能有如此心机,已是骇人的很了,更何况方才得知父亲死讯一天,就能如此忍耐,这等耐力,便连唐逸都暗觉不如。要知自己见到母亲遗容,可是昏厥过去!

  唐逸心惊之时,稍一抬头,也正是看到行君望了过来,比起那行慧敏的做作稚嫩来说,这行君的眼神更令唐逸不安。

  不过唐冷于前,却丝毫不为这身后的些微变化所耽搁,此时已是讲到合冢事宜。这合冢乃由安静仙所提,对于江湖人来说,虽觉得有些突兀,但安静仙所阐之道理,却也令人信服。

  如今唐冷再度说来,显然已有定论,那台下众人登时安静下来,一时两万人,竟然鸦雀无声!毕竟这合冢代表的是几近八千人的埋骨所在!虽然已经隔了一日,但念起昨天争杀之惨烈,不多时竟然万多人伤亡,中原武林因此元气大伤,任谁的心头不颤?

  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如今在场的,除去朱玉和那百余锦衣卫,哪个不是江湖人?又有谁会当真无动于衷?

  也便在这寂静中,唐冷的声音更显得震撼人心,亦是出人意料。便听唐冷沉声道:“既为名门,受人景仰拥戴之时,亦应为这江湖安定贡献其力,只可惜我等只顾决战,如今看来,却是差了许多。”

  说到这里,唐冷一指自己,猛然道:“我等名门于昨日决战,本为的是了结恩怨,可却怎都想不到会有如此伤亡。虽说此战堂堂,可终究为这中原武林的将来平添无穷变数!若这其后,中原武林因此动荡,必是我等之失,我等之责!”

  唐冷此言一出,竟然直责自己,便连安静仙等人也是一怔,可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唐冷再道:“也正因此,这合冢必建!此冢既是我等名门埋骨之处,更是我等名门之耻!正如安掌门所言,建此合冢,便是以我等之耻,警示后人!”

  说到这里,岗上岗下,比之方才,还要静上三分。众人心中都是大震!实是任谁都想不到,唐冷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其实安静仙昨天所言的合冢示警,实际便就有这等的意思在其中,但他怎都不会如唐冷这般的直言出来,毕竟如此说来,可是大损名门颜面,也坠了名门的名声。

  可谁想如今唐冷这直说出来,众人闻听,不仅没有一丝的鄙夷不屑,反是心头震撼之余,都觉得唐冷身为名门之长,果然不同凡人,便是自家的短处,错处,也都是直言不讳!

  唐冷说完,一反往日的冷淡,双目一睁,电扫岗下众人,虽然这两万人站在一起,可是排的远了,后面之人,甚至无法看清楚唐冷的面目,但这一刻,却都是心头一颤,好似被唐冷这一眼,直视了心里一般!

  一时间,他们都是抬头起来,唐冷当下沉声道:“如今决战已了,错事已定,也惟有亡羊补牢。也正因此,我等四派这才许下各派封山修养,为的是保我中原武林一脉。且这还不够,如今中原武林,元气大伤,只凭我等四派,难以一一顾及,如此,也便需天下英雄,同护我中原正道!”

  名门大派,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哪曾有过今日这般,要江湖人助他们维持武林?可如今唐冷一言,却没有坠了半分唐门的颜面,反是直言不讳,一心为公!那两万人等本便经过昨日的惨烈,心神本就有些慌乱,如今唐门这登高一呼,一时间,众人竟觉得心下忽然塌实,只道日后中原武林齐心合力,同护江湖。也有人高呼唐门唐冷之名,直道这才为正道名门表率,一时唐门和唐冷的声望大涨!

  自然,这不过只是一时的心气,等日后,回过神来,自然有许多人重归旧貌,这江湖中的仇杀依然不会间断。但有了今日,终究要比任由中原武林于决战之后混乱,强上百倍。

  唐月听得自己父亲得这许多人拥护,心下不禁一阵的自豪,同时也更佩服自己的情郎,毕竟今日唐冷所为,乃是唐逸早一步献了的计策,也好让唐门抢先一步,聚涨声望。

  毕竟之前的唐门,虽是名门,可却是以暗器毒药,甚至暗杀名传江湖,这等声誉自然不会多好,旁人恭敬,实则是惧多于敬。且决战之后,唐门虽然未损一人,实力稳坐天下一大门派,可却因为暗器独特,整场争杀,唐门都是远离阵中,以飞蝗石远而击之,落在旁人眼中,尤其年轻人,未免会觉得唐门取巧。

  当初唐逸曾是献策,要唐门聘卿迎客,以荣唐门一脉,可若是被如今这藏于背后的名声阻了,那怎能行?所以唐逸昨天,这才再度献策,只道决战之后,人心必然不稳,这便正是唐门聚拢人心的机会。

  “反正如今大派只余下四个,且那昆仑派还是自十辅中提拔而上。当年名门只余其三,更显不凡,便是当真指责了自己的种种错失,也落不去什么面子,反只会予人敢于担当之感!”

  唐逸闻听唐冷此刻正依计而行,也正见到那行君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自那深邃中,透露出一丝的惊讶。

  “原来你也并非能看透一切。”

  唐逸心头忽然一松,这行君给他的压力可是不小,便从其出现起,自己就总觉得这人的眼睛似能看穿一切,也直到如今这才将心放下。

  那行君似也感觉到了唐逸信心大起,未想到自己眼神中仅仅的一丝变化,都被他看了去,心头也是一震,暗道:“仅仅数年,这江湖竟然又出了此等人物。”

  不过行君却没有丝毫颓色,只是再不将目光落在唐逸的身上,而是仔细观察起那台下众人。

  与此同时,唐冷的口里也没有半分停歇,当下再道:“如今东南一地,倭寇作乱,戮了百姓,伤我同道,其罪难赦!我等既为中原武林中人,无分强弱,都绝不能坐视不理!如今中原武林因我等决战而大为虚弱,此等外侮便更需以雷霆之势除之!不可任其成长,以至得机,再伤我中原元气!”

  众人闻言,登时齐呼一声,群情更加激昂起来。毕竟这去抵御外侮,怎都好过内斗,且那倭寇生性残忍,众人也都有所耳闻,如今既然唐门出面牵头,有名门当先,人们又怎不摩拳擦掌?至于那倭寇的实力,倒是没谁会觉得有多强大。

  唐逸所献之策,不仅能大提唐门声望,也可令中原武林当真不至混乱。要知名门并非凌驾江湖之上,而是身在江湖之中,这江湖当真乱起,或许有利各自扩张势力。但江湖如此之大,名门大派如今却只剩下四个,且都天南海北的,远水难解近渴。一等这中原乱到无法控制,外侮再趁虚而入,最终被害的,也少不得名门,甚至名门更会首当其冲!

  这外侮就好比那武帝,也如这东南倭寇。对于武帝的实力,唐逸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只有想的强了,也断没有无视的道理。不过如今武帝并无半分动作,沙海天山又远隔大漠,一时无法动手。而那倭寇,更早之前,唐逸便已想借他们为唐月多揽功勋,如今正好朱玉又提将出来,顺水推舟,便就定下。毕竟就算唐逸,虽会谨慎待之,可自心底也不认为这些个倭寇能有多强,若他们当真有武帝般的强横,也不会只是侵扰东南,而是早便将那沿海各派,一一灭去。

  “只不过那些倭寇流窜,居无定所,我等也非地主,贸然去了,根本便捉之不到。所以,我们便要拉拢当地的江湖人,以通消息,好一网成擒!且如此,既能为中原除去一害,又可借此团结江湖人,保证这中原武林的最基本的安定。”

  当然,要中原武林如之前十大名门俱在时一样的安平,那却是绝不可能了。好在,唐逸如今也不会那么奢求,只求能少些争杀便好。

  再看台下,如今当真是群情激昂,自然也是齐声同心,唐冷便趁这机会言道:“倭寇胜在流窜无常,我等四派此去,虽然实力够了,可也需大家齐心同力,为我等做那耳目,如此,才可知晓敌踪,一举歼之,少受损伤,保我中原武林之元气!”

  群情激昂之下,似这等简单要求,自然毫无疑问的被众人应承了下来。唐冷当下点了点头,随即对那近前的八辅道:“此去东南,可还要劳烦黄松居士、元掌门、梅掌门、余锋帮主多多相助才是。”

  唐冷所言这四人正是黄山派、天台派、清源派,以及鼎湖帮的掌家之人。这四派,黄山派地处南直隶,天台派位于浙江,清源派则定身福建,鼎湖帮踞于广东,也正是东南倭寇侵扰的最为猖獗的四处地方。如今唐门等人要前去东南剿灭倭寇,所到之处,便必是这四地无疑。所以唐冷才来相询,好得到这四派的同意和支持。相对于那些散落各处的江湖人,这些世家门派,组织更为严密,又是地主,若能为己助,此行可就愈加顺利。

  唐冷这一番言语,那四辅掌门俱是听的心念电转。对于他们来说,倭寇的侵扰,也自然尝过不少,虽说一时不会对其根基破坏多大,可却难抵日积月累,毕竟这些门派各有家业根基,只能防御,却难出击,始终被动。再者,最近倭寇却也是越来越多,如此发展下去,终有一日,成就大祸。

  其实名门真要一心剿倭,四辅掌门自然欢迎至极,只可惜当年名门对东南一直暗存了吞并之心,这才令他们对唐门的真实心思,心存疑虑。这也难怪他们,与名门的实力比起,不论是黄山又或天台,这些门派始终要差上许多,担心那名门图谋东南的旧情重演,却也无可厚非。

  不过如今群情正自激昂,四派掌门可也不好拒绝,当下互视一眼,又念起唐门距离自己也着实够远,名门已去其七,怕是也无力远来吞并,这才稍微放下些心来,当下同声齐道:“名门一力相助,我等怎会不喜?自当同心齐力,剿灭倭寇!”

  唐冷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今晚便请诸位来少林一叙,与我等细商剿倭事宜。”望着唐冷的神情肃穆,倒真似一心为中原除却外侮,那四派掌门的心下又安了安。

  便如此,嵩山决战之后,名门重定座次,安顿死伤,再定下东南剿倭,到此刻,诸事已了,终可告一段落。

  不论这决战如何惨烈,也不论今后中原江湖将会如何,随着唐冷的宣布,轰轰烈烈的嵩山决战终于曲终人散。

  唐冷的话声落了,台下两万人终于渐渐散去,有回登封继续照看伤者亲友的,亦有就此打道回府的,若其家在东南,则心下还多装了一份惦念。

  众人散去,唐冷等人也自高台而下,唐逸见了,忙是上前一步,低声道:“伯父,此去东南,逸儿还有些问题,想问一问黄师叔。”

  唐冷闻言,看了看黄一民,黄一民当下便是点头道:“唐公子睿智,此番东去剿倭,可还要仰仗唐公子就地谋算,虽然黄某所晓不多,但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闻黄一民这一说,众人登时缓下脚步。四大派都要出人手前去东南,虽说自心底并未将倭寇放在眼内,但若能知些对方的底细,也是好事,毕竟如今谁家不缺人手?若遇些意外,在东南平白折些人进去,那可不值。

  遥想二十年前,只身斩千人。三零五

  遥想二十年前,只身斩千人。三零五唐逸见黄一民应承下来,当下便是恭身问道:“晚辈曾闻飘渺天宫与倭寇战过,却不知详情如何?”

  万剑宗和少林同在河南,武当则位于湖广,这还是原本那十大名门中较东之大派,其他如那川中三派,陕西的华山和崆峒则更加靠西,至于点苍,远在云南,哪还用提?也惟有飘渺天宫一派最东,不但悬于海外,更只有他们与倭寇交过手,所以唐逸才有此一问。

  也便在这时,朱玉领着杜、乐二人走过来,似也有心旁听。

  黄一民见状,稍是一咳,正色道:“倭寇之患,百年前便已有之,不过起先并未有多少,且多在朝鲜出没。而后听闻日本内乱,以至倭寇大增,甚至开始侵扰我朝沿海,这才开始为祸。不过我飘渺天宫虽居岛上,可却不做那贸易之事,倒少遇倭寇。直至二十年前,有倭寇大批纠集,拟来进犯山东,我们这才与其接触。想那一次,倭寇声势确实不小,其中战船竟有二百余艘,虽然大小不一,可这二百余船同至,列于海上,却也声势惊人。而且其中更载有两三千名真倭,战力也是不小。”

  唐逸闻言,忽然奇道:“何为真倭,莫不成还有假的?”

  黄一民点头道:“那是自然,倭寇横行我朝沿海,可若仔细想想,仅凭那些倭寇,又怎能做到?便如唐公子这般的本朝人,此去东南,尚不熟悉地势究竟,倭寇根本便非我朝子民,为何反是熟悉?”

  唐逸登时便就明白过来,沉声道:“通敌者,自古有之,却是不足为奇。”

  黄一民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朝鲜人,或是被逼,或本就有意做恶,也都混杂其中,甚至还有人干脆便借了倭寇旗号,实则其中并无真倭。”

  唐逸闻言,眉头微皱,但没有再来多问,只管要黄一民继续说下去。

  黄一民也不再多言其他,当下继续道:“那次所来的二百余大小战船,战力虽远不及我朝水师,但也绝非百姓渔船所能抵挡。便是我飘渺天宫,当年不过也只两艘大船,十数轻舟而已,其用处,不过是往来载物运人,并非战船。所以那倭寇真要只是驶过,我们却也难觅其一战。”

  说到这里,黄一民忽然面显傲然之色,与他那忠厚模样,大是有些相悖,直看的唐逸心下暗奇,随即便听他言道:“那些倭寇若是自远处而过,不扰我剑竹岛,也便罢了,毕竟我飘渺天宫的舟船也难追上他们。再者,我朝水师威壮,自无需我等百姓出手。”

  黄一民口中说着,颇为不屑道:“不过说将起来,那些倭寇的战船虽然远不及我朝水师,可终究也还勉强能够一战。只可惜那些倭寇却都昏了头,竟想先来夺我剑竹岛,以为落脚之地,好再北进南下。于是,那二百余战船便直泊在离岛百丈处,其间还放了小船,载上几名倭寇登岛,口中言语,要我等归顺。”

  黄一民说到这里,冷笑连连。唐逸则听的心下一动,暗道:“想来这些倭寇也知道飘渺天宫乃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所以倒算谨慎,只派了几人上岸,三千人则乘着战船于海上威压。只可惜他们不知通天高手的厉害,注定要吃大亏。”

  一念及此,唐逸却也自这其中,寻到了些有用的信息,就比如那倭寇不明通天高手之能,说明那日本即使有高手存在,却也没有一个晋身通天。当然,那日本孤悬海外,其武学虽说传自大唐,可如今究竟是何模样,唐逸却也不知,这些也不过是猜测。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黄一民面上的傲然之色更浓,继续道:“那倭寇好生无知,一再聒噪,终于惊动师祖。师祖一怒之下,先是将那几个倭寇一一踢落海里,随即取剑,只身踏浪而去!那些倭寇只道船只离岸百丈已经够远,可怎知我师祖神威?那百丈踏去,不过十数息的工夫而已。之后师祖便在那二百余船中纵横如飞,斩船破敌,不过顿饭工夫,便将百余大小战船俱都劈的沉了,更杀得千多倭寇,一时海水皆赤!”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呆,哪还有人开口?只听那黄一民继续傲然道:“也直到那时,余下倭寇方才回过神来,惊慌逃窜而去。听闻这些倭寇中,本是隐了数个流派,甚至还有几个,于那日本的武林,颇有些名声。但经此一战,却被师祖一人斩去大半,自此销声匿迹。也正因如此,二十多年里,倭寇慑于师祖声威,任他真倭假倭,俱是不敢近我剑竹岛周遭五百里!只要见我飘渺天宫旗号的舟船,哪管真假,一律不敢侵扰。”

  就算在场众人,个个见识非凡,可闻听得飘渺天宫主人竟然单人独剑,直破二百余战船,斩杀千人,迫的三千倭寇尽皆逃窜,自此再无侵扰之心,暗里怎不会震惊佩服?这一战,黄一民虽然说的简略,可其中之惊心动魄,还有那冲天豪情,直叫人心生向往,恨不能直退二十年,好前去一观。

  唐逸听的也自心潮澎湃,且那飘渺天宫主人在嵩山剑试中曾经露过面,其人如烈日当空,光芒四射,令人难以直视!举手投足间便似有万钧之力,其势可说滔天!所以唐逸丝毫不会怀疑黄一民会有什么夸大之处,相反,这黄一民并非口舌伶俐之人,这其中反可能还有些未能细数之处。

  便连唐冷等名门之长亦是感叹不已。毕竟飘渺天宫主人之强,本便毋庸质疑,且众人口中虽然不会明说,但如今心里也都盼那飘渺天宫主人能完好无损的出关,因为有他在,那武帝便就难做横行。

  想当初西盟放任武帝挑战德皇,一来不知武帝的心机如此之重,竟能出其不意,重伤德皇,更未想到德皇不愿苟活,竟是自尽,其后嵩山决战,万剑宗剑神图展处,敌我俱焚!以至于如今中原名门凋零,高手锐减。万一那武帝伤愈再入江湖,可难有人抵挡的了他了。

  遥想二十年前,只身斩千人。三零六

  遥想二十年前,只身斩千人。三零六西盟放任武帝挑战德皇,倒非是他们有意勾结外敌,实是根本便未将那些许胡人放在眼中。中原武林之强盛,不论是南北东西,任谁都是不及。所以西盟于武帝不过利用,只不过想以其破开德皇这个禁锢在他们身上的枷锁罢了,对于他会反害自己,哪会信得?

  只可惜其后发展实是出乎西盟意料,竟越来越难以控制,直到不可收拾。也直至如今,人们这才有些悔悟,可惜却晚了许多。

  不过正因如此,众人对那飘渺天宫主人更是打心底的赞叹景仰,只望他闭关中,可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可众人这一不迭的称赞,却让一人不满起来,便听她在旁轻道:“那不过是老祖宗不在而已,否则对付那些土鸡瓦犬,怎会需要顿饭工夫?却也值得大肆宣扬。”

  那人说话甚轻,几不可闻,但这口中说话再轻,终究要于腔内震动,唐逸离的也是近些,竟借震骨传声听了到。这声音的主人,唐逸可是清楚的很,当下登时便一怔,心道:“这位郡主往日里虽然言语尖利些,好似不留情面,可却不过是身份使然,随性惯了。虽然让人听来不甚舒服,但终究没有仗势欺人。不仅没有欺人,反还心念东南百姓的安危。论将起来,心地可算良善,且她怎么看,也非是善妒之人,怎地黄一民赞他师祖,却惹的她不高兴了?”

  唐逸暗奇,也惟有杜、乐二人的心底明了,他二人离的朱玉最近,自然也听了到,心下便是暗念:“郡主本就极是仰慕老王爷,只道老王爷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只可惜老王爷早离开这江湖,所以不被世人所知。昨晚,郡主又更被勾起了苦处,思念起老王爷,今天这才有些不妥。”

  不过终究朱玉说的极轻,众人正自交口称赞,一时倒是没听的清楚。此刻正值许南清在那朗声笑道:“说来,那些倭寇却也胆大,胆大到几近无知。想那剑竹岛上,当时可是三大通天高手俱在!二十年前,便连天命都还未死,这些倭寇竟敢去要他们归顺,只可说是可笑复又可悲!”

  众人闻言皆道确实如此,可方是笑上几声,却又都念起往日中原武林之繁盛,再比较今日,渐渐停下了口。

  不过这时,那乐东城却忽然恭道:“小姐,属下却有话说。”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听乐东城上前一步,朝众人道:“那倭寇胆大倒确实是真,既然唐公子今日要来询问倭寇的详情,那这胆大一条便就必然要谨记在心中,才好揣摩其如何行动,不至错断。”

  唐逸大感兴趣,当下虚心道:“乐大人请说。”

  旁人也都仔细听来,毕竟各派都要派出人手,自不会放弃这知彼的机会。

  乐东城也不卖关子,当下便道:“倭寇其本国实力远不如我朝,倭寇又多是其内乱中的败者,本更应惧于我朝才是,但如今这倭寇横行,你们可见他们有半分畏惧么?”

  说着,乐东城一指黄一民,言道:“方才他也是说了,那倭寇竟敢上得剑竹岛劝降,这近乎可笑之事,倭寇却也做的出来。各种原因,一是其不了解中原高手之威,妄自尊大,二也是冒险赌博之心太重。所以唐公子不应只知他们残狠,更要记得他们这份好赌妄为之心,否则难免会吃些亏的。”

  众人闻言,暗一思索,均是心道有理,且也知这锦衣卫的消息必然灵通,朝廷更与倭寇战过无数,自然对那些匪徒之心,更加了解,所以这结论只不过是借着飘渺天宫的由头说将出来,实则是多年体会。

  唐逸当下点头谢过,随即暗道:“这话却也有理,若无这份胆大妄为,面对我朝水师,这些人哪敢以卵击石?”想到这里,唐逸的心下一动,先朝唐冷请示,待唐冷点头,这才问道:“既然乐大人消息如此灵通,那可知道倭寇如今于何处落脚?”

  若能得知倭寇身处何处,此番前去,大可直捣黄龙,可省了许多麻烦。不过乐东城闻言,却是摇头道:“倭寇确有岛屿落脚,只不过极是隐秘,查之不出。”

  唐逸闻言,却也并没有多少失望的感觉,要是倭寇的藏身之处这么容易被发现,也不需中原武林出手了,方才问问,只是谨慎。

  乐东城将话说完,再退了回去,这时各派掌门也各窥天色,当下互相拱手,自都散去。毕竟如今还有许多伤者需要救治,那些实在无法救下的人,也要等安置合冢事宜。余下的还有安排七派门人过几日的行程,此去东南的人手,可是忙碌的紧。

  各自分头,唐门众人方回到住处,唐冷便将唐逸留在房里。

  看着唐逸,唐冷端坐椅上,沉声道:“方才我等已经定下与黄山派等一同商讨剿灭倭寇之事,那倭寇的究竟,你大可等了晚上来问,想来黄山派等九辅,首当其冲,要比飘渺天宫知道的更为详细。不知你为何连这半日都等不及?”

  唐冷虽然如此问来,可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的疑惑,唐逸见了,心头清明,知晓唐冷已有计较,现下只不过需要自己再多说明而已。

  稍一整理说辞,唐逸肃道:“逸儿是想早一步离开,所以半日虽然不长,却也不想多待。”

  唐冷闻言,半分声色都是不动,只是问道:“为何?”

  唐逸答道:“逸儿本在之前就曾想过,我们此去剿倭,声势必大,根本就无法遮掩。如此一来,实是早便打草惊蛇,空费了气力。到时倭寇避我等锋芒,我等可便难以自处。毕竟我等又非东南本地门派,一无根基,不能久待,二来,真是待的久了,那黄山、天台,清源等派必也会心生疑虑,并非善策。”

  唐冷点头道:“我等本就要以雷霆之势剿之,自然不能久待,你那种种顾忌却也无错。”

  唐逸当下再道:“而且方才我听那黄一民的真倭假倭一说,也是恍然,那倭寇之中必有我朝败类,或献其力,或献其智,或献其耳目,我等在嵩山之上,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倭寇必然会早于我们到达之前,便得到消息。”

  唐冷再是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逸儿你要如何应对?”

  唐逸当下恭道:“这法子却也简单,既然我等在此大张旗鼓,那不如便就此做一做戏。伯父与各派掌门多留几日,明里便说要多做参详,且嵩山上这么多伤患也需救助,都是耽搁行程的理由/至于暗里,则由我先行一步,仗这脚程,先达东南,以查其动向。而后寻到倭寇落脚藏匿之处,再一举剿之。”

  说到这里,唐逸微微一笑道:“这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而已,只是如此顺势而为,想来,也可惑人耳目。且嵩山决战,引来大半江湖人,东南更显空虚,倭寇这时也必会更加猖獗。也就更利于查访。”

  唐冷闻言,没有回答,而是闭目沉思起来。并非唐逸这法子不好,而是唐逸乃唐门此去东南的领袖,他若先一步动身,必然难瞒的过其他大派,尤其点苍,必然不满,只道唐门是在抢其功劳。

  不过只想了片刻,唐冷便把眼一睁,点头道:“计不在新旧,而在是否运用得当,你这法子我看着实可行。”说到这里,唐冷一挥手道:“这里有我担着,自会为你说项,你且放心去吧,只管一心查找便是。”

  唐逸闻言,当下一礼,也不多言,转身便出了屋去。如今,时间宝贵,唐逸要赶在四大名门出发的消息传到之前,越早到达东南越好。毕竟他所依仗的,便是这些许的时间差。

  出得门来,唐逸回头看了看已经合上的房门,心头不禁大是感慨,只道如今有了长辈照顾,当真比之以前,强上万倍!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再需要自己处处设想,面面俱到,以至空费了许多时间精力。如今有唐冷在上,大可为自己担待,做事自也方便许多。

  时间紧迫,唐逸也只稍稍感慨,随即便寻到唐月,与她话别。唐月知晓唐逸此去必有重要之事,只有与他深深相拥片刻,便即放手。

  如此,唐逸胡乱换了衣服,又戴了顶连纱斗笠,遮住耳旁金环和面孔,便就朝东南而去。想来如今这嵩山脚下鱼龙混杂,数万江湖人来来往往的,唐逸这身行装,哪显得眼来,自然简简单单便就去远了。

  只不过就在唐逸认为一切得当之时,方走上官道不久,却忽然一停,就见远处一个瘦小的汉子正依在路旁的树下,眼直直的望着自己。

  要说这瘦小的汉子,看之约莫三四十岁,不过显然多经风霜,脸上的皱褶遍布,干干裂裂的,一双眼睛也是昏黄的很。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常见的村汉,却令唐逸叹了口气,随即走上前去,微一躬身,轻声道:“郡主怎也来了?”

  须臾过、妖孽重来,道秘辛、溯源根本。三零七

  须臾过、妖孽重来,道秘辛、溯源根本。三零七郡主!

  如今在这嵩山脚下,能被称一声郡主的,除了朱玉还会有谁?

  就见唐逸走到近前,这一开口道破,那瘦小汉子却也毫不做作,当下咧嘴一笑,满口编贝细齿,与那张风霜的脸孔极不相衬。不过她这露齿一笑,却也表明唐逸所猜不错。

  “你觉得我这身装扮如何?”

  朱玉的嗓音还是原本的样子,这一开口,银铃一般的清脆悦耳,与那农汉样子的反差极大,使人观之闻之,大觉怪异。

  朱玉似对自己的易容十分满意,开口说完,竟还原地转了一圈,似是要唐逸瞧个清楚。至于唐逸如何一眼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看的穿了,朱玉却是连问都未问。想来自己虽然容易的极佳,但这眼神举动已经如此明显,唐逸若不能看的穿了,才是说不过去。

  唐逸见朱玉在那转了一转,不禁眉头一皱,摇头道:“郡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朱玉登时停下,有些不喜道:“我都这副打扮了,你怎么还叫我郡主?显你看出我的身份么?”

  唐逸闻言,摇了摇头,毕竟朱玉的身份显赫,自己又与他并不熟悉,一时可不好改口。且朱玉这副装扮,很显然是仅凭自己在嵩山脚下的些许言语,便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心下震惊这少女的敏锐聪慧之余,唐逸却是一百个不愿她随行。

  朱玉的武功确实了得,人更聪明,但唐逸却知,自己此去,并不方便带上她。

  不过朱玉却似打定主意,也不管唐逸的踌躇,当下凑上前道:“你可莫要忘了,当初我们可是说过,此去东南剿灭倭寇,要同行一起的,为此我可在嵩山住了不少日子,便是一直在等你。”

  朱玉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唐逸此行,乃临时起意,自然又与之前有些差别。

  唐逸略一思忖,以朱玉的聪慧,等闲可是蒙骗不过,她那身份又高,武功也好,想要甩开她,却也不可能。想到这里,唐逸不禁有些暗叹道:“不想对她,竟然软硬都难。”

  朱玉也看出唐逸所想,能让唐逸为难,朱玉的心里忽然欢快起来,能让这聪明人无奈,和胜了高手一样令人愉悦。

  唐逸也不能多做耽搁,既然这朱玉难以甩开,那也便再不多想就是了。好在她的身份特殊,便是看到什么,自己也不用担心。

  一念及此,唐逸点头道:“郡主既然要行,我亦早是应下,自不会再来多言。”说着,见朱玉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唐逸眉头微皱道:“可此行我又如何称呼郡主?又或我二人并不同路?”

  朱玉闻言,白了唐逸一眼道:“不同路,我还来寻你做什么?”

  虽然朱玉这话里的小女儿味十足,可映在她如今这副农汉外表之上,却是让唐逸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朱玉倒似恍若未觉,又歪头想了想,便道:“无人时,便你我相称也就是了,这也简单些/当了旁人的面,你就叫我牛二好了。”

  唐逸一怔,随即便明白,这“牛二”分明是朱字拆了开来。自然,最贴切的应是唤做牛八,不过唐逸却不想说出来,平白触这朱玉的霉头。

  想出了名字,朱玉再道:“我这嗓子,再是粗声做作也无用,只要听者的脑袋不是木头做的,都能觉出怪异来,倒不如不开口为好,人前,你便当我是个哑巴。至于身份呢,便是你的跟班,新买来的下人啊,长工啊也就是了。”

  朱玉出身虽然贵不可言,但倒是看的极开,随口便做下人,也没有一丝的犹豫。唐逸暗里称奇之余,却也只得应道:“那唐某可便得罪了。”

  朱玉一摆手,表示无妨。不过随即又道:“方才我问你这副装扮如何,你可还未回答我呢。”

  唐逸闻言,暗道了声这朱玉的记性真好,不过说起来,对朱玉的这易容之术,他却也当真有几分好奇,便就顺势道:“这易容确实甚好。不过自我临时起意,到得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左右不过两个时辰,你这装容却是扮的惟妙惟肖,若非我的心下早有计较,你又以目示之,怕根本便是认不出来。”

  唐逸倒非是恭维,朱玉的易容,不只是脸上,便是脖颈手掌,都似当真生的老旧皮肤一般,全无破绽。当然,以朱家势力,要有如此能力,倒也说的过去,真正难的,是这短短时间便准备齐全,又能装扮得当。

  朱玉闻言,笑道:“这可是我费了半年精力,才琢磨出来的,虽然易容之法早便有了,但如何在不足一个时辰能打扮好,却是我之独创。”

  闻听朱玉言中骄傲,唐逸心下倒又对这朱玉的认识深上一层。这朱玉虽然生于朱家,可却仍未失烂漫。想她所谓钻研易容,不过是为了好出得门去玩耍,为此竟也能费上半年精力。

  对于朱玉,唐逸一直是敬而远之,实是两人身份太过不凡,且朱玉自内而发的迫人贵气,令唐逸十分的不舒服。不过如今唐逸对朱玉却是大有改观。

  当下夸赞两句,唐逸也再不耽搁,便与朱玉一前一后的上了路。

  虽然官道上人来人往,可唐逸和朱玉二人为了急赶,便只在这官道上先走几步认好道路,随即便朝那道旁的林里而去,借着林间树木,阻住旁人视线,脚下随即加快起来。

  嵩山地处河南,此去东南,必先穿过南直隶,那是黄山派所在之处,倭寇也有不少。不过按照朱玉在半路上所言,倭寇如今更是多在福建侵扰,甚至深入内地数百里!

  朱玉来寻唐逸,本是为了雨娴,可谁想去往嵩山的半路上听闻倭寇一事,登时便分了先后,虽然关心雨娴,但公私,朱玉却是转眼便分了清楚。

  也正因为心系倭寇之乱,一等杜、乐二人来到,朱玉便寻了时间去问。这杜、乐二人身为锦衣卫头领,且身份特殊,自然知晓许多,朱玉听了不少,也便在这路上给唐逸讲解开了。

  对于朱玉所言,唐逸可是听的仔细,知晓越多,此行也才会越顺利。直听了半晌,见朱玉也说的差不多,唐逸忽是忆起一事,便问道:“倭寇在东南侵扰,不过那里没有名门,唯一有名门参与的一战,还是飘渺天宫主人亲自出面,实力相差着实过大,以至那倭寇的武功到底如何,至今都没个准绳。”

  闻听唐逸之言,朱玉的眉头微皱,这时也看出那易容的确高明,面上皱褶随之而动,惟妙惟肖,就似真的一般。唐逸见了,心下暗暗称奇,要非朱玉说这套易容之物,也仅一套,他也不必用斗笠遮掩,平白遮挡了许多视线。

  对于唐逸的疑问,朱玉也自疑惑。她同样也不知道倭寇里的高手究竟有几人,又都是些什么修为,就如唐逸所言,名门没有机会接触他们。而九辅又多是闭门自守,没有余力出击,倭寇则也不想硬碰。于是只听闻倭寇侵扰百姓,又或去攻击不知名的小派,真正的有些实力的门派并没有与他们如何交手,也就无人能说明他们真正的实力如何了。

  虽然不将倭寇的武功放在眼内,可也并非真就不闻不问。朱玉当下将眉头一皱,稍是想了想,这才言道:“如今倭寇里的高手,那些高手的武功究竟如何,我们确实并不知晓,且这也应是我们去勘察的目的之一。不过对于这些倭寇的本源,那日本之内,我倒是有些个了解。”

  唐逸闻言,先是一怔,可随即却点了点头。这其实也是合理,倭寇着实杂乱,所以他们虽然已经侵扰到了中原,却反不如那日本有迹可查。

  见唐逸眼中期待,朱玉也不卖关子,便道:“这也是我听自老祖宗的闲话,便说那日本孤悬海外,教化尚且不堪,更不提武功。其虽早知彼此搏命争杀之法,可究其技术,根本不值一提。不过这一切却到了千年之前,忽然大有改观。想那千年之前,正值大唐,日本为我中原所败,遂遣人称臣,更习我天朝文化。也自那时起,一些中原武学,陆续被他们习了去。”

  说到这里,朱玉一停,忽然问道:“虽然如今仍然有不少江湖人使着其他兵刃,又或赤手空拳,可真正的武学颠峰,魂级高手,除了唐门例外,其他的都是使剑。那你可知我们如今以剑为尊,却是源自何时?”

  唐逸闻言一怔,以剑为尊,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人们早便习惯,只道这是天经地义,想到这里,唐逸便是奇道:“剑乃兵中之圣,以剑入武,不是自然而然?”可唐逸此言一出,却也觉出不妥来,毕竟唐门便是以暗器为主,实力可也不弱,再者,朱玉这么一说,其中必然蹊跷,否则岂不成了废言?

  朱玉见唐逸若有所思,当下再道:“怕是你可能在想,唐门虽强,但却并无剑魂一说。且为什么只有剑能修成剑魂,其他兵刃就不行?”

  唐逸闻言,心下一动,也不加掩饰,便就问道:“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知晓内情的朱玉自然明白,唐逸再是聪慧,也不可能凭空猜测到几近千年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所以闻言,也不等唐逸胡乱猜测,便立刻言道:“隐情确实是有,这是当年老祖宗讲与我听的一段武林秘辛,想来如今江湖中,便是那些名门之长,也都不会知晓了。”

  虽然唐逸急着要去东南,可这路上却也需不少时日,更何况朱玉如今所言的武林秘辛,很可能推的出那日本武学如何,如此一来,便是多听些日本武功的由来,明白了这些,那倭寇的武功自也有了参照。

  见唐逸凝神细听,没有半分不耐,朱玉暗点了点头,当下便道:“其实并非旁的兵刃就不能练就与剑同境,只不过兵刃千差万别,修炼起来,进展速度也自然有许多的差异,人们自也寻那最快的来学。如此,学的人越多,创造总结的方法自然也就越多,这些方法反也更令学习的速度加快。如此往复,自然人们便是偏向于剑道。”

  说到这里,朱玉稍微一顿,再道:“只不过除去修剑,习刀却也如此。习刀与修剑,原本并无二致,剑者高手,可修成个剑魂,刀中能者,也可如此,只不过名唤刀魄而已。千年之前,中原武林,以刀剑并举,剑魂刀魄无分高下。”

  听到这里,唐逸的心下已经有些个明白。想这朱玉家学可是不凡,其口中的武林秘辛,很可能是真的,如此说来,千年之前,江湖刀剑并举,可如今却只余下剑魂独霸天下,那这刀魄如何衰败?且朱玉是自那倭寇的武功本源说起,又闻日本如今擅制刀,这其中关联可说呼之欲出!

  朱玉知晓唐逸的智慧,这其中关窍,自己一点,他必然转眼通顺,当下也不多赘言,简而言道:“既然千年前刀剑并举,可如今名门大派,除却暗器,便只余下剑之一道,也就是说,当年使刀的名门,必然出了大问题。我那时去问老祖宗,这才得知,千年之前,中原武林有过一次较技,其灿烂辉煌,便是如今嵩山决战,也是难做企及!”

  唐逸闻言,暗道一声:“果然如此!”既然刀魄与剑魂同名,若不是曾经决战过,怎也难想象出,如今竟然连名门之长都不曾听过的地步。至于朱玉所言,名门之长亦不见得知晓,唐逸倒是相信。毕竟唐冷真要知道朱玉如今所说的这些,还不早便叮嘱自己?既然唐冷都不知道,那其他名门之长知道的可能也不会有多大。

  只不过就连唐逸也难想象,嵩山决战这般的惊天动地,竟然还比不得千年之前的那场较技,那刀剑并举,又会是如何的一番景象?

  唐逸所想,朱玉也有体会,当年她听闻自己的老祖宗说完,心头也是如此,毕竟以她毕生景仰的老祖宗,说到那场大战的盛景,都是感叹连连,只道想去一观,可见那一战之惊人。

  也便在这一刻,老祖宗的音容笑貌似又自浮现,朱玉忙是整理思绪,这才继续道:“那场较技的结果也显而易见的很,必然是那使刀的名门败了,之后便听闻他们依照那番刀剑之争的赌约,齐出中原,远遁避世,再不来争。如此,自唐以后,刀法渐渐失传,中原武林,终是以剑为尊至今。”

  唐逸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道:“如此说来,那些使刀的门派离开中原,怕是避去了日本岛上?”

  朱玉点头道:“当年传闻,那时的人们也多是如此猜测,不过真正如何,却无从得知了。且如今千年过去,就连我中原武林,数年前最盛之时,也不过三个通天高手。日本国小人寡,算它千年前会因使刀的那些名门整派前去而繁盛一时,如今也必失传许多,武学衰微起来。否则那些倭寇也不至于无知到去剑竹岛撩拨通天高手。”

  这一番武林秘辛听将下来,唐逸的心头已经有了盘算,点头道:“若以那日本刀法传自中原来论,如今其本土之上,最高的高手,不过相当于剑魂化形,且应该极少。甚至炼就刀魄的也无几人,这才会使那些倭寇如此无知。且其本土武学便就不高,那倭寇乃是其中败者,更不会强到哪去,也便是说,倭寇中就算有高手,最多不过能与我等的魂级高手相争而已。”

  朱玉看了眼唐逸,也是点头道:“我也如此做想。”

  不过朱玉忽然又是问道:“这倭寇武功如何,如今可算大致明了,但其最擅长的还是流窜,这才令人欲擒杀而不得。”

  说着,朱玉疑惑道:“明里各派商议东南之行,可暗里却早一步前去勘察,你这计策本也不错。不过那东南一地,你又不熟悉,走之前更未与黄山等四派接触,等到了地方上,必然毫无头绪。那你又将如何查起?莫非你早便算到了我来,想借官府之力?”

  唐逸闻言摇头道:“我可未料到你这么快便看破我之所想,自也不可能去利用于你。更何况,此等江湖事,能不见官府便不见。名门再强,这官民依然有别,还是少做联系为佳。再者,如今东南一地被倭寇侵扰至此,想来官府也没有多大能力,哪会有我所想要的消息?更不说助力了。”

  朱玉闻言,更是好奇,唐逸可不是莽撞之人,他之经历,朱玉可听了许多,除去传言夸大或是诽谤之处,就其行事,莫不谨慎的很。当然,这也与唐逸早时孤身一人,没有真心助力的遭遇有关。想他当年只身舞于名门之间,没有一个知心之人,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人亡的下场,甚至还会顶着满头骂名,又怎能不谨慎?

  也正因此,朱玉更加好奇,便不停口的要问出唐逸究竟有什么法子,竟使他前去东南,不至眼盲耳聋,可偏又不借助黄山等派的力量。

  须臾过、妖孽重来,道秘辛、溯源根本。三零八

  须臾过、妖孽重来,道秘辛、溯源根本。三零八对于朱玉的疑惑,唐逸只是笑了笑道:“非是我卖关子,而是这其中牵扯到许多秘密,可不能明白说了。”

  见唐逸的神秘样子,朱玉登时便有些不高兴了,但她也没有再多问下去,只管脚下发力,朝前猛奔。唐逸见状,摇了摇头,他确实如方才所说的,并非有意卖那关子。想来朱玉讲了这许多秘辛,唐逸也大有受益,如今自己反过来遮遮掩掩,怎都不合唐逸的性子。。

  “只可惜这里面的牵连确实太多,日后我便是没有办法,只能在她的眼前显露,却也绝不能将内情讲与她听。”唐逸想到这里,再看朱玉,早已甩开自己数丈,再不追之,怕落的更远。

  唐逸暗里一叹,只得放下心事,也自发力赶将上去。

  要说起这轻功,唐逸如今的心得可是多的很,那嵩山决战,这许多门派合在一起,纵横跳跃,尤其是与万剑宗绞在一处的那些名门,哪个不是舍命相拼?这轻功展处,自然也没有半分保留,俱是让唐逸看了去。

  当然,轻身功法并非简单的看看便知,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却还是那真气与动作的协调,二者一体,方才可成,否则不过空有其形罢了。只不过唐逸所学的玄天神功,却能看穿旁人的发力之处,也正因此,才能在昆仑山上,习得了平生第一套轻功,昆仑大九式。也正因此,就算那时还要分神指挥唐门,不可能一一记得,但各派的轻功精华,仍然被唐逸得去不少。

  但是如今有朱玉在前,唐逸可不能尽情施展。

  好在万羊岗上,唐逸的领悟许多,当下便取了其中适合自己的,融于昆仑大九式中,虽然一时不可能千锤百炼,但只是赶路,可比以前又强上不少。再加上唐逸这玄天神功阴阳二气也适持久,虽然一开始落在朱玉的身后,但二人奔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唐逸追的却是越来越是轻松,早已不再被朱玉拉开距离。

  便看林中两道人影穿梭飞驰,速度已无二致,怕是再过些时候,唐逸还能渐渐追上也不一定。

  起先朱玉暗气唐逸不尽实言,所以发力奔驰,只道那唐逸怎都不可能追的上自己,就先落落他的颜面出气。可谁知唐逸一开始确实被自己越甩越远,但他也锲而不舍,闷声跟在自己身后,这份坚持,倒也令她心下暗动。

  便如此,又奔了些时候,朱玉更是暗惊,因为唐逸所用的轻功竟然不似常人那般的始终如一,而似是在慢慢改变!当然,这要是落在旁人眼里,必然看之不出,毕竟唐逸这脚下的改变极微。但朱玉家学可是不凡,又有心观察在意,竟当真让她看出门道来!

  “莫非他这一路上,竟然在改进自己的轻功?”

  朱玉只觉得自己忽然闪出的这个念头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可越看到后来,朱玉的心下却越是肯定,因为她在唐逸的脚下,隐约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难不成他还在学我?”

  朱玉暗里一惊,只可惜再看去,却又觉得似是而非。

  但不论如何,唐逸的轻功确实是在慢慢变化,且脚下越来越流畅,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真要如此下去,怕当真会让他拉近距离。

  眉头暗皱,朱玉虽然经过这些时间的观察,已经不再赌气,可好胜之心却是又起,当下便要发全力,且看这唐逸是不是还能赶上自己,也看看自己如今全力奔驰,究竟有多快速。

  可也便在这时,朱玉就听身后的唐逸叫道:“此去路途还远,便是赶路,却也需要休息,如今天色已是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歇息如何?”

  朱玉闻言,再看了看天色,果然如唐逸所言的,正在渐渐暗下。心念一闪,朱玉再不加速。毕竟以她和唐逸这两人的修为,也不可能日夜不休的。

  朱玉虽然起了好胜之心,可并没有失了理智,闻言暗道:“我便是胜了他,又有何用?”一念及此,朱玉当下一停,只不过仍然没有给唐逸好脸色也就是了。

  唐逸见朱玉停下,心里也是暗赞道:“似她这般的出身,却能听的进我等百姓之言,且虽有些脾气,可还知有度,实是难得。”更何况之前朱玉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自己有心隐瞒,所以唐逸更不会觉得朱玉在无理取闹。

  朱玉这一停下,唐逸两步便赶将上去,随即好生陪了几句,朱玉的脸色虽然还不甚好,可终于也再不追究。

  二人休息下,唐逸则在回味方才的奔驰。其实就如朱玉所想,唐逸方才确实有在学她的轻功,毕竟朱玉就在眼前,她那轻功也是极佳,唐逸怎不见猎心喜?不过唐逸更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不论是这朱玉的轻功,还是那其他名门的轻功,虽然都自不凡,但终究太多太杂,且也并不见得个个都适合自己。所以唐逸只是取了些能对自己有多补益的,余下的,也便没有刻意模仿。

  也正因为如此,朱玉虽然看出了唐逸脚下有自己轻功的影子,可转眼后却又无法确认,道理便在于此。

  天色已晚,二人也没出这林子,当下就在树下分了些干粮食水,随即席地睡去,好养精神,等明天一早,再行赶路。

  便如此,一过数日,二人终于出了河南地界,进到南直隶境内。

  南直隶乃是旧都所在,其地本就繁盛,再加之如今更值春去夏来,既不冷来,也不十分的热,气候正好,路旁花草树木,直透着阵阵清香,怡人的很。也便在这等好天气里,唐逸和朱玉二人终于到了应天府。

  旧都气象,自然不同,其中繁盛,自进了城起,便看的唐逸止不住的惊讶。毕竟唐逸待过最久的就是平凉,平凉城里虽也算繁华,可又怎比这应天府?至于旁的大城,唐逸却没有怎么去过,倒也难怪他这么惊讶了。

  不过朱玉对此等景象却是早见的惯了,自然不以为动,见到唐逸的惊讶,甚至不免挖苦他两句,只道好没有见识。

  这一路上朱玉十分喜欢和自己作对,虽然从不过分,但无人之时,总会说些怪话,让自己别扭别扭。对此,唐逸算是对朱玉又有了些个了解,这少女可是记仇!

  无奈之余,唐逸也只好放下心神,泰然处之,毕竟朱玉这也非出自真心,比之早年自己所负的骂名而言,实是不值一提。

  当下朱玉也仅是随口挖苦唐逸两句,一见人多,便再不开口,老实的跟在唐逸身后,扮她的哑巴农汉兼跟班。就见唐逸戴着斗笠,身后跟着个瘦小农汉,这二人看起来,虽然有些怪异,可也并不如何注目,人们多是瞧上一眼,随即便各顾各去。

  一路风餐露宿,朱玉再不挑剔,却也有些支持不住,进得城来,忙是上前两步,捅了捅唐逸,唐逸知道,朱玉这是要自己快些去寻家客栈住下,好让她梳洗一番,顺便吃些好的。

  心里暗笑了笑,唐逸暗道这朱玉再是不凡,终究自幼娇生惯养,虽然也能吃苦,但若有了条件,总还是抵不住诱惑的。不过对此,唐逸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觉正常的紧。

  走在路上,看着那一个个奢楼华厦,如今正值上午,里面的酒菜香气阵阵传来,差点便让朱玉有些走不动路。可唐逸却对此置若罔闻,狠下心来只顾前行,只寻到家看起来不高不低的客栈,这才停了脚步。朱玉肚里虽然有些生气,可也只有跟着进去。

  见客人上门,客栈里自有小二迎上来招呼,唐逸便着他准备两间房,顺便上两样便宜菜来,却不要酒,只要管饱。

  朱玉见唐逸领她来了这里,心下虽然颇有些不愿,可也知道如今这副打扮,不合去那南京有名的几处酒楼,也就只好作罢。可等到那两样所谓便宜菜,被小二端上来时,朱玉却是当真觉得有些委屈,垂下头来。

  原来那小二看唐逸的打扮,又听闻他只要两样便宜菜,就连酒水都是不要,便当他无钱,所以只取了两盘素菜并些米饭上来。

  饭菜一到,见朱玉瞅着眼前的饭菜,竟是泫然欲泣,唐逸的心下不禁一软,转头对那小二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拿手的,贵一些也无妨。”

  唐逸虽然戴着斗笠,小二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就瞧他带的那个跟班,又只要了两样素菜,便可知这位客人也没多少钱。尤其这“贵一些也无妨”,更是令人暗笑,毕竟似他这等客栈,又能有什么贵菜?这么说话,听起来好似豪爽,实则大显底气不足。

  不过做小二这一行,不只要察言观色,更要处处小心,便是有哪位客人看着穷酸,能不去赶就不赶,能不得罪,也不得罪,毕竟做生意讲个和气生财,便是看之不起,脸上却也满都是笑容。

  当下就听那小二陪笑道:“我们刘家客栈虽然在这城里不算什么叫的出名声的字号,但板鸭却是做的地道,要不客官来上半只尝尝?”

  “半只。”

  唐逸闻言,心下一笑,暗道这小二却是体贴,生怕自己买不起,便在他那里就先去了一半。想到这里,唐逸又看了看朱玉,就见这位郡主虽然易了容,可那副可怜模样,自己依然能够感受到。

  暗摇了摇头,唐逸坚道:“就来一只好了,要快些。”

  那小二闻言,也不多做耽搁,当下应了,随即高声道:“咸板鸭一只!”然后再低声笑道:“客官且稍待,马上便好。”唐逸点了点头,任那小二再去招待别人。

  这板鸭乃是卤货,早便制好,所以不多时,小二又转了回来,将鸭子放在桌上,这才退去。唐逸当下将斗笠前的纱巾别在一旁,朝朱玉一笑,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饱时吃蜜蜜不甜,饿时吃糠甜如蜜。连吃好几日的干粮,这普通的一只板鸭却也令朱玉吃的大觉畅快,不过她这一番吃相,落在旁人眼里,更似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汉了。

  看着朱玉在那大快朵颐,唐逸倒是没有半分嘲笑,甚至心下暗赞道:“以她的出身,却为了东南百姓而吃这些苦,可是值得敬佩,要非是小心些,不被旁人察觉出不妥来,我也不会如此做作。”

  也就在唐逸暗想之时,一只板鸭,竟然被朱玉一人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干净。此刻的唐逸才只将那素菜吃了一半。

  终于,朱玉长舒口气,却是饱了,精神似也足了不少,就在那眼巴巴的等唐逸吃过,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似是要唐逸帮自己准备浴桶清洁。

  不过没想到唐逸却又是摇了摇头。

  也没有理会朱玉的不高兴,等回到客房,确定四下里无人,唐逸这才道:“早几**问我,这装扮可有破绽之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妥,只不过一时却也想不出错在什么地方。也只有这几日下来,方才是发觉。”

  说到这里,唐逸一指气鼓鼓的朱玉,摇头道:“原来头前在嵩山脚下,你那装扮虽然可说像得十分,但身上却是太过干净了。似你扮的这等农汉,日日地里干活,回家累的倒头便睡,哪个没些泥垢?哪个身上又会毫无异味,甚至还有些淡香?所以也只有这些日里的奔驰,才真个似了十足十。”

  朱玉闻言一怔,没想到唐逸不让自己洗澡确有原因,倒非是与自己怄气。其实这并非朱玉不聪慧,实是虽然细心,可自幼清洁惯了,这却是习以为常,一时当真没有想到。

  唐逸说的在理,朱玉也是明白了这破绽所在,不过对于唐逸能察觉出这破绽,却也有些不解,毕竟唐逸的出身虽不奢富,可也是小有钱财,读书十年,怎会知道农人之苦?

  朱玉当下不禁又多看了两眼唐逸,唐逸见状,微笑道:“当年我为了自崆峒手里逃脱,曾经扮做乞儿,便是狗屎亦曾抹在脸上,自然想的周全了。”

  朱玉和唐逸并不多熟悉,对他的过往也都是道听途说,似这等细枝末节,自然不可能知道,如今听闻,心下不禁一震,这才有些了解到唐逸当年所面对的凶险。相比之下,自己不过几日没有洗澡,却算得什么?

  心下一通,朱玉的那点点怨气自然全都去了,心下更是暗升起一丝的怜悯。莫看唐逸如今似乎风光的很,又是名动天下,又是唐门门主的乘龙快婿,且不过几年的工夫,便练就一身不下魂级的武功。可其中之辛酸,真正在意的,又有几人?

  这些经历虽然都是真的,不过唐逸也不想用其博取什么同情,当下便一挥手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如今到了应天府,已算到了东南,我们便需多打听打听那倭寇的消息了。”

  说到这里,正好那小二进来添茶,唐逸自怀里摸了几文钱出来递与那小二,小二接到手里,笑了笑道:“谢客官赏。”

  要说这人却也有意思,似唐逸这般打扮寒酸的,赏了几文钱,那小二便觉得大为意外,只道赚了。若是唐逸腰缠万贯,再给这几文钱,那小二的脸色怕就没有这么好了。

  将铜钱揣进怀里,小二笑道:“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似唐逸这样的人,怎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赏,这小二却也有些实诚,当下便直接道破。

  唐逸见他爽快,当下便就直道:“我等自北地而来,所以想做些小本生意,不过一路听闻这东南被倭寇侵扰,心下可便有些个担心。”

  说到这里,唐逸装做无知道:“可我看这应天府安平的很,也未见什么混乱。”

  那小二闻言,扑哧一笑道:“客官你可是说笑了,这应天府乃是本朝旧都南北二京,那倭寇闹的再凶,也不可能让他们攻到这里,既然没有乱起,城里自然就安平了。”

  不过说到这里,那小二的脸色却也渐渐难看起来道:“小的斗胆问句,客官要去何处?”

  唐逸愣道:“浙江一带。”

  那小二见了,暗叹口气,虽然看不清唐逸的面貌,可他接人待物这许多年,只听唐逸的口气便知,这人定是连要做什么生意买卖都未定,只知这江南富庶,所以便来乱走,v来上一圈,总能寻些值钱的货物回去。

  如此样人不是被坑骗,便是买不对货,偶有蒙的对了,回去路上,十有**也要被人劫去钱财,运气差的,性命都是难保。

  看着眼前主仆二人愣头愣脑,这小二的心头一软,便是劝道:“浙江一带,如今可是乱的很,莫说那里,便是应天府朝东走,那江阴,听闻月前还被倭寇大举而攻!虽然没能攻下,但是周遭村落,死伤无数!且听说那些倭寇近些日里还要前来。”

  说到这里,那小二再看了看朱玉那副小身板,又叹了口气,道:“这还是南都周边,客官要去浙江,怕更凶险。且这倭寇乱起,又有些盗匪也借这地方上不稳,趁火打劫。再往东南去,若无百多护卫,又不结伴而行,我劝客官还是放弃这个念头的好。”

  眉头一皱,唐逸和朱玉都未想到这倭寇之患竟然如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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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如今提到刀魄一说,脚脚就多言一句,其实这话脚脚早也说过许多次。那就是,脚脚的书不会写到一半,忽然跳出许多超级高手,之前的高手立刻成渣。而且也不会为了给主角增加敌人,把原本不应该有多厉害的对手势力,夸大到不合理的地步。提前说些,也免的到时再做解释,呵呵。

  PS2:凌晨,开始修改错别字,还有回复。

  又悉贼寇猖獗,寻侯府、门前暗听闻。三零九

  又悉贼寇猖獗,寻侯府、门前暗听闻。三零九唐逸摇了摇头,装做不解道:“倭寇不过流寇,怎还能攻城?”

  小二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自然难知详细,只得摇头道:“那可就不是小的能知了,前些日江阴告急,不能进不能出的,些许消息,还是那些武林高手带来的。”

  武林高手?

  唐逸闻言一怔,嵩山决战,几近四万江湖人前去,再加上十大名门,几乎可说这中原武林,嵩山可有八成。虽然如今那些人已经开始各自回赶,但这小二口里的高手,显然不是在八成之中,也绝不会去过嵩山。

  除去名门和如今九辅,还有多少人能称上高手?不过唐逸也只是稍微一怔,转眼便明白过来,这些所谓高手,不过是那小二眼里的而已,想自己当年可还被那罗志所惊,只不过如今眼界高了罢了。

  “以那小二的眼界,所谓高手,能有剑罡级就是十分了得。”唐逸一念及此,可口里却仍然奇道:“什么是武林高手?”

  小二闻言反也一奇道:“客官你莫不是连武林江湖都未听说过?”

  唐逸不禁转头看了看朱玉,见她也正装做一脸的疑惑,配上她那副易容,可真惟妙惟肖。

  这小二见唐逸和他那下人都是呆呆傻傻,当下便有心再说上两句。只是念起自己实在还有许多事做,小二便只好道:“这些日里倭寇进犯江阴事大,且虽然被击的退了,可倭寇似还要再来。而江阴久战,怕是难守了。所以为保江阴城中的百姓不被劫掠屠戮,便有本城小侯爷邀众共襄义举,驰援江阴。”

  说着,就听那前堂里有人呼喊,显然是在催促于他,那小二只得匆匆道:“客官大可去寻那侯府,门前自然有许多人议论,听上些许,自然就没了疑惑。”说到这里,那小二将水壶提起,再叮嘱道:“客官只管听听便罢,可莫要糊涂进了府去,那可便等于有意要与倭寇拼杀的。”

  说着,小二看了眼唐逸二人,朱玉所扮的农汉便不用提了,就是小二自己估摸着也能一脚踢倒。至于唐逸,看起来倒是颇为壮实,只不过一想起这位客官呆呆傻傻的,怕是别人砍了他,他还不晓得咧。

  外面的催促更急,心道自己也算把该说的都说到了,那小二再不耽搁,当下退出屋去。也便在这一刻,小二才省起自己不过得了唐逸几文钱而已,可这力却是卖了许多。

  “只当是积些功德罢。”那小二嘀嘀咕咕的走了,不过他说的话,却被唐逸和朱玉听了满耳。

  “这小二却也不错,得了这点赏钱,可说的却是不少,且还关心你我的安危。”等小二走的远了,朱玉这才笑道。

  唐逸也是点头道:“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可这世事却无绝对,小二听多说多,自然口出不少是非,可也并非个个心地不好。”

  朱玉闻言,颇是赞同,可随即又皱起眉头,伸出胳膊嗅嗅,脸色转眼就沉了下来。虽然明白自己不能梳洗,可这浑身脏臭,着实令朱玉的心情大差。

  也便在这时,朱玉的眼睛一转,忽然笑道:“方才那小二说了,说这应天府里有个什么小侯爷,要聚众驰援江阴,这倒也是个机会。我们与其四处打听,毫无头绪,不如就混在他们中间,有这些人向导,总会听出些蛛丝马迹。更何况我们此来虽然只是打探消息,但怎都未想到这倭寇之乱竟然严峻到如此地步,如今江阴有难,我们可不能真个袖手。”

  虽然这能封得侯爷的,必定是功勋之后,势力非常,可落到朱玉的口里,却是半分都不在乎,也实是因为她那身份使然。

  说到这里,朱玉盯着唐逸,若有所指道:“除非你那藏着的办法,能更快的寻到倭寇藏匿落脚之处,我倒可考虑考虑。”

  唐逸闻言,苦笑了笑,知道这位郡主还是对自己保密不言而耿耿于怀,时刻要激自己说将出来,当下只得摇头道:“我虽然有些法子,可在这应天府,南直隶中,却是用不上的。方才那小二问我要去哪里,我说的却也是实言,此去最少要到浙江,我那法子才好施展。”

  稍顿了顿,唐逸的神色一肃道:“且如今变化突然,倭寇就在眼前,我们确实不能坐视他们肆意屠戮劫掠。更何况又有人组织抗敌,我们只要随在其中,既可出力,也可观事而动,借其人力口舌,探察消息。”

  虽然唐逸还是没有说出那法子,可见唐逸应承下来要去寻那侯府,朱玉登时便是笑了。她这笑容大是诡异,就似其计得售一般,直将唐逸看的一怔,心下倒有些动摇,暗道:“她方才的话莫非是什么圈套?”

  也便在这时,朱玉不待唐逸细想,便就紧道:“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们就应该去寻那小侯爷去,是也不是?”

  唐逸眉头一皱,点头道:“不错,去寻了他,先自旁人那里打听一下消息,再随其而动,暗里助其清剿倭寇。若一战而胜,不仅可保百姓平安,也可借机尾随倭寇残余,且看他们退去哪里。”

  朱玉闻言,一拍手,笑道:“不错!可真要如此,我们此去,总要露些本领的,这才不至被人安排到乡勇之中。”说着,朱玉再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身板,又摇头道:“就我这副样子,怕是有心前去,人家都还不收。”

  唐逸早在朱玉说到一半之时,便明白过来,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心道这朱玉绕了好大圈子,实则是想改头换面,为的是好能清洁身体。当然,朱玉说的倒也在理,如今忽闻倭寇行踪,去那侯府,若不想被胡乱安排,那就真要施展一番,虽不可能全力以赴,但也总要让人明白,自己终有价值才是。

  朱玉埋怨她的装扮,随即又是一指唐逸道:“你这蒙头盖脸的,怕是人家知道你武功了得,也不敢收。”

  唐逸闻言,对自己的装扮也有些为难,皱眉道:“我也知这斗笠蒙面,不示人于真面目,怕也难混在其中,且一旦真个动起手来,这斗笠也遮挡目光,可我却不会易容之术。”

  其实唐门本也擅长易容之术,虽然这世上没有将一个人完全变做另外一人的法子,但似唐逸这般要求,只遮掩去真面目却也不难。

  只不过唐逸出行的太过匆忙,且他真正在唐门中待的时间也是不长,虽然于那易容之术有些耳闻,可并没有深究。唐冷虽然清楚易容,甚至本身便是个中高手,但他一向信任唐逸,只道唐逸未提,必有安排,反就没有多言。

  如此,眼下忽起变故,唐逸却有些为难,只好看了看朱玉。

  朱玉研究了那许久的易容之术,手下必然不差,可她这身上似乎没带多少物事,能不能帮助自己,却也不知。

  不过,唐逸也只是稍一犹豫,转眼便就释然,想来朱玉大是聪慧,她既然绕这个大圈子过来,也必能为自己遮掩。

  果然,唐逸的话声方落,朱玉便就笑道:“我自然有法子。”说着,便去面盆旁,粘了粘湿巾,又从腰旁盛了银钱的小布囊里拿出个小瓶,拨开嘴儿,朝湿巾上洒了洒,然后整个敷在脸上。

  唐逸见了,心下已经有数,暗道:“她是要把那农汉的面皮予我。”

  可想到这里,唐逸的眉头却是一皱,自己与那朱玉什么关系都没有,她那贴身的东西又给了自己,便总有些不妥了。

  也就在唐逸一闪念间,朱玉将湿巾一抹,精致的玉脸又露了出来,转头望了唐逸一眼,忽然也是省起,当下脸上微微一红,随手便将这面具浸到水里,洗过一回。

  不过朱玉的羞涩只是稍纵即逝,过不片刻,那面具洗的干净,朱玉的面色也平静下来。

  似是感受着肌肤与空气的接触,朱玉合上眼睛,片刻之后,这才摇了摇手里的湿巾,笑道:“你且把它戴上,这面具是连耳带颈,却是不怕显出你那耳上金环。”

  这面具一经摘下,朱玉的心情似乎忽然好了许多,当下走上两步,又仔细看了看唐逸的耳朵,笑道:“这金环,我可一直在意。还别说,它们可实是别致的紧,且左右各有七个,也顶顶新鲜,日后说不得我也要学了去。”

  唐逸闻言,摇了摇头,虽然因为失聪,自己因祸得福,反领悟了震骨传声之法,可震骨传声之法的好处再多,也终究比不上天生的耳力。且这金环也是醒目,惹了多少人侧目,唐逸自己可并不有多喜欢。

  如此,唐逸也没有接话,只把目光望向朱玉手里之物。

  朱玉见状,也有些明了,当下不再多言,只将那面具自湿巾里拿了出来,便见那面具竟是薄如蝉翼,在阳光直射下,几是透明。

  唐逸接过这面具,轻的可说没有重量,又摸了摸,忽然疑道:“这是什么皮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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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的一万五千字已经都写好,脚脚正在一章章的重修错别字,两三小时内,一直到三一三章,陆续更上,呵呵。

  又悉贼寇猖獗,寻侯府、门前暗听闻。三一零

  又悉贼寇猖獗,寻侯府、门前暗听闻。三一零对于唐逸问这面具是用何皮所就,朱玉似是造便料到,当下立刻便是摇头道:“放心,这面具是老祖宗当年得人所赠,不是人皮。听说这面具所用之物料乃是自南海,又或更远之地,由那海商带来的一种树胶,柔韧异常,为做面具的上好材料。以此树胶为底,再有那位前辈的妙法,成物不仅栩栩如生,更经磨耐用,比之皮革强上许多,哪还会去用人皮?只不过这东西实在太过稀少,面具留到如今,就只这一副。”

  说到这里,朱玉又自腰间的小布囊里摸出一个小瓶,把唐逸手中的面具反转过来,摊开,于上洒了些乳白色的粉末,之后捉住面具,又揉的匀了,这才对唐逸道:“你且闭目,然后运气于头颈,令这脸上颈上的毛发俱都竖起。”

  唐逸闻言,也没有多问,当下合上眼睛,运起内力。说起运行真气,不论手脚胸腹都不甚难,可惟独这头顶,却人人小心谨慎,实是因为其上的穴道太多,也太过脆弱,一个不慎,便会酿成大错。尤其再要把这面上的毛发根根以内力催的立起,这其中力量的拿捏,可便十分考究。也亏了唐逸如今修为足够,否则怕是这面具可戴不上了。

  至于唐逸为什么知道自己若不把脸上毛发都催的立起,这面具就戴不上,原因倒也简单。朱玉将这面具敷在自己的脸上,那面具极薄,自己以内力催起的毛发,不论是眉毛还是胡须,必然会根根的自那面具穿过!也就在这一刻,唐逸也才明白这面具的珍贵!

  “若是其他面具,就算再是逼真,可却不能近观,毕竟哪个人的面皮上没有毛发?便是女子嫁人,开了脸,也不过一时,日后也还会生将出来。所以只要离的进了,那破绽便是立显。若是用了其他动物之皮,就算留了毛发,也与人相差太大,除非是用的人皮,但就是人皮,也是各有不同,女子男人的毛发粗细分别也大。可如今这副面具,用的根本就是自己的毛发,真的不能再真了。”

  当然,普通人的眼力自然察觉不了别人脸上有**发,甚或毛发粗细这等细微之处,除非是贴在脸上去看。但对方要是个高手,只要有心留意,这便就瞒不过去了。

  感受着自己脸上的毛发一根根的自那面具上穿将过去,唐逸心下只余赞叹,便道这位前辈当真是巧手,面具不仅制的逼真,更是薄到了极处,否则自己面上的毫毛多短?面具要不是薄的极了,哪透的过去?

  “当真是巧夺天工!”

  不过唐逸的心下虽然赞叹,可口里却不敢说,生怕乱动又要重来。

  便如此,任由朱玉在自己的脸上摸摸捏捏,又在自己耳上金环之间,塞了些许碎布,将金环之间填的平了,前后一刻的工夫,就听朱玉道:“可以了,只要不用药粉去敷,这面具可戴上许久。”说着一笑,朱玉再道:“怕是在你那脸皮臭了之前,面具也不会落下。”

  唐逸知道朱玉可还记着自己不让她梳洗的仇,当下只得不接那口,装做没有听到。

  似乎终于可以摆脱这令自己难受的面具,朱玉的兴致十分的好,也没有理会唐逸的反应,当下又如法炮制,将两手上的“薄皮”揭了下来,原样给唐逸戴了上,这才笑道:“手脸可是一套,便是你用内力去冲,都不会碎了,因为那真气俱是从毛孔而出,怎都伤不到它。”

  唐逸看着自己的手也变了颜色,一时也是好奇,便举了手来看,就见这手掌已经和朱玉之前的模样一般,只是随着自己的手型,大了不少,再翻转过来,甚至掌心还有些粗茧,实是令人感叹这制作之人的细心。

  抬起头来,左右动了动,唐逸觉得这面具还是透的过风,只不过终究无法与没戴之时相比也就是了。

  朱玉看着唐逸变做农汉的模样,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你比我粗壮许多,更适合扮这农汉。”

  唐逸闻言,停了下来,真心赞道:“这面具虽薄,可却不惧人脸大小,伸缩自如,实是绝妙。”既然唐逸的脸型不同于朱玉,但这面具伸缩之间,毫无勉强。且随着唐逸的脸型,面具也有了变化,自然也就容貌大改,可说当真是千人千面。

  朱玉闻听唐逸的夸赞,当下笑道:“这面具的名字也确实是叫做千面。”

  不过唐逸夸到这里,却忽然一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皱眉道:“这金环虽然遮上,可面具薄的很,怕是仍会被人瞧出来。”

  朱玉笑了笑,又自那小布囊中取了只小刷子,沾了些水粉,在唐逸的耳上涂抹道:“只要将耳朵整个染的深些,便就遮掩过去,且这水粉除了特制的药水外,也不虑被普通的水化开。”

  朱玉的动作快的很,看的出她是当真自己钻研了许久,不多时,两耳也便大功告成。

  唐逸手边没有镜子,不过既然朱玉说了没有破绽,唐逸却也当真相信。

  “那你又如何装扮?”

  唐逸的容是易了,可朱玉的真面目却露了出来,就算如今没人认得她,可一来朱玉太过漂亮,着实惹人注目,再者,嵩山决战过后,不止自己二人来了东南,那些本地的江湖人,也必会往回来赶。如此,过不得几日,等那些人回来,难免被瞧出破绽。毕竟朱玉在嵩山脚下也是露过面,那锦衣卫于跟前必恭必敬,任谁不记忆深刻?

  所以,就算不是身在嵩山脚下,朱玉也要继续装扮下去。

  见唐逸问来,朱玉理所当然道:“那自然是要易容的,只不过这许多天不洗,身上油腻腻的难受,我一定要扮回女子,这样才不会被人于气味上怀疑。”

  说到这里,朱玉便着唐逸隔着外屋喊来小二,要他烧了桶热水。那小二前后又是一阵好忙,离开之时,却是满头疑问,不知这对主仆为何又不露面了,只隔着一间屋来使唤自己,当真古怪的很。

  待等小二走了,朱玉又把唐逸赶到外面,要他买些年轻女子的衣服来。好在唐逸的轻功如今已经十分了得,这周围又都是些普通人,他只几步便闪将出去,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妥。

  身边再没有旁人,朱玉终于洗了个痛快,这才香喷喷的把唐逸招了回来,换好衣服。然后在唐逸的注视下,自怀里取了面小镜子出来打扮。

  原来朱玉的身上不仅有镜子,且那镜子竟还不是普通铜镜,而是来自胡商的琉璃镜!

  这琉璃镜虽然稀罕,可却因为是女子的恩物,只要有那能力,总也要弄上一面,便连唐月这般的女中英豪,闺房里也有一块。唐逸虽然没有当真见过,但在那大雪山上,两人依偎之时,却也闲话提起过。

  唐逸看着朱玉在那用小刷子在脸上刷来刷去,又望着小镜子里露出一半头脸的自己,眉头不禁一皱,暗道:“她本有这么好的镜子,方才却故意不取出来,这也罢了,毕竟那镜子是她的。可既然她能只凭涂抹颜色就可遮掩耳目,却又为何非要我戴这面具?”

  这疑惑忽起,可也随之便有了答案。

  “想来怕是还在报复我方才没有让她吃好,洗好,这便要我来尝尝了。”唐逸想到这里,又不禁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心道这朱玉出身非凡,骨子里便超然的很,但处的久了,身上小女儿家的毛病却也一个不落,怕是比别人还多些。

  “不过她生的可爱,再有些这般的脾性,反会受长辈疼爱。”

  唐逸一念及此,忽是心下一动,又念起自己父母,虽然父严母慈各有不同,但都是真心疼爱自己。只可惜如今自己二十不到,父母却都是不在了。

  朱玉虽然对着那小镜子易容,可她的心思有多玲珑?转眼便注意到唐逸的神色变化,不片刻明白过来。想到唐逸的身世,又忽然念起老祖宗,朱玉也是有些难过,也更怜悯起唐逸来。

  便如此,屋里一时无声,只留下朱玉手上小刷子擦在脸上的“唰唰”声。

  之前朱玉给唐逸戴那面具,左右不过一刻的工夫,可这一次易容,却是直花去朱玉两个时辰还多,直到天色渐深,这才结束。

  看着模样大变的朱玉,唐逸点头道:“也难怪她要戴这面具了,实是怕别的法子太耗时间,她那时急着追上我,所以面具更是方便些。”

  再看眼前的朱玉,好似老十多岁,眼角也有了鱼尾纹,那小小的琼鼻似乎朝左偏了一偏,又大了一点,不过唐逸却知道,这不过是画的颜色不同,令人产生的错觉。如此原理,还有那嘴角,两腮,各有变化。

  朱玉生的本是极美,五官之精秀,可说一分也偏不得,一分都改不得。如今这四下里一改,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立刻便没有了那份精致灵动,余下的满是平庸。

  又悉贼寇猖獗,寻侯府、门前暗听闻。三一一

  又悉贼寇猖獗,寻侯府、门前暗听闻。三一一朱玉的绝世容颜一下平庸许多,再加上她把这脸色涂的暗了不少,此刻再站起来,那仅余下的些许姿色也被晦暗的脸皮遮掩了住,再瞧不出一丝的好来。

  朱玉易好容,将那小镜子并其他零碎都收拾起来,这才笑道:“虽然天色晚了些,可想那什么小侯爷真要有心招人驰援,应该是昼夜不分才对。”

  唐逸点了点头,朱玉现在穿的是自己方才买来的衣服,虽是年轻女子的装束,可自己也有意将颜色挑的深了素了,于是朱玉更显的不起眼来。

  眼下这客栈再不需住了,唐逸当下便取出钱来,除去房钱,却还有一小锭银子。

  唐逸身上向来没有太多的银钱,却是节省惯了,不过那小二也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总也应该相谢才是。却不想朱玉见状,扑哧一笑,一伸手,拦下唐逸。随即就见她自那小小布囊里摸出几片金叶子,却连数也不数,直扔到桌上道:“你那钱也不多,还是我来出也就是了,多给那小二留几片,就算他好心好报吧。日后倭寇除去,却也有他一份功劳。”

  虽然唐逸也想多给那小二些许好处,可怎想朱玉出手便是金叶子,甚至连放到桌上几片都不去数。唐逸虽非吝啬,可似朱玉这般不将银钱当回事,却是着实令他感叹。

  不过朱玉说的却也不差,虽然那小二只多说了几句,可若是此行顺利,倒也真要谢他,日后能多救下些百姓,也非这几片金叶就能抵得。

  一念及此,唐逸也没有再过多说,只是点头道:“天色不早,便算他们昼夜不分,可人总要休息,去的晚了,要见那小侯爷,可又需再等一晚了。”

  唐逸说完便要动身,可却是被朱玉拉了住,见唐逸望向自己,朱玉忽然一笑道:“如今我们面貌改了,这称呼可也要改上一改吧?还有你我的身份关系。”

  此前朱玉笑过之后,便给自己戴了张面具上来,如今她又是笑了。

  唐逸知道这位郡主的智慧可不下于自己,且满脑子的古灵精怪,所念所思,自己一个男人怕还真不好猜,当下干脆便是直道:“如今我做了农汉,自然便是你的下人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唐逸的心头一动,忽然明白过来,当下一指自己道:“牛二!”

  如今自己被朱玉戴上面具,这名字自然也要转过来,也好让她顺些气,想来她的目的也在于此。说将起来,唐逸倒并不在乎这些,毕竟身为郡主,朱玉当初装做自己的跟班,也是干脆的紧,自己怎都不会不如个女子。

  朱玉当下便是低笑起来,好半晌才点头道:“不错,真论起这牛二的名字来说,你比我可合适的多。”

  唐逸比朱玉高壮许多,这话倒也无错。唐逸微微一笑,也不计较,当下便粗声道:“那小姐?”

  朱玉见唐逸装的可像,又是一阵好笑,这才直起腰来道:“玉川。”

  待等唐逸和朱玉二人寻到那小侯爷的住处,已是华灯初上,也在这时,二人才知道,此侯爷非彼侯爷。

  “却原来不过是姓侯而已,真还让人以为他是功勋之后。”

  朱玉的眉头微皱,唐逸却是没有在意,这小侯爷是不是官,根本便没什么紧要,不是的话,反还更好行动,也免了又跪又拜。

  且这路上打听,侯家在应天府名气颇大,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一方巨富却是跑不了的,又与上下的关系都是极好,人缘极广,且还有些家传的武功防身,等闲人动之不得。

  当然,说起武功,这侯家并非有什么真正的高手坐镇,只不过他们所在之地有些特殊,这才得以自保。想这中原虽大,可却有两处,不仅没有名门大派,更是连九辅这般次上一等的世家门派都没有。一个是如今的京师所在,北直隶,一个便是旧都南京,南直隶,这两处一个是当年帝都,一个是如今的天子脚下,两个地方,都或明或暗的限制了武林门派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这应天府里,侯家的武功虽然上不得台面,可依然名声不小,足以自保。

  来在侯府门前,便见这侯府门院着实气派,虽然碍于规制,不能逾越,可总能寻些漏洞,将这门宅整治的贵气逼人。虽然如今时候已晚,不过侯府门口仍然热闹的紧,一排的气死风灯高悬,将这门前照如白昼。此刻正值饭口,侯家更在门前街上摆了流水席,但凡是有人路过,随便吃喝!那席上有酒有肉,虽然粗陋了些,可这应天府非比小村小镇,人多的很,侯家敢如此摆宴,可也非同一般了。

  唐逸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便是朱玉这样的年轻女子前来,比较少见。不过那些人也只看看,实是朱玉把自己装扮的太过一般,大多人看过两眼,便都转头吃喝起来。

  另外有些吃饱喝足的,便在一旁言语,两下里算在一起,总有千人左右,这也是侯家实力不俗,又有那驰援江阴的大义名头,否则怕是早有官府驱赶。

  唐逸二人还不甚饿,就走到一旁去听。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总而言之,大体不过两类,一是夸赞那位小侯爷乐善好施,又爱打抱不平,乃是应天府头一号的侠义之人,如今更邀人前去剿倭,心系百姓家国,可敬可叹。二便是痛骂那倭寇劫掠屠戮,便有亲眼见过的,也有道听途说,总之,倭寇之凶残,却是无疑了。

  唐逸在旁直听的眉头大皱,这倭寇之乱,他本以为不过也如寻常匪徒一般,只不过做恶的不是本朝子民罢了。可如今听来,倭寇却是凶似野兽。那朱玉也是脸色一变,就连描了深色的脸上,也能看出些许的青白来,可是气的。

  “听说江阴城里已经乱做一团,上次虽然将那些倭寇击退,但实是伤亡过大,而这次倭寇传言要齐来五千人,誓把江阴血洗!不知道我们就是前去驰援,能顶多少用处?”

  此来吃喝的人,也非个个都会参加义举,真正有意的,吃喝完了,便都一个个的进到侯府里面,自然有人安排他们住宿休息,日后统一调派。而这些聚在侯府外的,多是来蹭些吃喝和听听消息的。

  不过唐逸倒也没有看不起他们,人皆惜命,勇而忘死的固然可敬,但这些人不敢前去厮杀的却也不好唾弃,毕竟他们再是胆小,可也没有害人,且围在这里,总是个声势,最少也可振奋人心。

  “这也应该是那位小侯爷不惜重金,摆下流水席的本意吧。”唐逸心下暗道。

  也就在这时,朱玉听的差不许多,江阴的危机已知,倭寇的凶残已知,这外面围的人虽然不少,可却也没有什么能听的消息。如此,朱玉当下便道了一句“走”,随即举步朝侯府里行去。

  唐逸扮的是朱玉的跟班,自然没有二言,紧上两步,跟在后面。唐逸二人混在这数百人中,本不是多显眼,直到了侯府门口,这才被侯府家人拦住。

  “两位这是?”

  那侯府门口两列,直站了十六个壮汉,个个身材魁梧,看起来便厉害的紧。也正因此,虽然门口这许多人喝了酒,可却没有人来闹事。而现下说话的则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清瘦的很,倒与那些壮汉对比鲜明。

  朱玉被拦下,本就因为倭寇凶残而大为不快,当下闻言,半真半假的面色一变,冷道:“你家小主人不是要请人来助他驰援江阴么?怎地又要拦人?”

  那人并非侯家总管,乃是二管家,可接人待物却也足够老到。闻听朱玉训斥,那人的面色也只是稍稍一变,但立刻便是微笑道:“这位姑娘想来误会了,我家少爷自然是欢迎各路英雄,只不过此去剿灭倭寇,实也凶险的很,那些倭寇杀起人来,却连眼都不眨,更祸害了许多良家妇女。”

  稍是一顿,那二管家又再恭道:“所以少爷也吩咐下来,只道此去乃为了驰援厮杀,怎都不愿多做死伤,所以老弱或者妇人,还是劝之莫去的好。这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危着想。姑娘虽然有心,可却当真不适去那凶险之地,这也是番好意。”

  朱玉的脸虽然画的老了些,可这衣着发式却还是姑娘家,那二管家又见她的身板娇弱,自然便是拒绝。

  且这二管家话也说的漂亮,神态也好,朱玉的气却也消了些,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意气用事。不过朱玉终究是要进去的,当下只好又是装做不喜,一指门前这些壮汉道:“女子又怎了?没听过女侠么?莫说是我,便是我家牛二,你们这些人绑在一起,却也不是对手!”

  朱玉在门口一耽搁,终于将人们的眼光吸引过来,本来能凑到这里的人,就多是好事之辈,此刻闻言,虽然见唐逸也算高壮,但要说能嬴过那十六个壮汉合力,却是没人肯信。

  可就算没人信,但起哄的却也不少,一时这侯府门前可更加热闹。

  手轻拨、人如轮转,三一二

  手轻拨、人如轮转,三一二

  那些人只管喧闹,唐逸却是忽生错觉,竟是回忆起自己当年初去集古斋应聘做护卫的情景,自己那时还小,自然没人相信,却和如今大为相似。只不过那时自己是为求份工作,如今是为了救人。

  也就在这时,二管家的呼喝声起,想是这些人也在这吃了几天,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不片刻,便安静许多,唐逸也自回忆中醒过神来,正看到那二管家又自打量朱玉,随后也将自己由头至脚,看了一遍。

  朱玉说唐逸能将门前十六个壮汉尽都打了,那二管家怎都不会相信,不过他却也早得了吩咐,知道这江湖中总有些能人,虽然其貌不扬,可总有几个是真有本领的,绝不能小视,更不可得罪。

  再说,人家又是前来相助的,二管家当下便只好道:“那好,只不过让他们一起上,却也不妥,少爷早也有过指示,只要姑娘,或者这位……”

  说到这里,那二管家犹豫了下,又再仔细看看,见唐逸恭敬的跟在朱玉身后,打扮又差了许多,神态也不似那女子的亲戚,这才道:“只要姑娘,或者这位贵仆能与我家随便哪个护院周旋一阵,那便大可进得。若能胜我家护院一人,便可与少爷同席而饮,成此去驰援之主力。”

  唐逸在旁闻言,心下暗自点头道:“这个侯家少爷却也并非只知蛮干,有护院这一关,便可选出优劣,到时对敌,也可针而对之。”唐逸心念方是及此,就听周围轰然一声,却是众人朝旁退了些,露出场地,等着看那比武。

  朱玉闻言,也不再做作,她此来又非滋事,本就是要随去江阴,当下便点头道:“那好,牛二!你先去会一会侯家的高手,之后便是我亲自出手。”

  唐逸见朱玉有腔有势的,暗里一笑,不过面上却也装做木讷,朝朱玉一恭身,也不拉开架势,就朝前走上一步,稳站在当场。

  那二管家见唐逸颇是高壮,要只是他一人要进去,二管家也不会阻拦,之所以拦下他二人,不过因为朱玉是个女子罢了。如今朱玉应战,他便也只有接下,只等这“牛二”比过,再看那女子有何本领。

  “十五,你去与那位壮士较量一番。”

  二管家当下便是指了一个护院出来,这护院都是侯家下人,随了侯家的姓,名字则一个个的排将下去。

  就见这侯十五比唐逸还要高壮些许,闻言上前便道:“你是空手,还是使兵刃?”

  唐逸没有习武前,使的是弓,之后用的都是暗器,拳脚刀剑,却从来没有学过。不过唐逸可是与唐星对练许久的,又看过那么多高手过招,以他的眼力智慧,虽然不可能以剑胜过同级的高手,但要赢这些普通人,却是简单之至。

  唐逸当下便粗声道:“随便。”

  唐逸不想说的太多,这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沉稳的紧,那侯十五也算练过些年的拳脚兵刃,闻言,倒是收了轻视之心,点头道:“那好,刀枪无眼,我们便就空手过招,你且小心了。”

  说罢,那侯十五拉开架势。

  唐逸仍然不动,只道:“你先出手。”

  侯十五的眉头一皱,转眼来看二管家,便见二管家点头同意,这才大吼一声,右脚朝前一跨,左拳直取唐逸的中门!

  这一拳虽然简单,可胜在沉稳扎实,且左拳朝前,但右拳紧绷,弓在肋下,便是后手,待敌而动,比之左拳还要厉害上三分。侯十五这一拳可是有章有法,相当的扎实,却有些出乎唐逸之料,尤其那拳头猛冲而来,竟也有些虎虎的风声。

  当然,唐逸也只是稍稍惊讶,这侯十五的拳头在他的眼里却慢的太多,根本无法与往日的对手相提并论,当下只见唐逸朝右疾跨出一步,驳到侯十五的左侧,既让过他那左拳,又身在其死角,欺其右拳无法再做施展。也便在这时,唐逸左臂忽伸,反手横在那侯十五的颈后,朝后一按,同时左脚跟上,在下朝前一勾。

  那侯十五本就朝前冲去,却见眼前敌人忽然一闪,竟然转瞬便到了自己的身侧,这一闪实在太快,任由那侯十五也学了变化对策,可怎都难以反应过来。随即就觉得自己那右脚一空,后颈被人一推,整个人再难控制得住,偌大个身子,竟然在半空转了一圈,眼看便要摔在地上!

  唐逸如今的武功眼界,自然不会以胜了侯十五为傲,且这侯家上下颇是良善,这比试也出于好意,唐逸怎都不会让他们太过难看。所以唐逸将侯十五拨的在半空转了一圈之后,却没有停手,而是左脚一踏,整个人一旋,稍稍用了胡旋步伐,整个人转将过来,右手拦腰抱住那侯十五。

  侯十五在半空一转,心头惊讶之余,本以为可要有一番好摔,毕竟侯府前的街面,可是青石铺就,这一下毫无防备的撞去,又是头朝下,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头破血流还算轻了。

  就连旁观之人也都是齐声一呼,只道这侯十五可要伤的重了。

  却不想,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那农汉一般的牛二,竟然一个旋身,轻盈至极,随即一把拦住半空的侯十五,就中一抱,不仅阻下他翻转的势头,更是恰好算到那侯十五的双脚朝下,随即站的稳了。

  兔起鹘落,只一招便分了胜负,且唐逸最后出手将人抱了住,却也是心存厚道,众人回过神来,登时叫一声好,纷纷击起掌来。

  唐逸神色不动,便连嵩山决战他都是亲身经历,这等小场面,自然不算什么,再者,自己所扮的角色,却也是木讷,自然不显喜怒。

  待侯十五站稳,唐逸这才放手,也不多言,随即退到一旁,倒是侯十五,大为激动,一抱拳道:“朋友高义,我侯十五记下了。”说罢脸一红,看了看二管家。

  自己出战,不可能次次都胜,这些日里,进侯府的可有不少高手,虽然不是都与他们这十六人比试过,但总有一二动手的,只不过似今日这般狼狈,却是没有。

  不过好在二管家却没有说什么,他虽然没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但只凭唐逸方才那份举重若轻,只要不是蒙了心窍,任谁都知道今天来的这位才是真正高手,如此,又哪会埋怨侯十五?

  高手难求,南直隶本就不是什么武学昌盛的地方,如今又听说许多人去了嵩山,看那什么决战去了,这高手便更少。想到自家少爷要率众驰援江阴,那倭寇战力非凡,其中听说也有些高人,擅长使刀,可是坏了许多人命,自己这边也更需有高手坐镇。

  真正的高手,既能破敌,也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少爷!

  二管家想到这里,当下便是恭道:“朋友真人不露相,方才在下可是失礼了。”

  唐逸闻言,退后一步,也不受他那一礼,反粗声道:“我这武功都是小姐教的。”

  唐逸一招轻松击败侯十五,本就让这些人大吃一惊,可谁知他这一开口,只道这武功竟然全是那貌不惊人的女子所授?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朱玉闻言一笑,心道果然与唐逸这般的聪明人在一起,省去许多麻烦。有唐逸这一说,还有谁再来寻她出手?

  本来朱玉就不想自己动手,毕竟眼前这些壮汉,就算练上几年拳脚也算不得什么,想自己九岁便晋了剑罡级,与这些人动手,毫无趣味可言,唐逸为自己免去了许多手脚,可正对了她的心思。

  果然,二管家闻言更不敢再试,忙是一声告罪,亲自回禀去了。

  那二管家匆匆进去宅院里,朱玉也被恭敬的请到门里安坐休息。等不片刻,那二管家又是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生的虽不多俊美,可眉目之间,朗朗正气,却也是一表人才,如此看来,他应该就是那小侯爷了。”唐逸跟在朱玉的身后站了起来,心下暗道:“只是他的武功却也不过剑气级,倒是当真不高。”

  正如唐逸所想,那年轻人急急上前,随即朝朱玉一拱手道:“酬勤不知有高人登门,可是失礼了,恕罪恕罪。”

  这侯酬勤一上来便是恭谦的很,朱玉也非来生事的,自然也就点头示意。

  虽然侯酬勤的武功在唐逸的眼里不高,可要知除了名门之外,便只是剑罡级,在这江湖里也都算是高手!如此推之,剑气级亦不算差,尤其这东南本就没什么名门,南直隶里的高手更少,似侯酬勤这般的,已能算是不俗了。

  侯酬勤的武功虽然不高,可见识却还是有的。倭寇此来,其中不乏高手,虽未能亲见,可据闻有人能刀上生炁,更有恍若实质者,与剑罡大似,这样的敌人,可就非自己能敌的了。

  也正因此,侯酬勤对高手可说大为渴求,只可惜一来南直隶本就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二来嵩山决战一起,又走了不少,等他们回来,怕是江阴早被破了。所以朱玉的出现,令侯酬勤大为惊喜。

  酒畅饮、三一三

  酒畅饮、三一三

  尤其是侯酬勤来到近前,只见眼前不论是那女子还是跟在她身后的农汉,自己竟然都看之不透,这更是令他惊喜万分!

  毕竟方才二管家回禀,侯酬勤还只道唐逸是在说谎,他本人如此厉害,还有个更厉害的女师父?南直隶哪里有这许多高手?可谁知如今一看,不仅这被称做牛二的人,其修为大出他的意料,那女子自己竟然也看不通透!

  看不通透,便说明对方的修为最少与自己一样,甚至更高!起程在即,一下又添了两个高手,侯酬勤哪不高兴?

  不过这侯酬勤却也并非没有半分心计,先是客套两句,引了唐逸和朱玉二人朝里走去,口里却是不经意的问起他们此来应天的目的。侯酬勤的这份小心,唐逸不仅没有不满,反倒是暗自嘉许,若连半分心计都没有,此去驰援,怕才真正堪忧。

  朱玉闻言,淡然一笑道:“倭寇侵我国土,杀我百姓,凡中原之人,皆有其责,哪可推脱?便是女儿之身,亦是如此。”

  朱玉虽然装扮的老了许多,相貌也平庸的很,可那份气质却是怎都难以遮掩,这话一出口,自有一番睥睨之气,直听的侯酬勤眼前一亮,不由得赞道:“好个巾帼英雄!酬勤佩服!”

  一番赞叹,那侯酬勤再是问道:“姑娘这等好身手,不知江湖可有名号?”

  朱玉依旧淡然道:“姓玉名川,有名无号,武功不过家传而已。再说这点武功,离个好字却也差的远了。”

  朱玉其实说的倒是实言,她那武功确实家传,且除了名门少数几人知晓朱家的存在之外,在江湖里确实可说的上没什么名号。且她的眼界标准与侯酬勤自然不一样,这一个“好”字,可是与她家长辈相比,与朱家长辈比起来,她的武功只算不错,还真就难当个好字。

  当然,这话听在不同人的耳里,自然也就不同。就如侯酬勤闻言,便将信将疑,只道这玉川怕是十有**在与自己谦虚。

  侯府着实广大,好在几人也算脚快,不多时终于来到正厅,远远就听那里甚是喧闹,侯酬勤的眼光也登时炽热起来,便指了那里笑道:“虽然乡勇可做一战,但那倭寇中的高手却也需要我等中原高手对之。酬勤为此遍邀江湖朋友来助,加之这几日似玉姑娘般的义士来投,已是有不下数十好手,就算遇到那倭寇,亦可一战!”

  说话间,酒菜的香气扑鼻而来,眼前厅里的酒席开了四桌,其上山珍海味满满,自然不是外面那流水席所能比拟。

  三人方才进到厅里,就听一把粗豪的声音道:“侯公子去迎的什么人?却去了这许久?”

  唐逸抬眼看去,就见那说话之人生的高大。想自己比之常人已是高出一头,那大汉却又要比自己高出一头,且其因为酒水喝的多了,身上燥热,早将上身的衣衫除了,那一身肌肉鼓起,威猛异常,身旁一把巨剑,倒似小半扇门板,更是扎眼!

  侯酬勤见那大汉来问,当下朝朱玉笑道:“这位便是开山剑吕钟,一把巨剑可是令我们南直隶的宵小闻之胆寒!”说罢,又朝那吕钟道:“这两位也是特意前来相助的朋友。”

  一指朱玉,侯酬勤再道:“这位是玉姑娘。”再一指唐逸,侯酬勤的话头却是一顿,毕竟那“牛二”之名可不好说出口,这名字一听便是农家给自家娃娃随口起的,如今在场的也都不是一般人,这等名字可难说的出口。

  朱玉见状,暗里憋着笑意,只道自己将这名字甩给唐逸却是大好。而且她也看出了侯酬勤的尴尬,当下一肃,帮他说道:“牛二!”

  这厅里多是粗豪汉子,平日里就少做掩饰,虽然如今身在这侯府里,已经多有注意,但那酒水早不知落了多少入肚,早便半醉。就看那吕钟的衣衫都是除了,便可见一斑。如此,忽然听闻唐逸这等姓名,登时便有许多人一口酒水喷将出去,哈哈大笑起来。

  侯酬勤见状却也为难,转过头来,却见朱玉和唐逸这两人一个淡然,一个木讷,倒并不在意,侯酬勤的心下倒是松了口气,心里也是暗赞这两人的修养。侯酬勤当下歉上两句,转头再道:“姓名乃是父母长辈所授,推辞不得,并不能以名推人。这二位朋友虽然平日里名声不显,可一身功夫却是了得,几日后大家便要同去剿倭,眼下可要多多亲近才是。”

  侯酬勤这话也说的颇为不错,在座的又多是直性人,笑的爽利,那歉却也道的爽利,不片刻就说的开了。

  唐逸在旁也暗暗点头,直道这侯酬勤的武功虽然不算什么,可却颇有几分领袖风范,至于那些江湖人,虽然武功并不如何的好,但比之名门大派,却要实诚许多。

  当下入席,唐逸的身份虽是下人,可这厅里的汉子却多是草莽,哪顾及这许多?自然是一股脑的坐了。

  因为方才众人酒水喷了许多,侯酬勤将手一挥,又都重新换过。也就在这时,便有同桌之人,朝朱玉和唐逸举了举酒盏,点头示意。唐逸顺势望去,就见那人不到二十岁,甚至怕是比自己还小些,生的唇红齿白,虽然面相仍是男子,可看起来却又有些娇柔,竟是个翩翩美少年。

  就见那美少年举了酒盏,笑着示意,随即将那盏中酒水一饮而尽,唐逸再看去,才发觉,那美少年的身旁竟然空了好几个酒坛,竟然一副好酒量!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唐逸心下暗道,不过他如今所扮的身份,却是根本不加理会。

  那美少年倒也明白,只朝朱玉道:“玉姑娘巾帼英雄,实是不输男子。”这美少年的声音也是柔软的很,倒与他那副面貌十分相配。

  朱玉并没有回答,而是好奇的盯着那美少年看了半晌,直看的那少年脸色微红,这才奇道:“我起先以为你是男子,可越看越觉得男子怎能生的如此俊美?莫不是女子扮的?但再仔细看下去,却又怎都不似女子。这男人生得如此,当真古怪。”

  唐逸闻言,暗摇了摇头,朱玉说话向来不加掩饰,虽然并非恶意,可这么直说,却终归有些不好。

  “尤其这少年,怕是也在被他那面貌困扰,此刻提起,心下定不好受。”

  唐逸一念及此,确实见那美少年稍稍一窒,可随即却又笑道:“姑娘好是直人快语。”说着自顾自的又把酒饮了个干净。

  酒盏放下,面色早已正常,那美少年一指自己道:“在下姓殷,单名一个仁字,仁义之仁。”

  许是这殷姓与那吴、梅一般,起的名字,容易被人误解,这殷仁便是早一步解释,随即再道:“虽然在下与姑娘才刚相识,但此去剿倭,并肩齐身,可也需要彼此照应,才好多杀倭寇,也能保全力量。”

  唐逸见这殷仁主动示好,本是有意防范,可见他这番话说出来,却暗点了点头,直道此人却是冷静。

  真要是前去江阴驰援,与那倭寇混战,有这般冷静之人配合,却胜过吕钟那般的豪爽之人。这非是唐逸对吕钟有偏见,实是似吕钟般的豪爽之人也多意气用事,虽然战将起来,奋不顾身,骁勇异常。可混战不比其他,讲究的却是配合,一味蛮干,虽能爽得一时,可最后吃亏的却也是他,一等他战死,身为同伴,也没了掩护支援,又连累了旁人。

  朱玉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且这殷仁生的虽然漂亮,可并不娇柔做作,仍然算个男子,倒不令人厌恶,朱玉当下也是举了举盏,一饮而尽!

  也便在这时,吕钟那桌喧嚣忽起,众人转过头去,就见那吕钟站将起来,大声喝道:“今日喝的痛快,我们又得新力,此去剿倭,更有把握!想来大家的兴致也高,不如我去院里给大家舞一舞剑,助助酒兴如何?”

  众人闻言,轰然叫好,唐逸一扫众人,心下便知,那吕钟显然不是第一次醉酒舞剑了。

  闻听众人喝彩,吕钟哈哈一笑,当下拖出他那把巨剑便朝院里走去。也便在这时,侯酬勤忽然起身开口道:“吕兄且慢!”

  吕钟被侯酬勤喝住,当下一怔,就如唐逸所想,他之前也舞了许多次,侯酬勤可是一次都没有阻止,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侯酬勤是主人,吕钟却也立刻停了下来。唐逸见状,心下却是微微一动,暗道:“没想到这吕钟酒醉之下,仍能控制,我方才却是想的有些差了,这人倒颇有些外粗内谨。”

  也便在这时,就见侯酬勤挺直身躯,朗声道:“白日里酬勤收到消息,说那倭寇蠢蠢欲动,江阴告急。所以我们也不能再等了,如今虽然已经筹得千人相助,可算不少,但真个驰援,我们也不能太过散乱,总要有些个章法规矩。且那倭寇里也有许多高手,我们要对之,必要先自家分个大致高下,好做对敌安排,也不至临敌时,自乱了阵脚。”

  侯酬勤此言一出,众人倒没有深思,只闻听就要出发杀敌,登时一阵叫好,那吕钟更在院里叫道:“那我吕钟便做第一个下场之人,谁来与我比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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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畅饮、三一四

  酒畅饮、三一四

  那吕钟在院中一立,手中巨剑斜指地下,凛凛然,倒颇是威猛。

  不过吕钟的话声方落,便听屋里又有一人喝道:“我巨灵神熊虎,来会会你那扇门板!”

  这人一开口,亦是声如洪钟,口气冲的紧!唐逸闻言看去,就见又是一条大汉,身材丝毫不下那吕钟,手里则是捉了口厚背大刀,大步迈将出来。

  虽然这些人的武功不算如何的高,可名号却是一个比一个响亮,开山剑,巨灵神,听起来倒也气派,唐逸不禁暗道:“反观名门,大多到了魂级,这才有些名号,也一般以剑名而论,可还不及他们。”

  当然,唐逸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武功如何。以他的眼力看将起来,这满屋人中,也便只有眼前的殷仁,武功到了剑罡级,其余人等,最多不过剑气级而已。就如眼前这院里的两个大汉,也不过是剑气级中的好手,唐逸哪会在意?

  再看院里,吕钟虽然有些个醉了,但这精神反是更好,尤其那熊虎说他的爱剑是门板,更令这汉子有些个恼怒,巨剑猛舞一圈,剑气吞吐,在这灯火辉映之下,却也颇有威势!更是大喝一声便朝那熊虎迫去!

  而那熊虎既然敢来迎战,却也不会弱过吕钟,毕竟吕钟也当着众人的面舞过不少日子的剑,高下强弱,大家的心头也是有数,若不能敌,也不会上前当众出丑。

  吕钟这一迫来,熊虎更不多言,就把那大刀使来,横劈竖砍,直攻将上去。就见这二人刀剑转眼间撞在一起,声声响处,却是不相伯仲。二人翻翻滚滚的在院里打的热闹,更助了众人的酒性,一时这厅里院里喧嚣无比!

  朱玉起先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二人比武,可不多时却也就疲了,又把目光放回到那殷仁的身上,似乎这殷仁的样子怎都看不厌倦一般。倒是唐逸,十分注意那熊虎。

  熊虎的武功自然不高,可他那刀法却也与剑法有些差别,唐逸在意的便是这些。此去驰援,虽说以自己如今的武功,那倭寇里应该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易容,为的就是遮掩行踪,所以怎都不能再使用暗器。但用旁的兵刃,且不说是否熟悉,这武功总要大打折扣的,不仅剑法非自己所长,且不是自己的剑,只用到剑气级的功力也还罢了,一旦内力再多,必然将那剑冲的爆碎开来。

  如此一来,唐逸只能以剑气级的内力,施展自己不擅长的剑法,实力可就弱了太多。也正因此,唐逸便多留了神,且看那熊虎使刀,琢磨刀剑差异。

  虽然熊虎的刀法不可能与倭寇的刀法相同,但刀的本质却无有二致,看上两眼,以唐逸想来,总会有些收益。所以那熊虎的刀法虽然粗糙,修为虽然不够,但唐逸却也看的津津有味。

  只可惜,那吕熊二人翻翻滚滚的战了两刻,唐逸却是半分的收获都无。

  “就这二人看来,刀法与剑法并无什么区别,虽然一重劈砍一重刺法,不过也非绝对,这刀亦可刺,剑亦可劈,不过全在施者如何为之而已。”唐逸大感失望之余,心头再暗道:“不过既然当年这刀剑分立,其中差异必有,如今应是他们两人的修为不够,我却也无法自他们的身上体会罢了。”

  也便在这时,那二人越战越紧,本都是脾气火暴之人,又都饮了酒,当着众人的面,谁都不愿先做收手。便如此,二人竟是发一声喊,一同发力,竟以性命相拼起来!

  侯酬勤登时看出不对来,当下便高喊一声道:“此来不过比武,为的是来日杀敌,两位可莫要反伤了性命和气!”

  他这一开口,屋里众人也都停了喧闹,更有人站起身来。不过这些人却都没有动手,唐逸把眼一扫,却有些明白过来,不禁有些失望,暗道:“这吕钟和熊虎竟然已算他们之中的强者!想这一干人的眼神之中,大有关切之意,可却又无人上前,应是修为不够,怕上到前去,不仅没阻下那两人,反会搭进自己!”

  可想来也是,那吕钟若没些把握,也不会当众舞剑炫耀这许久,更不会第一个邀战。

  也便在这时,院中比斗已到了紧要关头,吕钟二人的身上早已挂了彩,虽然伤的还不算多重,但在场之人却都明白,怕用不了多久,这二人便要两败俱伤了!

  眼见于此,终于,在场人中有些按捺不住,互相看了看,便是要一拥齐上!毕竟一个人阻止不了,可终究人多势众,多去几人,把握便就大上不少。当然,这却也并非完全之策,谁都难保人多手杂,混乱之下,怕是吕、熊二人难免受伤。

  在侯府里的这些人彼此并不如何熟悉,就算认识,也多是听过名号又或点头之交而已。不过这时,他们眼中的关切,却是看了唐逸满眼。这等场面直看的唐逸暗叹,心道:“侯府所招的这些人,可说是中原江湖的低层,但这些人的牵挂少了,反比名门更随心随性许多。”

  唐逸方才一念及此,就听侯酬勤高喝一声,抽剑出鞘,便朝前跃去!

  侯酬勤虽然自信对上那二人之一,都不会败,甚至还小有胜算,但这二人全力相拼之下,要将他们分开,所需的武功可就不只是倍增这么简单。

  心下虽然明白,但是以侯酬勤身份却是特殊,这些人都是他邀请而来,侯酬勤又是这侯府主人,所以不论吕钟还是熊虎,哪个都不可以在此刻倒下,便是自己能力不够,却也要拼力一试!

  硬着头皮,却也必须上前,但也在这时,侯酬勤就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怎地,方才那个脸色晦暗的玉川竟然站到了自己的身前!可侯酬勤前冲之势哪停的住?一惊之下,更是本能的出剑便刺!

  但这剑一出手,侯酬勤转瞬便醒悟过来,直是暗道了声不好!可这剑他毕竟是刺了出去,以侯酬勤的修为,哪可能半途而改?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完全在侯酬勤的意料之外了。便见眼前这女子只一伸手,不知怎地,竟然便将自己的右腕捉了住,侯酬勤只觉右腕随即一麻,手中剑自然也便脱手而去。

  这还未完,侯酬勤更是被带着转了个圈子,那前冲之力转眼便尽皆消失,脚步也停了下来。

  正自有些晕头转向,侯酬勤就听那玉川断喝一声道:“殷仁挡下吕钟,牛二你去拦下熊虎!”声音虽然不大,可却果断伶俐,令人闻之,不由自主,便想听命!

  朱玉方是一动,唐逸便已经准备了好,他虽然并不想表现的太过显眼,但他实也不想见那倭寇还未被剿灭,这些义士却先有了损伤,所以朱玉这一开口,唐逸便已离了座位,朝那院里冲去。

  当然,唐逸并不可能全力施展轻功,他不过只用了三四分力,可便是如此,唐逸的速度在这些人的眼里已经是快的很了。

  可也就在这时,众人又是一声轻呼,唐逸只觉得身旁有异,也不转头,心下便道:“这个殷仁可不简单。”

  正如唐逸所想,众人惊讶的,正是那殷仁,那美少年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上些许,转眼间就超过了唐逸半个身子。

  唐逸望着那殷仁,心下暗道:“此人的武功已晋剑罡级,且他那年纪怎么看都不到二十,这就更加惊人。如此样人,出现在这里,显然并未去过嵩山,也说明他十有**不是名门中人。”

  唐逸心念电闪之间,那殷仁却已抢到他的头前,随即手中剑光电闪,自下而上,直捞上去!

  被殷仁超过,唐逸自然可以加份气力,追将上来,可他本就有意压制武功,此来又非是与殷仁争输赢,所以真要有个殷仁在自己的前面吸引旁人视线,反才是好事。

  “只要能救下这两人,也便是了。”

  唐逸方是想到这里,就见那殷仁的剑由下而上,便如海底捞月一般,正撞在吕钟的剑上,随即那美少年手上较力,直将那剑崩了出去!殷仁这一式施来,圆转流畅,半点拖泥带水都无,直看的众人暗喝了声彩,要不是熊虎还未被制住,这些汉子怕早就大呼出口了。

  只是在场之中,却有一人暗生了怪异之感,那人便是唐逸。这唐逸离的最近,武功又是远高过那些旁观之人,所以殷仁这一捞,完完全全的落在他的眼里,虽然一时也没有看出不妥,但总觉得他那手势有些不对。

  吕钟的剑虽然被殷仁崩了出去,但那熊虎的刀却正要劈下,自己可不能有丝毫迟疑!当下暗慑心神,正巧吕钟被崩飞的剑在半空一转,朝自己而来,唐逸手疾眼快,一伸手正捏住那剑尖,稍是用力,化去剑上余劲,反手朝熊虎的手腕刺去!

  虽然身旁忽然多了二人,吕钟的剑更是被来人崩的飞了,可熊虎正战的忘乎所以,一心想胜,只顾把这一刀劈将下去,却没管那许多!

  只可惜他如今的对手早换了人去,虽然唐逸不擅使剑,甚至根本没有用过几次剑,此刻更是手捏剑尖,反以剑柄去戳。但终究唐逸的修为高出这熊虎太多,且熊虎攻的又是吕钟而非唐逸,唐逸出手也从容的多,便见那剑柄一闪,又准又稳的点在熊虎的腕上。熊虎登时吃痛,手上更是一阵酸麻,哪还握的住刀?那刀登时脱手而飞。

  也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是喝一声彩,纷纷奔出院来,便有人去扶他吕、熊二人的,也有人围了唐逸和殷仁,不住口的夸赞。

  殷仁的武功如何,众人早先并不知晓,只知他必然不弱,否则也不会被侯酬勤请来。只不过这里在座的多是南直隶的本地人,殷仁这外来的便就突兀的很,更何况殷仁生的便是美丽,那些粗豪汉子心下难免有些瞧之不起,也便没有人与他攀谈。其实不仅是他,唐逸和朱玉二人也是如此,只不过唐逸二人来的时间尚短,还体会不深。但只见这在座这么多人,也只有殷仁与他们举杯,就足以说明问题。

  不过这些江湖人终究只是少来说话,却并没有露出敌意,已算是难得。而如今这些人见唐逸和殷仁出手,救下吕、熊二人,免却他二人两败俱伤之祸,登时转了态度,个个上前夸赞起来。

  唐逸装着木讷,心下则是暗道:“这些人也算真性情,倒没有什么做作。疏远就是疏远,欢喜就是欢喜,可说率直。”就如当初与唐灵铃在一起,唐逸觉得少有的放松一般,与这些人在一起,唐逸却也舒心许多。

  也就在这时,那殷仁在那谦虚两句,听到唐逸的耳里,忽然大起异样之感。却原来这殷仁倒是与那些直人不同,竟颇有几分名门子弟的感觉。

  唐逸久与名门中人相处,一时习以为常,所以进这厅时没能立刻醒悟,不过如今这些普通的江湖人一围将上来,登时将殷仁身上并不多显眼的名门气质,衬托出来。

  “莫非他当真是名门子弟?”

  唐逸一念及此,那吕钟和熊虎正是被人搀扶着上前,便要来道谢。

  对吕钟和熊虎这二人,唐逸倒也不反感,这二人虽然生的卤莽,可却亦分好歹,否则也不会来侯府,等着要去驰援江阴。毕竟倭寇凶残,又兼势大,就算这二人身负武功,此去可也难保性命无忧!所以今日在场之人,无论小节如何,心地却终究良善。

  待等吕钟和熊虎二人上前道谢,殷仁一笑,随即指了指唐逸道:“此来能分开两位朋友,在下只不过是出了些许气力罢了。论起功劳,这位牛兄丝毫不让,更有那位玉姑娘指挥有方,这才有惊无险。”

  也便在这时,侯酬勤回过神来,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朱玉,接下口来道:“不错,要非玉姑娘临危不乱,又用人得法,怕是今日难免会有死伤了。”

  不过说到这里,侯酬勤忽然奇道:“牛兄的武功自然不说,可那位殷兄弟虽是酬勤于路上偶遇,这才请了回来,他的武功究竟多深,便连酬勤都不知晓,玉姑娘方才不过只与他对饮一盏,怎就看的如此准确?知道他必然能拦的住吕兄、熊兄?”

  侯酬勤的眼中满是期待,朱玉哪不明白?知道侯酬勤等着自己的答案,要是自己承认早便看出了殷仁的修为深浅,那就等于是承认自己的武功定高过殷仁!

  虽然侯酬勤这么试探,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为的,不过是想知晓朱玉的真正实力,好知此行驰援的把握有多大。不过朱玉怎都不可能实说,当下只是沉声道:“既然能进这厅里,本就不会有等闲之辈,在观看他那等的沉稳气度,更超过旁人一筹,那可不是随意便能装将出来的。这两相里一合,结果不言而喻。”

  侯酬勤并没有自朱玉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朱玉这一番话,却让他的眼前一亮!就见侯酬勤稍一沉吟,随即朗声道:“玉姑娘不仅武功非凡,更是才智无双!只看这临危调度便可得知。想我等驰援江阴,尚还有千余乡勇,这许多人齐去,怎都需有个章法才是。只可惜我们这些人,平日里舞刀弄枪也还在行,但这智慧之上,可便远不如玉姑娘了。”

  说到这里,侯酬勤又抬头看了看众人,见这些人都是点头同意,这才恳道:“如此,酬勤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玉姑娘能否做我等此行之军师?”

  侯酬勤这一开口,众人转眼便是安静下来。唐逸没了旁人打扰,思绪更快,闻言,登时便是暗道:“这侯酬勤虽然口里谦虚,可却也并不一般。他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这识人善用上,却也可当得一个佳字。实是未想此番东南之行,竟然也能遇到这等人物。”

  毕竟武林中有名的没名的,大都去了嵩山,余下一些,最多就如吕、熊二人一般而已。可谁想这侯酬勤的表现,先是举义旗,筹人驰援江阴,在德行上便已是上上。如今更来求朱玉这个姑娘家做军师。能知人善用,又不十分的顾及颜面,侯酬勤的这等把握,当真有些出人意料。

  不只唐逸如此在想,朱玉也大感意外,方才听闻这侯酬勤要比武,好将厅里的数十人分出个武功高低,来应对倭寇时,她就已有些另眼相看了。如今闻言,更是重新打量了侯酬勤一番。

  侯酬勤见朱玉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一时有些个尴尬,也便在这时,那些江湖人已经开始纷纷赞同起来。虽然往日里他们不一定瞧的起女子,但方才若任由侯酬勤冲过去,怕是吕熊二人之争不仅破不得,反还会搭上侯酬勤的性命。要知如今驰援在即,侯酬勤出了问题,那可就当真麻烦了。朱玉先是拦住侯酬勤,随后立刻遣殷仁和唐逸出手,这等果断,这等判断,无不令在场的汉子们佩服,那些许对女子的偏见自然也就再不为虑。

  朱玉这时也终于把目光自侯酬勤的身上收了回来,当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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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汗涔涔。三一五

  梦醒汗涔涔。三一五望着侯酬勤的目光,朱玉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做考虑,点头道:“好。”

  见朱玉答的干脆,侯酬勤当下大喜,随即便招呼众人回厅。

  吕钟方才被殷仁用剑硬崩一记,受了些内伤,所以再喝不得酒,只有在侯家下人的搀扶中,转到后面休息。熊虎则不过是被唐逸点了手腕穴道,只要解开,便与常人无异。只是他方才与吕钟战了不短的时间,大为耗力,身上也挂了不少的彩,那些剑伤虽轻,可却也总不能放任。且衣衫上血淋淋的,也终究不好留在厅里,当下抱一抱拳,也回了后面包扎。

  有这二人的争强好胜在前,侯酬勤实在是怕再有人受伤,立刻便是更改规则,限定对战之人以三十招为限,若分不出胜负,便就同论,无分高下。毕竟此去为了杀敌,又非真正比排座次,武功上些许的差距,自然也不用太多计较,只要大家的心中有数也就罢了。

  至于唐逸和殷仁,这两人方才的表现,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强,一人一剑,转眼破开吕钟和熊虎。就算那吕、熊二人都是攻向对方,疏漏防范,但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在场中人,却也无人敢真起身来承认,就连侯酬勤都没有一点把握。

  当然,在众人眼中,朱玉的武功应该更强,因为侯酬勤可比吕、熊二人还要强些,且他方才是当真攻向朱玉,却被朱玉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比较起来,朱玉的武功自然最强。

  如此一来,侯酬勤倒也当真有几分相信唐逸的师徒之说了。

  众人回到厅里,酒席再开,且有了三十招为限,这比试中虽然不可能完全没有损伤,但最多不过是些轻伤罢了。便如此,直过一个多时辰,此来的三十八人,俱都比过。

  宣布比武结束,侯酬勤当下站起来,举杯道:“玉姑娘、牛兄还有殷兄,这三位的武功最强,想来大家没有异议吧?”

  这一个多时辰过去,吕、熊二人也都回了来,闻言,自然齐声道是,尤以此二人最是大声。

  那殷仁闻言,更是起身笑道:“侯公子可是谬赞,比起牛兄,在下可还远有不如。”

  众人闻言,登时一怔,众人当初只看到殷仁先至,比唐逸快上一线,都道殷仁的武功必然也高上一些,更何况唐逸扮的是下人,人们虽然并没有看不起,但心下却总是理所当然的将他排在后面,谁也没有再多想上一想。

  不过如今殷仁这一开口,众人方才醒悟,再想想,唐逸虽然速度慢些,可他随手取来吕钟脱手之剑,反捏着剑尖便刺中了熊虎的手腕,比起殷仁硬崩开吕钟的剑,还让其受伤来看,总要强上些许。就算在场之人肯定殷仁和唐逸都没有用上全力,但殷仁如此说得谦虚,也总有些道理在其中。

  可也正因如此,这些人反是佩服起殷仁的心胸来。草莽汉子最是直爽,一旦服人,却都毫不遮掩,当下便都纷纷开口赞叹。殷仁笑着谦虚几句,而唐逸则继续扮演他那份木讷,却是一语不发。

  唐逸在那扮的可像,就连朱玉应下做侯酬勤此去的军师,他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波澜。只不过他的心下却没有一刻闲下,对于这个殷仁,唐逸的感觉可是更加古怪起来,只觉得这人实在是与周围人等不同,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比旁人谦虚些那么简单。

  再看厅里,侯酬勤见殷仁如此大度,当下也赞叹几句,这高下之分也就顺势而定。以朱玉唐逸在前,殷仁于后,侯酬勤自己则排在第四,吕、熊二人各在五六,其余人等,也都一一排列下去,一时倒是公正的很,无人质疑。

  侯酬勤得到朱玉这等的军师,又得唐逸和殷仁这样的高手,一时显得意气风发,又便喝了不少酒,直喝得月上三竿,醉不可支,这才各自散去。

  也因这时辰着实太晚,殷仁虽有意与唐逸朱玉接触,可暂时也只得放弃,只道明日再聚。

  侯酬勤醉了,可朱玉二人得其重用,守在门外的侯府门下自然听的到,这时那侯十五又自奔了过来,便自告奋勇,要给朱玉二人领路,安排住处。

  侯十五一边带路,口中则满是尊敬道:“我等十六个兄弟都是老爷领来的孤儿,侯家待我们恩重如山,给我们衣食住处,又教我们习练拳脚。”说到这里,侯十五的脸上却忽是一阵的惭愧道:“可惜我等费力去练,日夜不停,结果却仍然难敌牛兄的一招半式。”

  唐逸闻言,暗摇了摇头,这侯十五的基础也算不错,人看起来也是勤奋,之所以武功差劲,不过是未得明师指点而已。所以听侯十五如此说来,唐逸心下倒有些担心这汉子如今受了打击,影响他将来的进境。只可惜自己扮的角色,却又不好多言,当下只得默不做声。

  朱玉感觉到唐逸的难处,当下一笑道:“人人皆有缘数,他武功高过你,可并不见得便有你过的轻松。人生在世,总是有得有失,谁也难逃。”

  说到这里,见侯十五听的仔细,面上甚是恭敬,朱玉再道:“所以他那份机缘,你也无需羡慕,更无需刻意与自己计较,要知一分计较是进取,再多一分,便就过了,那便是执妄,有害无益。”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地头,抬眼处正是一座幽静院子,虽然不大,可看起来雅致的紧。

  见朱玉看着院子点了点头,似是大感满意,侯十五这才松了口气。如今少爷醉倒,一时没能来得及吩咐,几位管家也在忙着几日后的行程准备,一时竟都疏忽了,自己这番擅做主张,实是怕不合了这两位贵客的心思。

  至于朱玉方才所言,侯十五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却也隐隐明白了些,当下恭道:“多谢姑娘指教,十五回去,定会好好想想。”

  闻言,朱玉点了点头,直等侯十五去的远了,这才对唐逸微笑道:“这侯十五却也有意思。想此番东南一行,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虽然倭寇尚未剿得,可先长了许多见识。”

  一指侯十五背影消失之处,朱玉淡道:“虽然普通人家的武功远比不上名门,可这心思却也不差,那侯酬勤的眼界宽阔,还能决断,就连这侯十五,天资也是不错,又肯吃苦,更能听得别人言语。”

  唐逸见朱玉如此说话,便知这周围应该没有人来暗听,当下不再装做木讷,点头道:“此行而来,我亦收获颇多,也更坚下不可小觑天下人之心。”

  转身进到院里,望着幽静的小院,唐逸继续道:“这些人如今不如你我,只他们不过是没有那份机缘罢了,而非我们真能胜过他们多少。”

  朱玉闻言,并没有反对,虽然唐逸这话却也连她都说了进去,但这却也是朱玉所想。

  甚至,朱玉还为此一笑,看了看唐逸道:“往日里我听闻江湖中对你的传言,有许多人道你定是个执拗自大之人,虽然智慧非凡,可以一己之力,竟也敢游走于名门之间。但如今看来,他们可是大错特错。”

  朱玉之言,说的轻松,也不知是否真心,不过唐逸却也没有计较,只是笑笑,便转口问道:“你如何看那殷仁?”

  朱玉进到屋里坐下,先是瞅了瞅桌上空空的茶碗,摇头道:“可惜侯十五终究是个武人,却是连热水都忘记。”说到这里,才转过头来,反问道:“你又如何看他?莫非你对那殷仁起了什么怀疑?”

  唐逸眉头微皱,坐在一旁道:“那殷仁虽然混于普通江湖人之中,可他着实与旁人有异,想不注意都难。再说,以他那份武功修为,除去名门,别处可是不多。而他又未去嵩山观看决战,反出现在南直隶,除非他真心怀正义,前来剿灭倭寇,否则必然有其目的。”说到这里,唐逸话头一顿,再道:“自然,那目的好恶有别,却也不能一概而论也就是了。”

  朱玉点头道:“倭寇攻江阴,这还是最近的消息,侯酬勤举义旗,更是这几日的事,如此说来,他此来,还真凑的巧了。”

  唐逸沉吟道:“说起来,我们在旁人眼中,怕也是如此,但我们自己却自心知,知道自己此来确实凑巧,又绝无恶意。但谁又能知道那殷仁的来历目的?他那武功自然不足为惧,可他的身份却着实可疑,令人担心的,是他背后是谁。”

  朱玉看了眼唐逸,忽然问道:“那你觉得他应该身属哪里?名门?还是倭寇?”

  说到倭寇两字,朱玉的口气一重,竟闪过一丝的森寒杀意。唐逸眉头一皱,当时朱玉打量那殷仁之时,唐逸还以为这位郡主对那美丽的少年生了什么兴趣,却不想她竟然半分顾念都无,莫非自己看的错了?

  “或说这便是生于帝王之家的结果?”

  唐逸心下一动,不过对于朱玉的果断,唐逸却是赞成的很,他方才反是怕朱玉因为觉得殷仁美丽而心生了犹豫。真要那样,殷仁若也果真是个恶人,恐怕自己也会身受其害。

  不过虽然朱玉想到了那殷仁是倭寇的可能,但唐逸却没有立刻便定下殷仁的身份,虽然怀疑,但也不能因为一己之见而胡乱冤枉。

  所以唐逸沉思片刻,只是分析道:“若殷仁真要是倭寇,以他的武功,大可早便在攻打江阴之时,跃进城里,击杀城中首脑。如此里应外合之下,江阴城早便会被破去。可如今,既然江阴城能抵住倭寇的攻击,将其击退,那只能说明倭寇中的高手不多,甚至没有。”

  朱玉点头道:“这话不错,只是这也不能说明他不是倭寇,只能说明他没有参与前些日的江阴之战。”

  说到这里,朱玉看了一眼唐逸,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这么怀疑?”

  唐逸眉头一挑,朱玉此言,便是说明她还看出了自己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见唐逸凝神倾听,朱玉当下便道:“我可没有去想他是名门子弟的可能,只是觉得此人的言谈举止,颇为古怪。”

  似是回忆方才与那殷仁相处的情景,朱玉继续言道:“其实在旁人的眼里,他的言谈举止应该是没有丝毫不妥的,可也正因为没有异处,才是当真的古怪!也便是说,他那行为举止实是太过刻意做作,倒似处处模仿我们中原人。且来想想,便真正的江湖人,哪个如此在意?失礼便失礼了,就算名门之长,也未必礼数周全到他那举盏饮酒都一丝不苟的地步。”

  说到这里,朱玉再道:“且他那举止颇为优雅,可不似民间所能学得的。”

  朱玉前面所说,唐逸已是暗里点头,再听闻后一语,唐逸登时沉吟起来,暗道:“论起她的敏锐,我可早便领教过了,果然比我强甚。如今想想,她说的却是不错,只看那殷仁出手,可见其并非拘谨之人。但是席间表现却又一丝不苟,倒真有些太过着意了。”

  想到这里,看了眼朱玉,唐逸再是暗道:“且他那动作果然也有些优雅之感,不似江湖中人。想我这些日里周旋于名门之间,眼中满是名门子弟,一时便将他与名门子弟比较,而朱玉则出身富贵,反是瞧出殷仁与江湖人的不同来。”

  想到这里,唐逸抬起头来,见朱玉望向自己,当下沉声道:“我们二人所言都非臆测,虽然意见或有偏差,结论也有不同,但总而言之,这殷仁必有问题却是无差的了。”

  朱玉也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心下念了念唐逸的推测,点头道:“不错,姑且不论名门还是倭寇,那殷仁此来不会简单也就是了,此人我们定要多加留意。”

  说到这里,朱玉一笑道:“想来他也必然会留意我们。”

  唐逸闻言一笑,以他二人今晚的表现,没人留意才怪。不过对于自己和朱玉的武功,唐逸可是颇有自信,且二人又都易了容,倒不怕被人识破。

  唐逸当下便道:“殷仁虽然值得注意,不过我们也不用去做试探,只要暗里盯住他便是,甚至可以给些他机会,且看他要做什么。”

  朱玉也如此做想,当下点了点头,便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转口道:“对了,方才侯酬勤要我做他的军师,我立刻答应了,你会不会生气?”

  唐逸被问的一怔,摇头道:“我扮做下人,一切自有你来做主,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朱玉闻言,看了看唐逸,没再说什么,可脸色却忽然有些不好,只道了声:“这屋子我要了。”随即转到里间休息去了。

  唐逸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再做计较,当下推门而出,人在屋外,面色这才一动,不禁摇了摇头,举步寻了间屋子睡下。

  其实这院子虽然幽静雅致,可也不大,总共也就两间屋子可睡,朱玉占去一间,余下的那间自然也就是唐逸的了。屋院虽然都不大,可其中布置却是奢华,锦被高枕,望上去,便令人心生倦意。

  唐逸的修为虽然日见高深,但也需休息,且这些日里风餐露宿,方才寻到客栈,还未等天黑,便又寻到这个侯府,直忙到如今,才得以好睡。不过唐逸仍然盘膝,先将明目经,还有玄天神功各练了一遍,这才安枕。

  便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唐逸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自己却好似醒来。

  “我这是哪里?”

  唐逸望了望四周,以他的锐目,周遭的景物竟然看之不清,只是感觉,所处之处大是阴森晦暗。唐逸的眉头微皱,他只记的自己好像刚是在侯府睡下,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怎么都想不起来。

  又再看了看四周,唐逸忽然觉得自己与往日里有些不同,这周遭的感觉也和往日里不同,再一想自己忽然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一时不禁暗道:“莫非我在做梦不成?”

  自己方才睡下,转眼便起了这许多变化,不是做梦又是什么?

  可唐逸刚想到这里,耳旁却忽然传来一丝的低泣,那声低泣幽幽,一丝丝一缕缕的钻进唐逸的耳里,其声如杜鹃泣血,令人闻之,心下便似被揪起一般!

  “这要多大的苦楚,才会哭的如此凄惨?”

  唐逸只觉得这声低泣是那么的熟悉,可也是那么的可怖。唐逸自忖胆气一向十分的壮,可这诡异的地方,低声的哭泣,一时心底竟然寒气直窜将上来,竟然莫明的惧将起来。

  那哭泣声时断时续,唐逸努力睁眼去看,却根本便看不到,想要迈步去寻,却又觉得脚下无力!

  也便在这时,那声哭泣再度传来,唐逸只觉得心下惊惧,可却又不禁想要侧耳去听,可也就在这时,唐逸忽然一醒,暗呼一声:“不对!我早便失聪,怎能听到声音?”

  可也便在这时,唐逸只觉得自己身后忽然一阵寒栗大起,好似有人靠将过来,但自己怎都转不过身去,当下啊的大号一声,推被而起!

  梦醒汗涔涔。三一六

  梦醒汗涔涔。三一六“果然是梦。”

  想自己睡在床上,怎会忽然远行?更不可能失聪之下,还能以耳听声。

  也便在这时,唐逸猛地推被坐起,深吸口气,只觉得背后早被汗水打的湿透!

  一旦醒来,虽说这周围仍然昏黑,正是天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但唐逸再无任何惧意,身上也再无一丝如梦里那般的无力可施之感。

  也便在这时,房门忽开,朱玉抢了进来,那支小小玉剑悬于身前,微微颤动,似是可以电射向任何方向。也便借着机会,朱玉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唐逸。

  唐逸所戴的面具本就能露出毛发,所以唐逸那涔涔的冷汗也布满了额头,就如当真的皮肤一样。朱玉也一眼便是看了出来,不过她先四下里看了看,确认唐逸并没有受人攻击,这才上前一步,奇道:“你怎么了?难不成是发噩梦了?”

  朱玉虽然知道唐逸并没有被人攻击偷袭,可小玉剑却也没有收回鞘里,仍然戒备,小心的紧。

  唐逸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合了合眼睛,沉下气来,这才一抹额头汗水,笑道:“确实是做了噩梦。我方才梦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四周昏暗异常,又十分的阴冷。而我身后则有个女子哭泣,心下惊惧,不由得惊醒过来。”

  唐逸倒不避讳自己在梦里曾经惧怕过,毕竟噩梦里,心有惊惧,似是这等物事非是人所能控制的了的,与修为胆气都没有关系。

  当然,世人皆将梦境推于鬼神之说,可唐逸却并不这么觉得。他反是暗觉这梦境更多的是受心境外力影响,便如他幼时还不懂事,贪玩被罚,未能吃上晚饭,所以夜里饥饿之下,便就曾经梦过据案大嚼,便是此理。

  “不过我梦见的是女子哭泣,可我白日里并没有见过哪个女子受苦,这却为何梦到?”

  唐逸好言谢过朱玉,将朱玉送了回去,再无睡意,便就坐在床上,心头的疑惑难解,暗道:“若不是因为我白日里见过哪个女子受苦,那便是夜里听到什么类似的声音,以至我梦里有应?”

  疑惑虽多,可这身上湿漉漉的,着实难受,唐逸只好先合上眼睛,默转玄天真气,不多时,将这冷汗蒸的干了。

  唐逸活动了下四肢,心道:“虽然皮肤还是有些紧紧的,可终究比方才强上许多。”

  等这身上干燥了些,唐逸再定下心来,暗思:“这么多年来,我可少做噩梦,也便只有与母亲逃难之时,食睡不安,心下又是焦虑悲伤,这才有过些日子。直到如今,便是那嵩山决战,满地死伤,我亦不曾再从梦里惊醒过来。怎地今日忽然做起噩梦?”

  唐逸眉头越皱越紧,看了看这屋里窗外,心道:“今日虽然我宿于别人家中,可这侯家本就良善,我这武功又远高过他们,可说没什么危险在身旁,那我又为什么睡的如此不安稳?”

  想到这里,唐逸再念起那梦中的哭泣之声,虽然人已醒来,可却仍是让人觉得暗有些寒意袭来。且自己虽然没有看到那女子的面容,那女子也没有说话,但那哭泣的声音,自己却总觉得有些个熟悉。

  “会是谁来?”

  唐逸一时想不通透,忽然心头一动,当下闭目行功,将震骨传声运到极限,一时四面八方的声音,俱都传到耳中。

  自从武功猛进,唐逸就再没有将全力运用到震骨传声上,毕竟武功高了,虽然能听的更远,但近处的动响却也变的更大,万一有个什么突然而来的巨响,怕是反会伤了自己,所以唐逸一直小心的很。

  不过好在如今还未天明,周围只有些虫鸣草动之声,悉悉梭梭的,就算再大些,也不至刺耳。

  唐逸所住的院子比较偏僻,此刻正显出它的幽静来,可也正因为如此地处偏僻,这小院周围并没有什么人,院子的前后都是山石草木,另外还有一道小小溪水,虫鱼自然不少,可人,却是没有一个。

  就在唐逸有些失望,只道自己寻不到那声音的来处,或者根本便不是自己听到了女子哭泣,才致噩梦连连之时,忽然一声轻叹传来。那声叹息极其之轻,虽然离的不远,可若非唐逸将功力全开,真会将其漏过去。

  闻听那声轻叹,唐逸心下一动,暗道:“莫非是她?”

  却原来那声轻叹传自对面的屋里,那屋子里所住下的,正是方才回去安歇的朱玉。

  唐逸的眉头登时便是一舒,心道:“这位郡主的身份看似贵不可言,但正因为家世特殊,所以烦恼怕也比寻常人家更多,只不过她于常人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罢了。现在想想,怕是方才她于房中念起什么苦事,所以低泣,我这震骨传声如今便是睡着,也在运行,所以听闻之下,传到我那梦里,便就骇人了。”

  虽说习武之人,一向警惕,若有动响,必然会惊醒过来,但也并非什么样的响动,他们都会惊醒。就如那草摇虫鸣、又似这若有若无的低泣,多是无害之声,自然不会也醒,否则习武之人可也就别想睡下了。

  一念及此,唐逸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只觉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去。

  倒不是唐逸有多惧怕那女子低泣,这梦里惊惧,不代表醒来还会如此。唐逸之所以如此着意去寻,实是因为他当年便曾梦到母亲身死,之后回到平凉,不想梦境竟成现实!唐逸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如今忽然梦到女子低泣,凄楚无比,心里不朝别处想,那却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哭泣的声音,唐逸越想越觉得熟悉,必是自己的亲近之人,最少也是熟悉,而自己熟悉的女子可是不多,几乎都是自己关心之人,其中更以唐月为首。所以如今寻到是朱玉,唐逸的心才是放下,毕竟他知道朱玉并没有受什么伤害,之所以哭泣,应该只是心下念及什么苦处,这才背了人流泪。虽然心下暗怜朱玉,但唐逸所怕的却是当真寻之不到,才真正的让他难安。

  如此一番折腾,天边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来,唐逸也不再去睡,当下起身,在院里练起剑来。

  如今唐逸要遮掩行踪,自然不能随意施展暗器。若是赤手空拳,对上侯十五这样的人,自然简单的很,便是那吕钟熊虎之流,只凭唐逸的眼利手快,却也轻松。但唐逸也不会真就自大起来,毕竟此去杀敌,倭寇的武功虽然不怎么高,但胜在人多,混战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就算自己的修为再比那些倭寇高上许多,可却终究没有学过剑术,敌人多了,又或再起什么意外,一时怕就要忙乱,所以手里握着把兵刃,却是应当。

  不过唐逸再是聪慧,再是见过许多名门的施展,甚至与唐星对练不短的时日,可终究没有真正习过剑术。知道与熟悉,这其中的差别可大的很,所以唐逸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抓紧时间来熟悉熟悉。

  “可惜我如今连支剑还没有。”

  唐逸空着手,在院里游走,心下则是暗道:“一会天亮,定要去寻侯酬勤,问他讨支剑来。”

  想到这里,唐逸脚下一慢,摇了摇头,再是暗道:“一支可不够,却应多要几支。毕竟我如今修为已与魂级相仿,可却没有自己随身之剑。其他的剑,任它质地再好,剑罡大力冲击之下,也会碎的。我若以剑气对敌,倒不怕伤了宝剑,可真要遇到敌手,就似殷仁那般,可就真要加把气力。如此一来,必然使不几招,那剑就碎了,所以一两支剑确实不堪使用。”

  唐逸方是想到这里,朱玉也自推门而出,想是她冲到唐逸那里之后,虽然回转屋里休息,但也没有了睡意,又见唐逸在院里练剑,当下就出了来,依在门柱旁观看。就见唐逸的手中无剑,可那一招一式,却是颇有章法。

  “啊,这是青城的追电二十四剑,这又是少林的伏魔剑法,嗯,这应该是峨眉的乱披风。”

  朱玉在旁见唐逸手式连翻,心下默数,不想片刻过来,这名门剑法却被他使了大半!虽然不过只是各派剑法中的几式,但能学的如此有模有样,可也惊人了。

  嵩山决战,虽然人人都在旁观,但就算资质上好,能学下一门剑法便算不错,毕竟那万多人战在一起,你争我杀的,谁也不会真将一套剑法使的完全,不是临时变了招式,就是手断脚折,再使不得剑。

  更何况唐逸还要指挥唐门,分神之下,还能记上这许多!

  不过朱玉方是惊讶不久,面色却又是一变,只不过这一次却满都是疑惑了。

  就见唐逸仍然在那舞剑,可那剑式却是渐渐走样,原本还是有板有眼,但如今每一招每一式都越来越不成样子。

  唐逸在那凌乱舞剑,朱玉却没有露出半分的嘲笑之意,反更凝神来看,毕竟唐逸既然能时隔十来日,还记的住那名门剑法,方才也使的中规中矩的,那怎都不可能仅过片刻,就全都忘记。

  朱玉不认为唐逸会越使越乱,当下凝神看下去,终于一省,心下暗惊道:“难不成他是在融会贯通?”

  各派剑法在唐逸的手里越来越不成形,毕竟原本这些剑法就各有归属,青城剑法不会与华山剑法相连,峨眉剑法也不会承启崆峒剑法。不过如今唐逸各取其中一二合适的招式,再加变化,合在一起,虽然越来越不似其本源,但一路剑舞将下来,却是愈加的圆润!

  将各派剑法,各取其一,再做融会,这要何等的悟性?朱玉自己都不认为能够做到!

  剑法虽人人都可以使得,但真正要其威力大展,却并非依样照搬便可。剑法并非只有剑式剑招,其还要有剑诀,剑法如何与内力相配,这才是关键。若一人习的是阴寒的内功,使的却是阳刚的剑法,这威力定会大打折扣。且各派真气运行也不相同,所以不同的剑法转折之上也自然有差距。

  硬要用点苍的炎天神功去施展崆峒的秀水六盘,其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只得其形而不得其诀,不得其内力,那远称不上习得一门剑法,否则十大名门再是守秘,千百年来,也早便被人学的空了,哪还能威震中原武林至今?

  更何况这剑法还要与人的性格相符,性情暴躁之人,你要他轻风拂柳,自然生硬难看,哪会领悟其中的轻柔之意?倒不如让他习那雷霆万钧来的痛快。这也是名门的心法武功都不会只有一套的原因,因人施教才是根本。便是青城的清风骤雨一十六剑,看似有风有雨,有轻柔亦有狂急,但使剑之人,也终有偏向,就似行云,总喜欢雨字诀一样,这便是其中的道理。

  也正因为朱玉明白这些,唐逸此刻舞来这么多门派的剑法,且还不是徒具其形,她才会感到震惊。可朱玉却是不知,唐逸再如何的聪慧,也不可能超越常人这么多,之所以能将这些剑法融会,而不仅仅是空有其形,实是靠了那玄天神功之助。

  玄天神功可化万功,这便是包容,玄天神功本身便是包容的很,所以这剑法虽然繁多,但有玄天神功为基,唐逸使来,却也不觉有多艰涩。更何况,就算有些剑式不好施展,唐逸转手便是舍弃不用也就是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剑法终归不是自己的目的,他以后还要以暗器为一生追求之终极,如今融会剑法,不过是日后还在对敌时,不至于临阵磨枪的一时之选罢了。

  所以唐逸对那些精妙,而自己却使不流畅的剑招,直接便是弃之不用,根本便不是精益求精,只要融会出一套自己使来顺手的剑法,才是他的本意也正因为如此,唐逸这一番融会下来,时间用的是惊人的短,可最后的剑法也并没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以朱玉的眼光看来,这套得自名门各派剑招而成的剑法,最多不过二流罢了。不过这套剑法却是属于唐逸自己融会而来,所以施展起来,十分的得心应手。

  朱玉看到最后,也是渐渐明白唐逸的目的,可即便如此,即便唐逸由名门这许多精妙招式中,却只融会出一套二流剑法,可朱玉却仍然觉得这足够惊人的了。

  而且朱玉也明白过来,当初在嵩山脚下,并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唐逸确实在模仿学习自己的轻功,只不过他也似如今一般,在融会而已,所以自己再看去,便又怎都看不出结果了。

  可也就在这时,唐逸的剑法方才圆润了些,但就见他的手下一变,转眼间就又艰难起来。只见唐逸手里那一剑剑似遇到十分的阻力,甚至往往自相矛盾,竟然还不时的被迫来防,倒似他的对面有人来攻一般。

  不多时唐逸越战越是艰难,额头又见汗珠洒下,似是十分的难受,朱玉的眉头忽然一拧,便要起身相阻,可也就在这时,唐逸终于将手一摊,跃了出去,就此罢手不练。

  “果然以我如今的修为,算剑还可一试,卜剑根本便摸不到门路,自己与自己为战,听来简单,可真做起来,却难的很,更何况卜剑设身处地,与战的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可非简单便能模仿。”

  唐逸松下气来,再想自己方才使剑倒是有些过于着意了,毕竟以暗器为主,分心去学剑,可得皮毛,可知如何更好的与使剑之人交手,但终究不可能进到如何的境界,一人之力终有穷极,暗器剑术,哪能面面俱到?

  也便在这时,朱玉走将上来,笑道:“方才可是让我看到好东西了,你最后那些剑,使的矛盾,可是在自弈?”

  唐逸倒也并不隐瞒,朱玉推门而出,自己便就知道,可想来朱家特殊,并不会过多参与江湖中事,这朱玉就算多知道些什么,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更何况自己也是自她的身上习得些轻功,今日她来看看,正好算做回礼。

  看着朱玉走将上来,唐逸微笑了笑,刻意没有去问夜里的哭泣,怕她面上不好看,只伸起袖子将脸一抹,这才道:“嵩山决战,以行宗主的武功最高,不过除了他之外,做他对手的那位古拙道长,却也不凡,他那剑使来,十分高妙,自有一番意境于其中,方才我便是想来模仿一番。”

  说到这里,唐逸稍微一顿,见朱玉听的饶有兴致,当下笑道:“就如朱姑娘所说的自弈,不过这却是那位老前辈剑法境界中的皮毛而已。可也只是这皮毛,我也难以继续下去,自弈片刻,便觉得心魔顿生,只道自己便要一分为二,只好收手了。”

  唐逸说的实诚,朱玉歪过头来打量着唐逸,正要开口,却是就听那院外的脚步声忽起。

  朱玉登时停了口,转头望去,唐逸这时也感应了到,亦是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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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终于睡饱了,凌晨修改之前的错别字,回书评,加精华,呵呵。

  只道心诚意恳。三一七

  只道心诚意恳。三一七“玉姑娘起的可早。”

  来人正是侯家的少主人侯酬勤,只见他快步而来,先朝朱玉一礼,随后又朝唐逸看了看,见他满身汗水,当下笑道:“牛兄在练武?”

  不过侯酬勤的话方说到这里,却又一顿,因为他看到了唐逸的手里并没有剑,稍一沉吟,侯酬勤随即笑道:“牛兄似乎缺少趁手的兵器?”

  在侯酬勤的眼中,这牛二很可能强过那殷仁,说不得甚至已经是剑罡级的身手!可如今看了看,却也没有看出他带了兵刃,就连那玉川也是如此,两手空空。

  剑罡级以上,都要人剑合修,就算武功不济,但这常识,侯酬勤却也听过,所以朱玉和唐逸两人所表现出来的矛盾,令他大感不解。

  要说这二人学的是拳脚,昨天拦下熊虎,唐逸用的却是剑,且以侯酬勤的眼力,怎都看不出唐逸用的是不是熟练,只知以手捏了剑尖,刺的又那么精准,绝不一般也就是了。

  所以今日侯酬勤这么问来,却也有些打探的意思,便见他再道:“此去剿灭倭寇,我们的对手可也强的很,人也甚多,只凭拳脚,怕是太费气力,终究不如兵刃来的锋利。”

  唐逸本就想去找侯酬勤寻几支剑来,当下闻言,心下一笑,暗道:“却是省了我的手脚。”

  不过唐逸扮做牛二,自然不可能自做主张,只有朝朱玉看去,朱玉见了,笑道:“那可要侯公子破费了。”

  侯酬勤一怔,不想这玉川今天的精神很好,虽然脸色还是那么的难看,但这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神采竟然一时难掩,将侯酬勤看的一呆。

  不过这侯酬勤随即便感觉到了失态,忙将容色一整,微笑道:“这有何难?我侯家虽不算什么豪富,可些许兵器却还出的起,两位且随我来。”

  侯酬勤说罢,便是头前带路。

  朱玉朝侯酬勤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忽然俏皮的一笑,唐逸见状,心道:“她如今扮的难看,却仍能让这侯酬勤瞬间失神,倒是当真值得骄傲。”

  紧上两步,唐逸跟在那二人的身后,不片刻就走出这处院落,回头看看,这小院被假山溪水包裹,可是好景致,昨天来时的天色已晚,虽也知道必然景色不错,可也没有察觉出太多来。

  也便在这时,就听朱玉开口问道:“侯公子这一大早赶来,却不知有何要事?”

  要知侯酬勤昨天喝的可是醉了,以他那修为,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完全清醒过来,就见他方才来时,那面上仍有倦意,便可得知。但即便不适,仍然这么早便是赶来,这侯酬勤若真无事,那只能说明此人愈发的不简单了,竟还在收买人心。

  侯酬勤闻言,微微一笑道:“玉姑娘乃是此行军师,牛兄的武功可也高强,我等此去剿匪,正要多多仰仗二位,酬勤又怎敢怠慢?昨日醉酒已是失了礼数,今日再不早来,便是旁人不说,酬勤的心下也过意不去。”

  唐逸闻言,暗点了点头,又再是赞了这侯酬勤一番,随即再听他笑道:“更何况那小院子不适人住,酬勤此来,也是要为玉姑娘和牛兄寻个妥善住处,也免再失了礼。”

  唐逸闻言,心下一动,朱玉眨了眨眼,则是奇道:“那小院子虽然不大,可山水景致却是好的很,周遭无人,睡的却也安稳,怎不适人住了?”

  侯酬勤闻听朱玉说到睡的安稳,似是松了口气,随即摇头道;“玉姑娘有所不知,这小院子里死了一名丫鬟,便有家人传说这个小院子煞的很。十五是个粗人,也不懂事,却安排玉姑娘和牛兄住到了这里。”

  “煞的很?”

  唐逸的心下再是一动,暗想起自己昨天竟然做了噩梦,这倒是凑巧。

  便在这时,就听侯酬勤笑道;“酬勤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这院子的名声终究不好,怎可安置贵客?所以今日也是特意来此,且请玉姑娘和牛兄移步,酬勤另备下雅致院子一座,更胜这里。”

  朱玉闻言,倒没有表示什么,只道:“客随主便。”

  侯酬勤一笑,也就在这时,三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前,进了去,只见那院里摆了不少兵器架子,中间一块空地,光秃秃的,显然被人日夜踩踏,应该是这侯府护院们平日里打熬气力的地方。

  朱玉和唐逸在侯酬勤的带领之下,也不停留,直穿而过,进到这院中唯一一间房里。唐逸方一踏入,登时便觉得一阵森寒扑来,仔细看去,就见里面明晃晃的,各色兵刃都有。

  侯酬勤一指这些兵刃,笑道:“都是些粗陋货,玉姑娘和牛兄随便挑拣便是。”

  朱玉虽然随身带着小玉剑,可她那剑却是藏在腰里,小玉剑又精巧的紧,藏在衣里,任谁都看不出来,至于唐逸,他可当真是没有兵刃。

  当下闻言,朱玉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将上去,挑选起来。朱玉挑的轻松,随手寻了支女子惯用的也就是了。至于唐逸,他则就有些与众不同,便见他也似朱玉一般,并不挑剔,能被侯酬勤摆出来的剑,质地都是不差,只不过唐逸取的有些个多了,竟然连取六支。

  世人使剑,一支便就足够,双剑合使的就少的很,毕竟人心一处,多了,反而难精。不过因为有行云名动江湖在前,那背插双剑的样子着实引人注目,尤其是年轻人,效仿者倒也有些。不过如今便算使双剑的多些,可与单剑比起,仍然少之又少。

  可一人最多使双剑,就算那武帝与德皇一战早传的遍了,但武帝的四剑,也不过是因为他有那以剑御剑的秘法,更是身生四只手臂。如今唐逸更是选了六支剑,登时便让侯酬勤怔了住。

  不过侯酬勤也只怔了片刻便将眉头舒展开来,更不多言,只微笑了笑,就再领着朱玉和唐逸去到新的住处,又言道中午设宴,谈那驰援计划,这才告辞走了。

  只道心诚意恳。三一八

  只道心诚意恳。三一八“六剑一齐背在背上,可真是威风呢。”

  这新的院子比之前的那个风景还要好些,地方也大些,朱玉坐在厅里,看着唐逸把玩新得来的剑,便在那掩口笑道。

  唐逸知道朱玉这不是真心嘲笑,自然也没有往心里去,只道:“取一支也是取,反正这些凡兵,我便取上十支,那位侯公子也不会心疼,且我取了这些,终究是有用,非是占人家的便宜。”

  朱玉瞥了一眼唐逸,古怪道:“你便不怕他心生怀疑?你取了六支剑,除非是想捞上一把,否则便是怕用坏了剑,所以多拿上几支备用。”

  唐逸将剑一支支在背后紧上,笑道:“就凭昨日出手,我们隐藏了武功,谁都看的出来,如此,再做遮掩,反会惹人暗笑,还不如大方一点,反正也都是怀疑。”

  说着,唐逸又看了看朱玉手中的那支新剑,再笑道:“更何况我的剑术初练,远不能控制自如,自然要多几支剑来准备。毕竟此去剿倭,那些倭寇用的多是刀,我就更不熟悉了,也无法就地取材。”

  朱玉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这道理她自然知道,方才说说,只当闲话而已。不过想起那侯酬勤,朱玉却是再道:“那侯酬勤的胆子可也大,我们的来历不明,他却也敢用之不疑,当真是个人物。”

  对于朱玉的评价,唐逸并没有反对,甚至点头赞同,因为他的心下亦有此感。而此刻,那六支剑都已经背的好了,其中一支被唐逸取出,握在手里,暗催内力,多做感悟,也好把握尺度。

  便如此,时间过的飞快,就在唐逸沉于力道的把握之中时,侯府家人奔来,便道午宴已备置齐整,只等两人入席。

  当下朱玉和唐逸起身,再去吃过一回,宴罢,侯酬勤再上得香茗,这才把那江阴之战的细况,说了一遍。

  原来倭寇先是自海入江,而后登岸,沿途烧杀yin掠,无恶不作,直至杨舍镇,才被当地的老英雄许蓉阻住,败了一次。不过那次倭寇来的人不多,其中更没有高手,所以败退之后,并没有半分惧意,反更纠集几近千余,重又扑至!

  如此,倭寇势大,其中更有些对于普通渔民百姓来说,已经是难攀的高手,所以杨舍镇再难守得,终究被破了去。那许蓉也在战时受伤昏迷,之后被族人拼死救了出来,免了一劫。

  那些倭寇则在杨舍一番劫掠,之后贪欲更盛,竟直扑江阴。

  江阴城并不多大,不过好歹也是县城,其中财资远不是些村镇所能比拟的。只不过既然是县城,那也自然有城墙守护,千多倭寇,又无器具,哪攻的了?自然无奈退去,不过这一退却并非当真退去,而是又要纠集更多倭寇前来。

  也正因为之前倭寇一路的驱赶,这周围的百姓都纷纷逃到江阴城里,江阴的粮草也登时便是告急。眼见城里百姓两餐改做了一餐,再支持不了多久,江阴县令钱錞不得已,只好率守军出城,好通粮道。

  “可这东南守军,本就是我朝最弱之处,又兼人少,自然难以抵敌。之前千多倭寇无奈而退,实是因为没有攻城器具,又亏了那位在杨舍击退过倭寇的许老英雄的协助,这才保得江阴未失。但这也仅仅是守城而已,要出城一战,可便艰难太多,那江阴县令钱錞虽然亲自率众而出,且也借得了粮来,可当他带着粮草而归时,正遇倭寇纠集的那三四千众赶来,一番大战之下,终究寡不敌众而亡,那粮草也被倭寇掠了去。有着这许多粮草,更增敌焰,倭寇也有了围城的资本。”

  侯酬勤于厅中沉声说着,直听得那些江湖汉子目眦欲裂!念起倭寇一路烧杀yin掠的惨烈景象,哪还沉默的了?当下便都拍案而起!那吕钟受的伤并不重,这一夜修养,已经好了大半,当下更是直喝道:“早知如此危急,这饭不吃也罢,还不如早些出发,把那些倭寇尽都宰了!”

  吕钟这又一声喝,群情更是激昂,唐逸见朱玉在旁微微点了点头,心道:“这些江湖人仍是心系家国,想来如今一战之后,她回去家中,也必然会为这些人说些好话,便算朝廷没有嘉奖,可日常里,却也会多有照拂,对于东南武林来说,终究算是好事。”

  想到这里,唐逸再看侯酬勤,就见他也正是望将过来。此番酒宴,朱玉可是身为军师,自然坐在侯酬勤的身侧,侯酬勤微一转头,便是看到。就见侯酬勤先是伸手虚按了按,等群雄声势稍歇,这才道:“此战我们必然要去,否则酬勤也不会舍了家财,邀大家前来共襄义举。只不过那倭寇的行踪进退,颇有章法,我等自然也不能卤莽行事。且那江阴城外几近四千倭寇,其中还有不少高手,就算有大家的相助,可也是敌众我寡。所以此行必然要有计划,谋定而动。”

  说到这里,侯酬勤朝朱玉一礼,郑重道:“玉姑娘乃是我等此行的军师,这如何驰援一事,却也要听姑娘的高见才是。”

  侯酬勤这一说,众人都是一醒,暗道:“对啊,我们不还有位军师?”

  一念及此,众人的目光都是望了过来。

  朱玉见状,起身问侯酬勤道:“听闻侯公子除了招集武林义士,也招了许多乡勇?不知那些乡勇又有多少?装备如何?”

  就见侯酬勤答道:“乡勇共一千一百二十人,也多是精壮汉子,许多人甚至是被倭寇攻破家园,落难至此。所以不仅个个强壮,更是满腔怒气!临到敌时,绝对不会退缩半分,必然个个奋勇杀敌!”

  说到这里,侯酬勤的话声一顿,摇了摇头道:“至于装备,兵器倒是不会少了,只是那披挂,酬勤确实难以寻来。我等如今举义旗,朝廷放任不管,已是看在倭寇事大的份上。可这披挂不比武器,等闲哪里有制?自然难以寻来。”

  侯酬勤说的婉转,不过朱玉和唐逸听的明白,这却也是无奈,毕竟民间聚上这许多人,兵刃齐全的,又非武林盛会,若是往日,哪可能允许?想是早便拿到狱里去了。如今就算倭寇势大,这披挂盔甲也是不可能随便给了的。

  唐逸心下通透,不过却也不由得望向朱玉,她的身份特殊,不知可不可能寻来些?但唐逸也只是想想,转眼便就放弃。毕竟朱玉的身份虽然尊贵,可也正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更不可能寻来披挂盔甲。

  侯酬勤知道这时不能打击士气,当下再道:“好在倭寇也没什么盔甲,那些人甚至连衣衫都是不齐,甚至都赤了腿来拼杀。他们之所以凶悍,实是因为其悍不畏死,再加倭刀也是锋利,但护甲却是没有的。”

  朱玉点了点头,再问道:“那江阴城里如今谁是主事之人?”

  侯酬勤道:“是那许蓉许老英雄。”

  说到这里,虽然朱玉一直在问,并没有给出什么计策,不过侯酬勤却知,要定下计策,必先知己知彼,所以朱玉这一番问来,侯酬勤不只没有失望,反是更坚了信心,只管问道:“军师可有妙计?”

  朱玉稍一沉吟,随即便道:“我确实有个法子,不过我还有个问题,要先请教侯公子。”

  侯酬勤见朱玉说有了对策,当下精神便是一振,忙道:“军师且问,酬勤必然知无不言!”

  朱玉点头道:“那位许蓉是个什么样的人?往日里的口碑又是如何?”

  侯酬勤当下便道:“这位许蓉许老英雄乃是杨舍斜桥人,在当地本就颇有名望,为人正直的很。此番屡与倭寇相争,护我百姓,声望更是极高,如今江阴县令身死,整个江阴县应是以他马首是瞻。”

  朱玉点头道:“这便好,既然他的声誉如此之好,且他于如今的江阴城,便如擎天巨柱。那若是城中有人因为贪生怕死,想以许蓉的性命来换自家安全,侯公子觉得,那些倭寇会不会欣喜万分?”

  侯酬勤和在座众人闻言,俱是面色一变!不过唐逸闻言,却登时明白过来,当下暗道:“如今论起战力,我们却是不够,如此,便只有使诈才是。”

  那些江湖草莽自然不会动这脑筋,当下甚至就有人要怒起,不过却被侯酬勤以手势按了住。侯酬勤不似这些人般的冲动,如今想了片刻,也有些明白朱玉的意思,只不过还不十分的明白,当下请教道:“酬勤愚鲁,还望军师明言。”

  朱玉当下便道:“不论哪个城里,都会有大富之人,江阴粮草不足,实是无奈,那这些大户人家的粮仓也必然会成为目标。如此一来,为了家业,也为了不在城破之后被倭寇劫掠,有人会勾结倭寇,却也合情合理。”

  侯酬勤闻言,忽然明白过来,喜道:“军师可是说要让那城里的富户假做奸细,与许老英雄合演出戏,引得倭寇入城,随后伏而击之?”

  只道心诚意恳。三一九

  只道心诚意恳。三一九使计引倭寇入城,再做伏击,所谓富户出卖许老英雄,不过是演戏而已。

  侯酬勤这一问,那在座的江湖汉子终于明白了些许,虽然不全听的懂,可最少知道朱玉并不是要真去帮助倭寇。

  至于朱玉,根本便没有去理会这些人的反应,若这些人能只听半语而知其意,也就不用自己来出谋划策了。所以朱玉只管言道:“不错,既然敌众我寡,那自然不可能硬来。正合奇胜,明里驰援,以迎倭寇,暗里用计,先于城里布好埋伏,待等夜里,诱那倭寇半入,再合上城门,将其一分为二,首尾不能相顾。如此,这四千人,入城的不过只有两千,骤被伏击之下,必然大乱。那时江阴满城百姓大可尽选精装,同力杀之。至于那城外两千倭寇,便有我等来对付,虽然论起人数,他们还是多些,但无论气势心态,都是我们占优。”

  说着,朱玉一指那些江湖汉子,再道:“更何况有我等以剑助之,那些倭寇慌乱之下,溃退自是必然。”

  倭寇虽然凶残,可也并非没有逃过,只不过要看那局势是否当真不可收拾而已。

  唐逸闻言,则是暗道:“不错,只要他们一心逃命,我们便可追而逐之,察其根基所在。”

  侯酬勤此时闻言,拜服道:“军师果然妙计!那倭寇围城,虽然他们的粮草足够,可也要担心我朝援军驰来。且那些倭寇数目不小,也非简单就能凑的齐整,此番也定下了大气力,拖的越久,其心下也应是焦急。如此,只要给他们里应外合的机会,想来不愁他们不上钩。”

  朱玉点了点头,她之所言,正是此意。不过这时,那吕钟忽然开口道:“说起援军,这应天府的守军怎么不动?我们都知道江阴危急,他们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

  侯酬勤闻言,无奈道:“东南守军本就不多,且应天旧都,任谁都不敢妄将守军调离,万一那倭寇趁了这机会袭来,谁都担待不起。”

  这话虽然不错,可让人听起来却不是滋味,尤其这些江湖汉子,便更有人大骂朝廷,一时朱玉脸色都有些不好。

  侯酬勤倒是没有看出来,他只道朱玉的本来脸色就是如此,不过唐逸却看了个满眼,心道:“这朝廷也是他们朱家的,以她的性子,眼看东南百姓被倭寇屠戮,朝廷却使不上力,就算如今倭寇齐聚一起,不再流窜,却也无法以大军击之,心下必然不会好受。”

  唐逸刚想到这里,就见朱玉的面色一整,似是转眼便恢复了正常,又开口问道:“那我们如今准备的如何?”

  侯酬勤闻言忙道:“若是一切顺利,明日早上便可起程,直赴江阴!”

  众人闻听明日便可走,虽然不似立刻动身那么快,但也不算慢了,怨言也便少了许多。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道:“此去联络那江阴城中的许老英雄,送信的人越少越好,这才可以避开倭寇的耳目。且此人的武功又必须高了,也才能自那倭寇的重围之下,进得城里。”

  说着朱玉抬头,朝这厅里一扫,那些江湖人个个便都挺胸昂首,只想军师选了自己完成任务。

  朱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看过,经过殷仁之时,便见这美少年朝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也是示意。以这殷仁的武功,此去突破重围倒还真有可能,虽然不能保证十成十的把握,但总比那些江湖人强上许多。至于智慧,殷仁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就其冷静上来看,也比那些人强上不少。

  不过朱玉只是将目光稍微在殷仁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便移了开去,转首对侯酬勤道:“此去送信之人不仅武功要高,更要能遮人耳目。”说着,一指殷仁,再指了指自己和唐逸,朱玉直道:“如今武功能够胜任的,便只有殷兄、牛二,还有我这三人。”

  朱玉这话一出口,虽然让许多人失望,可却也是在理,毕竟这几近四千倭寇围城,要突破进去,更要遮掩行踪,那可是要硬功夫的,半点都马虎不得。要知道,朱玉这一开口,可是连侯酬勤都被剔除在外,这些人自然也不好再争。

  侯酬勤也不意外,只是点头道:“此去送信虽然重要,可我们的真正高手也只有军师三人,去的多了,我们的实力必然大减,且人越多,越容易被人发现。”

  朱玉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只能派一个人去,且这人还不能太过醒目。”

  朱玉这么一说,殷仁的脸上忽然微不可察的一凝。确实,这殷仁的武功虽然还算不错,但那副容貌实在是太显眼,若是蒙了面,反更惹人注目。

  如此说来,殷仁不合适,朱玉又是军师不能妄动,那余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侯酬勤当下点了点头,朝唐逸一拱手,恳道:“那便只有劳烦牛兄了。”

  唐逸如今一副农汉模样,走到外面去,自然不会引人注意怀疑。如此,计策定下,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只待明日出发。

  “军师端得是妙计。”

  众人散去,侯酬勤留下朱玉和唐逸,又再谢道。

  朱玉平静的很,这点点计策根本不算什么,并没有值得她欣喜之处,只是道:“侯公子也不必客套,其实侯公子如今也还有些个迷惑才对。”

  侯酬勤闻言,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随即笑道:“军师果然神机妙算,便连酬勤心下在想什么都是一清二楚。”

  朱玉一摆手道:“这不算什么,方才那些都是我有意为之,吕钟他们没有察觉,很是正常,可似侯公子这般心思灵慧之人,哪能一无所觉?至于有心人……”

  朱玉说到这里,面上煞气忽然浓郁起来。

  唐逸在旁站着,心下更是通透,侯酬勤所谓的疑惑,乃是朱玉为什么将这秘计公之于众。要知这些江湖人虽然前来相助,可往日里相熟的并没有多少,谁知哪个口风不紧,泄露出去?又或本就包藏祸心?

  不过唐逸却是明白,朱玉之所以这么做,不是考虑不周,而恰恰是她考虑的周全。

  “她这么做,不过是引蛇出洞,好在起程之前,肃清队伍之中的不安之人!”

  也正因此,朱玉才会有这满面的煞气,倭寇残害百姓可恨,那助外人来残害自己人的败类更是可诛!

  唐逸方才想到这里,就见朱玉言道:“至于那些有心之人,闻听我等计策,必然要赶在明早我们动身之前,将消息传将出去。”

  侯酬勤的眼前一亮,一拍手掌,叹道:“如此,我们只要留心注意,便可将那些可能的奸细一网成擒!也正因此,军师才并没有保这秘密。”

  说到这里,侯酬勤忍不住起身,在厅里走了两步,这才猛然转身,朝朱玉一拜道:“军师可是神机,酬勤对此番驰援,队伍中是否会有奸细,心下也是一直无底,可又苦于无法识破。不想今日玉姑娘简简单单的几言,便就解了酬勤心底的难题,想是那倭寇已惹天怒人怨,这才派得玉姑娘前来。”

  侯酬勤这话中甚是恭维,说罢,竟又朝那厅外拜了拜,似是拜那青天,降此人才于己,帮助自己驰援江阴。

  唐逸在旁冷眼看着,只道这侯酬勤虽然有些夸张,但其心之诚却是无疑。

  拜完天,侯酬勤的神色更佳,当下再与朱玉商量其他细节,就如江阴一战如何布置等。

  “这千多人先在那江阴城外停下,之后再派牛二进城,有这援军在外,想来那城里的许老英雄便算不是十分相信,也只有冒个险了,毕竟那城中可再坚持不了多久。”

  朱玉不徐不急的道:“如此,之后便一如之前计划,断倭寇于城门,分而击之。”

  商议妥当,朱玉和唐逸再回到住处里,二人也便分了开来,各自休息。

  “一切顺利。”

  唐逸坐于椅上,闭目静思道:“那些倭寇虽然凶残,可似也未有什么枭雄领军,江阴城里有那位许老英雄,外有朱玉施计,破之不难。”

  对于朱玉大出风头,唐逸的心里却是半分都不嫉妒。自己之所以要功劳,不过是为了在唐门立稳脚跟,为的是唐月的未来。如今嵩山决战过去,唐门一人未损,仅这一项,已经足够稳固自己在唐门中的地位,其他的便等寻到倭寇的落脚之地,由唐月率众击之。

  至于眼下的江阴一战,实是计划之外,且杀了那些倭寇,救得江阴百姓才是当务之急,只要能将这事做的完满,便是没有功劳,却也不算什么。

  不过唐逸将眼下一战的得失看的很淡,但心下却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倒不是朱玉前后的筹划有什么不妥,而是太过妥当,也太过顺利,以至以前处处艰辛的唐逸竟然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这名门间争斗的诡诈,那些倭寇哪比的上?似那般的艰辛又非处处都有,我却也是多想。”

  唐逸当下摇了摇头,不过那份不安却总是隐隐。

  既然安不下心来,唐逸干脆也不再静思,起身便是走出屋来,去寻朱玉,便道如今还有些时间,不如且去看看那些乡勇,好知这些人的战力如何。

  朱玉闻言,也没有反对,便与唐逸出了来,找到侯府家人,方才问了路,便听一旁有人道:“军师和牛兄这是要去哪里?”

  不用回头,唐逸便知道说话的正是那殷仁。侯府招待客人的房舍都在一处,平日里遇到却也不算什么,所以唐逸也并不觉得奇怪。

  就见殷仁紧上两步来在跟前,又是一礼,朱玉也不隐瞒,当下便将要去的地方说了。闻听唐逸二人是要去看那乡勇,殷仁便是喜道:“在下却也正是想去,不知可否同行?”

  朱玉没有反对,这三人再行上路,又走不多时,便见前后来人愈加的多了。却是那些江湖人都道明日便要出发,心下也是按捺不住,纷纷出来走走,正巧有人也想要去看看那千余乡勇是否有侯酬勤所言的精壮,于是两个三个的,渐渐汇在一起,都朝了一个方向而行。

  行到半路,这些人见到朱玉也是来了,心下都仰慕这位军师,当下一个个见过,随后以吕钟熊虎领头,纷纷跟在朱玉的身后,一时竟然隐隐以她为首。

  千余人,听来不少,可真要是挤些,却也用不了多少地方便可容下。尤其那些乡勇大多是家破人亡,早便一无所有,哪还会挑拣住处?侯家将仆役柴房马厩一一清理出来,倒也够了这些人暂且安身。

  不多时,众人终于到了地方,远远的便闻人声鼎沸,也正巧侯酬勤定下明日起程的消息传来,这些乡勇本的报仇之心更炽,那愤恨之声也更加响亮。

  这些江湖汉子都是来自百姓,说起要剿灭倭寇,更是异口同声,不多时便与那些乡勇混的熟了。也便在这时,话说的多了,听闻这些乡勇说起那倭寇的残忍处,便是朱玉和唐逸这般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禁为之色变!毕竟之前再如何听闻倭寇的凶残,不过都是旁人叙述,哪及的上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所言?

  就听有人道:“我那爹娘都死在倭寇手里,娘都五十多的人了,死前还遭那些畜生**!”

  更听熊虎身前的一个汉子哭道:“俺那媳妇怀了娃,眼看便要生了,倭寇却是在俺眼前,将她的肚子剖开,把我的孩子挖了出来,再用刀挑了!”

  熊虎这高壮汉子闻言,“啪”地一声,一掌直拍在旁边的围墙之上,登时一方硕大的手印深陷!不过以他那份功力,这手印虽然能印到墙上,但想来他那手掌也不会好受的了。只是熊虎如今怒火中烧,却是浑不在意,咬牙切齿道:“这群天杀的畜生,回头到了江阴,便看你家熊爷爷杀个痛快!”

  不过熊虎骂完,却又是转过头来,瞪着那汉子道:“你这厮生的也算高壮,难道就看着你媳妇被人破开肚子?便是死也要与他们拼了,才不枉你生做男儿身!”

  熊虎这一沉下脸来,可也狰狞的紧,但那汉子却并不害怕,当下一抹泪水,将身上的衣衫扯开,露出胸口一道长长的疤痕道:“当时俺早便受了这刀,倒在地上,哪还动的了?那群畜生只以为俺死了,却不想俺终究活了过来,直养了半年才好。本来想去找那倭寇拼命的,可那些畜生四处流窜,我却哪里寻去?正好侯公子举了义旗,俺便跟来,要杀倭寇,俺哪会怕了?”

  熊虎闻言,知道自己却是错怪了他,倒也干脆,当下便道:“好!方才是我熊虎错了,等到与倭寇争杀之时,我必会给你留几个,让你杀来过瘾!”

  就似熊虎身前这汉子一般遭遇的,千余人中却是不少,要在往日里,一个两个,便就足够震撼人心,更不说这十个百个,只听那一声声道来,其中满是血泪!

  闻听这等惨事,漫说旁人,就连一向自诩冷静的唐逸,心下都如翻起滔天巨*一般!赤瞳竟隐隐开启,那玄天神功的坤字诀也自行运转起来!要知道如今唐逸已经熟悉了玄天神功,这般自动运行的情况早就少见的紧了,如今只能说就连唐逸自己也已经无法控制住愤怒的情绪!

  不过坤字诀这一运行,唐逸终究是冷静下来,也便在这时,唐逸的心下一动,却没有阻止赤瞳的开启,反还加了把力,一时眼前尽赤,一切也又都慢了下来。

  这时在场的千余人,闻听惨事,哪个不是目眦欲裂?红了眼的可不只是唐逸一个,所以唐逸倒并不担心被人怀疑。也便在这时,唐逸的赤瞳一转,便将这场中自己想要注意的人的表情,都印在了心里。至于旁人眼中,唐逸这赤瞳快的却似没有动过一般。

  “殷仁。”

  唐逸的赤瞳扫过,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对这殷仁,唐逸一直怀疑,只不知他究竟是名门中人,还是倭寇,不过如今一看,唐逸的心下却是忽然通透起来!

  “这殷仁虽然也在那里悲痛,可他那悲痛之下所隐含的却俱是冷漠!如今这番情景之下,身为我朝百姓,谁不义愤填膺?若真是天性凉薄,却又为何来应义举,去杀倭寇?”唐逸的心念电转,坚道:“如此看来,这殷仁十有**是那倭寇!”

  不过唐逸的心下虽然已是认定,但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一来,这毕竟没有证据,二来,唐逸还不想打草惊蛇。

  缓缓将赤瞳收了,唐逸转眼再看朱玉,便见她那薄薄的嘴唇紧咬,眼中煞气之浓,便连唐逸看的都是心惊,心下再是一动,暗道:“那些倭寇横行多时,恶事做的尽了,今日可终于惹来了他们惹不起的人,此行便算是那些倭寇末日的开始!”

  渣滓难免,三二零

  渣滓难免,三二零

  一时那千多人愤恨之气,几欲透天而出,唯有那殷仁的骨子里冷静淡漠,至于唐逸虽然被玄天神功自行安抚下愤怒的情绪,但眼中赤色并没有尽去,面上看来,倒还是一副被气的眼都红了的样子。

  望着眼前这些被候酬勤称为乡勇的人,实则他们远不是真正乡勇所能比拟,几乎人人与那倭寇都有深仇,等到战时,这些人的力量绝不会弱过那些倭寇!

  “如此一来,朱玉的计划更好实行。”唐逸想到这里,暗中点了点头。

  此处气氛极为压抑,唐逸若也是愤怒,那倒并不会觉察出来,但他此刻被玄天神功的坤字诀压了下来,心下冷静的很,但眼前之惨景又偏偏令人忍不住要怒发冲冠!明明要愤怒却又怒不起来,这种古怪的感觉令唐逸颇不好受。不过眼看就连朱玉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回过神来,唐逸摇了摇头,也只有硬着头皮陪将下去。

  终于,再是愤怒悲伤,也总有完结的一刻,众人最后还是散去,各回各的住处。当然,人们心中的怒气可不会平息下来,便都在等明日出发,多多手刃倭寇,好出一出胸口的这股恶气!

  朱玉回到院里则没有放唐逸离开,而是拉了唐逸坐下。唐逸知道朱玉有话说,便就耐心等待,直过了半晌,朱玉终于开口,不过所言,却颇有些出人意料。

  便听朱玉缓道:“万剑宗重出江湖,大概是五年前。”

  唐逸一怔,不想朱玉忽然自剿倭说到了五年前的万剑宗。但唐逸并没有插口,朱玉的智慧不下于己,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说些无用之言。所以她如今提起万剑宗,那就必有其原因在里面。

  唐逸在那凝神听着,朱玉则是自顾自的言道:“万剑宗重出江湖之前,中原名门鼎盛,那时正值天山剑派出了岔子,这些大派便趁机想要南下。世人皆知名门大派多在中原以北以西,这东南并没有大派镇守,而如今东南又是富庶的很,哪个名门不会垂涎?”

  说着,似乎有些自嘲,朱玉笑了笑道:“那时我还小些,便总觉得名门大派好生可恶,各占了好大地盘,还不知足,却非要将那东南数省之地都吞下去。”

  唐逸闻言,暗里一算,心道:“五年之前,她应该不过十来岁,再是聪慧,有这想法也不足为奇,再说,这也多是事实,名门大派确实有些贪得无厌,否则也不会有这嵩山决战之举了。”

  不过唐逸却也有些个奇怪,这话并没有什么错处,为什么朱玉要自嘲?

  再见朱玉,这少女似是深陷回忆之中,轻道:“那时我也任性,便想去看看这外面谁最厉害,比我那老祖宗又差上多少。所以我找了机会悄悄的溜将出去,想去剑竹岛上见识一番,看看那三个人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一般。”

  说到这里,朱玉的脸上有些颓然道:“那时我刚到了登州,正看到行云与夜魔大战,这两人的武功在那时虽然不过化形,可战的却也热闹的紧,我一时性起,却是将身份露了。不多久,便被老祖宗捉了去。”可转眼,朱玉的脸上却又满是崇敬道:“不过老祖宗却也当真疼我,闻听我总要上那剑竹岛去,终究还是应下了。”

  朱玉似乎因为念起那位老祖宗对自己的疼爱,终于自方才的出离愤怒中恢复了出来,脸上渐渐平静,抬头望了望唐逸,问道:“那剑竹岛上只有几条小船,大船若不是到了日子采买,一般是不会驶出来的,剑竹岛上的人又不认识老祖宗,也不会让他登船,那你猜老祖宗如何带我上的剑竹岛?”

  说起她那老祖宗,朱玉的脸上登时微红,满是骄傲崇拜。唐逸见了,也不想她太过被那愤恨所扰,当下便顺着她的意道:“我却怎知?”

  朱玉似乎就等了这句话,一笑道:“我那时也只想随便征只渔船也就是了,不过老祖宗却不想惊扰百姓,当下只自树上折了根树枝,抛到水里,然后抱着我,便就这么直去了剑竹岛上!”

  唐逸本想随着朱玉说上两句,好安下她的心来,可谁知竟然听到如此不可思议之事,一时竟然呆了住!

  朱玉见唐逸少有的惊讶表情,得意道:“少林总道他们那祖师达摩所谓的一苇渡江,可比之我的老祖宗又算得什么?”

  唐逸确实是被惊了住,心下只道:“这朱家老祖宗当年的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暗道:“也难怪德皇前辈临终之际,反复提及于他,便道那位老前辈是他终生所向了。”

  不过朱玉说到这里,脸色却又是一变,摇头叹道:“不过老祖宗上了岛,那剑竹岛正经过一场大战,当时的三大通天高手中最强的天命却是死了,那太叔盛和东文鼎虽然厉害,可依我看来,却怎都比不上老祖宗的。”

  唐逸听到这里,除却感叹朱玉的那位老祖宗之强悍,也是得一段武林秘辛,虽然并不详尽,但当年天下第一的天命果真是死在剑竹岛上,这却再无疑问。

  也便在这时,唐逸就见朱玉直视着自己,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忽然与你提起往事?”

  唐逸摇了摇头,如实道:“不知。不过想来,应该与今日倭寇有些关联吧。”

  朱玉点了点头道:“是有些关联。那日老祖宗在岛上留了一天,让我玩耍,我那时还小,却也并不在意,便就当真去玩,可直到回转,我才发现,老祖宗的兴致可不高,竟还少有的郁郁。”

  朱玉一仰头道:“你可知这天下间早便没有几件事,能让我的老祖宗叹气么?”见唐逸闻言摇头,朱玉也不以为意,只道:“我那时便去问老祖宗,老祖宗并没有与我多言,不过我现在却是有些明白。”

  朱玉望了望窗外,侯府位于应天城内,自然安静详和的紧,可谁想的到,不过百多里外,便有无数百姓惨遭屠戮?便有满城的百姓枯等城破?

  “也许太叔盛早便想过,也许他所做的只是凑巧。”

  朱玉望着窗外幽幽道:“万剑宗重出江湖之前,嵩山之盟定下九主九辅,这九主乃是当年十大名门去掉天山剑派而成。九辅,想来你也知道,就是前些日里的十辅,再将那沙海天山去除。”

  唐逸点了点头,虽然朱玉对德皇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而是直呼其名,不过想她那老祖宗的武功身份,以及当年所做所为,自己也隐约知道一些,却也有资格如此。更何况朱玉并非武林中人,也不好纠正于她。

  朱玉对此则是浑然不觉,只顾道:“当年各派于嵩山之上,定下九主九辅之策,说是为了让名门与那些差一些的世家门派共治中原,但明眼人自然看的出来,那却是名门强盛,二百年后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朝外扩张而已。至于那九辅之地,便正是他们的目标。”

  对此,唐逸有过耳闻,只不过他入这江湖时,万剑宗早立稳脚跟,中原武林已经分做东西两盟,自然就没再花费气力追究,不想今日朱玉却又提了起来。

  唐逸当下暗道:“九辅多在东南一带,其地富庶广阔,名门实力正值颠峰,动这心思却是毫不意外。”

  唐逸刚想到这里,便听朱玉言道:“原本那二百年前的嵩山之盟,其中便有一个规定,约束名门不可越界而出。不过二百年后,这些名门发展壮大,终于按捺不住,定下九主九辅之余,更是将这一约束打破,便道若当真九辅有事,大可去得救援。我那时只道名门好不知羞耻,不过如今想想,当年名门若当真将九辅吞并,虽然于中原江湖看起来,以强凌弱,根本便是有失道义。”

  说着,朱玉的口里一顿,指了指窗外,再道:“但真要是五年前,这东南就被名门重新分了,如今东南处处都有名门坐镇,倭寇可还有胆前来?便算他们有胆,也全不会是名门对手,这东南武林虽然受了些伤害,可远不及我百姓得利之丰!”

  唐逸闻言,心下一动,暗道:“果然,这人与人的立场不同,所闻所见虽然一样,可得到的结果却就大不相同。就如那殷仁,我虽然对他起了疑心,可却以为他是名门中人,朱玉则是自他那礼仪下手,觉察出了不对,便道这人应是处处模仿我天朝礼仪的倭寇。如今这江湖和百姓在她的眼中也有区别。江湖人自然以江湖为先,可朱玉却不是江湖人,她自然便以百姓为先。九辅、百姓,不同人看来,轻重却也不一。”

  朱玉说到这里,把那指着窗外的纤纤玉手放下,摇头道:“太叔盛当年不想中原武林大乱,便有意把九辅之地喂与名门,令名门得了好处,一时不思争杀,安心再做发展。不说这法子是不是当真想到了东南百姓,可就结果看来,只要名门在东南立住脚跟,那倭寇自不足患。”

  唐逸也自点头道:“倭寇之患并非仅仅起于今日,二十年前他们便侵过剑竹岛,更早之前也便杀了百姓,若说德皇前辈当真没有想过,却也并不通顺。”

  朱玉没有反驳,只是道:“不过太叔盛毕竟只是江湖人,他终究还是重江湖而轻百姓,九主吞并九辅后,有利东南百姓,也不过是顺便罢了。”

  唐逸闻言,眉头却是一皱,似是要说什么,可却终究没有开口。

  朱玉根本就没有注意唐逸的异样,只管再道:“只可惜万剑宗再现江湖,这一切的布置便又乱了。虽然太叔盛又寻了东西两盟的法子,把这江湖稳定下来,但也终究是冒险,他将安危系于一身,就太狂妄了。”

  朱玉说到这里,唐逸听的很有些不舒服,摇头道:“德皇前辈如此做却也是出于无奈。当年名门眼看便要战起,真要无人阻止,那结果不会比今日好上多少。而德皇前辈利用各派矛盾,将中原武林一分为二,再以自身威慑两方,这才保得中原武林的安稳。否则也等不到今日,那胡人倭寇早便于五年前大举侵来,哪还用等这数年时间?”

  朱玉闻言一震,对着唐逸看了看,又沉思片刻,终于点头道:“是我错了。”

  唐逸怔了怔,不想这心高气傲的朱玉竟然这么爽快便承认错误,再看朱玉,便见她摇头道:“实是我如今见了那些百姓受难,心痛难忍。毕竟就算江阴之围能解,也能寻到倭寇的落脚之处,由唐门牵头灭之。但这东南一地对于唐门来说太远,更不说那点苍和昆仑。所以始终难以被名门大派顾及到。一等你们走了。用不多时,倭寇还会再来,那时却又如何?莫忘了,那胡人武功可不一般,他如今在天山养伤,一等伤愈,便只是他就够唐门点苍应付,就算唐门等有心东顾,也是无力了”

  朱玉这一番实言,其中对这百姓武林的担心,可说全无遮掩,唐逸听的心头也是佩服,心下登时又再动了动,便暗道:“她可非我江湖中人,我若说些秘密与她,应该也无什么,再者,以她的智慧,也并非没有看出端倪。”

  可就在唐逸的念头一闪之间,朱玉的耳朵忽然微动了动,随即脸上的颓势一收,又变做往日里的淡然模样。

  唐逸登时察觉出蹊跷来,毕竟自己的震骨传声虽然在一些场合大有用处,可怎都不及她那天生的耳力,朱玉这一动,显然门外来了人。

  唐逸抬头看了看天色,二人回到住处后,直谈到天黑,想来应是该到了晚饭的时候,此刻来人,应是侯府相请。片刻之后,那来人已经到了门外,出乎意料的是,来人不是侯府家人,而是侯酬勤亲至!

  “侯公子?”

  朱玉皱了皱眉,表示她的惊讶。

  侯酬勤进得屋来,先是朝朱玉一礼,这才道:“军师果然神机妙算!午宴方才宣布计划,便已有三人按捺不住,朝外发了消息,都被我截了下来!”

  “原来他亲至,为的是这事。”

  不过朱玉闻言,并没有什么得色,反是七分厌恶,三分悲哀。

  唐逸在旁见了,心下却是明白的很:“虽然有人中了她的计,正可说明她的智慧。可这中计的三人之中,绝不可能都是真正的倭寇!也便是说,这三人中亦有中原之人。如此,与外人勾结,屠戮同胞,此等样人,更加可恨!这还不算,有如此样人做为自己同胞,也更加令人悲哀!如此,她又怎会开心的起来?”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朱玉眼中利芒一闪,可见她对这些人恨的极了。

  “那侯公子把他们怎么了?”朱玉的煞气一闪而逝,随即问道。

  侯酬勤闻言道:“酬勤也正无法,所以特来请教军师,好知道如何处置这些人。”

  朱玉也不多加思索,转口又是问道:“这些人,侯公子可是动手捉了?”

  侯酬勤摇头道:“没有,酬勤只是将那些人发出去的书信消息都拦了下来,人却没有惊扰,只是安排了人手在暗里监视。”

  唐逸在旁闻言,心下暗赞一声,心道:“不错,处事不慌,并不曾打草惊蛇。”

  对侯酬勤的应对,朱玉也有些满意,当下点头道:“这样最好,虽然已经有三个人朝外发了消息,可却并非就能证明我们之中只有三个奸细,若是此刻捉了他们,打草惊蛇,反可能漏过一二。”

  侯酬勤点头道:“酬勤也有此意。”说到这里,侯酬勤的眉头一皱,再道:“而且这三人中有一个,与众不同,酬勤就是想拿,却也无力为之。”

  说罢,侯酬勤看了看朱玉,却见她的面色不变,也不来问,只是淡淡的道:“可是那个殷仁?”

  侯酬勤闻言,拜服道:“军师果然目光如炬,竟然早便看出那殷仁的不妥来,可惜酬勤却是被那奸细瞒的好苦!”

  说罢,侯酬勤愤道:“此人空有一身武艺,我本以为他能成此行一大助力,多杀倭寇,所以时刻以上宾之礼待之,却不想此人吃里爬外,竟然里勾外连,为祸我中原百姓!实是可杀!”

  这侯酬勤说话间忽然咬牙切齿,不过只要身为中原人,闻听这等汉奸出现,也必会痛恨的很,更何况侯酬勤还是被他蒙骗。

  朱玉的面上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看了眼侯酬勤,点头道:“侯公子且放宽心,有我在,擒下那殷仁,易如反掌,如今且留下他几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奸细。”

  闻听朱玉说拿下殷仁,竟然如此容易,侯酬勤不禁一惊,可随即却又大喜,当下便重新谢过,之后便再邀请朱玉二人赴宴。

  朱玉闻言也不推辞,当下便是起身要行。可就在侯酬勤转身引路之时,朱玉却见唐逸递过一个眼色来,先是看了看自己,随后却又瞧了瞧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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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仗剑诀》和《弹指歌》互相牵连,彼此印证,通过不同的主角,甚至不同的配角来描述一个江湖以及这个江湖的多样性。

  PS2:今天凌晨修改错别字、回书评,加精华。

  可要仔细酌斟。旧处寒森。三二一

  可要仔细酌斟。旧处寒森。三二一唐逸虽然和朱玉相处的不久,可只这一个眼神,朱玉却是登时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唐逸究竟省起什么,不过口中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顺口便道:“侯公子,牛二还要准备江阴一行,今晚的酒宴便免了也就是了。”

  侯酬勤闻言一停,随即点头道:“军师说的在理。”说着,转身朝唐逸礼道:“此行江阴,可全靠牛兄了,酬勤先代江阴百姓谢过牛兄。”

  唐逸木讷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此转身装做回屋调息而去。唐逸自进侯府,便一直木讷的紧,倒是并不引人怀疑。

  侯酬勤再不耽搁,领着朱玉走了,唐逸则没有动,似是在那思索,又似是等待,足有半晌的工夫,就见他忽然直起身来,闭目默运玄天神功,确定周围再没有其他人,随即身形一展,使的竟然是那昆仑大九式的燕回百转!

  便见唐逸在这屋里转了一圈,随即斜斜的直从窗户中冲将出去,整个人当真似一只雨燕般,在这侯府的楼阁亭台中,穿梭转折。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不过侯府中没有一个人发现唐逸在这宅院内的飞驰!

  终于,唐逸望着眼前的小小的院子,停下脚步。

  被山水包裹的小院,看着是那么的安静,不过唐逸的眉头却是紧皱。

  “希望是我想的错了。”

  昨天晚上的噩梦一直隐隐纠缠着自己,侯酬勤来了那片刻,唐逸忽然念起了那梦中的哭声像谁!而自己的这份不安之感便是自昨晚的噩梦开始,若不尽些力查上一查,却怎都难安下心来。

  眉头微皱,唐逸又回到了侯十五为自己所安排的那个小小院落,进到自己的房里。那屋子与自己住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干净整洁,显然天天都有人来打扫。

  唐逸四下里走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异常。又过了片刻,唐逸连朱玉住下的屋子都转了一遍,依然没有结果,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小小的院子里没有一丝的灯火,倒也真有几分的骇人。

  侯酬勤说这院子有什么煞气,尤其如今一个人待在这里,感觉更是不好。不过唐逸却毫不理会,一人坐在屋里,稍做沉思,忽然眉头一挑,转身躺在床上,便如那日一般,合上眼睛,不多时,那森寒的感觉似又袭来。

  ※..※..※

  侯府置办下的晚宴依然丰盛,甚至比之以往还要强上不少,水陆珍馐,一应俱全。不过面对如此美食,这些江湖人却罕见的没有好胃口,其中原因,却是众所周知,只不过无人愿意提起。再加之转天便要起程,侯酬勤也不如往常一般的劝酒,调节气氛,便只着大家吃的饱了,才好杀敌。

  侯酬勤说的却也无错,众人举起碗筷,好歹的胡乱吃过一回,便如此,半个时辰不到,众人便吃饱散去。

  席间朱玉暗中注意那殷仁,却见他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禁心道:“这人也算了得,虽然他还不知已然暴露,可只这份沉着便已难得。”

  眼见众人散了,朱玉也要起身,也就在这时,忽然听侯酬勤道:“军师初来,可能道路并不熟悉,如今天色又黑,不如便由酬勤来引路如何?”

  朱玉闻言,摇头道:“这点路数,我还记的住,多谢侯公子好意了。”

  不过朱玉话声方落,却未想侯酬勤只顾要来领路,盛情之下,朱玉也只有同意。

  如今早到了夏日,天气已经开始闷热,侯酬勤自腰间取了折扇,摇了摇,走在一旁言道:“明日便就起程,应天到江阴,约莫二百里,以脚力论,四日内便可赶到。不过我等自备干粮,轻装而行,速度要快上一些,三天便能走完。不过如此一来,却也只能速战速决,否则干粮一旦吃尽了,可便再没有后继。”

  朱玉看了眼侯酬勤,耳朵虽然听着他说,但心里却是想着唐逸。

  “不知他这时是不是真在屋里待着,还是做了什么事去?侯酬勤这非要跟来的,若是不进院子还好,真要进了去,发现他不在,却也不好交代。”

  朱玉想到这里,心下再是暗道:“虽然我和他都被侯酬勤所倚重,但真要细究起来,我们两个的来历也是不明,若是行踪惹了人怀疑,却也难免。”

  也便在这时,侯酬勤把话说完,就在一旁,边走边等朱玉的回答。

  自厅里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段路不远不近,朱玉若是答的慢了,怕是就要进了门再继续说,这可不是朱玉所希望的。

  一念及此,朱玉尽量要自己的话听起来不紧不慢,可话中的内容却是简短的很:“江阴缺粮,所以我们此去驰援,便算有再多粮草,亦需速决。也正因此,粮草不是问题,只要一人带上四五日的干粮便就足够,多了却也无用。若是两日内不能胜之,那此战便已算失败。”

  毕竟江阴城里早就缺少粮草,否则那位钱县令也不会亲身冒着凶险去运粮,结果遭遇倭寇而亡。再加之如今消息已经过了好几日,侯家招揽人手也有些耽搁,路上还需要三日行程,这林林总总的,等援军赶至,江阴城的支撑也已应该到了极限。

  不过这时间听起来虽然紧迫万分,可也正因为如此,朱玉才能施展她那计策。否则就算唐逸带着书信进去,却又有几人敢信?毕竟倭寇围城,并没有什么攻城的器械,若是城里的粮草充足,坚守不出的话,倭寇也没有办法。

  如此,若不是被粮草逼的紧了,就算白天侯酬勤亲自去应天府的衙门里求得官印盖在书信上做保,也不能保证江阴城里的人会放下心来。毕竟那可是引倭寇入城一战,非胜即败!

  惟有形势所逼,不得不做最后一搏,这才有那可能实现。对此,侯酬勤也是心下明白,所以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军师说的在理。”

  朱玉说的简短,这话说完,正好到了地方。朱玉正要与侯酬勤做别,却见侯酬勤忽然想起什么,又再请教道:“牛兄的脚程自然快过我等,不过想来这书信送将进去,再有些个准备,总也需要时间,所以依酬勤看来,牛兄应该早些起程才是,军师觉得呢?”

  说话间,侯酬勤已是自然而然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朱玉的眉头登时一皱,她之所以简而答之,为的就是要侯酬勤留在门外,可这侯酬勤还是进了门去。

  侯酬勤给朱玉的印象相当的好,其身在市井却知晓大义,又生就俊朗,颇有领袖之资,只是今日却似是有些轻率了,竟然自顾自的进了那院去,很是失礼。不过朱玉却并没多说什么,侯酬勤为自己开了门,这也是笼络的手法,尤其是朱玉在侯酬勤推开院门之后,便正见唐逸坐在院里,闭目调息,心下登时塌实。

  似是没想到唐逸就坐在院里,侯酬勤一惊,忙是低声歉道:“酬勤不想牛兄在屋外用功,却是打扰了。”说着朝后一退。

  朱玉闻言,看了看唐逸,他好像在那里坐了许久一样,二人进来,都没有什么反应,当下也轻声道:“侯公子且将那书信予我,我来安排便是。”

  侯酬勤闻言,也不犹豫,便自怀中取出那封加盖官印的书信,递给朱玉道:“这信便交与军师,牛兄何时起程,全凭军师定夺。”言罢转身,轻下脚步的去了。

  以朱玉的修为,稍是注意,片刻后知道侯酬勤走的远了,这才顺手将信放在唐逸的身前,随即坐下,轻声道:“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唐逸只是沉思,并不是在那修炼内功,朱玉看的出来,所以这才不怕惊扰。而且此番驰援江阴,朱玉本来并不认为有多艰难,可这个信心却是被唐逸忽然的反常举动给动摇了。

  唐逸闻言,合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来,面上淡淡的,好似并没有什么要事发生一样,只是摇头道:“什么都没有发现。”

  朱玉的眉头微微一皱,唐逸的淡然若是旁人见了,自然不会觉察出什么,可朱玉却是敏锐的紧,只觉得唐逸这副淡然的背后竟然隐着愤怒!

  “对!是愤怒!而且还是怒到了极处!”

  不过看出了唐逸的不妥后,朱玉的心下更加诧异起来。若说愤怒,今日愤怒的人多的很,倭寇的残暴,只要是人,闻之都不会平心静气,不过唐逸的愤怒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倭寇。尤其他这等的压抑,只让朱玉看的心下很不舒服,一时竟然有些个担心起来。

  面色一整,朱玉言道:“我们此行剿灭倭寇,不论是原本先去浙江再做打探,还是如今的驰援江阴,其中意义都是一样,便要将这倭寇剿灭干净,好还东南百姓一个公道乐土,也好惩治一番这些敢侵我中原的恶徒。”

  说着,朱玉看了眼唐逸,见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当下只好再道:“如此,无论你我,所做所为,都是为公,已无个人之私,所以你方才察觉出了什么,都要说与我听才是,而不是闷在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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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没有更上,今天更一万五千字。

  PS2:可要仔细酌斟,是上一章章节名的后半句,可能这几章的章节名有些欠斟酌,不过时间太紧迫了,日后脚脚再做修改,单独列出来,更新在作品相关里。

  声声泣、怨夜深。三二二

  声声泣、怨夜深。三二二朱玉说完,直视唐逸,不过唐逸的神色坚定的紧,却是半分都没有动摇。

  见唐逸的神色还是不动,朱玉的脾气却也是发了,想她往日里虽然不至金口玉言,可说出来的话,却也无人敢如此小视,当下便见她一拍石桌,薄怒道:“唐逸你给我听着!你聪明不假,我也不说就一定能胜过于你,可你也并不就能胜的过我!想你之前以为那殷仁乃是名门子弟,事实上却是正应了我之判断,他乃是个倭寇!也便说明你也并非事事都能料中!今**发现了什么,若不说出来,日后酿出错来,受伤的可是东南百姓,那并不是你一人所能扛的了的!”

  朱玉虽然有时也使些气,可她的心下却一直没有当真动过怒,想她的出身,除去朱家的个别长辈,谁敢去招惹?而朱玉又生的活泼可爱,长辈们疼爱都来不及,当真是捧在手心怕落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又哪会要她不快?

  但今天,不知怎地,朱玉却忽然觉得自己真个有些生气了,这眼前的唐逸默不做声,其实也没有怎么惹着自己,可正因为他那副淡然,反才令自己觉得气不过。

  唐逸看着朱玉人立月之下,面上怒气升腾,反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令人为之深深吸引,不禁摇头道:“只在面上描画描画,不过是掩住她那绝世容颜而已,也难怪就连侯酬勤都曾为她动容。”

  心下知道朱玉生气,自己也确实有些错处,唐逸终于开口道:“我方才的话确实没有瞒你,我确实去了查询,可结果也确实是一无所获。”

  说话间的唐逸也是一脸的正色,朱玉见了,登时一怔,稍稍静下心来,问道:“那你为何这等模样?虽然我和你相处不久,但我也能知道,你是个处变不惊的人,眼前倭寇虽然凶残,可要解江阴之围,却根本就不至于要你如此忧心愤怒。”

  朱玉这话听来似是在夸赞唐逸,不过唐逸却没有丝毫谦虚,别看那倭寇围城紧迫,只要江阴能支撑几日,等自己送到信,这围必解,有朱玉和自己为此出谋献计,倭寇又没有什么高手坐镇,确实不用担心胜负。

  但唐逸一念起自己察觉到的不妥,眉头却又皱起,想了片刻,忽然问道:“那我且问你,昨日在侯十五为我们准备的小院子里,你在夜晚可曾独自哭泣?”

  朱玉一怔,未想唐逸忽然问起这事,当下便是摇头道:“昨天晚上?我哪有哭泣?要非是你做噩梦惊醒,我也不会起得身来。”

  似是一省,朱玉看了看唐逸,疑惑道:“昨天夜里,你曾做了噩梦,是不是因为那噩梦,令你心神不定?”

  习武之人,最忌讳心神受扰,所以朱玉口里说着,心下倒有些个担心。

  不过真要是练武有成,这心神却也坚固的很,没有坚固的心神,却也不会于武道上有什么突破进境,所以习武有成之人,等闲也不会被噩梦所侵。更何况身为江湖人,谁的手里没有沾染过血腥?便是没有沾染过,也多是见识过,这等事都有经历磨练,哪会轻易做噩梦?所以朱玉有些奇怪。

  尤其唐逸本就不是懦弱之辈,而且自他逃难开始,先有那地狱般的日子磨砺,再有其后的种种艰辛,他的心神应该较其他人还要坚固才对。即使他做了噩梦,醒来之后,也不应该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

  看着唐逸,朱玉有些担心起来。也就在这时,只见唐逸闻听自己所言,竟然当真点了点头道:“我确实因那噩梦而心神不定,且也因那噩梦,对如今这剿寇一行,总是隐隐觉得不妥。”

  说罢,唐逸再是问道:“你那夜当真没有哭过?”

  见唐逸又是问来,且那神情,倒似是希望自己承认一般。朱玉不禁又有些生气,当下一摇头,坚定道:“你把我想做什么了?再说,便是我真个哭过又不是什么难言之事,如今剿倭要紧,我可不会隐瞒。”

  唐逸闻言,竟是有些泄气,眼中那一丝的希望终于灭去,取而代之的,满是隐藏在淡然之后的怒火,和更深的担忧。

  朱玉一怔,虽然隔着面具,但唐逸眼底的变化瞒不过她。于是,朱玉才有的点点愤怒,登时便没了踪影。

  不过朱玉终究没问将出来,就见唐逸抢先一步,将那封书信小心收好,起身道:“明日起程,按照普通人的脚力,此去江阴大概二百里的行程,快些,需要三日。当然,真要不恤体力,还可再快些,但毕竟到了江阴城下,随时可能要战,所以三天,是那些乡勇的极限了。如此,我说服许老英雄的时间,也只有三天,甚至还要短些,毕竟那城里还需准备。所以我现在便先行一步才是最好。”

  说着,看了眼朱玉,唐逸面前一笑道:“人各有所长,此去江阴驰援,宛如行军打仗,这可不是我所擅长,前后布置,我也就不多口了。只不过此行之前,我却有句话要留下。那便是,最不可能是敌人的,反才可能是最大的敌人,我不在的这几日里,你可要千万小心。”

  唐逸的话里满是关心之意,说罢,昆仑大九式忽展,不片刻,再无踪影。

  先是惊于唐逸的那份关切,随后见他竟然公然施展昆仑大九式,朱玉又是一怔,心道:“他这昆仑大九式可使的娴熟,绝不会只是在嵩山决战中看来的!但他身为唐门门下,又怎可能会昆仑派的轻功绝学?”

  朱玉想到这里,心下一动,再暗道:“如今他既然在我的眼前施展,便是等于告诉我,他是当真的信任于我。如此说来,他的意思却也明显,便是告诉我,他之前留下的那话,可也要当真!”

  聪明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往往就能传达消息,朱玉转眼便明白唐逸的意思,口中反复咀嚼着唐逸的临行之言:“最不可能是敌人的,反才可能是最大的敌人。”

  朱玉暗念了念,秀眸一闪,喃喃道:“难不成他在怀疑他?”

  转眼江阴在望,三二三

  转眼江阴在望,三二三

  唐逸自己一人,再无需顾忌,昆仑大九式施展之下,快逾奔马!头一次如此全速奔驰,感觉着身旁风声呼啸,景物飞快的朝身后退去,天气虽然还是闷热,可唐逸在林中奔驰,反是迎面阵阵清风袭来,舒爽的很。

  只可惜,就算这身上阵阵的舒爽也驱不走唐逸心底的阴霾。

  唐逸并没有和朱玉说谎,他去了那小院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确实再没有听到任何不妥的声音。不过唐逸并不会就此罢手,因为那声音的主人所代表的,可是唐逸难以挥去的过往,就算一时难以查明,唐逸也不会放任!

  “这便是倭寇?”

  直到了晌午,唐逸终于停下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了这林中有人隐藏。

  虽然唐逸的震骨传声比不得人耳,可这也是与同等修为的人比,似眼前不远的这个倭寇,根本便没有半分的武功,哪会瞒的过唐逸?更何况唐逸的眼睛更是早一步将其发现。

  奔驰的姿势骤变,随即转做燕回百转,将身藏于树后,脚下再发力,势道由横转做竖直,就见唐逸整个人直贴着树干升了上去,随后隐在枝叶里,朝下打量起来。

  眼前的倭寇很好杀死,对于唐逸来说,根本就是一弹指之间的事,不过唐逸却并没有这么做,如今援军未至,一切还都没有布置下来,杀这一个小小倭寇,却是乱了大局,引起倭寇的警觉,得不偿失。

  至于唐逸说这倭寇小小,倒不是蔑称,而是其人身材当真矮的太多,就算南地的百姓身高不如北方,但与这倭寇一比,也成了伟丈夫。

  就见这倭寇年纪约莫三十,身高不过才到唐逸的胸口,身上胡乱套了件不知自哪里掠来的长衫,可又是嫌热,将下摆卷起,再用布带扎上,光着双腿,手里则捉了把破烂钢刀,显的不伦不类。

  “那钢刀可是中原样式,看来这倭寇也不是人人都有倭刀可用,我还以为现在就能见一见那锋利之物呢。”

  唐逸只看上两眼便就没了兴趣,那倭寇丝毫武功也没有,且自他那打扮看来,在倭寇中,也定是无足轻重之辈。唯一从他身上得到的可用消息,就是倭寇的首领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劲,最少这探子巡哨都放了出来,倒颇有些章法。

  那倭寇还不知自己头顶上就有个武林高手,随便动动手指,他那条性命便就不保,此刻这倭寇正左右望了望,然后掀起衣脚,便在那里小解起来。

  唐逸哪还再多停留?当下一闪身,便就自这倭寇的头上直掠而去,而那倭寇还自茫然。

  沿着树林行去,越朝前走,巡哨也渐多起来,只不过倭寇总共不过四千人,却也不会撒下多大的网,唐逸的轻功又好,自然简简单单的就穿了过去,直到树林的尽头。

  江阴城不大,不过城外一样的没有树木遮掩,留出一圈空地。此刻正值晌午,日头正晒,那城下四千倭寇虽然在围城,可终归不是正规军队,此刻三三两两的躲到了树阴里,也正因为这些人挡着,唐逸就是自忖轻功再好,也不能再进一步。毕竟这光天化日的,自己不可能在不惊动倭寇的情况下进城,甚至唐逸还有意识的朝后退了退。

  距离树林尽头约莫四五十丈,唐逸停了下来,借着树上有些高度,开始四下里打量。先看了看江阴城,见那城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动,城墙上的兵丁乡勇,虽然难以称的上雄壮,可起码精神还有,并没有垮下来,只是人数却没有多少,稀稀疏疏的。

  “好在弓箭也算齐全,有这利器,倭寇又没有攻城器械,倒是不虞被他们近了身。”想到这里,唐逸收回目光,暗点了点头,心道:“那些守城之人的精神也还不错,只要精神士气不失,这一仗便不难胜之。”

  念起这江阴城能支持到现在,可也不易,唐逸再是暗道:“那位许老英雄却也了得,这许多日里,外有倭寇围城,内则一县无主,他却仍然能安下满城的百姓的心来,同守家园。”

  唐逸赞叹过后,也再不耽搁,便开始在这城外借着树木掩护,慢慢的转了起来。

  唐逸是想凭着自己的轻功,来看看这些倭寇的实力究竟如何。不过半晌之后,唐逸却是暗觉可惜,因为这树林虽然遮掩了唐逸自己行踪,可同时却也遮蔽了唐逸的视线,那些倭寇散乱,唐逸不可能一一顾到,所以唐逸的收获并不大。至于震骨传声,唐逸虽然能够听的到,但倭寇之间所言,唐逸却是一句都不懂。

  “这可也是个问题,等我进到城里,商量妥当,那富户所扮的内奸,又如何与倭寇联系?”

  唐逸的眉头方才皱起,可随即却就释然,虽然说的听不懂,可这汉字却是通用,且那些倭寇中必然会有汉奸存在。

  “不过就眼下这四千来倭寇的身材来看,应该大半是真倭。”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前方不少倭寇来回跑动,甚至还有几人身后插了些小小的旗帜。这一处的防卫也与旁的不同,唐逸的心下一动,很显然,自己寻到了那倭寇首领的所在!

  就见那倭寇首领甲胄齐全,倒也显的威武不少,虽然也不甚高,可却不似其他倭寇那般的矮小。此人背对着唐逸,看不清其面目,此刻正坐在一个马扎上,左手捧了卷书,在那观看。

  唐逸对这人颇有些好奇,稍运赤瞳,终于见到那书上文字,正写道:“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正是论语,里仁第四。

  唐逸见了,心道:“这人能读论语,想来也通汉学,最少以书信沟通就无碍了。”

  毕竟这倭寇中就算有汉奸,可也是猜测,也终究不比倭寇首领本就精通汉学来的好。至于那倭寇首领所看的内容,唐逸却是暗里冷笑,心道:“这下一句便是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似这等倭寇匪类,正是应了此言。”

  唐逸读书那许多年,论语早了然于胸,几可倒背,就算那倭寇首领的头挡住了他的视线,自也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不过唐逸这心思一动,也瞧的久了,那倭寇首领好似忽生感应,竟将手中书朝旁一扔,腰旁的倭刀闪电般的抽将出来,随即朝后一指!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四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四“他竟然觉察到了我?”

  唐逸心下一奇,不过身形却是早便朝后退了开去。

  唐逸本就离那倭寇首领很远,之所以看的清楚,仗的全是他那双锐目赤瞳,所以这一退,任那些倭寇如何搜寻,也难找的到他。只不过唐逸未想到的是,自己离那倭寇首领足有数十丈远,可那人竟然还能觉察到自己,倭刀所指之处,却也丝毫无差!

  “那人并无武功,不过身上的杀气却是重的很,见他那气势,倒似是个常年征杀的将军。”

  唐逸的眉头一皱,倭寇中有不少是因为那日本自己战乱,无处营生之人组成,可也听说有不少落魄武士,甚至有些所谓大名手下的家臣。这些人虽然比不得真正的将军,可好歹也上过战场,总比常人强上不少,甚至个中也有一二不俗之辈。

  而且唐逸也是头一次遇到真正自沙场而归的人,未想自己离的这么远,还被他发现,且那人并不谙武功,所依仗的,怕全是他自战场争杀得来的感觉。

  见倭寇首领转过身来,唐逸既然知道他的感觉敏锐,自然再不去查看他的长相,免得不小心对视上,又惹来麻烦,当下燕回百转施展开来,在这林中转折不停,不多时从容远去。

  “大人,您发现了什么?”

  那倭寇首领的倭刀直指,沉稳的紧,可面上却是惊疑不定。见自己的首领迟迟不动,一旁倭寇终于忍不住低声询问。

  那倭寇首领闻言,似是一醒,眉头攒在一起,不过那倭刀却是收了,沉声道:“方才我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监视。”

  那倭寇闻言一惊,便就要起身着人搜索,不过却被倭寇首领伸手拦住道:“算了,那目光不似生人,反似猛虎,想必是我们在这里,惊动了什么猛兽罢。”

  毕竟这里都是自己人,要真说有人能隐身四周来监视,这些倭寇可是不信。于是闻言,低头应了一声,退将回去。

  身旁自然有人将马扎重新摆好,又有人将那论语递将上来,可倭寇首领却始终读不下去,方才那道凌厉的目光虽然早便消失,可不知怎地,他却觉得如针如芒,刺在背上,好生难受!

  至于那目光的主人,此刻的心下正自盘算。此一行,唐逸的收获不小,先是知道了倭寇的兵力如何,这四千倭寇,数目与之前所悉并无出入,战力上,虽然倭寇看似瘦小,但个个的面上满都是戾气,可见冲杀起来,绝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抵挡。更何况那倭寇首领的身旁还有几个人,也算有些武功,看那修为,应在剑气级左右。且这倭寇中,尚有些精锐,身上也有些铠甲,配着倭刀,战力应该不俗。

  “尤其千人以上,冲杀起来,虽然我方剑气级的武功比常人高上不少,但在这等规模的阵仗中,作用却也有限。尤其那些倭寇虽然看似闲散,但也是经历过战阵的,总比临时拼凑起来的援军有章法。”

  当然,唐逸对此也并不如何的担忧,只要能将这倭寇一分为二,再加上混乱,这些所谓的优势也便随之消失,更何况唐逸相信有朱玉的指挥,那倭寇首领绝不会落得好去。

  其他的,唐逸还知道了倭寇首领通晓汉学,直接沟通应该不成问题,更知道其十分敏锐,真要下手时,便需小心些个。至于那倭寇首领一惊之后,身旁奔来的几个所谓倭寇高手,其修为根本便不在唐逸的眼内。

  “我今天虽然可以杀了他们,但也不过杀上几人,几十人,这四千倭寇,终究不是我一人能斩杀尽的。一旦惊扰了他们,四处流窜而去,反才成了地方祸害!远不如且留他一命,由他聚拢倭寇于一处,待等朱玉来了,将其一并消灭!事后最多只留其一部逃走,以做尾随之用,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一念及此,唐逸又再退出两里,寻了处背静地方,休息下来,只等天黑进城。

  ※..※..※

  江阴城里。

  江阴城里一片愁云惨淡,虽然没人闹事作乱,可那气氛却也压抑的很。城里一片死气沉沉,天都黑了,却并没有几家灯火,街上更是因为宵禁,半个人都没有,煞是冷清,也惟有县衙才亮着不少灯火,那是因为此刻有人在县衙里商讨对策。

  “许蓉!我们的粮草根本就支撑不住了,江阴城三万口吃喝,一日就便只有一顿,存粮可也只不过三日的数量,且百姓都已经饿了许久,每天一顿,可难支撑的住了。但就是如此紧迫,那仅有的些许吃喝,你却全给了兵丁,他们又赶不走那些倭寇,平白浪费粮食!”

  便见县衙里原本审问犯人的大堂,此刻正有七八个人,围在桌前。这些人俱是五六十岁以上,为首一人,年过六旬,可却没有丝毫的老态,反是威猛的紧,只是面色并不十分好。这位老人便是许蓉,虽然名字听来似是女子,可只要见过他的,任谁不竖一竖拇指,赞上一声好汉!

  许蓉望着眼前发难之人,这个胖子乃是城里有名的商家,姓陈,名唤锦山,乃是江阴首富,城里的米行绸布都有经营,人脉也广,所以正坐在许蓉的对脸。

  许蓉闻言,看了看陈锦山,沉声道:“城中缺粮,这是当真,可也惟有让守城将士吃的饱了,才能守得江阴,不被倭寇屠戮,这并非不顾百姓,陈老板想来应会理解。”

  陈锦山胖脸一抖,冷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把粮食给你带来的族人吃饱?”

  许蓉还未答话,站在他背后的一个年轻人愤然道:“我们许家拼死护住江阴,吃些饱饭为的也是满城百姓,否则就凭江阴城里的那些兵,哪里能够?”

  许蓉闻言,低喝了声:“泉儿!莫要多口!”

  那许泉眉头拧在一起,似是早忍不住那陈锦山,当下不满道:“父亲!他陈锦山哪里是为了城里的百姓着想?陈记米行里的米满了粮仓,宁可被虫吃鼠啃,可有拿出半分给百姓?他自己吃的满腹肥油,却要指责我们守城拼命!”

  陈锦山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冷道:“我家的米,我自己吃来,却关你什么事?你许家可连江阴城里都不曾住过!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许泉毫不相让,也自冷道:“你如今若能开仓,救的是百姓,可也是救你,否则等这城破,你以为能躲过一劫不成?倭寇第一个抢的便是你陈家!”

  许泉的话声方落,便听许蓉大喝道:“住口!我与陈老板相商,却不需你来插口!”

  许蓉这一开口,许泉终究不敢再来多言,只得应了一声,朝后退去。

  许蓉的眉头一皱,他也知自己儿子说的在理,可那陈家的米仓终究是陈家之物,自己却也不好打了旗号去硬抢,这可有违自己做人的准则。至于官仓,却如陈锦山方才所言,恐怕连三日都支持不住了。

  可陈锦山却是忍不下被许泉这小辈冷言冷语,胖脸上满是恨意道:“倭寇第一个抢我家?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此来所为的还不是寻你们?许家杀了他们那许多人,又不敌而逃,他们自然要来相追,要没有你,江阴这高城坚墙的,倭寇哪会打这的主意?”

  许蓉的心下本也不快,杨舍先胜后负,自己虽然奋战,可终归寡不敌众,被族人救到这里。那钱县令器重自己,自己也只想一意守住江阴。所以虽然有心杀倭报仇,却也惟有隐忍。

  可谁知好心却难得好报,这陈锦山竟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便是许蓉的面色也不禁一变,沉声道:“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许蓉话声未落,他身后的族人更是满脸的愤怒,手中长枪齐举!

  而那陈锦山显然也有准备,身后带了不少家丁护院,见状,也自纷纷上前将他们的老爷护住。

  一时这县衙中刀光剑影,紧张万分!至于桌上同来的其他乡绅宿老,眼见这双方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直惊的面无人色,一时说不出话来,哪还帮的上忙?

  陈锦山看着许蓉身后,算上他那长子,也不过才有四人,当下冷笑道:“你们许家把人都派去了城头,倒省了我的手脚,只要今日将你拿下,把你许家族人献与那些倭寇,他们的首领堀川便承诺放弃江阴!”

  说着,陈锦山似是志得意满道:“如此一来,我也是救了这满城百姓,朝廷日后也必会念了我的功劳。”

  许蓉闻言,拍案而起!没想到这陈锦山竟然暗里勾连倭寇,出卖自己!

  “你便当真相信那倭寇守约?那群畜生毫无人性,又怎会放弃围了多日的江阴?”许蓉旧伤未愈,这一气,却是禁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陈锦山看着许蓉,冷笑道:“我又会信你?”

  见这陈锦山竟然勾结倭寇,又将自己父亲气成如此模样,许泉再难按捺,手中一提,举枪便刺!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五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五许家靠海为生,世代打渔,这刀剑都不及竿子使的顺手,而只要在那竿头加上枪尖,自然便成一支真正兵器,所以枪法一直是许家老少必练的功课。

  也正因此,许泉这一枪扎的分外利落。

  许家族人见许泉动手,哪还按捺的住?就算对面陈锦山的家丁护院足有十人,是他们的两倍还多,可许家却是豪情万丈,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内,同声齐喝!便见连同许泉,四支银光闪处,那枪已是划过半丈远,直朝陈锦山刺去!

  若是在往日里,许家不将陈锦山的家丁放在眼里却并不是自大,这江阴不是什么大地方,陈锦山虽然也算豪富,可他能请到什么人来?能屈身做他的家丁护院的更不会有什么能人。

  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许家四支枪齐扎而来,那真是又快又准,但出人意料的是,陈锦山身后忽然抢出两名护院,伸手捉刀,一挥之下,便听得“嚓嚓”连声响过,许家扎来的枪竟然俱是自中而断!

  再抬眼看去,就见那两人又自抢上一步,手中大刀高举,便要劈落!

  一时骤变,没有人注意到那高举的两把钢刀的刀尖,竟然隐有真气吞吐,竟然刀上生炁!

  这二人的步伐刀法都比许家强上许多,眼看这二人手起刀落,许家四人性命便就不保,也便在这时,就听梁上忽然有人冷笑道:“我还惟恐少了证据,这下却是齐整。”

  话声方起,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听“当当”地两声脆响,之后场中便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农汉,就见他生的颇为壮实,此刻正站在许家四人和那陈锦山家丁之间。

  稳如渊亭!

  要知那陈锦山的两名护院刀起,便要劈落,以他们方才的迅疾,这刀要是落下,必然难挡,可众人只见这农汉站在中间,身上却没有片伤,再定睛看去,就见那农汉身后竟然背了六支剑来,此刻手里则持着一支,而那两把钢刀早被他荡了开去!

  再看那两名家丁,虽然刀未离手,可心下的惊讶全自眼中反应了出来,旁人不谙武功,可他们却是习得,方才对方虽然只出了一剑,这二人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这农汉自然就是唐逸,他自天一黑下来,便寻了倭寇和江阴城防的漏洞,进得城里。倭寇闲散且不必说,江阴城上虽然有不少人来把守,可毕竟也不可能站的满当,那些疏漏之处,对于唐逸来说,就好像大开城门一般,所以早一步就进了来。

  只不过江阴城里唐逸并不熟悉,贸然去问,在这危机时刻,只会引人警觉,反是不美。不过这却难不倒唐逸,江阴城自己虽不熟悉,可一县衙门的所在却显眼的紧,如今外有倭寇围城,县衙正是发号施令的好地方。

  所以唐逸一闪身便进了去,方才寻到梁上,这许蓉便与陈锦山等齐聚于此相商,所以之前那一幕,唐逸可说听了看了个全。所以也早便注意到陈锦山那两个护院的异处来。

  如此,以唐逸的修为,怎会让他们伤的了人?要不是等他们先出手,好自暴身份,唐逸早便将这二人毙于剑下。

  “朋友好身手!”

  方才变化太快,许蓉虽然也是经过不少战阵,但终究还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之前又是一气,牵动旧伤,直到这时,才恢复过来。

  眼看这农汉自天而降,为自己挡下陈锦山护院的攻击,其善恶自然不用再想,许蓉当下便是道谢。

  唐逸闻言,转身沉声道:“许老英雄与倭寇连番死战,拼力护一方安宁,在下不过是挡了区区宵小两刀,可当不得老英雄一个谢字。”唐逸这转身而言,竟全不理会还有两人持刀而立。

  唐逸这一转身,身后空挡便就让给了对方,陈锦山的那两个护院见状,登时举刀,也不招呼,直朝唐逸的背后劈来!

  唐逸背对那二人,可许蓉却是正看了个满眼,当下一惊,便直呼道:“朋友小心!”

  唐逸则只是微微一哂道:“老英雄放心,区区宵小,还不被我放在眼内。”

  唐逸虽然一副农汉模样,可执剑而立,却大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概,直看的许蓉心下一奇。随即就见他这话说着,同时一个转身,便似旋风一般,竟然绕到了那二人的背后,随即又听“哧哧”两声轻响。

  没有多么激烈的交手,只有轻松的连刺,随即两道血箭自那两名护院的后颈冲将出来,那两人还未来的及找到唐逸忽然间去了哪里,便直挺挺的扑倒地上,那刀自然也早没了气力。

  这变化太过突然,唐逸所表现出来的身手实在远超出众人想象,尤其是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很显然,这两个能一刀杀死许家好手的人,在他的眼里,却是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唐逸的心下明了,自己之所以如此,也是有意为之。其实唐逸方才看似托大,转身与许蓉答话,为的不过是引那两个倭寇出刀。不错,那二人正是倭寇,虽然旁人一时没有看出来,但唐逸白日里见多了倭寇,就算这二人的身材高些,但那眼中的暴戾却是瞒不过唐逸。更何况其双手握刀之法,也与中原有异,所以唐逸肯定的很。

  而且唐逸如今要掩饰自己的武功,这剑法一时也不知是不是顶用,所以便稍卖了个破绽,引得那二人来攻,随即一个胡旋,转到他们身后。这胡旋步法,唐逸却是信心十足,对于这两个倭寇,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一等转到这两个倭寇的身后,唐逸手中剑连刺,那两名倭寇登时便倒。若唐逸方才不如此使个计,稍与这倭寇纠缠,县衙大堂可也不大,怕就会伤了无辜。

  更何况唐逸有心表现出些许的狂妄,要给这些人看。

  非是唐逸炫耀,此刻他易了容,便是炫耀,也落不到他自己的头上,只不过江阴被围,士气可不算高,如今甚至还有人当真想与倭寇里勾外连,所以唐逸这才强势而出,好震一震全场,提一提士气,也建立威望,好方便行事。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六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六望着地上两具尸体,唐逸心下暗道:“谦虚也要分时候,如今真要谦虚,怕只有令人犹豫难决。”

  也便在这时,许蓉才反应过来,不禁再是由衷佩服道:“好!好剑法!”

  唐逸淡然道:“雕虫小技。”

  说着,将剑一甩,唐逸的内力虽然可说到了魂级,但毕竟没有怎么使过剑,这力道把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适应,为怕剑被自己的内力迫的碎了,反伤到人,唐逸方才控制的有些过,这剑尖上沾染了少许血迹,自然要甩将出去。

  只不过唐逸这一甩,落在他人眼中,更觉得心悸。

  唐逸倒无所觉,只转过身来,对陈锦山道:“这二人是你家护院,可却非我朝百姓,乃是倭寇,这你要如何解释?方才你更是要里勾外连,将江阴之擎天巨柱卖与倭寇,你又做何解释?”

  陈锦山见一切本是顺利,自己得那城外倭寇首领堀川所送来的两个使刀能手,眼看就要将许家这眼中盯除去,而后独掌江阴,可不知怎地,竟然忽然来了个农汉,只两剑便似宰鸡般的将那两名使刀高手杀了!这一切的变化着实太快,一喜一惊,以至陈锦山耳里闻听得唐逸的问话,可脑里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唐逸本就没有要他反应,见陈锦山呆住,当下便是冷喝道:“既然不答,看来你是默认了,那这里勾外连之罪便就铁证如山!”

  陈锦山闻听唐逸一声大喝,心下忽然生起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便就要开口狡辩,可哪知便在这时,陈锦山就觉得自己的颈上一凉,随即天旋地转起来,再之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锦山至死都不怎么清楚,可旁人却是看的明白,却原来唐逸一口定下陈锦山的罪名,随即剑光一闪,陈锦山的颈上冲天血起,一颗胖大的头颅便就滚落地上!

  唐逸一出场,便是连杀三人,虽然这三人都是可杀之辈,但这雷霆手段却也是将所有人都震了住,一时,县衙中鸦雀无声!

  如今非常时刻,唐逸自然也只有以非常手段对之,更何况他的心里还有一件要事要办,所以取信于许蓉,必然要快!也正因此,他才会如此霸道。

  环视四周,见周围人望着他的眼里,既有敬佩,又有畏惧,唐逸暗道这些人的反应就如自己所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许蓉一礼道:“在下牛二,见过许老英雄。”

  方才虽然也曾答过许蓉的问话,可如今才是当真有时间见礼。

  虽然许蓉没有武功,虽然许蓉读的书肯定不如自己,但唐逸这一礼却是真心实意,能领族人抗击倭寇,便就足够当得唐逸这一礼。

  牛二这名字,听来着实可笑,但在场之人,不论是谁都不敢有一丝的笑意。不过比起旁人,许蓉却是强上许多,虽然不会武功,可那胆气却是豪壮,此刻自震惊中恢复过来,立时上前一步,伸手架住唐逸道:“朋友救了在下和许家一命,甚至救了这满城百姓一命,许某哪敢受此大礼?”

  虽然唐逸扮的牛二年纪不算多大,可许蓉却是将自己的辈分压了下来,只是以平辈论之。

  唐逸闻言,摇头道:“要没有老英雄保下江阴,在下也没有如今手刃内奸的机会。”

  唐逸说到这里,又望了望那些乡绅宿老,相询道:“那陈锦山业已认罪,所以在下才手刃此人,想来诸位长辈也都是看的满眼,可否与在下做个见证?”

  那些乡绅宿老平日里虽然有些威望,可都不过是些普通人,倭寇围城,已是让这些老人受惊了,如今唐逸这番雷霆手段,更是惊的这些老人不轻,此刻唐逸问来,他们只知点头,哪还敢多想?

  这些老人着实受惊,其实唐逸也不想如此,只可惜如今并非优柔之时,所以也只有心下暗道了声歉,面上却是毫无所动,更是随即一指那三具尸体,再道:“这三人,其中两个倭寇,一个内奸,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依在下愚见,不如将其枭首,悬于城楼之上,既可震慑倭寇,也能震慑城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毕竟如今不比往日,城内一乱,遭殃的可是满城百姓!”

  那些乡绅宿老闻言,又是一震,枭首示众,这不是小事,可一时也寻不出理由反对。他们更知,今日真要是陈锦山成功,倭寇十有**是要入城劫掠的,更何况谁不想城里安定?谁又想外扰之下再生内乱?

  再有唐逸这连杀三人而面不更色在前,便见这些老人纷纷点头道:“这位英雄说的不错,原本却是我们心太慈软,如此放任下去,只会对城中百姓不利。”

  也有老人点头道:“一切便都依了英雄就是。”

  唐逸见他们应了下,也不管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只管将这事定下,便不再多说。之所以唐逸避开许蓉,没有问他,而去问这些乡绅宿老,实是有些个私心,不想把这名声加在老英雄的身上。虽说陈锦山三人死有余辜,可这枭首示众终究是官府之权,如今由乡绅宿老一同定下,却比让许蓉一人担着,强上许多。

  见那些老人应下,唐逸又看了看地上陈锦山的尸体,心道:“我此来本还想着要如何去寻个富户来合演出戏,如今却是省了。”

  想到这里,唐逸一指那陈家的家丁护院,沉声道:“你们谁知道这两个倭寇是如何混进来的?”

  唐逸此刻在陈家下人的眼中,早便成了杀人魔头!此刻眼见杀人魔头问话,一个个直吓的在那哆嗦,哪里敢不如实说了?当下便见一人颤声道:“回、回大爷的话,那、那两个人是从我府中的秘、秘道里进来的。”

  唐逸闻言,眉头一挑,问道:“秘道?若真有秘道,也必然隐秘非常,你又怎么知晓?”

  那人见唐逸的眉头竖起,直惊的瘫软地上,止不住的颤抖道:“小、小的曾被老爷信任。啊不!是被、被那恶徒信任,所以,所以知晓一些秘密。”

  唐逸闻听陈家竟然有地道出城,真要如此,哪万一被倭寇逆了进来,岂不糟糕?

  听唐逸问来,那陈府家丁忙道:“老爷,啊不,那恶徒却也小心,出口多有掩饰,就算引了倭寇前来,也是避过耳目的,所以倭寇并不知晓出口,再说这地道狭小,也不可能经过太多的人。”

  唐逸闻言,仔细盯住那陈府家丁看了看,见他的眼中满是惊慌,只望一口回答了,好来活命,哪里有假?所以唐逸也就信了,点头暗道:“不错,这内奸富户有了,便连出城的借口都置备齐整,可真是凑巧,却省了我好大气力。”

  一念及此,唐逸再是问道:“那陈家粮仓还有多少存粮?可供这百姓吃上几日?”

  那陈府家丁一怔,显然没有想过,他虽是陈锦山的心腹,可却并不是事事都知。也便在这时,一旁的许泉忽然道:“在下知晓!”

  见唐逸转过头来,许泉忙道:“城里缺粮,可陈锦山那些米商粮商却雇人保护,就是不肯借来一用,甚至还想囤积抬价,不过在下却也一直计算,真要等事不可为,便是冒着骂名,也要抢过,分与百姓!所以才知道他的存粮多少。”

  唐逸闻言,并没有说什么,陈锦山生前所言,说那米粮都是他自己的,别人不能动得,这话虽然也是有理,可任何道理也总有例外之时,便似这倭寇围城,满城性命,却比不得些许粮食?

  “再说,我倒不会白分了去,一等江阴围解,自有朝廷接手,就算南直隶不管,也会有朱玉出面,却不能留了把柄与人说项。”

  唐逸一念及此,点头道:“那便有劳许兄将这城里家有存粮的富户汇在一起,然后集合人手,挨户开仓!”

  许蓉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唐逸见状,不想被他误会,当下便道:“此行开仓乃是权宜之计,只要借了多少,留下根底,日后便会以市价还之,当然,不可能按照他们囤积的价格去算也就是了。”

  许蓉的眉头一舒,那一旁的乡绅宿老也是暗松了口气,这些人虽然不为恶,可既然是殷实之家,哪个手里没有些买卖生意?存粮自也有上不少,真要被这杀人魔头平白缴了,却也无法。好在这人却也懂得规矩,事后会有补偿。

  “只不过他空口白牙的,又有几分当真?”

  一念及此,乡绅宿老的心又被吊了起来,许蓉也是眉头一皱。不过唐逸没有令他们失望,就见他自怀里取了封书信,递与许蓉道:“老英雄且看上一看,在下此来,并非路过,而是身为先锋,身后可还有援军。且这信上还有应天府的官印,日后倭寇尽剿,想来那粮食毁伤,也定会有些安排的。”

  看着唐逸自怀里取出这封书信,众人都是一怔,谁也没想到唐逸竟然还带了援军来,而且那信上还有应天府的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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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万五千字达成,脚脚呼呼去了,明天再来回书评的帖子,乙ZZzzzz。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七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七众人方才只道唐逸是民间所传的游侠,不知怎地,来了这里,正巧遇到这事。谁想他竟然是特意前来相助的,所携书信里,更有应天官印,一时脸色纷纷好转。

  更有乡绅宿老试探道:“这位大侠,那援军可是朝廷所遣?又是哪位将军所领?”

  无论如何,危急时刻,还是听到朝廷派来大军让人安心,所以这些人一听有援军,哪会朝旁处去想?

  “只可惜来的人与朝廷无关。”唐逸暗里道上一句,不过却没有明说,毕竟如今只有想办法将众人的心气提的高了才是。一念及此,唐逸稍是一整措辞,先摇头道:“来的是应天府侯家公子所招的义勇。”

  那些乡绅宿老闻言登时一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江阴守军也算朝廷军队,可却连县令都折了进去,便连朝廷的官军面对倭寇都是如此,那此来援军不过是些乡勇,岂不是根本便没有用处?

  不过唐逸却不会让他们就此消沉,随即便道:“不过此来的虽然都是乡勇,可论起战力,却是远胜过朝廷官军!”

  唐逸说的有力,可旁人闻言,哪里肯信?从未听过乌合之众能胜的过官军的,真要如此,这江阴城里就能凑出几千壮丁,哪还会惧了倭寇?只不过唐逸表现的太过强势,虽然心下嘀咕,可却也无人敢出声质疑。

  不过这些人就算不说,唐逸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当下朝旁瞥了一眼,见许蓉还在看那书信,看的很是认真,唐逸没有打搅他,只是问那些乡绅宿老道:“你们觉得我这身手如何?”

  那些乡绅宿老面面相觑,哪敢回答?不过一旁的许泉却是开口道:“牛大侠武功可是在下见过的最强之人,若是当初与倭寇一战有大侠这等高手在,我们也不会败了!”

  有许泉在旁回答,这些乡绅宿老也看出唐逸对许蓉的敬意,知道自己随着许家的口风,应该不会有错,当下忙也开口迎合。其实唐逸要的便是如此,见这些人都来称赞自己,也不谦虚,环视四周,这才再道:“似我这般身手的,侯家公子已是邀了数十!”

  唐逸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怔住!在他们的眼中,唐逸所表现出来的武功已经足够骇人,那两个倭寇可以轻易对上四名许家好手,可却不是唐逸一合之将,若是有数十个这般的杀星前来,那还得了?

  当然,唐逸这话也有些不实,毕竟方才他使的虽然是剑气,可这步法招式远非如吕钟那般的剑气级可比,更不说他的眼力应变又高出许多。不过如今最需要的是提一提众人的心气,唐逸却也不会真就照实说了,将援军的实力夸大些,却也没有办法。

  在场这些人本是灰心丧志,可闻听唐逸之言,说这之后还有数十个与他一般的高手前来,登时眼前一亮!蝼蚁尚且偷生,在座这些人,谁又不想活下去?

  只不过唐逸方才施展的武功,给这些人的印象太过深刻,虽然口里不敢质疑,但不片刻,这些人的心里便又是暗忧起来,因为他们实难想象有这么多如唐逸一样的高手,心下只道唐逸说的口大话。

  也便在这时,许蓉终于将那信看完,转手交给身旁的一位长者,那些乡绅宿老早便有心去看看信上写了什么,一时都凑了过去。

  许蓉看在眼里,没有多加理会,只朝许泉一挥手道:“先把这里收拾收拾,尸体都弄出去,那些陈家的家丁护院暂且扣下,免的惹出什么事端,且等我们商议停当再做理会。”

  许泉当下应了,招呼人手忙碌开来。

  听闻许蓉要移开这些尸首,那些乡绅宿老的脸色登时好了许多。想这些老人一辈子活过来,并非没有见识,死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三具尸首就这么留着,血腥之气,直冲鼻端,可难受的紧。

  也亏了许蓉终究年纪大了,人情世故总要强些,替他们想到,这些乡绅宿老纷纷心道,若没有他来发话,怕自己还要忍着。

  也没见唐逸有什么异议,许蓉便就尽皆吩咐下去,随后转过头来。

  看过书信,心下也有些底,许蓉当下便道:“侯家名声不小,许某却也和他们家老爷打过交道,侯家老爷可也是个善人能人,只可惜侯家做的是海上生意,一边是朝廷禁海,一边是倭寇侵扰愈厉,侯家的生意可便大不如前,未想如今他竟病的那般严重,家业都交了儿子。”

  唐逸闻言,没想到许蓉还认识侯家老爷。至于侯家的营生,当初问路时却也有过耳闻,也正因此,朱玉和唐逸才对侯酬勤举义旗,心下没有怀疑,毕竟侯家衰落,却也与那倭寇猖獗有关,侯酬勤驰援江阴,一举两得。

  “不过……”唐逸的眉头微皱。

  唐逸的异色稍纵即逝,许蓉哪注意的到?只顾在那感慨道:“这位侯家少爷,许某没有见过,不过只看其能在这等关头高举义旗,行此等善事,想来也必是位少年英雄!侯家有后!”

  许蓉这一说,旁人闻言,自然随声附和,更何况许蓉此言却也并不全是恭维。

  赞了几句侯酬勤,许蓉看了眼唐逸,当下再道;“这位少年英雄在信里也确实有言,说此来齐集千多援军,个个都是精壮汉子。这些汉子多是被倭寇劫掠,逃难到应天府的,个个身负血海深仇,只望杀倭,自然用命,绝非朝廷官军可比。且除了他们,尚有数十江湖好汉侠客,亦来相助,也都身手了得!”

  话说到这时,那书信又转了道手,已有不少人看过其中内容,其他未来得及看上的,朝之前那位长者望去,见他点头,显然许蓉所言,在那书信上都有写得,却是不假。

  虽然千余援军并不多,但其中那数十高手,却是听的这些乡绅宿老一喜,便算此战不能得胜,有这些人在,怕也能救下自己一命。

  有唐逸的雷霆手段在前,又有侯酬勤的书信和许蓉的证实在后,众人终于有些个信了,只不过这千多人和数十好手,可也并不就能消灭的了那四千倭寇,毕竟那倭寇的凶残,这些人早也都见识过,所以真要战将起来,结果如何,却是谁的心下都没底。

  许蓉也是一样,尤其他如今肩负保守江阴的大任,这三万多条性命,若是一个疏忽,可便成浩劫一场了。

  一整面色,许蓉看着唐逸问道:“那书信上也未能写的太过详细,只言之后如何联手抗敌,全交与大侠与我等商议。”

  唐逸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书信有限,不如人言。”

  许蓉当下再道:“如此,为显诚意,许某在这里也先交个底,也好叫大侠参详。”

  说着,见唐逸没有反对,许蓉一指县衙外,不远处的那城墙,沉声道:“钱大人以身殉国,那一战可说已把江阴城里的战力耗尽,所以如今所剩的官军不过百多人,且多是老弱。余下我许氏一族还有二百人不到,再有城里征来的义士壮丁共计三百余人,满打满,不过六百之数。这些人如今一半在那城墙之上,一半则在下面休息,以做轮换。”

  说到这里,许蓉叹了口气道:“只这六百人,要非是江阴城有着城墙相阻,倭寇没有攻城器械,这江阴怕早便被破了。”

  许蓉的言语颇有些疲惫,手上没有实力,面对仇敌却也只有紧守不出,这等滋味可不好受。至于唐逸,他入城之时,也将这城上的人数看了个通透,心下也是清楚的很,知道许蓉说的都是实情。

  自己看了看唐逸,见他并没有惊讶,许蓉的信心稍稍足了些。虽然唐逸的扮相并不惊人,但许蓉却是明白,只方才那分行事的手段,眼前这人可就不会一般。如今自己先把底交了,就见这人竟然面不更色,那便说明他必有所恃!

  果然,就如许蓉所想,唐逸听完江阴城中的兵力,当下便胸有成竹道:“江阴兵少,此来之前,我们便就知道,也早商量过了,自有应对之法。”

  说着,唐逸看了看那些乡绅宿老,便见他们已将书信看的完了,闻言,齐齐的望向自己,这才继续道:“如今倭寇四千人,真要硬攻,自然不妥,且不说援军战力如何,便说那蛮干硬拼本就非是上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等百姓的性命可也不是用来与那些倭寇硬拼的。”

  唐逸的话头一顿,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言道:“我等长于蛮夷之处,便在智慧,那些倭寇只知争杀,命贱人卑,我等怎也不能与他们一般,而是要凭智慧取胜,力求损伤越少越好。”

  许蓉闻言,转眼便是明白,当下点头道:“牛大侠可是说要用计?”

  唐逸点头道:“不错!此行之前,我等本就定下计策,想在这江阴城中寻一富户,着其与许老英雄合演一出戏来,便道他受不得城外倭寇的惊迫,想以许老英雄来换其自家平安。便以此来引那倭寇进城,而埋下伏兵,等倭寇半入而截之,此后里外夹攻,一举将其剿灭!”

  闻听此计,许蓉的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有先去想自己的安危,而是觉得此计确实大可行得。不过这也只是一转眼的工夫,随即许蓉却又苦笑了笑。

  唐逸知道许蓉想到了什么,当下冷道:“只不想这城里竟然还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徒,竟然当真要以满城安危换他一己之命。”

  唐逸此刻说的,正是那陈锦山,旁人也自然听的明白,就见唐逸面色更冷,不屑道:“他也不想,那倭寇又岂是守信之人?覆巢之下,他又凭什么就道自己可做那完卵?不过如此也好,他主动里勾外连,却也省了我等手脚,便连那出城秘道都准备了下,连如何混出城去的借口都是省了。”

  许蓉闻言,沉思片刻,皱眉道:“可是方才大侠要将陈锦山和那两个倭寇枭首示众,如此一来,岂不会暴露出去,破坏这个计策?”

  那些乡绅宿老闻言,也明白过来,忙是附和道:“正是,正是,不如先将那陈锦山随便埋了也就是了,可不能因为他,坏这大计。”

  唐逸看了看那些乡绅宿老,摇头道:“这枭首示众,非是我一时性起,而是真有其因。”说着,又再望向许蓉,便见唐逸再道:“这陈锦山经营米行,可却在如此危急的关头,仍不肯支救百姓,想来在百姓心中,十分的可恨了吧?”

  许蓉点头道:“这却不假。”

  唐逸再道:“而在那些与他一般的囤积居奇的商人眼中,他却又是领袖马首?”

  许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唐逸的言下之意,当下再是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正因为有他为首,这城里商家,少有救助百姓的,便是有人动了善心,却也因忌惮于他的势力,不敢有所作为。”

  唐逸闻言,寻到陈锦山方才坐过的座位,坐了下来,这才不紧不慢道:“所以,将其枭首示众,既可震慑那些有心囤积居奇,甚至里勾外连之徒,也可为百姓出口恶气,好于之后一战,同仇敌忾,不至反乱了自家阵脚。至于那两名倭寇……”

  唐逸回想起自己在树林里,竟然数十丈外都被那倭寇首领察觉出来,如今念起,仍然有些惊异道:“那所谓寇首堀川,我在来时,曾经见过,此人也有些门道,颇不简单。想陈锦山里勾外连,他顺势便派了两名使刀好手前来,依我看,怕是保护那陈锦山为假,伺机杀许老英雄才真!”

  许蓉闻言一震!随即心下暗念,那二人真混进城里,要杀自己,却并非不可能!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许蓉一去,这江阴大局再无人能够主持,登时便乱,可也就随便倭寇横行了。

  唐逸见许蓉转眼就明白过来,暗点了点头,当下再道:“有着城墙阻隔,上面还有人日夜巡守,以那两个倭寇的武功,要想混进城来,却是没什么可能,但陈锦山送上门来,那堀川转手便送了人进来,可说应变也是不差。且也看的出,这堀川一开始就不怎么信任陈锦山,所以就算我等不将倭寇和陈锦山枭首示众,亦难骗的过他。”

  唐逸说的在理,可,如此一来,又要如何将那计策使将下去?许蓉满腹疑问,不禁奇道:“那大侠之意?”

  许蓉都有些不解,更不说旁人,见所有人都望将过来,唐逸也不卖关子,便直言道:“既然不将那三颗人头挂上去,堀川也没有几分信任,还不如不做隐瞒,就当我等识破其奸计,而后一番大战,将这三人杀了。如此一来,将两名倭寇枭首,先能提我士气,二来对于城下的倭寇也是羞辱,令其更加焦躁!报仇残杀之心更切!”

  想起那堀川自读论语的情景,唐逸又道:“那堀川看起来不似莽夫,否则也不会安下心来围这许多时日,最少耐心,他是有的。所以若没有些外力相迫,他不会一味蛮干。”

  许蓉有些个明白过来道:“大侠将倭寇枭首,可是为了找个名目激他?便是他不动,他那手下也难按捺?”

  唐逸点头道:“不错,正要出个名目,才可令他无法静下心来,好中我们的计策。”稍微一顿,唐逸再道:“想这陈锦山的头挂出去,倭寇本以为我们识破了他们与陈锦山的交易。那两个倭寇的头挂出去,更引得倭寇欲战。等到这时,我们再寻几个人来,扮做陈锦山的家人故旧,自那秘道出去,寻倭寇,就说要引他们进城为陈锦山报仇,如此,何愁那堀川不中计?”

  便是那堀川再有疑心,可前有取下江阴为饵,后有群寇激愤相迫,也自不怕他不入这圈套。

  这道理经唐逸一说,许蓉当下就明白过来,不禁由衷赞道:“大侠好心思,好计算!”

  唐逸当下摇头道:“这都是我家小姐之计,在下不过稍加变通而已。”

  那书信里提起朱玉乃是此行军师,所以许蓉也是知道唐逸口里的小姐是谁,只不过对于那没有见过面的军师,眼前这个看似农汉的人更令他惊讶也就是了。

  既然许蓉没有异议,唐逸当下转头,威压随即透体而出,朝那些乡绅宿老冷道:“那自现在开始,这县衙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回家!日夜都要聚在一起,以防消息泄露。也自现在起,所有命令都由许老英雄手批,才算有效!”

  唐逸这一做势,那些人本就惧了他的果狠,如今威压再扑面而来,哪还敢多说个不字?更何况方才唐逸所言,这些乡绅宿老也听的明白,想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年老成精,唐逸所言的得失,他们心下也都计算的清楚,本就愿意,自然更不会再有什么异议。

  如此,江阴一行的目的算是大体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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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仗剑系列中,江湖与军队这两个系统的设定是按照传统武侠的规律,也就是平行的,没有交集。大将领兵,学的是战场争杀的技巧以及谋略而不是江湖武功。依此类推,日本的武将也不例外,这才会有那个倭寇首领堀川不会武功的现象出现。当然,那个堀川不会武功不代表所有倭寇首领都不会,具体起来,也是有不同区别的。毕竟倭寇的首领并非只有一个,有擅长排兵布阵的落魄武将,也自然有会武功的高手,这取决于各自的出身际遇,倭寇本来就是一个很混杂的群体。而如今围困江阴,来的足有四千人,江阴又没有什么高手,所以倭寇首领便是擅长阵仗之人,这是其中原因。

  PS2:呼,抓紧写出五千字,然后又想睡觉了,昨天几乎没有睡,有些累……看来回复书评和修改错别字要等到明天了,提前说下,顺便道个歉,不好意思。

  铭记此恨。三二八

  铭记此恨。三二八这时,许泉也自外面回了来,枭首的事,自然有衙门里的人去做,对于他来说,开仓放粮才是正经。这城里百姓饿的可是久了,许泉虽然因为要守城,所以吃的饱,但天天看到饥民惨状,心下一直难安,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哪不急迫?便就在旁等着,只望快些才好。

  至于唐逸,眼下江阴城里有许蓉主持,无需自己亲力亲为,所以也不多言只一拱手,便挑了重点问道:“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有劳许老英雄,只不知冒充陈家下人,可有人选?”

  唐逸之所以连夜而来,为的不只是要早一步布置好江阴,更是想省下时间,再度折返侯府!唐逸如此做,就是想趁侯府无主,再行查探一番。而如今自己已经出来一整天,侯酬勤所领的援军也已开拔了一个白天。想那自应天府到江阴,三天的行程,就是说三天后援军到达,也正是自己回报结果的最后期限。所以,如今留给自己的时间算来算去,也就只余下两天而已。

  昨天朱玉问起,唐逸确实没有说谎,他去那小院里,再没有听到女子的哭声。可唐逸却也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担心侯酬勤回转发现,所以并没有仔细去听,且听的时间更是紧迫。

  毕竟天天人人心头沉痛,晚宴自然不会开上多久,所以唐逸才急着往回赶,并没有来的及仔细搜索。也正因为唐逸的谨慎,回来的早,否则侯酬勤那一推门,他可就不好解释为什么不在院里了。

  而且,也正是因为侯酬勤的这失礼一推,唐逸更加怀疑起来,毕竟侯酬勤的表现有些过了,倒似是有心查看自己是不是在院子里一样。

  便如此,唐逸一心悄悄回转,所以这时间就变的紧迫起来。

  如今自己用过一天的时间,回赶还需要半天的工夫,等查完再赶回来,还需要半天,这其中还不算休息,也便是说,如今留给自己查那哭声来源,只有一天的时间而已。

  但就算时间如此紧迫,唐逸却仍然没有丝毫的懈怠,江阴城里接下来的布置虽然不用他操心,可这出城去诓骗倭寇的人选就不好说了。以报仇为名,扮演陈家下人,诱使倭寇晚里袭城,好使其中计,令城里和援军得以分而击之。所以说,这出去诓骗倭寇之人,可说是重中之重,若是此人失败,那这计可就再难施展了。

  尤其那倭寇首领堀川看起来,听起来,都不是简单便能糊弄过去的角色,所以唐逸在没有确定合适人选之前,可不会贸然离去,这江阴三万条性命,他怎都不敢儿戏。

  许蓉闻言,眉头皱了皱道:“陈家之人自然是不能用的,至于旁人,江阴城里是不是真有合适人选,许某可就不知了,毕竟许某也是初到,这人头却是不熟。”

  直面倭寇,不仅胆气要足,还要能装做满怀愤恨,又能以言语瞒过倭寇,此等样人,可不简单,本就难寻,许蓉不是本地人,自然更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了。

  也便在这时,就听有人轻咳了一声,许蓉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更知他心里跃跃欲试,当下摇头道:“泉儿你跟我和倭寇连番恶战,倭寇里认得你的,不比认识我的少,你去,根本无用,反会坏事。”

  许泉闻言,虽然心里不愿,但自己父亲所言,却也在理,当下只得默不做声。

  可没有人选,终究不是个办法,许蓉只有望向那些乡绅宿老道:“乡老们可有什么人选?”

  这些乡绅宿老可也个个精明,虽知此番若是自己推举的人骗过了倭寇,那一等倭寇败了,这救下满城百姓的大功劳里,必然有自己一份!日后朝廷嘉奖,地方声望,都会滚滚而来。不过就算前景如何美好,这些老人也都知自己手下里可没有这等人物,若是此去失败,那谁都担不去。

  于是纷纷摇头之下,这些人的目光便又集到了唐逸的身上。

  唐逸方才的表现,任谁都知道他的智慧手腕,也惟有他这等人,才有胆气在倭寇面前作戏。且如今这副农汉装扮,虽然扮不得陈家管家等人物,但是扮个下人忠仆却是足够的。

  唐逸看着眼前这些人希冀的目光,眉头微微一皱,可随即舒展开来。

  此去人选难得,唐逸早就想到,之所以抱了希望,不过是想能省出些时间来,好做回去之用。不过眼下既然只有自己能去骗那倭寇,唐逸也不会推辞,更何况自己去,把握也才最大,比交在别人手上,放心的多。

  当下点了点头,唐逸也不犹豫,直应下道:“这人便由我去扮也就是,如此,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上陈家一趟,既可帮忙开仓放粮,也寻了那地道,一等明日陈锦山和那两个倭寇的头颅悬上,群倭震动,就便出城!”

  唐逸应的干脆,令在场人等的心下一阵塌实,许泉更是忍不住赞道:“大侠果然高义!”

  唐逸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便如此,许泉朝自己父亲请命,就要陪同唐逸齐去陈家。许蓉当下便是允了,尤其这开仓放粮,可也是大事,交与旁人,他也不放心。一等许蓉同意,许泉引着唐逸出得府来,招上人手,直奔陈家。

  陈家离县衙不远,不多时,一众人等到了。因为要开仓,既要保证人手足够,不被饥民得到消息前来哄抢,也要有足够的人手搬运粮食,发放粮食,甚至天亮之后,就在街前熬粥。所以这一来,便有百多人,就连在城墙下休息的也被招来不少。

  如此阵仗,城里自然震动,倭寇围在城外多日,哪家百姓不提心吊胆?肚里又饥,夜里自然睡不安稳,听闻有大队人马调动,登时便是醒了,虽然碍于宵禁,无法上街,但邻里之间,仍然开始传递消息。

  唐逸走在路上,眼见那街旁窗户隐隐开启,里面一双双的眼睛望将出来,心下不禁一动,便与许泉说了些话。许泉听了,眼前一亮,先是赞叹一声,随即使人,在街上大声将陈锦山伏诛,以及明天放粮的消息发布出去。夜里安静,这些人放开喉咙一喊,莫说城里,就连倭寇都能隐约听到。

  唐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来先安抚百姓之心,二来,也先教倭寇知晓陈锦山已死,城里又开仓放粮,又可以支撑不短的日子,好让倭寇的心下难奈,不再想白白的围城下去。

  果然,这时间还不算晚,那些倭寇都还醒着,此刻闻听,就有听懂汉话的,将这城中的变化传将开来,一时倭寇震动。

  “陈锦山死了?”

  四千倭寇中心,那里仅有的十来座营帐,其中最大的一座,正是倭寇首领堀川所有,这倭寇首领闻听之下,也是有些惊讶。

  “是!”

  那进来相禀的倭寇,跪于地下,低首道:“栗田大人和梁川大人业已成仁,听闻那些明国人还要将他们枭首示众!”

  堀川闻言,眉头一紧。就如唐逸所料,他并不信任陈锦山,所以陈锦山之死,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栗田和梁川这两人也一道死了,却令他的面色沉下许多。

  也便在这时,就听那倭寇再道:“还有,那些明国人说陈锦山家中所囤之米,足够满城一月之用,还说要将城中富户的粮仓尽都开了,足够两月饱餐,守上三四个月,也不成问题!”

  堀川闻言,面色一变,哼了一声道:“汉人所谓虚虚实实,说是两月饱餐,我看能够半月便就不错,若只食粥,最多可支持月余。”

  说着一挥手,那倭寇恭身退将下去,帐中只余下堀川一人,便见他的脸更是阴沉。

  其实他方才虽然表现的不动声色,只道那江阴城里就算开仓,存粮最多不过只能支持一月,可便算那江阴城只能再支持一月,这一月里,会有多少变化,谁能知晓?

  更何况应天府里有人举义旗,要聚人前来驰援,虽然消息隔了好些天,如今不知能聚上多少人手,且这些乌合之众,堀川也从未看在眼里,但这消息,终究也是令他的心下一焦。

  毕竟如今他不是在日本,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只要时间长了,今天这一个援军,明天来些义勇,无穷无尽,而自己手下的四千人终究是个死数!倭寇之强,胜在流动,否则便是一万两万,也终究消耗不过。

  堀川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色变。且更令人焦躁的是,这城里支持的久了,谁知明国会不会再派官军前来?

  便在这时,帐外又是一阵骚动,随即又一名倭寇大步进来,就见这人的身材矮小,远不比堀川威猛,不过他那眼中阵阵闪过,如毒蛇般的目光,却是令人见之心寒不已。

  那人走上前来,也不招呼,便就在一旁坐下,冷道:“堀川大人,听闻栗田和梁川两位大人死在江阴城里了,可有此事?”

  堀川闻言,声色不动,只道:“那不过是明国人所言,真假不知。”

  那人冷笑了笑,语带嘲讽道:“江阴城便就那么大点,虽然城里无人能敌栗田和梁川两位大人的武勇,可明国人也有句俗话,叫做蚁多咬死象!那城里三万人,一旦栗田和梁川两位大人被发现,力战而死却是必然。真不知道堀川大人围住江阴,旬日不攻,反还折了主公的爱将,日后回去,如何交代。”

  “森见大人!”

  堀川猛地站起,居高俯视道:“如今大军由我指挥,成败由我,以后如何面见主公,无需森见大人劳心!”

  那森见闻言,也站了起来,只可惜怎也不及堀川的身高,气势上却是输了,当下只得冷笑了笑,转身而去。

  森见走了,堀川的眉头登时拧在一起。对于栗田和梁川被杀,他也觉为难,围城之计,本就不是所有倭寇都心甘情愿,更有这森见在旁撩拨,窥着自己的领军之位。如今江阴未破,反又搭进去两名好手,还是主公的爱将,如此,怕是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只有攻下江阴城,大掠一番,为主公凑足粮财,才能折了这个罪过!”堀川的面色一凝,重又坐了回去。

  也便在这时,唐逸和许泉已经进了陈家,正在清点陈锦山家的粮仓。

  正如堀川方才所想,所谓足够两月饱餐或是守上三四个月的粮食,不过是唐逸授意下的夸大。三万人,三万张口,这陈锦山不过江阴城的富商,哪会有如此多的存粮?便算全城富户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这许多,毕竟旁人再富,终究不是米商。

  不过唐逸虽然也料的到这假话瞒不过倭寇,但却知道,只要自己夸的大了,对方就算大打折扣,这余下的粮食数目亦不会少,这样,也可令倭寇心下难安,塌不下心来围城了。

  这一来百多人,气势汹汹的直闯进来,陈家上下委实骇的不轻,更有那门外大喊,说陈锦山勾结倭寇,业已被毙,明日便要枭首示众,这陈家中人,哪个不惊?眼见唐逸和许泉进来,登时个个噤若寒蝉。

  陈家上下都被集在厅里,挤做一团,许泉站在正中,仔细看去,就见陈锦山的老母妻子也在,且这些人倒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丑恶,如此一来,眉头不禁一皱,早先的怒气也是少了一半。

  只是陈锦山被杀,陈家上下必然怀恨,如今危急时刻,要留下他们,却也着实令人为难,许泉想到这里,不禁喃喃道:“这些人非是首恶,可我们如今已将其家主处置,留下这些人,却也是祸害。”

  许泉这一开口,声音不甚响亮,可那陈家上下都是一心注意着他,此刻闻言,更加惊惧,便有人大哭起来,直道饶命!这些人中,也惟有那位陈母,闭了眼睛,手中不停的捻着佛珠,还算镇静。

  陈母生的倒是慈祥富态,陈家众人便都以她为尊,聚在一起,哭叫了片刻,见老太太并不惊恐,一时哭声倒少了些许,只道还有靠山。

  唐逸见状,暗里却是一冷,摇头道:“陈家老太太,你也莫要念佛了,你那儿子在这城里往日的作为,想来你不会一无所知。陈锦山和陈家做了恶事得利,那时,怕你也在感谢佛祖吧?”

  陈母闻言,手下登时一停,眼睛开处,面色一庄,冷道:“阿弥陀佛,你说这等妄语,却不怕佛爷爷起怒?锦山便算日里有恶,我这做母亲的一日三斋,早晚诵经,每月城外严华寺的香油钱都是双倍,却都是替他赎了的。”

  陈母这话说的正气庄严,倒令许泉的那些手下一顿,这来的百多人,不过都是些平民百姓,偶尔一二官军,也都是些小兵,出身低的很。本来陈锦山囤粮,且往日里也没少做些恶事,这些人都是暗恨,可他们却也大多心善,一听这陈母之言,竟都觉得陈母与那陈锦山不同,良善的很,自己要真对她动手,可是差了。

  不过唐逸在旁,却毫无动容,更是冷笑两声。倒非是唐逸寡情,实在是他当年逃难,此等人见的多了。

  便见唐逸冷道:“自家子孙做恶事得了利,家中老母便去念佛乞福,这等人我可见过许多。就好似把那佛经念上几念,吃两顿斋饭,到寺里捐几个香油钱,这罪便就算过去。旁人见来,还要再称一句好善的老太太!

  可说到这里,唐逸一指陈母道:“实则你身上的锦罗,身后的丫鬟婆子,家里金铸的佛龛,这些钱财,又哪个是来路正的?你所布施之财货本也不见得就应属了你!”

  唐逸的口里冷的好似冰狱,实是他心恶这等样人,如今陈家出了事,将佛珠一捻,又要去求那佛祖保佑,倒好似唐逸自己做了恶人,欺负他家也似。

  所以唐逸半分同情都无,不屑道:“身为陈锦山之母,你往日里不尽本分,不说去多加规劝教化,反眼看他做恶,自己却只管去念佛求神?莫非求满天神佛保佑你那儿子做恶?保佑他放了倭寇进城屠戮?”

  唐逸说到这里,众人都是醒悟过来,方才都只道这陈锦山的老母确实是个善人,如今想想,却是自己错了,用那些不义之财来求佛保佑,便似慷他人之慨,着实可笑!

  陈锦山既然能引倭寇进城,里勾外连,又在这危急时囤积粮食,甚至还迫的其他米商就范,这等样人,往日里可会诚善?所以唐逸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说的错了。

  也正有唐逸这一番话,此来百多人登时轰然一声,便是要打!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唐逸却又一伸手,沛然之气登时一展,将众人阻住。这些人也才省起,眼前这农汉可便是传说中一人一剑,杀了两个倭寇好手的大侠!

  如此,众人登时便是停下手脚,转头望向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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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汗,中午竟然睡着了,看来这人缺少几个小时的觉总要补充回来的,晚上不睡,白天也要睡个够本……

  PS2:抓紧把这章更上,凌晨开始修改错别字,回复书评。

  铭记此恨。三二九

  铭记此恨。三二九对陈母这等样人,唐逸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他也不会放任众人上前围攻,所以一伸手,将众人拦了下来,随即朝陈母道:“你且放心,我等不会滥杀。陈锦山做恶,你们虽然亦算帮凶,可其罪是否该死,却非我等可判。我杀陈锦山,不过是因为形势危急,过些日子,一等将那倭寇剿尽,江阴重归秩序,你们何去何从,自有官府来定夺。”

  说罢,唐逸再不管眼前这些陈家人的面色如何,只朝许泉一拱手道:“许兄且分些人手,将他们照看住,莫要放跑生出什么事端来。至于陈家的那些粮食,也务必在天亮之前清点完毕,好让城里百姓早上便有饭吃,也可减些怨言。至于在下,这便去寻那秘道。”

  许泉闻言,自然一并应下。

  唐逸一拱手,随即带着之前那个陈锦山的心腹,朝里走去。许泉见状,怕唐逸的人手不够,便又着自己的几个族里的兄弟陪将上去,这几人正是之前和许泉一起朝陈锦山动手的三人。

  这三人可是被唐逸救过性命,且唐逸此来除内奸,救百姓,可也大受他们的敬仰,自是欣然的跟了上去。

  “秘道在哪里?”

  唐逸对那陈锦山的心腹问道,口里没有半分客气,陈锦山虽然恶了,可这出卖主人家秘密的,也非是什么好人。

  陈锦山的心腹闻言,忙是哈着腰,一路小跑,在前引路,不多时,几人来到陈锦山的书房,那人跑到书架前,用手一阵的拨弄,机簧声响处,那书架横移了开,下面则是一处暗门。

  打开暗门,陈锦山的心腹指了地道,卑声道:“这就是地道入口,不过虽然陈家离城墙不远,但要挖这么一条地道也不容易,所以地道只有半人来高,真要出去,需要躬着身走,有些地方,可是、可是要爬的。”

  说到这里,陈锦山的心腹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唐逸,实是怕这杀星闻听到有些地方还需要爬,一怒之下可不把自己斩了?唐逸方才的果狠,可是深深印在这人的心里。

  不过唐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却是让陈锦山的心腹暗里松了口气,心里稍微塌实了些。

  唐逸打量了那地道一眼,心下稍微计算,便朝身后几人道:“还要麻烦几位帮忙守护一下,在下先探一探这地道的情况。”

  那许家三人忙道不用如此客气。只不过看着那地道黑沉沉的,这些人暗里又有些担心唐逸,实是怕那地道里有什么不妥。

  唐逸转眼看了出来,微笑道:“几位放心,在下自会谨慎。”

  闻言,那三人念起唐逸的惊人身手,却也真的放心不少,更何况唐逸一看陈锦山的心腹,便着他先行在头里,自己跟在其身后,那三人再不多言。

  下了地道,走不几步,便就变的又矮又窄,人在地道里,确实只能躬着身子。似这等粗陋地道,实不能供四千倭寇进城之用,比起唐门在平凉城里的那份地道,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地道潮湿昏暗,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地头,非是这地道有多长,而是人在其中,行的太慢。

  这一路上没什么机关,想来却也释然,陈家又非多么豪富,能掘出条小小地道出城便已惊人,哪还可能有心思钱财在地道里设下什么机关防备?这不过是他们万一时逃跑之用。

  “地道的尽头在林后的乱石缝中,不怕被倭寇发现,大侠可要出去看看?”

  陈锦山的心腹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唐逸问道,手里的火折子上,火光摇曳,照的唐逸脸色似乎阴暗不定,这陈锦山的心腹生怕一个不对,惹得这杀星怒起,自己这条小命可便没了。

  前面已经没了去路,唐逸闻言,看了看头上,大概两人多高的直洞垂下,壁上安置了些攀缘的架子,果真是个出口。

  唐逸估摸了下时间,如今怕也就在子时,自己出去也是无用,且这地形也不需勘查,毕竟他并不是要避开那些倭寇的耳目,反是要迎将上去。

  一念及此,唐逸再不耽搁,便又带了那人回转陈家。

  许家三人在地道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正有些焦虑间,就听一阵悉唆声响,三人忙是上前,便见唐逸从地道里出来,除去身上脏了些外,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这许家三人虽然明知远比不得唐逸厉害,但心下却也在担心,他们可不想唐逸遇上什么危险,不仅是因为唐逸救过他们性命,更是因为如今这江阴之围,满城的百姓,可还都指望着他来相助。

  所以见到唐逸无恙,这三人同出了口气,至于之后爬出来的那陈锦山的心腹,却没有一个人拿正眼去瞧。

  地道已经勘察完了,唐逸也不再去寻许泉,便要许家三人将那陈锦山的心腹带走,和其他陈家家人看在一起,自己则依在书房的软榻上,闭目休息,好养足精神,明日去诓那倭寇首领。

  便如此,一夜过去,等到天方亮,江阴城里城外都是一阵的轰动。城里的百姓因为开仓放粮而欣喜万分,更有那十口大锅里熬的米粥,粘稠浓香,已经饿的久了的百姓,哪不为之振奋?口里也自不停的念着好来。

  除此之外,那城门上悬着的三颗人头却也是醒目的很,其中陈锦山的人头,百姓大多认识,这些日里有倭寇围城,城里人都在忍饥挨饿,可陈锦山反是囤积居奇,要非是他家里招了不少护院,早便被愤怒的人们杀了。

  至于其他两名倭寇,虽然无人认得,但经许泉等人的宣布,闻听这两个倭寇竟然是陈锦山引来,还要杀如今江阴的擎天巨柱许蓉,这不是要自己的命么?关乎自己和家人性命,满城百姓自然毫不余力的咒骂开来。

  而此刻的城外,三颗人头挂将出去,倭寇也是恨的咬牙切齿,对他们来说,陈锦山死不死,根本不算什么,可那另外的两人却是他们中鼎鼎有名的高手,如今只留了头颅随风而荡,哪不愤恨?毕竟往日里惟有倭寇屠戮他人,哪有反被杀了,还被如此羞辱的?

  虽然昨天晚上,这些倭寇已经得了消息,但终归不如亲眼看见,来的真实震撼!所以,这四千倭寇登时便乱将起来,尤其那些真倭,便纷纷取了兵刃乱叫。

  “大人可千万小心,如今军心可是不稳!”

  堀川一夜未睡,这帐外又是喧嚣忽起,当下便步了出去,那一旁的护卫登时上来,劝其暂避。

  堀川闻言,把眉一立,一把推开护卫,喝道:“我乃大将,岂会怕了那些贱民?”

  倭寇中虽然有些落魄武士,可终究还是以无家无业的平民居多,堀川哪里会看的起?当下便见他一把推开身旁的护卫,大步走了出去,直寻到自己的马,翻身而上,手里倭刀出鞘高举,连声喝道:“堀川直行在此!谁敢再做喧哗?”

  说罢,便见那堀川策马朝前急驰,手中倭刀左右疾挥,竟然转眼间,斩得数颗倭寇的人头落地,血箭四下里直射!更有倭寇来不及躲闪,便被那马一撞而倒,随即踏上,肠穿肚烂。

  虽然倭寇残虐,可那是对别人残虐,如今堀川这血腥手段却也将这些倭寇震住!而堀川的手下护卫这时也自急奔上来,团团将堀川护住,手中倭刀朝周围直指,更增堀川直行的威势。

  堀川不会武功,自然不可能以内力逼迫声音,但这人在倭寇之中,也算雄壮,嗓音也大的很,那“堀川直行在此!谁敢再做喧哗?”一声接着一声的喊出,再有他往日里的威风和如今连杀数人的残酷手段,不多时,以堀川为中心,喧哗之声越来越小,终至完全安静下来。

  堀川坐在马上,冷眼一扫,那近处的倭寇竟然觉得心下一虚,忙是低了头去,全不敢与他对视,这四千倭寇之中,也惟有一人昂着头,却是昨天晚上进了堀川帐中的那个森见。

  这森见看着堀川直行横冲直撞,以这雷霆手段弹压着群倭,心头不免有些失望,更有些看之不起,暗道:“他这不过是莽夫赌博,如今杀人立威,虽然胜了,可也不过是一时运气。方才他若要反激起军中不满,死的就是他了。”

  堀川直行也是注意到森见,只不过如今自己虽然震住场面,却也不过一时,等雷霆手段的震撼过去,这些手下必然仍会不满,所以一切都要快,要赶在这些人恢复过神志之前,将一切平息下来。

  所以,堀川也不会在这时与森见计较什么,当下只朝四周冷道:“明国人挂出栗田和梁川大人的人头,为的便是要我们混乱,你们在此如何喧哗,也攻不进江阴城里,反乱了自家阵脚,徒令明国人耻笑!”

  说到这里,见这些人眼中的不满和狂热都消散了些,堀川再道:“今日明国人如此做,实是心虚至极,他们不过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好让我们自败,原因不过是他们自知不能战胜我们!”

  四千倭寇本是心下愤恨,不过闻听堀川此言,怨气渐渐散去。

  堀川直行见了,便道这一次算是过去了。可他刚是想到这里,便听一把阴冷的声音问道:“堀川大人,如今我们也围了半个多月,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围下去,便算明国人心下虚了,可有那高墙相护,他们又新得了粮食,就此龟缩,我们又待如何?”

  方才被自己压制下来,这些倭寇才刚刚安静些许,这阴冷的声音一起,登时听的众人恍然,便又要喧哗。

  这阴冷的声音,自然是那森见,堀川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他。虽然对他在这个关头发难,堀川只恨的牙根直痒,可面对人心又要不稳的危局,堀川直行却也无奈,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些言语,给这些手下一个盼头才行。毕竟森见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如今已经围在江阴城外太多天了,再没个结果,不论是主公那里,还是这些手下都无法交代。

  “更何况还有个森见在我的身旁虎视耽耽!”

  堀川直行,心念及此,当下只得将手中倭刀高举,高声道:“十日!我堀川直行在此起誓,十日之内,必然拿下江阴!”

  见堀川直行立下大誓,登时再无人异议,堀川更是沉了脸,再不多言,一驳马头,朝那江阴城望了眼,随即策马而回。至于那森见更是冷笑一声,暗道了声:“十日?”当下也回了帐中。

  这倭寇混乱,唐逸可都看的清楚,本来昨天他就休息了一个下午,再有一夜的休整,唐逸只觉得自己一路奔驰的疲惫尽去,已经恢复了颠峰状态。所以天还未亮,他便是早一步上了城楼,隐住身形,便等这人头悬起,看那倭寇的反应如何。

  之后一切,果然就如唐逸所料,先有晚上早一步散出去的消息,倭寇们得知那两个倭寇好手被杀,还要枭首示众,多是气的一夜没能合眼。如此,清早起来,本就没有睡好,正值肝火最旺之时,自己又将人头悬出,就如火上添油,登时轰地一声,在那倭寇营中燃了起来。

  “不过那堀川却也有些手段,可见其平日里在倭寇中,应该就已经勇武著称,否则也不会真的将那些倭寇震慑住。”

  唐逸虽然没有期待只凭这倭寇的两颗人头,就让倭寇内乱从而退去,但堀川真的将倭寇们稳定下来,仍让唐逸的心里有些个失望。

  至于那堀川喊了什么,唐逸虽然听不清楚,但城楼上这么多人,必然会有人听到。当下唐逸寻人问来,因为他有许蓉发放的腰牌,所以没人怀疑他的身份,当下便有人将听到的一切说上一遍。

  闻听面对手下的不满,堀川也只得以十日为限立下誓言,唐逸登时笑了。

  本来唐逸挂上人头,为的就是迫使倭寇心焦,如此一来,倭寇才会中计进城。堀川如今被迫定下期限,这正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

  “十日,这堀川直行倒还真有些头脑。十日期限也不算短了,若是十日里再不能想出法子攻下江阴,他那粮食可就要告急了,毕竟他深入中原,可不能与守在城中的百姓相比,他们每一餐都是要食饱的,四千人的消耗可是不小,更要留下好做撤退之用。更何况十日之后,很可能便有官府的援军赶来,他也惟有放弃。”

  不过唐逸却也知道,如今城里的粮食怕是支撑不了十日。方才许泉派了族人前来,这陈家的粮仓里的粮食虽然不少,可真要让这满城三万人饱食,却也不过支撑一二日,甚至还少些。毕竟这满城百姓可是饿的紧了,比之以往还能吃!至于其他富户虽然也有些,却远不能与他相比,所藏之物,不过杯水车薪。

  但虽然只有一二日,可这是三万人饱食的分量,所以算起来,数目却也惊人的紧。陈锦山不是什么天下闻名的商人,眼下青黄不接,能囤下这么多粮食,已经足够惊人。江阴城里三万人,也不是非要吃的饱了,壮丁食干,妇弱食粥,那就可能多撑些时日。

  就算如此,江阴城所能支撑到的极限也和堀川许下的时日差不多少,且谁也不能保证堀川在十日里,会不会想出什么疯狂的办法出来攻城,一旦真个战起,可是更加消耗粮食!

  “不过这样却也好,否则真要因为粮食充足,江阴不愿冒险与倭寇一战,不仅援军会有危险,且就算倭寇真个退去,江阴城是保住了,援军也无伤,可倭寇退去的一路上却又要变做一片白地!这还不说堀川一旦失去首领之位,这些倭寇要是散做各股,那为害更烈!”

  唐逸心下虽然如此做想,可口里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人皆自私,若能将倭寇放出去而解了江阴之围,怕心里同意的人还在多数也不一定。对此,唐逸并不想指责谁,这也算人之常情,只是唐逸将这念头藏在了心底,也不给出这个机会罢了。

  心下暗定,唐逸一闪身,下了城楼。

  许蓉在县衙主持大局,自然脱不得身,许泉则在陈家主持放粮,也走不开。所以唐逸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当下只嘱咐跟在自己身旁的那三个许家人,便着他们将自己已经出发的消息告诉许蓉和许泉,顺便再告诉他们,自己此去,必然成功,只不过却是不再回转,而是直投援军去,所以无须挂念。

  当然,唐逸不会是真去寻侯酬勤,他是要在骗过堀川之后,立刻回转侯府,如今时间紧迫,他可再耽搁不起,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耽搁了。

  唐逸一言定下,那许家三人只有听命,便等唐逸将一切安排好,许家三人立时分出了两个,急匆匆的去了。唐逸朝那仅余的一人点了点头,随即打开机关,整个人没入地道里。

  如今只有唐逸一人,自然走的快上许多,不多时,又来到那出口,唐逸一跃而起,来到出口边上,将那头上的石头盖子,轻轻顶了起来。

  铭记此恨。三三零

  铭记此恨。三三零堀川直行回到帐内,誓言立下,不胜则败,再无他路可以犹豫!如此一来,心里反倒是畅快。堀川直行的倭刀虽然归鞘,可却没有悬回腰间,而是双手执柄拄在地上,暗道:“进退维谷,非我所愿,与其如此,不如大干一番,便是硬去攻城,为主公尽命一搏也就是了。”

  生死抛开,一念及此,堀川直行忽然狂笑起来!

  也便在这时,忽然帐外有人急奔而来,堀川直行望去,就见那人是自己的一名心腹,当下停了笑声,看着那心腹进来,跪地言道:“主公,有人求见!”

  堀川直行眉头一挑,这四千人里,除了他为首领,便就只有那个森见群真与他的地位相仿,只不过那个森见真要来找自己,可却并不会请人通禀。余下的,可就没有几人敢主动求见的了。

  而且听这心腹的言语,那来人似不在这四千人之中,否则他便直说姓名了。

  “是谁?”

  堀川直行盯着心腹问道。

  那心腹虽然久随堀川直行,可被他猛然盯住,仍然心惊胆战!这人的心下清楚,自己的主公虽然征战失败,这才沦为倭寇,可失败的原因却不在他的身上,且那一次合战,自己这位主公连斩七十六首,便是名刀都折了两把,可是凶名累累,就算他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但只盯在自己的身上,也够自己受的。

  不过也正因为堀川直行如此凶戾,这些人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当下便听那心腹垂首恭道:“主公大喜!此来之人自称是那陈锦山的家人,要来献城!”

  “砰!”

  堀川直行手中的倭刀直陷地上一寸!却是他心头激动,手中力道再难控制!

  是啊,虽然立下十日之誓,可江阴城真要一意紧守,自己还真不可能攻的下来!方才的笑声,不过是他那心中的暴戾发了,便道真若活之不成,就拼死力战而亡!如此,既不堕了自己的名声,也能拖了那可恶的森见群真一起死去。若是森见群真逃了,临阵而逃之罪,更有他好受,怎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这并非堀川直行不想取胜,只不过无法之法而已,也正因此,忽然听到陈锦山有家人前来献城,可说如雪中送炭一般,他怎不激动?不过堀川直行的面上却还控制了住,当下强自镇定道:“你将他带进来!”

  那心腹应了一声,匆匆去了。也便在这时,堀川直行真个渐渐冷静,心下疑惑也是暗升:“陈锦山的家人来献城,显然不会是因为我与陈锦山之前定下的结果,应是陈锦山被杀,他们有心报仇,所以前来相求。”

  堀川直行心下转的很快,可却也并不完全就便信了,只见他的眉头一皱,望着帐外,冷道:“只是这人来的却也太巧了,巧的令人怀疑。”

  而此刻的唐逸,正站在群倭之中,那四千倭寇正在气头上,忽然来了个明国人,听说还是江阴城里的,哪不红眼?便是个个都想将他杀了。要不是有堀川直行的近侍守在一旁,怕是那些倭寇早便动手!

  不过倭寇的眼神再是凶恶,唐逸却都不放在眼里,这倒不是他自傲武功,毕竟就算他展露那堪比魂级高手的修为,但对上四千人,也终究不可能获胜,就如现在这般的陷在其中,要脱身都是不易。但唐逸却是自忖那堀川直行怎都不会让自己死,所以心下镇定的紧。

  “他那十日誓言不过是被逼无奈,真要能十日而破,他也不必平白等上这么久了。所以说,我如今是他破城的唯一希望,便是他的心下再如何疑惑,只有那一线希望都也不会杀我。”

  唐逸想到这里,心下又是念起在嵩山脚下,乐东城与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倭寇好赌,其赌博之心之胆都是难做想象!”也正因有此言,唐逸的信心更坚。想自己前来献城,如此机会摆在面前,倭寇会熟视无睹?

  四千倭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竟是跟着唐逸前进的步伐而缓缓移动,尤其近处所立的都是真倭,地位也要高上一些,手中满都是倭刀,刀锋森森如林,便是夏日炎热,走在其间,却也令人觉得骤地寒上三分!

  不过唐逸的心下毫无惧意,面上也没有半分惧色,便就这么昂然而行。

  唐逸这举动,更是激起倭寇怒火,若唐逸真要被吓的心惊胆战,或还可令倭寇出口恶气,但唐逸这般走来,根本便视他们如无物,众倭寇哪不愤怒?且唐逸身高,就算他一副农汉模样,可行于倭寇之中,仍然有几分鹤立鸡群之感,那些倭寇见了,更是不满!

  倭寇虽被堀川直行的威势所慑,但此刻堀川直行并不在场,这些倭寇本就是凶残之辈,便有忍不住的,口里大骂一句,举刀劈来!唐逸自然听不懂倭寇说了什么,不过倭寇那里一动,唐逸便已有感应。毕竟那倭寇并不会武功,一举一动哪里瞒的过唐逸?

  只见这一刀劈来,正是朝了唐逸的右肩,然后斜下斩过,若真由他劈的实了,就算唐逸不会被分做两段,可胸开腹破却也必然!

  不过这倭刀尖啸而至,唐逸却仅仅是将头转了过来,可看着这刀,但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当!”

  随即一声金铁交鸣,那劈来之刀距唐逸的肩头堪堪尺许之时,忽然停了下来!却原来唐逸身旁的堀川直行近侍也抽出倭刀,正架在那来袭刀上,虽然刀风划过颈旁,可终究没有当真伤到唐逸。

  毕竟这人是要交与自家主公的,堀川直行没有下令之前,这些近侍可不会让唐逸死了。

  至于唐逸,他虽然看着自己肩头的倭刀,可心里根本便没有理会,脑中闪现方才那两个倭寇比刀的景象,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我便说那殷仁使剑怎总有些不妥,却原来倭寇使刀,用的是双手,那个殷仁虽然改做单手用剑,可不说将刀法改做剑法,终归有些不妥,且他捏了剑诀的手,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合在剑柄之上,就算他时刻纠正,却也还是显出了怪异。”

  唐逸心念电转,却是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刀劈自己的倭寇,这等的蔑视,更令那倭寇心下愤恨!当下似是什么都不顾及,那倭寇便要举刀再劈,就在这时,堀川直行的营帐里,终于传来堀川直行那森然的声音:“我未说斩人,谁敢动手?”

  那倭寇本是怒极,可堀川直行这声音忽一传来,那倭寇的锐气登时一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惧,哪还再敢出手?也便在这时,唐逸再度迈步,行不多远,终于进了营帐里。

  唐逸进得营帐,便见迎面端坐一人,打扮样子,便是那堀川直行,也正是昨天感觉到自己的那个读书武将。

  “这人果然不会武功,可这气势却也了得。”

  唐逸进得帐里,打量了堀川直行一眼,随即昂然而立,并没有任何下跪的迹象。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倭寇近侍见状,低骂了一句,便想用脚去踹,强要唐逸跪下,却不想堀川直行一伸手,将他拦下,随即直起身来,拄着倭刀,直视唐逸。

  “你是陈锦山的家人?”

  堀川直行问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不过那威势却是一如既往的迫人。

  只可惜堀川直行的威势虽然不俗,可那也是与常人相比。想唐逸便连嵩山决战都亲身经历,武帝、飘渺天宫主人甚至德皇都亲身面对过,似堀川直行这等的威势,实在不算什么。

  不仅心下平静,而且唐逸的面上也没有装做畏惧,反是直视回去道:“正是!”

  堀川直行闻言,竟然点了点头,似是唐逸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直看的旁边近侍都在惊讶,便是暗道:“主公这是怎么了?这个农汉毫无一丝惊恐,身处敌营,竟然神情自若,很显然大有问题!可为什么主公毫不怀疑?”

  可也就在这时,堀川直行方才点罢头,随即就听“铮”地一声,那倭刀出鞘,刀光电闪,就如方才那倭寇要斩唐逸一般无二,自右肩斜劈而落!

  堀川直行出手太快,便连此刻聚在帐里的那几个倭寇好手,都才反应过来,而这时,便见血花飞溅,唐逸上半身一道刀伤赫然!

  这一刀虽然来的快,可唐逸并不是不能躲,只是他看到了堀川直行的眼中并没有真要杀自己的意思,且那来刀分寸,他也计算的清楚。

  “虽然刀势猛烈,可结果不过是皮肉之伤而已。我既来了这里,就是受些伤,却也说的过去,便是为了那满城的百姓罢。”

  唐逸一念及此,毫不避让,身上转瞬多了一道刀痕。当然,唐逸这也仅仅是推测,什么事都有万一,只不过唐逸却知道自己要取信堀川直行,就必然要冒这个险。

  堀川直行这一刀斩过,眼睛直盯着唐逸,就见唐逸只是稍露惊讶,随即便就又换做之前进帐时的决绝。

  “这人的一丝惊讶,是对我这一刀斩去而言,任谁突然被劈,都会有此反应。而随后的决绝,又证明其心志十分坚强!”堀川直行看在眼里,暗点了点头,不过口里却是喝道:“你是个奸细!”

  堀川直行此言一出,帐里倭刀登时纷纷出鞘,直指唐逸!不过唐逸却是半点眉头都没有皱,只管冷道:“大人既然说我是奸细,那为何又不一刀劈死我?”

  说着,唐逸看了看自己上半身,那刀伤虽然不深,可却是极长。就见那一刀自右肩直拉到左侧腰上,一道老长的刀伤,无数鲜血自里面流将出来,转眼将下半身尽都染的红了,看着煞是惊人。

  不过此刻唐逸的口中虽然反问,心下却又是念道:“这堀川直行的汉话说的流利,却省了我一番手脚。”

  堀川直行闻言,手中倭刀并不归鞘,望着半身都被染的红了的唐逸,冷道:“你还敢欺我?你若真是陈锦山的下人,哪有这等胆量在我营中昂首而立?我堀川虽然踏足明国不久,可也不是如此好骗。”

  那一旁倭寇闻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人有些怪异,更是喧哗起来。

  唐逸闻言,却是不屑的望了堀川直行一眼,冷道:“我还以为能领四千人攻城的首领会是个如何的人物,可如今看来,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唐逸这一嘲讽,那一旁堀川的近侍可便不满,这些人效忠堀川,自然容不得旁人轻蔑自家主公,当下倭刀纷纷高举。不过他们的刀方才举起,便听堀川直行喝道:“住手!”随即盯着唐逸,讽道:“莫非我识不破你,你才不会失望?”

  出乎堀川直行的意料,眼前这农汉竟然没有分辩,而是将眼一合,冷道:“既然你认定我是奸细,那多说无益,一刀斩下便是。”

  面对唐逸如此反常,堀川直行倒真有些拿不定主意,更何况就如唐逸所料,他立下十日攻下江阴的誓言,可却当真没有头绪,如今有人献城,在还没有弄清楚真假之前,堀川直行怎可能当真下手?

  便见这倭寇首领,稍是一顿,随即皱了眉头道:“你说你不是奸细,可有证据?”

  唐逸闻言,心头一笑,暗道:“你终是给了我机会。”

  面对机会,唐逸自然不会一直做作下去,那可真是绝了这份门路,只是唐逸确实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当下便道:“证据,我没有,且也没有证据可言,我家主人已死,陈家上下都被他们杀的尽了,我又从哪里找来证据?”

  虽然唐逸没能拿出任何的证明,但堀川直行从唐逸的眼里,看到的全是决绝与悲愤,怎么看都不似有假,稍一沉吟,朝后退了两步,坐回座位,沉声道:“那你有如何证明取信于我?我又怎会相信你一个下人,却有如此胆识?”

  唐逸闻言,心下反是一喜,知道这堀川直行实在无法攻城,所以才容忍自己到现在,且他虽然斩来一剑,可也不过相试而已,只要自己凭这口舌取信于他,此事便成!

  唐逸的心下如此做想,面上却是丝毫不变,愤恨道:“陈家上下俱都死了,便连我之家小也被他们一一屠戮,我如今心下所想,就只有如何杀了他们报仇!至于胆识,嘿,既然我敢寻到这里,便说明我根本就不惧生死,既然连性命都不要了,那什么胆识,可还是难事?”

  说到这里,唐逸刻意想起自己母亲当年的惨状,那悲愤之色愈真,再是沉声道:“人若被逼绝境,自然也不能以常理而推。就如你们远渡而来,杀人越货,可是常人所为?”

  “放肆!”

  “该死!”

  “杀了他!”

  唐逸方一说完,这帐内帐外,便有听到的倭寇,登时叫嚷起来,一个个直气的满脸通红!

  堀川直行脸色更加阴沉,不过却是随即低喝道:“混帐!我在问话,你们插什么口?”

  堀川直行的威势虽然压不住唐逸,可要压制那些倭寇,却并不多难,更何况这些倭寇又本多是他的近人,自然更是听命,当下单膝跪下,再不敢出声。

  如此一来,反更衬出唐逸昂然而立。

  堀川直行又看了眼唐逸,反有些嘉许道:“不错,这世道所迫,我们也确实不能算做常人,既然不是常人,就也不能以常理推之。”

  说到这里,堀川直行的眉头却又一皱道:“你说你性命都不要了,自然什么都不怕,我且可以相信,但是就你这面貌,怎么看都不似有这智慧,也不似能说的出如此之言。”

  便算胆大,也不过是不怕,但却不可能让口才变的好起来。所以说,堀川直行这一言问的却也合理。堀川直行说完,便盯着眼前这农汉,且看他如何回答。

  不过唐逸何等的智慧?那一晚休息,也自是将今日可能遇到的,都仔细推算了一遍,所以早在来之前,便就都想过,当下暗道:“此来我虽然可以装的拙口笨舌,但真若那样,要说服堀川直行,把握却少了许多。如此,不如不装!只要借口合理便是!”

  唐逸一念及此,当下不屑道:“既然大人你熟知汉学,莫非不知有一语言道,所谓人不可貌相?”

  堀川直行一怔,随即又见唐逸的眉头一挑,沉声言道:“无胆无识,无勇无谋,便是小的我敢来献城,大人你可敢接下?”

  唐逸此言一出,那些近侍又都不乐,可堀川直行没有发话,这些人也只好继续跪着。

  而此刻,堀川直行闻言,沉思开来,虽然这眼前的陈家心腹有些怪异,可也正如他所说,若没有几分胆识谋勇,这样的人还敢来献城,便是自己信他不是假扮,可也不敢接下。

  要知那城门必有重兵把守,一个胆识谋勇俱无之人,凭什么开城放自己攻将进去?

  再者,自己虽然立下十日攻城的誓言,可能否成功,自然也是不知,一瞬间,堀川直行不仅觉得自己有些信了此人,还对眼前这人起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堀川直行忽然问道。

  铭记此恨。三三一

  铭记此恨。三三一堀川直行这一开口问来,唐逸毫不犹豫道:“陈十五。”

  此来冒充陈家下人,自然便要有个姓名,不过这名字却也好起,大户人家的下人,多是随了主家姓,那这姓自然就是个陈字。至于名字,那便要看主家的意愿修养如何了,似陈锦山这般没读过什么诗书的富户商家可也不会有那心情才学给下人一个个起名字。所以唐逸随口便捏造一个,便以侯十五的名字,稍加变化,就成了陈十五。

  至于这堀川直行问自己名字的目的,唐逸也不去多管。

  “他这忽然问来,不外乎两种,一是诈我一诈,若我是假扮而来,心志又不坚定,则必会犹豫,又或神情不对,如此,他便能看出端倪。其他的嘛,也可能他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倒也不无可能。”

  唐逸不怕这堀川听的出自己姓名的假来,在地道里,唐逸曾经询问过那陈锦山真正的心腹,得知陈锦山与倭寇的接触,全是由他在中间传的声,且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所以其间双方根本便没有深谈,不仅彼此都不如何信任,又加上那陈锦山的心腹也是胆小,身陷倭寇营里,牙齿从来便没有停过打颤,能带回那两个倭寇好手,便已是不错,哪还可能多说?

  这也是唐逸信心的由来。

  也便在这时,那堀川直行听了唐逸的姓名,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只是皱了皱眉,摇头道:“你这名字不好。”

  唐逸闻言,心下终于一奇。

  这堀川直行之前的言论,唐逸自忖或多或少,都早能猜到一些,可如今这一句,却是着实意外。

  “他在评论我这名字?”

  唐逸的心头有些不解,不过却没有多口,便就等那堀川直行言语,看他究竟要说什么,也好再做揣摩。

  那堀川直行也没有多做停顿,当下抬头,看了看唐逸,便道:“我为你取个名字,你看如何?”

  堀川直行这么一说,唐逸脑中灵光闪现,有些明白过来,可却也不禁啼笑皆非。虽然面对的这些倭寇,个个都是满手血腥的恶徒,唐逸本应是满腔愤恨才对,但这时的他仍然有些想笑,心下则是直暗道荒唐:“难不成这倭寇首领竟然看上我了?”

  唐逸倒是当真没有想错,堀川直行是真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农汉,当下心道:“虽然他为了报仇而献一城,不很妥当,但终归到底,却是个忠字,却是可嘉。”

  只不过堀川直行方才说完,还未来得及等到唐逸的回答,便听门外忽然有人冷道:“取名字?莫非堀川大人想把这明国人收做家臣不成?”

  这人说话间,自外面直进了来,正是那森见群真,便见他坐了下来,看着堀川,又再冷道:“有明国奸细前来,可堀川大人却要使人禁锢在下,不知这是为何?难道是怕在下争了大人的功劳?”

  正如森见群真所言,堀川直行得知有陈家心腹要来献城,一边着近侍出去将人带来,另一边却是派人将森见群真软禁起来。

  那森见群真迫的自己立下十日攻城之誓,可说已经势若水火,这陈家有人献城,一旦成功,自己攻下江阴,自然大有功劳,只是如此一来,那森见群真可便不会愿意看到。所以为了防止他碍了自己,堀川直行自然不会再给森见什么面子,转手便是将他软禁起来,只没有想到这森见群真竟然又出了来,还是在这紧要关头。

  看了眼随着森见群真一起进来的两人,这二人立在森见的身后,举首按刀,一副戒备的样子,很显然,自己的人怕是被森见手下的这两个好手破了去。

  不过此刻却非计较细节之时,堀川直行也没有多言,只是冷眼看了看森见群真,沉声道:“这人是不是奸细,自有我来论断,主公将领军之责交了与我,却不是你!你若再来啰嗦,可信我一剑斩了你?”

  森见群真闻言一惊,便觉得自己身前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对于他来说,这股寒意并不陌生,这是杀气!虽然他身后有两个高手,但他也知道那两个人是主公派与自己防身之用,可堀川要杀自己,他们是否真会保护,便就两说了。

  “这人是个疯子,要真惹了他怒起,怕真会斩了我!”

  森见群真虽然自骨子里瞧不起堀川直行,可却并非真个傻了,要去撩拨一个杀人如斩草的疯子,那可是要有分寸的。

  将手一伸,那森见群真摇头道:“堀川大人且息怒,在下也是为了主公的霸业着想,江阴乃是一城之地,不比我们之前劫掠的那些小村小镇,自然不能马虎,更何况这四千人马可也是主公的根本,如何用之,可要慎之又慎才是。”

  说着,森见群真忽然一笑道:“在下之所以插口,也非是要阻了堀川大人,相反,实是因为有一法,可以去伪存真,百试不爽,所以特来相助的。”

  堀川直行闻言,稍稍一怔。

  说起来,对于唐逸,堀川直行也非就完全信任,只不过是被这时间所迫,他不得不行险罢了。但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个森见忽然说有个法子能来测验真伪,堀川直行立刻便是动了心。

  “虽然森见这人的人品可说极为不堪,但他能走到如今也必有本领,便是他那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虽然登不得大雅之堂,可用来暗里伤人治人,却是再合适不过。”

  堀川直行想到这里,又念起当年,有多少人因为看不惯森见群真的作派,可最后却全是被他一一除去,且都身败名裂。

  “既然眼前这陈家心腹,我也拿不定主意,倒不如便要他试上一试也好,且看他究竟有什么法子。”

  一念及此,堀川没有阻拦,便就在那端坐。

  森见群真一笑,知道堀川直行被自己说动,当下转过首来,对唐逸道:“你这人在我看来,必然是奸细,只不过你看起来憨厚老实,这才瞒过了堀川大人,不过你也莫要得意,我自有办法叫你现得形来。”

  森见群真根本就是一口咬定唐逸是奸细,直听的堀川暗里却也冷笑,心道:“他迫我立下攻城誓言,如今这般做作,实是不想见我平白得了助力,所以便是那陈十五不是奸细,他也要打做奸细,好绝了我攻城的根本!”

  不过堀川却并没有立刻阻止,而是就这么看着,若森见试不出什么名堂,他自然会出手阻下,可若森见真试出眼前这人有诈,堀川也便正好借他破了对方的计策。

  见堀川直行不再言语,显然是要这森见群真来试自己,唐逸的心里登时暗道:“这个森见又要使什么法子来试我?”

  不过虽然一时猜之不到,可唐逸却并不怎么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论起随机应变,他可还没有怕过谁来。而且唐逸还在暗自庆幸,幸亏是自己前来。谁都未想到倭寇之中却也有如此聪慧之人,当初若真是随便派个人来,怕早便露出马脚。

  也便在这时,唐逸就见那森见群真朝外一招手道:“把人带来!”

  随后众人朝外望去,就见几个倭寇推着一家四口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还有一对儿女,不过十来岁,俱是中原百姓。

  唐逸见到这一家四口被推进来,眉头登时一皱,心道:“莫非……”

  也便在这时,就见那森见群真着人把那一家按的跪在地上,随即起身来到唐逸的身前,解下腰间的倭刀,递与唐逸道:“我曾经听说你们明国人的黑道匪类有个规矩,那便是贼人入伙之前,不论你之前有否犯过事,必然先要你杀个无辜人来。如此,提了那颗人头,你身上也就担下了人命案子,自然便就此坑蒙一气,再不会有他念,这似乎叫做投名状。”

  说着,森见群真盯着唐逸,两眼中的光芒,就像两条毒蛇一般的,直想要钻进唐逸的心里!

  望着眼前的刀,唐逸立刻便是运起玄天真气中的坤字诀,好来清心静志,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真的一把接过那倭刀,而后反手将眼前这个森见斩做两段!

  这森见的意思很是明确,若自己不是奸细,而是真如方才所言,恨这江阴满城,便想以此城三万人为陈家陪葬。真要如此,那现在出手杀几个人,根本就不在话下。可若自己是有心蒙骗,那就如森见所说,杀完人,背上人命案子,便是救城有功,日后可也麻烦的多了。尤其这森见群真朝前一站,正挡下那夫妻的一对孩子,显然,他是要自己杀那夫妻,可又要留下孩子做为证人。

  这可是铁证!

  这森见的智慧如何,唐逸还未能完全掌握,不过只这份阴狠的心思,却是令人惊异。

  这森见群真用的也是汉话,比那堀川还要流利些,只去听,甚至根本听不出他竟然是个倭寇。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一家四口可就听的真切了,这四口又并没有被封闭穴道,只是让绳索捆住而已,所以那女子和她的一对孩子登时便哭了起来。

  反观那汉子倒咬紧了牙,没有出声,就见他望向唐逸,虽然并不知这前因后果,不过闻听森见群真说起投名状,心下自然便道唐逸是要来投靠倭寇的,所以本想要求情的话,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满眼的鄙夷不屑。

  唐逸把眼一瞥那汉子,对他的鄙夷倒并不在意,毕竟那人鄙夷的是投靠倭寇的汉奸,而自己又不是真的汉奸,自然不会生气,反还暗里称赞一声,虽然那汉子不过是个百姓,可这心中的忠义却也难得,面对倭寇,可没有讨饶。

  只可惜那汉子不开口,他一旁的妻子却是大哭,不论是倭寇,还是唐逸,都求了个遍,只道自己孩子还小,却不能没了父母。之后那女子见自家汉子不言语,便又不停口的要他也来相求。对这女子的所为,唐逸也没有去怨,只觉得这也无可厚非。

  再看这等森寒的杀意弥漫,眼前倭刀闪亮,很可能下一刻便是劈在自己的身上,那两个孩子不过十来岁,更是惊的拥做一团,虽然手脚被绑了住,可仍是奋力挤在一起,两双眼睛里写满惊惧无助,直朝唐逸望了过来。

  虽然这两个孩子懂的并不太多,可也知道,眼前的这个高大农汉,只要接过那倭刀,怕是自己家中便要死人了。

  全不理会那一家四口,森见群真仍然举着倭刀,朝唐逸微笑道:“你也莫要在心里怨我,这可不是我狠毒,要怨,却也应该怨你们明国人自己狠毒,投名状可非我x本所创,如今我也不过萧规曹随罢了。”

  说到这里,森见群真转头,满是玩味的看了眼堀川直行,又再看了眼唐逸,微笑道:“如何?你若真是有意献城,好以那满城三万人的性命来为陈家陪葬,那杀了这对夫妻,不过只是个小小添头,却也不需要如此犹豫。”

  森见群真的话声方落,唐逸还没有回答,却听他身后一人冷道:“森见,你如此做来,可不配称做武士!”

  森见群真闻言,面色一凝,转过头来,看着堀川,嘿声道:“堀川大人,你这一路杀来,可比我杀的人多的多,怎么今日反指责起在下?”

  堀川直行不屑道:“杀人乃武士之责,可却并不是学明国人使计耍诈,以质要挟,就算能验出真伪,却也无德。”

  森见群真听的一笑,好似方才认识堀川似的,转口不再说那汉话,便就直道:“你我如今都不过是丧家之犬,主公还未能再回故地,你我算什么武士?这年代处处以下克上,臣非臣,子非子,哪还有真正的武士?这以质为挟,在下也非是第一个。”

  堀川直行被森见群真说的一怔,随即便要怒起,却又听那森见群真再道:“堀川大人你真要做个武士,便应知忠字第一,如今为了主公能重回故里,制霸天下,便是以质要挟又如何?若连这等牺牲都做不到,只念你心头的武士节操,却又将对主公的忠字置于何处?一私一公,堀川大人可要好好想想了。”

  森见群真与堀川所言,唐逸自然听不懂,这人明显是不想要自己知道,不过只要听到之前二人所言,唐逸也足以知晓,这二人必然是因为心中理念起了争执。

  “德?”

  唐逸心下一冷,又念起堀川直行手捧论语而读,不由得暗哂,只不过如今自己所面临的选择可也为难,唐逸却根本便没有心思去猜测那二人的争执。

  看着眼前那一家四口,仍然沉默的沉默,哭号的哭号,虽然森见和堀川忽起了争执,给了自己一点时间思考决断,不过唐逸却也知道,这点点时间当真不够。

  “我今日若是不杀这对夫妻,那此番计策便就失败,其后援军到来,不战则罢,一战几乎必败!那可是千余条人命!就算援军来而不战,倭寇也攻不下江阴城,但只要其一路散去,这周遭百里千里,可便不知又要杀上多少人了!”

  唐逸之所以前来使诈,便是要将这四千倭寇尽毙于此,好免的祸患。

  唐逸想到这里,心下一顿,再是暗道:“可我若真是下了杀手,以这二人性命换得千人万人性命,但如此做来,却又与崆峒当年何异?虽然我所求的是救人为的是公,而崆峒派求的是挽名为的是私,但说将起来,也不过都是求了一个利字,而平白断的却是他人性命!这对夫妻的性命,又非我予,我又怎能随意征杀?我今日杀了他们,那对孩子恨我,便如我当初恨那崆峒无二了。”

  唐逸一念及此,这才明白当年德皇以小派喂之,以求名门不起争端,好维持这江湖秩序的难处。能下这等决心,将自己百年的德名全都抛而不顾,这等决心,可是常人能及?

  想起德皇的选择,唐逸心下暗道:“最少我是难做取舍,果然是大圣非人,我远没有德皇前辈的那份果敢。”

  可唐逸的心下虽然如此做想,但却也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做下决断,而自己的决断,一边是两人生死,违了自己本性,一边则是千人万人的性命。

  唐逸的心下正自电闪,森见群真却是不再与堀川直行多言,因为堀川也皱了眉头,在那沉思,很显然是被自己用言语说住。

  如此,只要堀川直行不开口,这里便再不可能有人阻的了自己,森见群真当下一笑,转过身来,也不给唐逸思考的机会,又是紧紧盯住唐逸道:“这时间已是够久,你若再不做决定,以我想来,却也就不必再做了。有心借我等之手,屠戮一城无辜却无心杀这一对夫妇,说将出来,谁人肯信?”

  说着,森见群真将手里的倭刀一递,微笑道:“便以十声为期,杀与不杀,便全在你!”

  铭记此恨。三三二

  铭记此恨。三三二人再是聪慧却也并非时刻都能领悟,这悟字玄妙的很,往往不经意间,又或者危急时刻,忽然奇想突发。一边不能违了自己的本性杀人,可另外一边却也不能牺牲更多的人。如此紧迫,又有森见群真的十声为期催促,便连唐逸的心下都是一紧之时,却也忽然灵光一闪。

  森见群真以十声为限,唐逸自知再无时间可以犹豫,且真就拖到十声才动手,也一样会惹人疑窦,可自己又怎么当真下的了手?也就在这矛盾之时,坤字诀正不停的为自己清心静志,感觉着玄天真气在体内运转,唐逸忽然念起这门神功的异处来。

  “便这样如何?”

  脑中这念头一闪,唐逸却也没有多余时间细思,因为余光瞥处,那森见群真正看着自己,面上笑着,似是在为能识破自己而兴奋,又似是为了能破坏堀川直行的破城希望而高兴。

  森见群真自忖了解敌人,便道眼前这自称陈十五的人若是有心保护那满城百姓,那他的心地必然良善,自然就下不得这般狠手,更何况还是当着那夫妻的孩子的面。

  “再说,眼前这陈十五就算下的了狠心,可有这两个孩子做铁证,便算他救下江阴城里的百姓,可也因杀人而恶了名声,这等受累不讨好的事,谁人愿意去做?”

  森见群真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口中吐出一声“八”,可也就在这时,便见眼前这个农汉的眼里凶光一闪,随即伸手出来,一把捉过自己手里的配刀!

  森见群真好歹也是武士,生死见的多了,可这一瞬间,就觉得眼前这汉子的凶气扑面而来,竟然不下于自己身后的堀川!自己的心这瞬间竟然好似停了一停!

  一时间脑中竟然起了避让的念头,森见群真甚至想回刀守住自己,可真要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的面子可就要丢的尽了。虽然如今自己已经成了浪人倭寇,但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日本战败,倒还不显,还可自欺欺人。可一旦自己被个明国的农汉惊的避让,这武士的颜面无论如何,都再保不住了。

  不过令森见群真松口气的是,眼前这陈十五一把夺过自己的刀,随即笨拙的朝那对夫妻直劈而去,那股凶气却也随之转过。

  森见群真身后的两名好手早在森见群真将刀递过去的时候,便就盯的住了,只要唐逸有什么异动,那两把倭刀便会随即斩来,尤其那股凶气虽然不是朝了他们,但他们也都感觉了到,本能的便要出刀!可也与森见群真一般,这两个倭寇随即便看到陈十五半转过身子,直朝那对夫妻劈去,他们的压力登减,这刀自然也就没有出手。

  便见唐逸出刀不仅笨拙,更是以单手捉刀。单手刀法自然是有,可其对腕力的要求也更高上许多,且也不是这等用法。不过这满营倭寇看着唐逸一手握刀,胡乱挥舞,却没有半分耻笑,反而大为惊讶,因为唐逸出刀,虽然没有一刀两断的利落,但就见那对夫妻的身上,鲜血狂溅而出,横横竖竖的刀伤数都数不过来!其中惨厉,更胜一刀两断!

  “这人怕是疯了!”

  就连森见群真都有些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农汉胡劈乱砍,那飞溅的鲜血都迸到了自己的头脸之上!也就在森见群真稍一愣神之间,那胡乱劈砍的倭刀竟不知怎地,飞到了自己的眼前,森见群真本就怔住,一时竟然忘记躲闪。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森见群真就见眼前又伸出一刀,将那来刀挡了开来,这才猛然省起,随后自己还没开口,就听背后的堀川直行高喝一声:“慢!”

  却原来唐逸装做不会使那倭刀,所以胡劈乱砍间,动作越来越大,也装做越来越难掌握,森见群真就在一旁,这刀势一大,自然而然的奔了过去。

  倒不是唐逸想借此杀了森见群真,毕竟这倭寇再如何阻挠自己,就看他那身份地位,今日若杀了他,事态可就再难掌握,所以劈来的这一刀,不过是为求逼真,也为了惊一惊那森见群真。反正唐逸知道那两个倭寇好手一直盯着自己,自己根本就是以普通人的速度力量来劈砍,这意外一刀,必然会被他们挡开。事实也确实如此。

  至于堀川直行的沉喝,则是因为那两个倭寇好手挡开刀之后,却想进一步动手,堀川直行虽然不想让森见群真受伤,可更不能要这破城希望出什么差池,自然开口阻止。

  只不过那两个护卫在这些倭寇里算是好手,但其修为不过与名门年轻一辈中的普通弟子相仿,哪能收发自如?当下只是应声稍微改了改落刀的方向,这也便到了他们的极限,结果又听“嗤”地一声轻响,唐逸身上,血光再现!

  之前便被堀川直行斩了一刀,为求逼真,唐逸并没有以玄天神功止血,如此,方才又一番劈砍,那伤口的血本就流了不少,此刻再中一刀,虽然不深,却更添几分可怖,这还不提他身上被溅的那对夫妇的血,可说此刻的唐逸,满头满脸,都被染的红了。

  不过也正因为那两个倭寇一刀挡来,唐逸终于有了借口停手,当下便装做体力不济,手上一松,那森见群真的配刀登时脱手,落去一旁,也正因如此,这一场血腥的劈砍终于停了下来。

  再看那对夫妇,他们的身上最少中了十多刀,早便满身血红,两眼一闭,倒在地上。森见群真也不用去仔细查看,凭他多年经验,这对夫妇就是不得立死,以他们那满身的刀伤,不多久也必然会血尽而亡。至于那对孩子,早被眼前惨景吓的面无人色一片惨白,女孩更是昏死过去。

  森见群真见唐逸在那呼呼直喘着粗气,似是体力大耗,却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只道这是必然,毕竟自己那配刀虽不是什么名器,可也是利器,刀身颇有些份量,以眼前这没有练过的农汉去猛舞许多刀,自然要累的,更何况他还是单手捉刀?

  不累才有古怪!

  一念及此,森见群真的眼睛稍稍一低,果然,就如自己所料,眼前这农汉的右手在不易察觉的轻抖,显然手腕伤了。

  “这人发起狠来可也当真有些骇人,以他这份凶性,确实能做出献城而屠这般极端之举!”

  便连森见群真此刻都有些信了,只不过越是相信,森见群真越想去阻止,毕竟眼前这汉子是真心献城,那他必然会有放自己身边大军入城的办法,如此一来,过几日有他在城里配合,真让堀川直行把这江阴城破了,那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森见群真的脑中电转,堀川直行却也不会当真放任他再来搅乱自己,当下出声喊停之后,便从座上起身,行到近前。

  虽然堀川直行为森见群真之前的言语所惑,但如今唐逸这一番乱劈却证明他之前的判断并没有什么不妥,自然也就不再迷惑,当下冷道:“森见大人,你这法子可也不错,却是当真试出了真伪。”

  森见群真闻言,眉头一皱,知道堀川直行这是要下定主意了,一等他真个把命令传下去,自己可也就没什么办法来更改了,毕竟此行的领军之人是他而非自己。

  一念及此,森见虽知方才有些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仍强言道:“堀川大人莫非就不虞他们在演那苦肉计?”

  唐逸虽然装做累的直喘,可心下却是清明,其实森见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他方才因为忽然念起玄天神功的一个异处,所以才敢来冒险,这追究起来,也确实是个苦肉计。

  “玄天神功正运,既然能够化万功为己有,那若是反运呢?我若反运玄天神功,将一丝真气反输到那对夫妇的身上,以这丝真气护住他们的心脉,便是表面上的皮肉伤有多骇人,但性命却应可保下。”

  玄天神功与人对战之时,侵入别人体内,因为阴阳纠缠,所以破坏极大,也极难驱逐,便连德皇的修为,亦被武帝所施的玄天真气所扰,其威力可想而知。不过伤害越大,若是将其反转过来,怕是益处也不会小了,毕竟玄天真气有化功之效,既然正运为纳,反运怕是十有**是吐了。

  正因为唐逸想到这一点,所以才在瞬间定下的决心。方才他那刀胡乱劈砍,可其中却拿捏分寸,并没有一刀伤及要害,反还借着刀势,连点了几处大穴,为这对夫妇减轻痛苦。至于玄天真气,则是反着运去,自倭刀直传到那对夫妻的身上。这些手脚虽然不少,但以唐逸如今的修为,满营的倭寇哪看的出来?

  也就在这一刻,逆运玄天真气,更让唐逸察觉到了一丝不同来。一般人行功,总是自气根而发,自然便有了顺序正反之分,且其他的功法,本就只有一个顺序,不似玄天真气,一阴一阳本就是互相追逐之势,无分正逆。只不过人的思维皆有定势,谁人练功会去逆行?那不是自寻死路?便是唐逸,若非有心救人,又被形势所迫,这才冒险,否则也难发现这玄天神功的正逆随心之处,唯一可惜之处,便是如今没有时间留给他仔细思索。

  不过也正因如此,唐逸明白,那森见所言的苦肉计不过是个借口,而非当真看出自己的所为,毕竟自己可也是灵光一闪而已。

  再见堀川直行,这倭寇首领闻听森见群真说唐逸他们在演苦肉计,不禁冷道:“那一家四口可是森见大人领来,陈十五有何本领,还能算到森见大人带了谁来不成?你当那人是武侯再世?”

  森见群真闻言一窒,忙道:“在下方才口误,这苦肉计并非需要他们个个知晓,只要那个陈十五有意便可,他大可以这对夫妻之命换那江阴城的生死。”

  唐逸只觉得这森见群真可真是纠缠不放,他也早便明白,这森见群真也并非真就识破自己,只不过怎都不愿堀川直行得这破城功劳,就算自己真是要来献城的,怕森见群真亦会如此阻挠。

  当下装做愤然,也不顾“疲惫”,唐逸硬直起腰来,恨道:“原来你们也都是些无胆鼠辈,却连送上门的机会都不敢做,还围什么城,不如去劫些小村小镇去罢!”

  唐逸说完,便合上眼睛,一副等死的凛然模样。

  再看一旁的那些倭寇,此刻闻言,却反不如之前那般的愤怒,虽然个个眼中神色不善,但也有不少人转过头来,望向堀川直行和森见群真,毕竟这江阴城若能破去,烧杀yin掠,那有多痛快?可眼前这陈十五怎么看都不似奸细,但自己的首领却一直没有定下决断,这些倭寇的心中亦不是没有想法。

  唐逸看的出森见群真根本就不想要堀川攻下江阴,凭的是判断分析。而那堀川直行虽然智慧不如唐逸,可论起对森见群真的了解,却也远非唐逸所能比拟,所以此刻的心下比唐逸更加明了,再听唐逸这一番话说将出来,大是嘲讽,堀川的心下虽然恼怒,可大多反朝了那森见群真而去!

  森见群真自然也听到唐逸之言,更感觉到周围倭寇望来的目光,有许多人的眼中甚至隐隐开始恨上了自己。森见群真可不愚笨,他知道自己如今做的有些太过明了,一力阻止堀川直行,可等于在阻这些手下进城劫掠发财,那可是在惹众怒!怕是就连自己的人,心下都会大有怨言。

  堀川直行更是看了看森见群真,冷道:“真要如森见大人所言,那陈十五杀不杀两人都是错,不杀那夫妻,他是奸细,杀了那夫妻,他是在施苦肉计。”说着,堀川直行的杀气忽起,直朝森见群真扑去,口冷森然道:“既然如此,那不知森见大人你带这一家四口来,又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寻我堀川取乐?”

  堀川直行说到这里,杀气更盛!手虽然没有按在刀上,可那凶戾之气,却令这帐内转眼冷了三分!

  直盯着森见群真,堀川直行森然道:“森见大人以言语迫我立下十日攻城之誓,可如今破城在望,你却又诸般阻挠,难不成你并不想这江阴被破?”

  堀川直行这话中意味可是多了,既可以说森见群真妒贤嫉能,不愿见旁人立功,更可说成森见群真通敌,其实是在暗里相护江阴!

  森见群真的心思可是细的很,堀川直行话里的意思,他哪听不出来?登时便是一惊,却暗道自己这么做,可当真会惹人怀疑!只要有人在这上做文章,日后回转,自己绝难落了好去!

  看着这两个倭寇首领在那你来我往,唐逸知道再不需自己多言了,当下便就这么看着,心下则一冷,暗道:“我来之前,便听传闻,说这倭寇团结,无往不利,可如今亲眼来看,却是谬之千里,以讹传讹罢了。想来也是,这倭寇都能团结一心,那日本岛上又怎可能战的如火如荼?”

  也便在这时,堀川直行看出森见群真的惧处,当下却也不再相迫,一摆手道:“如今时间紧迫,一切以攻城为重,森见大人既然已经试过,这陈十五并无差处,如此,森见大人还是退了吧,否则似你这般耽搁军情,可莫怪我以军法处置!”

  森见群真知道堀川直行如今占了道理,且自己终究不是领军之人,下不得决定,当下只有冷哼一声,转身看了眼唐逸,眼里满是怨毒之色。

  唐逸毫无惧怕的反瞪了回去,不论是唐逸自己,还是他所扮演的陈十五,可都不会惧怕,那森见群真当下再不多留,直出了去。

  不过这森见虽然走了,但最终还是将那对孩子领了去,唐逸见状,心下一紧,可随即却又一舒。

  “这森见群真带走那对孩子,应该不是要杀他们,反是真若不带走,这两个孩子才有性命危险。如今嘛,只要江阴城还未破,他都会留着两个孩子的性命,若我最后当真被证明是奸细,这两个孩子便能放出来报复于我了。”

  对于那对孩子,唐逸的心里大是愧疚,虽然自己努力护下他们父母的命,虽然自己不动手,他们一家四口反可能死的更快,但在他们面前这一番胡乱劈砍,可也当真惊了他们了。

  “这一切俱因倭寇而起,你们且放心,这些倭寇,连同所有敢侵我中原的外侮,日后都会被我一一除去!”

  唐逸心下暗誓,虽然明知那对孩子可听不到,但唐逸仍要既是为了那对孩子,也是为了自己,倭寇迫自己出手伤人之恨怎不铭记?

  唐逸刚想到这里,那堀川终于开口,先是着人为唐逸裹伤,又把那对不知死活的夫妻丢出去,这才看着唐逸,沉声道:“你如今已得我堀川信任,便来说说如何献城吧,那江阴城门,可不是一二人能够开启,且你一陈家下人,又怎么能开的了江阴城门?还是你另有他法?就如那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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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记此恨。三三三

  铭记此恨。三三三秘道。

  陈锦山上一次能自秘道出城与自己联系,堀川直行便就注意上这秘道了,若是自己的人马能自秘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江阴城里,那可比如今面对高墙,束手无策好上太多。

  只不过陈锦山在这里却也谨慎的很,且那时的堀川直行还没围城太久,并不似今日这般的焦急,更因为不信陈锦山,怕他耍了花样,将自己的人马陷在其中,所以只派两个高手潜进城里,便想随在陈锦山的周围,等了时间,刺杀许蓉。如此一来,等这江阴城的擎天巨柱倒下,城中大乱,自己攻城也便有望。

  可惜的是,自己那两个高手竟然露了行藏被杀,还被枭首示众,漫说这些手下的怒气冲天,堀川直行自己也是恨不得立刻杀入城里,把这江阴屠个干净!只可惜有那高墙相阻,一切便都无从谈起。

  可也就在堀川暗叹机会失去,自己攻城无望之际,转机忽现!望着眼前这个陈十五,堀川直行心道:“他能出这城来,说明那秘道还未被发现。”

  不过堀川却也因此有些疑惑,当下也不等唐逸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转口问道:“陈家被杀的尽了,怎么这秘道还没被发现?便算他们没有发现秘道在何处,但既然陈锦山与我联系之事泄露,那许蓉可也是聪明人,必然会想到陈锦山与我联系,甚至还带回两个高手,没有秘道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那许蓉断不会就这么坐视不理,查不出秘道入口还在其次,只要他们守住陈宅,便算你能逃出来,可又要如何回去?”

  唐逸闻言,暗道这堀川考虑的却也周到。不过对此,唐逸并没有一丝的意外,眼前的堀川直行看起来似乎凶戾些,可却绝不愚笨,所以唐逸早便准备好了答案,当下毫不犹豫道:“我朝有句话,叫做狡兔三窟,不知将军可曾听过。”

  堀川直行闻言,眼前一亮。他自幼便习汉学,这狡兔三窟的典故,却也清楚,怎还不明白对方说的意思?那便是说,城里的秘道入口不只一个,陈府之外,必然还有第二第三个入口,所以这陈十五并不担心潜不回去。

  如此一来,堀川直行便对这秘道起了兴趣,如今自己既然信了眼前这陈十五,那若秘道可行,潜入城里就不失为一个好计策。一念及此,不禁点头满意道:”虽然四千人有些多了,全都潜进城去,也不可能,不过只要进去千来精锐,里应外合,拿下江阴,易在反掌!”

  唐逸闻言,心下一动,却也在思索,若能诱得倭寇自秘道进城,只要自己稍做埋伏,封上一端出口,那秘道里的倭寇便就全都要被埋在土里了。这秘道虽然不长,可也有个二三里,倭寇一个个的进去,便如入笼之鸡,只此便可陷进去千人,且还是兵不血刃!

  至于秘道在城里的出口,实际上就只有陈府中的一个,自己方才言的所谓狡兔三窟,根本便是诓那堀川直行,毕竟陈锦山这秘道修的简陋勉强,哪还可能再有分支?不过唐逸倒不担心倭寇察觉,潜入城里,必然是夜晚,漆黑一片之下,倭寇又不熟悉地形,哪会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朱玉的本意是想借口开启城门,然后诱倭寇半渡,而后分之击之,不过如今看来,却还可以再加上一个法子,也好减少我等损伤,大增胜算。”

  唐逸想到这里,脸上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反是皱眉道:“可秘道狭窄,一人通过,还要躬着身子,甚至有些地方还要爬行。”不过唐逸的心下却是明白,这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个问题,但对于倭寇却并不算什么,倭寇本就生的矮小,虽然也不可能直立于秘道之中,但总比自己要走的舒畅。

  那堀川直行也想的到,只不过这身高不够,终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只得随便点头掩过道:“我手下尽是精锐,些许地道,矮些,却也难之不住!”

  不过说到这里,那堀川直行的话头却是一顿,似是想起什么,问道:“那秘道有多长?”

  唐逸如实而言道:“二三里。”

  堀川直行沉吟道:“这也并不多长,可这秘道虽然没有被许蓉发现,但他已经知其存在,所以必然会着人于城墙之下伏地而听,我等在里面走动,可就不能弄出什么动响,否则便容易被发现。如此一来,秘道本就狭窄难行,又要走的慢了,晚上的时间也是不多,能集出来的人手可便难有千人,应会折半。”

  当然,人手可以分批聚集,可数百人在这紧要时刻,哪里藏的住?堀川自然不会去考虑。

  堀川直行在那自言自语,他虽然赞赏眼前这陈十五的忠义,可说起行军打仗,却根本便没有指望这陈家下人,所以也没有再做征询。

  一番推算下来,堀川直行只觉得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就算他再看不起江阴的战力,可只凭几百人与许蓉领下的江阴守军去战,他也没什么把握。毕竟前些日里杨舍两战,许蓉可是先胜一场,且第二战的失败,许蓉也是败在人手太少,而非其能力不够。说将起来,对于这个能率众抵抗,并且击败过自己手下的许蓉,堀川直行的心下可也有些个佩服,自然更不会小觑了。

  “以五百人孤军战于江阴城里,还是有些勉强。”

  堀川直行正自为难,忽然就听身前这陈十五开口道:“我本也没有想要将军的大军自那秘道入城。”

  堀川直行闻言一怔,停下思考,奇道:“你还有什么法子?”

  唐逸扮演陈家下人,能提供出这条秘道已经是不错,堀川直行也没有寄太多的希望于他身上,所以如今唐逸这一开口,堀川直行不禁有些诧异。

  念起那秘道虽好,可一次仅能潜进去五百人,实在有些少了,堀川正自可惜之时,不想这陈十五竟然还有其他办法,自然便想听听。

  唐逸见状,装做满面的愤恨,咬牙切齿道:“老爷在世,一心经营,旁人只道老爷不过是个商人而已,所以才会以为杀了陈府上下便就了事。可实则老爷当年便有在城里暗植势力,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江阴城里缺人守护,那些汉子又是个个精壮,自然被选了上,所以如今那城墙上的守军,可有不少便是老爷手下。”

  说到这里,唐逸再是冷笑道:“只是这一次他们屠戮陈家,却不知也将这些人的家眷一并杀了,就此绝人后路,反还在那洋洋得意,实是可笑!”

  其实这倒非是唐逸凭空编造,这陈锦山确实有些人手布置,只不过他当年只是在城里暗里培植了个不大的帮派,为的是好暗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谁知这江阴忽然被围,大量官兵被杀,守城人手不够,这些平日里的算的上精壮的汉子却是最容易被征去,反让陈锦山得了不小的力量,也正因此,他才有了前些日里的胆气。

  自然,如今许蓉唐逸都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他们也自然不会再翻起什么浪来,但用来唬这堀川直行,却是正好。

  堀川直行闻言,先是有些不信,不过随即却将眉一展,点头道:“若没有些实力在,陈锦山当初便是想里应外合,也无那能力。”

  唐逸当下再道:“老爷本是想擒下许蓉,令这城里群龙无首,然后再将城门打开,只可惜……”说到这里,唐逸装做心绪激动,玄天神功微微一迫,面色便就成了赤色,身上颤抖,自然说不下去。

  可只这些就足够堀川安排了,再见到唐逸这番真情流露,又自信了三分,当下便见这倭寇首领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随即兴奋道:“不错!秘道不变,潜入城里五百精锐,伺机而动,其后便等你们打开城门,不用多,只消坚持半刻,有我大军里应外合,这江阴城反掌可下!此战胜过,你等性命我不仅会护下,更可分你们些财物女子!”

  围这江阴多时,如今终是有法可破,堀川直行哪不大喜?便是连诺言都许了下来。毕竟倭寇虽然横行肆虐,但真正攻城掠地,却还从未有过,似今日若能攻下江阴城,不仅可大肆劫掠,更是堀川直行的武功!要知道这攻下的可是明国城池!

  唐逸在旁看着堀川直行,心下则是暗冷:“这堀川本也还算谨慎,行事也颇有章法,可到如今终于在这诱惑下,大失其态。我之前还曾有些惊讶这倭寇首领可不一般,如今看来,也便如此而已。”

  言多必失,如今已令堀川自以为得计,所以唐逸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看这里再没有自己什么事,唐逸当下便道:“我可要回城联络了,便在这两三日里,一旦安排妥当,自会回来告知将军。”

  堀川直行闻言点了点头,竟是罕见的叮嘱两句,这才将唐逸放过。

  自堀川的营帐出来,唐逸随意绕了个圈子,确定身后再无人跟踪,当下一展身形,朝西飞驰而去。

  吕城镇。

  此镇之初,乃三国时的东吴大将吕蒙在此屯兵而得,其后多年,这屯兵之处渐渐变做了百姓居住之所在。

  如今千年过去,虽然没有内乱,但倭寇却是忽起肆虐,这吕城镇虽然也有城墙围护,可江阴被围的消息早传了过来,要说百姓不慌,却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吕城镇周遭的百姓,稍微靠向东南都是不去,毕竟江阴离这六十里左右,虽然路程也不算短,可谁又说的准,万一倭寇围那江阴不成,按捺不住,结果再朝西深入一些?那不就到了自家门口?

  毕竟没有几个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吕城镇虽然没有受到倭寇的攻击,可这周围的气氛却也压抑的很。尤其倭寇就在六十里之外,很多人便是走路,都在警惕四周,人人都绷的紧了,惟恐那草丛树后突然窜出大群杀人不眨眼的倭寇来。

  唐逸自然不会有这担心,因为他才自那倭寇处驰出不久。回想方才自己终于骗过堀川直行,得他信任,那堀川直行和众倭寇一心便是想要破城,哪还会继续朝西深入?

  脚下一缓,唐逸回到官道慢行,毕竟他流了不少的血,又是急驰数十里,可有点乏了,且遇到镇子,正好买些干粮食水,吃的饱些,也好在天晚之时,赶到应天府。

  “往西是丹阳,再西些便是应天府,而自吕城镇往东则是江阴,这镇子正是夹在中间。”

  唐逸来到吕城镇时,日影已经西斜,城门便快关上。

  快走几步,唐逸进了城,虽然倭寇就在不远,可唐逸的身高,却是让他顺利的进了去,并没有多受什么责难。

  唐逸的那身血衣早便换了,凭着武功,唐逸自道旁的农家摸了套衣服来,虽然那里的男主人要比自己矮些,衣服穿起来,显的有些不合身,可似他这等的样貌,本就穷的很,穿个不合身的衣服,倒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当然,唐逸也在那屋里留了块碎银,足够买好几件这粗布衣裳也就是了。如此,再加上一顶破烂斗笠,遮挡阳光,也遮挡了面容,唐逸自忖除非与自己相熟,否则绝不会有人能在匆忙间认出自己。

  至于身上的刀伤,一离开倭寇视线,唐逸便就运功止血,虽然一直在急奔,可在玄天神功的帮助下,再没有裂开。

  吕城镇不大,百姓也不很多,其他地方逃难的,躲避倭寇的,多是再行几步去了丹阳,或者直接去到应天府,那里才是最安稳,如今留下的多是本地百姓,这些人舍不得家产,惟有抱着倭寇最后终会退去的念头,战战兢兢的过着日子。

  唐逸看着镇上百姓的愁苦,心下更恨那倭寇,便就心道:“等我此去应天府后,查出真相,便立刻回赶,无论如何,也必将那些倭寇尽都杀了,好还我百姓安居才是!”

  便在这时,唐逸的心头忽然一阵焦躁,那是迫切,担心、紧张甚至还有丝丝的惧怕糅合在一起的微妙情绪。唐逸知道,自己的这阵焦躁,与倭寇倒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自己此去应天府的目的。

  “侯家壮丁大多出了门,我终于可以安心去寻那哭声来源,可没想到离那应天府越近,我这心下竟然焦躁起来。”想到这里,唐逸伸吸了口气,不禁又是暗道:“当真希望我猜的错了。”

  就如前日里唐逸寻回那小小院里,心下默默祈祷一般,如今的唐逸仍然希望是自己出了错。就算自己为了回去查询真相而来回奔波,费尽心思,可唐逸宁愿这一切都是自己多虑,真要只是自己多虑,那再累上十倍,唐逸也都甘愿。

  只不过那哭声却始终回绕,纠缠在唐逸的心里,越想越是令人不安。那哭声的主人,唐逸早便认识,可之所以那夜没有想起,却又因为自己与那人又接触不多。

  “小玉!”

  唐逸取了两个铜板,买了点干粮,又讨了些水,装在皮囊里,心下想的却全是那声声低泣。噩梦里,唐逸虽然听到女子的哭声,可醒来后却一直想不出是谁,直到那日侯酬勤来请,唐逸才忽然省到,那不正是冯茹的贴身丫鬟小玉的声音?

  小玉自己说熟却也不熟,面虽然见过不少次,可从来没有说过几句话,不过她的声音,自己还是听的出来,只不过没有那么熟悉而已,也正因此,自己才会觉得那女子的哭泣之声听过,可又一时念不起是谁来。

  小玉是冯茹的贴身丫鬟,一直陪在冯茹的身旁,所以唐逸才会对自己梦到小玉的哭泣,如此着意,因为小玉若是遇到什么劫难,冯茹哪可能独善其身?

  虽然说那只是个梦,但唐逸之前已经梦过自己的母亲身死,且之后果是梦境成真!虽然唐逸不信鬼神之说,可如今梦到小玉哭泣,怎也难以放下。

  自从再过平凉,知晓冯茹已经变卖家产远行,唐逸便有些失落。他当然不指望冯茹会与自己重归于好,这根本便不现实,不过自己也曾发过誓,无论如何,也会守护冯茹。就算嵩山之盟上,冯茹被崆峒派用来打压自己,可唐逸守护冯茹的念头从来未改。如今毫无征兆的,忽然梦到小玉在哭,若不查出真相,唐逸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一念及此,唐逸的眉头忽然一挑。自己是在侯家梦到的小玉哭泣,且自己才住了一晚,天方亮,侯酬勤便来为自己更换住处,其后又有意无意的查探自己,虽然这些可能都是自己多心,但一想到这可能与冯茹有关,唐逸便不会等闲视之。

  唐逸一边想着,一边朝前走去,也就在这时,忽闻头前一阵喧哗声起,随即便听人道:“是援军!江阴城可有救了!”

  闻言,唐逸抬头看去,就见西门处,一行人马正自行来,赫然便是侯酬勤和朱玉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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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记此恨。三三四

  铭记此恨。三三四吕城镇离江阴不远,本就人心不稳,如今援军忽现,自然引人注目,也令人欢喜。

  可有人看到援军衣着杂乱,朝前指点,泼那冷水道:“虽然是援军,可你们看那旗号衣衫,左右不过是些乡勇,就连江阴官军都战不过那些倭寇,这点乡勇又能顶什么用处?”

  不过更有人识得侯家旗帜,怀了一丝希望道:“那可是应天府的小侯爷,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若集起人手去剿灭倭寇,想来定是有几分把握吧。”

  众人闻言,有听过侯酬勤的,也在那随声附和,毕竟谁不希望倭寇被剿的干净?至于那些没有听过的,自然便来请教,一时压抑安静的吕城镇,终因援军的到达,恢复了些生气。至于唐逸,当他听到第一声指点时,便已经知晓,借着斗笠遮掩,双目朝前一扫,更是看到侯家那些护院在前探路。

  唐逸之所以没有仗着轻功直朝应天驰去,而是稍微绕了一绕,穿过这吕城镇,为的就是能够迎上援军的队伍,好把那江阴城里的布置,还有倭寇的安排,告诉朱玉,如今在城里遇到,可是正好。

  不过唐逸并不想明里现身,窥了个空子,几个闪身,很是自然的避到了角落里,隐起身形。

  援军开始陆续进城,侯酬勤一马当先,朱玉则在他的身旁,之后是吕钟、熊虎还有其他江湖好手。再后,则是侯家的护院私兵以及乡勇。

  侯家原本是海商,自然需要有私兵随船保护,当然,这些人平日里不可能以私兵之名冠之,对外全都是自称伙计护院。之后虽然因为海禁,侯家早不似往日那般的鼎盛,可终究还是留下不少老人,以图东山再起之用,如今这一次驰援江阴,侯酬勤正好将他们一并带上。这些人跟在援军之中,虽然比不得那些江湖好手,但比起那些乡勇来,可精壮不少,这些人凑在一起,也有那百多人。

  “今日到了吕城镇,距离江阴城已不过六十里路,现下休息,明日早起,再紧赶一日,便可到了。”侯酬勤扬鞭朝前遥指,颇有些意气风发。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算算距离,也便还有一天的路程,只不过紧赶了去,就算到了地方,天色也已黑下,可就要多加小心了。我军连赶三日,已是疲惫,反观倭寇围城多半月,正是精满神足,敌逸我疲,反成倭寇以逸待劳之势。所以我们需要防其趁机强攻,又或夜里袭营。”

  朱玉的话声一落,那吕钟等人便都心道:“我们这女军师可当真厉害,也多亏了有她相助,这两日来,才能行的利落,扎营行止,章法森严,可比我们这些江湖人强的太多。”

  侯酬勤闻言,亦是一副受教神态,当下赞道:“军师说的是,明日赶到江阴,定要谨慎。”说到这里,侯酬勤望了望前面,忽然道:“也不知牛兄此去,结果如何。”

  朱玉闻言,口里没有接话,心下则是暗算:“以他的脚程,昨日便应进了江阴,以他的口舌,一晚的时间便就足够说服许蓉,再出城外,半日,便可诓得倭寇,如今应该一切都准备得当了。”

  不过朱玉却知道,唐逸此行,绝不会这么简单,他前日里走的那么急,分明是在赶时间。也便是说,说服许蓉,骗过倭寇之后,他还有事要做。想起前日里唐逸忽然有些个反常,朱玉的心下再道:“莫非他这么急着走,是要挤出时间来,重回侯府?”

  一念至此,朱玉把眼来瞥了瞥侯酬勤,这应天府的小侯爷仍是满面的正气英机,只不过如今落在朱玉的眼里,那份英机之后,却是隐着一丝莫名的狠厉。

  朱玉眼见如此,心下不禁有些感叹,暗道:“名门大派之长,个个名声显赫,人人皆道其智慧无比,也正因此,只要是有心之人,与他们面对,都会大加防范,反不易被欺了去。可似侯酬勤这等籍籍无名之人,事先又道他一心剿倭,乃是个良善的人,反容易疏了防范。要非是唐逸提醒,几是连我都骗了过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你如何智慧,亦不可能顾的周全,尤其似这些无名之人。非是说那些无名之人的智慧手段真个有多高,实是人不可能日日防范而已。也正因此,无数惊才绝艳之辈,未败于名人之手,却有许多在阴沟里翻了船,空留无数遗憾。当然,如今既然有了防备,朱玉可不信侯酬勤会再骗了自己。

  “最不可能是敌人的,反才可能是最大的敌人。”

  念着唐逸的留言,朱玉虽然已经开始注意侯酬勤,但每每想起唐逸的这份忠告:朱玉的心下依然很不舒服:“如今倭寇肆虐之下,中原高举义旗之人反另有他图,真要如此,传将出去,可真寒了人心。”

  朱玉想到这里,心下一冷,暗道:“真希望我是在疑邻盗斧。”

  便在这时,援军千余人,浩浩荡荡,俱都进了城来。因为有应天府的文书,吕城镇并没有为难戒备,反是派人引路招待,很是殷勤,众人知道,他们也是希望自己能助江阴解了围城之危,吕城镇也可安下心来。如此,一番安置,众人歇息下来,只等明日赶到江阴,与那倭寇大战。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间因为主人变卖了家产,举家远离而空下的宅院里,朱玉正在房内安坐。

  朱玉谢绝了侯酬勤的邀请,自己一人在屋里静思。江阴的四千倭寇,若要能将其消灭,可是值得大书一场,但这并不是她的目的。

  “听闻那日本岛内,战乱不断,只要那战乱继续,倭寇便会源源不断,便算除了这四千,也未能动其根本。医有治标治本之说,剿灭这四千倭寇,不过是治标,能平定日本,不令其匪寇流窜,这才是本。”

  当然,这虽然是真正根本的所在,可朱玉知道自己没这能力插手,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寻到倭寇落脚之处,断其侵扰中原沿海之基,也可勉强接受。

  朱玉方才想到这里,眉头却是忽然一凝,转首朝窗外望去,随即就听“嗤”地一声轻响,一团物事透过敞开的窗子,直朝自己飞射而来。

  不过这物事来的速度并不多快,朱玉的修为也高,转眼便看了清楚,当下也不多做防备,一伸手,将其接在手里。玉掌轻摊,其中现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纸卷,上面绑着颗飞蝗石。

  没有去追那飞石之人,朱玉的心下有数,能欺到如此之近,自己才有反应的,如今的南直隶中还能有谁?更何况这飞蝗石已经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看来他的时间还真是紧呢,竟然连面都不见一见。”

  朱玉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那小小纸卷之上,将纸卷展开,只看了几眼,便以内力将那纸条震的碎了,再度闭目沉思起来。

  而此刻的唐逸就如朱玉所想,正抓紧时间连夜奔驰。

  刚才侯酬勤等入城,唐逸便就一直在暗处观察,等他们安顿了好,寻到朱玉的住处所在,这才趁天还未全黑,转头寻了处僻静地方,稍微休息片刻。等到天色黑下,唐逸借夜色笼罩,轻松的寻到朱玉住处,随后将需要告诉她的事项,写于纸中,掷了进去,随即闪身而去。

  虽然连夜奔驰,白天又受了伤,可唐逸怎么都放不下心来,只望早一刻去那侯府查探,更何况一天之后,援军便就到了江阴,自己可也不能落下。

  便如此,唐逸不恤体力,只管疾奔,一百多里路,只用了两个时辰,子时刚半,唐逸便已越过应天城墙,投身侯府之中。似是雨燕一般,唐逸在侯府里飞速穿行着,眼看行到一半,身旁脚步声起,唐逸的眉头微皱,一个闪身,隐在一处山石之后。

  “老爷的病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来人不多,只几个丫鬟,有端着面盆的,有端着泥炉药罐的,便在那匆匆而行,口里则是低声道:“海禁断了财路,如今老爷又是病下,这时少爷却举什么义旗,几是将家财一掷,为的是要求那江阴,去杀倭寇。虽然少爷大义,可也要为我们侯府想想啊,那剿倭救人不还是有朝廷吗?少爷如今这一去,便是得胜,我们都没了余财,日后要如何去过?这还是胜了,若是败了……”

  这丫鬟说着,口里一停,侯家老爷病重。侯酬勤再死,那这侯家可便当真完了,似她们这些人,又要怎么办?

  这些丫鬟走的甚快,其他人虽然亦有答话,可唐逸却是听之不到了。不过就只这两句,唐逸的心下又有了计较,暗道:“侯家老爷病重,想是与侯家家道中落有关,至于侯酬勤,他这孤注一掷,尽起侯家最后的钱财,为的怕是搏上最后一搏吧。”

  不过唐逸也没有认定侯酬勤有问题,一切便要看今晚查探的结果。

  身形再起,唐逸这一次没有再遇到什么人,侯酬勤此行,可是带了许多人去,尤其是那些护院和精壮家丁,所以家里不禁冷清不少,便连巡夜的也没有几个。

  只是等唐逸到了那处小小的院子之外时,却察觉到了异处,却原来侯府别处没什么人守护,但这处本无人居住,甚至侯酬勤的口中,不干净的地方,却是暗里埋伏了不下十人之多!那些人并不多擅长隐蔽,便有人的面目被唐逸看到,里面竟然还有那侯府的二管家!

  唐逸停身树上,眼睛一瞥,便是看出蹊跷来,心下登时冷道:“果然有鬼!”

  便算当初侯府的人手充足,侯十五引着自己和朱玉来这小小院子时,可也没有人在旁看守。

  虽然那些人自以为埋伏的隐蔽,但又怎能瞒的过唐逸的眼睛?更何况夜深人静,唐逸的震骨传声运到极致,离的近处,反比用真正耳朵去听,还要清晰,那一声声的呼吸,甚至怦怦的心跳声,都一一映到唐逸的脑中。

  轻施燕回百转,唐逸绕着院子外转了一圈,将这些人的位置都记了下来,随即一闪身,自他们瞧不见的地方,闪了进去。院子里并没有人,唐逸进来之后,直奔自己睡过的那间屋子,轻施内力,震开窗子,随即钻了进去。

  虽然距离天亮还有那么几个时辰,不过唐逸一刻也不想耽搁,先是将那被褥卷起,免的被自己弄脏,落了痕迹,随即翻身上床,仰面躺上。

  震骨传声一直全力开启,唐逸也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便就这么努力“听”着周围动响。

  一个时辰过去了。

  唐逸仍然一动不动,这周围的草动虫鸣,埋伏下的侯府下人的呼吸心跳,一个不漏的,全都被唐逸“听”了个清楚,只可惜的是,除了这些,唐逸没有听到任何自己想听的声音。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丑时将过,仍然没有什么不同,真要说与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埋伏在四周的人,都有些疲倦了,便自他们的呼吸心跳中,就能听出。

  虽然唐逸的心志坚定的很,可前日自己没有听到,今天再来,听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结果,莫非那当真只是自己的梦?还是侯酬勤已经将人换了地方?

  唐逸连番的跋涉奔驰,此刻也是累的紧,尤其身上还有伤,流了许多的血,躺着的这一个多时辰,疲倦一阵阵的袭来,眼皮越来越是沉重。

  “绝不能睡!”

  唐逸的脑海里回荡着自己的警告,可那睡意却是越来越浓。

  也就在这一刻,唐逸似乎又如那日一般,好似身陷不知名的地方,流血过多的身体,竟然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

  “难不成我睡着了?”

  唐逸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这一切与前些日里,自己所梦到的是那么的相似。

  “难道这样便能听到那哭声了?”

  就在唐逸一闪念间,好似回应唐逸一般,身后女子的低泣声忽起,甚至可说低不可闻,又时断时续的,但唐逸却是确实感觉到了!

  这一次,唐逸的心下没有半分的惊惧,而是仔细去听,片刻之后,猛一睁眼!竟然是强使自己清醒过来!

  “就是小玉的声音!”

  唐逸的面色登时阴沉下来,连番听到小玉在哭,这要再推做是梦境,可便说不过去了。趁此刻清醒,唐逸再将玄天神功运至极限,虽然不似方才听的真切,可隐约之间,那小玉的哭泣声还是能闻听的到。

  “果如我所料,小玉定是被囚在地下密室之中,因为深在地下,所以无人能察觉的到,就连朱玉的修为都没有感觉,只不过我这震骨传声有异于人耳,倒有些类似于地听之术,这才被我察觉。那时我正沉睡,小玉的哭声又几不可闻,且对我并没有什么伤害,所以我不仅没有醒来,反还做了噩梦!”

  唐逸又自听了片刻,小玉的哭声若有若无,不过可以确定,就在自己的身下!

  确认了方位,唐逸再不用躺在床上,当下一个翻身起来,随即在屋里查探起来,去寻那通往密室的机关所在。

  寻了一柱香的工夫,唐逸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妥之处,当下心道:“这秘道的开关应该就在院子里,否则侯酬勤也不会为我和朱玉另换个地住下。毕竟要不是我擅长震骨传声,就算武功与我一般的朱玉都没有察觉到,侯酬勤怎都不会担心。所以说,他之所以来,怕的不是被我听到,而是怕我和朱玉不小心碰到开关,露出他那秘密才对。”

  一念至此,唐逸又出了屋,到朱玉所住的那间房里寻了个遍,可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机关之学,这江湖里也有些人擅长,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机关门,只不过这一门派早已消失无踪,只在一些人中还有传诵罢了,如今在机关一道执牛耳的,便只有唐门了。

  只不过唐逸如今虽然已经身处唐门权力的最高层,但在唐门中学习的时间却少的可怜,武功还未学的全了,又怎可能晓得机关如何布置?侯家当年以海运发家,必然豪奢,修的密室秘道,也必然不是江阴城里的那陈锦山所能比拟,饶是唐逸聪慧,可匆忙间,却也寻不出个结果来。

  “再过不久,这天便亮了,我可没有再多时间。”

  唐逸的眉头一皱,毕竟小玉出事,那冯茹十有**也出了事,且自己只听小玉哭泣,却从来没有听到冯茹的声息,她去了哪里?

  唐逸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知道如今胡思乱想,只能乱了自己的阵脚,不过冯茹的安危,就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唐逸的心头,又岂是能放在一旁的?

  深吸口气,唐逸只身来,自己这般的乱寻,终究不是办法。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依旧黑沉,但唐逸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那二管家也在,我不如赌上一赌。”

  唐逸转眼定下主意,随即竟然长身而起,再不隐蔽身形,竟然直接自院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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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吕城镇距离江阴六十里,上一章写成百里了,修改下。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五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五侯府的二管家也姓侯,说起来,和侯家还是亲戚,身份地位自然远不是旁人可比,若不是有侯酬勤严命,他也不会接连两天,日夜守候在这里。只不过他没有习过武,两日夜的守护,就连身旁那些年轻人都有些支撑不住,更不说已人过中年的二管家。

  但侯家老爷病重,如今侯府全是少主人主持,二管家就是有怨言却也只能撑着,再说他本就是侯酬勤的心腹,一心窥伺大管家那位子,办事又怎不尽力?

  使劲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二管家正想暗里打个哈欠,可也就在这时,忽然就见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咦?”

  二管家心下一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使劲眨了眨眼,却见那人并没有消失,反是一步一步安安稳稳的朝外走了出来。

  要说在晚上见到人,二管家并不奇怪,他本就是奉命守在这里,也便是说,这里很可能有人光顾。但来人怎么都应该是从外朝里走才对,怎么这人反从里面走了出来?

  “可真是邪性了,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二管家心下奇怪,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少爷可是吩咐,不管什么人来都要拦下,但这人是从里面出来!

  二管家这一犹豫,那些护院却也没有妄动,他们都要听二管家号令,所以只是纷纷将发现人的消息传了过来,等着二管家下一步的动作。

  唐逸自里面缓步而出,便好似是来赏月散步一般,走的相当之慢,为的便是被人发觉,可谁知都快走到院子的出口,却还没有动静。稍一皱眉头,唐逸心道:“莫不是我想的差了?”

  可便在这时,就听一阵脚步声起,二管家直起身子,终于领人出现。

  虽然那人不是自外面进来,可自己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吧,二管家想到这里,终于起身,带着几个护院,装做自后面转出来,正好遇到似的,沉声一喝道:“谁?”

  那些护院闻声呼啦啦的散了开来,将所有去路都堵了上。

  唐逸闻声,停下脚步,似是有些意外,不过转眼便是一笑道:“二管家,你不认得我了?”

  夜色晦暗,二管家刚才只看到人影,却没有看出是谁,此刻听的耳熟,紧上两步,才是看出唐逸面目,心下更奇,不过手上却没有闲下,拱手礼道:“原来是牛大侠。”

  唐逸点了点头,又看看四周侯家的护院,问道:“二管家这么晚了,还来巡夜?”

  二管家也是笑道:“少爷带着大半壮丁前去江阴驰援,家里的人手可就不够了。无法,在下也只好来帮忙,如今只盼少爷得胜而归,我也可睡个好觉。”

  说到这里,二管家的话声一顿,奇道:“牛大侠不是一同前去剿倭了么?怎地忽然回来?可是少爷有要事吩咐?”

  唐逸闻言,摇头道:“没什么,我此来,不过是忽然记起前几日遗了东西在院里,所以回去取来,如今东西拿到,这便要走。”

  二管家听了,却也没有留难,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牛大侠自便。”

  唐逸闻言,也不多留,朝二管家一礼,随即快步去了。

  看着唐逸匆匆离开的背影,直等消失不见,二管家的面色这才忽然一变,冷道:“什么来取东西,这院子天天有人打扫,真落下什么东西,早便换了,哪可能要你来取?”

  一旁护院闻言,便有与二管家交好的,当下也是附和道:“对,依我看,那个牛二必然有鬼,管家你看他走的那么急,显然是怕被我们追回。”

  也有人道:“想来也是,那个牛二一直木讷的紧,怎么今天一副油滑的感觉?必然平日里装的,今日心急,又想脱身,所以便露了馅。”

  只不过这些人也只是说说,可却没有一个露出追赶之意,这些护院就算不知道唐逸和殷仁联手挡下吕钟熊虎,也必然知道唐逸一伸手便将侯十五击败,侯十五有多强,这些护院可是心下有数,十多人里,没有一个敢说能胜得,便是两人齐上都是白给。唐逸能随手把侯十五转的好似风车,只眼下这十几人,哪是对手?

  这些护院的心里明白,所以只是嘴上说说,可一个都不动,心里更是暗道二管家莫要开口着自己追赶才好。

  不过这些人却也有些疑惑,当下便有人小心问道:“这院子里能有什么?要他连夜跑回来?”

  这话声一落,登时便似提醒了二管家,便见二管家一惊,猛拍大腿,急道:“坏了!”

  众护院正自不解,就见二管家一指他们,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你们也不行!”说完,也不等他们应下,便就急匆匆的进了院里。

  “少爷要我看着这院子,不许人进来,为的便是不想被人察觉这院里的蹊跷,那牛二住了一天便被少爷带了走,也是因为如此。可如今那牛二连夜而回,且还是自院里出来,他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要是被他发现了秘密,可不得了!”

  二管家想到这里,只急的满头是汗,倦意早便去了个无踪无影,当下火急火燎的冲到院里。先回头看看,见那些护院当真没有跟来,二管家这才放下些心,转身进到唐逸住过的屋里。

  “可希望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才好。”

  二管家心下默念,可一想起方才遇到自己后,那牛二奇怪的眼神,二管家就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尤其走上两步,看到床上的被褥似被动过,二管家更是一惊,再顾不得什么,上前一把掀起被褥,朝角里一按一拉,便见那床一层层的抽了开去,露出一条地道的入口。

  地道方露,一阵阴寒之气便自下而上,直冲了上来,夏日闷热,这阴气一冲一激,二管家不由得打了一阵寒战。

  深吸口气,按了按心神,二管家朝地道里面看了看,只觉这地道阴森森的,不论看过几次,都令人忍不住心头不定。

  “我要不要下去查看一番?”

  二管家正有些犹豫,是不是要下去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冷风拂过,配着眼前阴森的地道,怎不令人寒毛直竖?二管家心下一虚,正要转身大喝,为自己壮壮胆气,可随即就觉得身上一僵,再也动不了了。

  落在地上,唐逸看了看床角的机关,那不过是床尾栏杆的一小段,若不拉开,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这机关做的可是精巧,要不是有二管家相助,我可怎都发现不了。”

  唐逸施施然的走来,上前看了看,随即赞叹一声,只可惜这些话落在二管家的耳朵里,却是说不出的可怕。

  “他方才是在骗我!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可又不死心,所以装做自那屋里出来,引起我的注意怀疑,然后跟在我的后面,借我心虚,看我怎么开这机关!”

  二管家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凭的可不全是侯家亲戚的身份,侯家也是本地大族,亲戚多的很,若没有些真本领,也不可能做得二管家这个地步。所以唐逸在他身后这一出手,二管家登时便就明白过来,暗道自己中计。

  此刻的唐逸正转到二管家身前,侧过头来,将二管家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点头道:“你却也是个聪明人,这么快便想的通透,不错这是我的计策,我之前可真没能察觉到这机关究竟如何开启,甚至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有二管家帮忙,唐逸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地道便现在眼前。

  其实唐逸的计策也并不难猜,只不过他却知道,计策有时不需如何高明,也不需要如何诡异,便如对症下药一般,计策讲求的是因人而宜,这二管家既然被派来看管小院,那十有**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所以自己从屋里出来,他见了哪会不心里焦急,哪不会以为自己查看到了什么?所以急迫之下,回屋查看,也便成了必然。并非人人都能遇事冷静,这与聪明并不能混为一谈。

  也正因此,唐逸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在屋里的痕迹,想来也是凑巧,这机关就在床上,自己搬动被褥的痕迹,更加重了二管家的疑心。

  当然,这计策也可能失败,或者二管家也不知那秘道入口,但唐逸就算被人察觉,也不怕身份败露,反正此刻又不是真正面目。

  “既然本也寻不到,那不如诈他一诈也就是了。”

  唐逸一念及此,又看了看眼前这秘道,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我的运气当真是变的好了。”

  说罢,再不管二管家站在那里,唐逸便做势要下那地道,不过只一迈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二管家的脸色,便见他虽然面色不变,可眼睛中却是闪过一丝的喜意。

  唐逸暗摇了摇头,随即上前,一把将其提在手里,微笑道:“侯府豪奢,这地道想来也必然不会一般,里面万一有些什么机关,伤了我的性命,那可不好,不如二管家便一同随了我下去,彼此也好照应。”

  唐逸虽然在笑,可那眼中却满是阴寒之意,似是比地道里冲上来的阴气还要冷上三分,直看的二管家一阵的心惊胆战!尤其再闻言,听这牛二说,要带自己下去,那刚是好似认命一般的二管家,却又要挣扎。只可惜他被唐逸点了穴道,便是身怀武功,也动不得分毫,何况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就见二管家在那徒劳挣扎,只将脸憋的通红,可身子却是半分都动不了。唐逸在一旁,心下更是坚定。

  看着满心挣扎的二管家,唐逸便知自己又猜的对了,这地道果然不会简单,里面的机关必然狠毒,否则也不会把二管家吓成这个样子。

  虽然唐逸的武功已算高了,可那地道狭窄,只能前进后退,无法闪避回旋,更何况机关也不见得只限兵刃暗器,要是有什么毒烟毒水的,可也不能全凭武功挡将过去。

  一念及此,唐逸将二管家提在手里,心道:“只要他不想死,我此行便不需多费周折。”

  一闪身,唐逸提着二管家进了地道,随即朝他言道:“我可以解开你的哑穴,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有意高声呼喊,我必能在你开口之前,再封上你的穴道!到时可就不是仅仅不能动弹这么简单了。”

  唐逸虽然面上满是微笑,可口中言语却是冰冷无比,眼神更是看的二管家一阵阵的心惊,一想起这人的心里不知转着什么阴毒的念头,二管家就是一阵的哆嗦,眼里惧意更盛,只管点头。

  二管家本也不是什么硬气之人,一怕唐逸杀了自己,二也怕唐逸真朝里面走去,自己不能开口,误触了机关,那可死的冤枉了。

  唐逸盯着二管家的眼,暗道这人应该不敢耍什么花样,当下手里真气一冲,二管家就觉得喉头一畅,忙是低声急道:“大侠快快关了这地道入口,若是地道开启半刻不关,便会认做是有人误开机关,那整个秘道里的七七四十九支喷嘴,会同时喷出毒烟!那烟极恶,嗅上一嗅,便会立死无救!”

  唐逸闻言,倒是有些个意外,暗说这秘道做的可真有些毒了,当下问道:“开关在哪?”

  二管家忙是朝一旁努了努嘴道:“便是那横起第三颗突出的石头,连按三下,一长二短,便是关闭。”

  唐逸点了点头,如法炮制,果然,就听头上微微响动,那床又合了上。

  原本地道就是黑暗,眼下入口一关,更没了光亮。不过也就在唐逸正想来问的时候,就听一声声的轻响,火苗一个个的在墙壁上跳了出来,再看去,却是每隔一丈,左右便有一个铜管伸将出来,里面应该满是灯油,自动便就点的亮了。

  “入口一合,便就自动点亮了灯,这秘道可真精致,也花心思。”

  唐逸赞了一赞,不过他的心思可不在这里,当下提着二管家朝下而去。

  显然,这地道二管家来过,所以对这地道也是熟悉,一路上,唐逸默默数着,只机关便有二十多处!虽然因为有二管家在,都先一步解了,所以没能看出这些个杀人机关是如何安排的,但只这数量,就足够令人心惊。

  毕竟如今才不过走了二三十丈!

  暗里庆幸自己提着二管家,可是对了,唐逸一步一步的朝下走去。这地道说来也有些奇特,并不似唐逸之前走过的那两处。不论是在平凉还是江阴,那两处地道都是以出城为目的,所以虽然都是先朝下一二丈深,不过随后就是直直的朝前而去。可如今这地道却是绕着圈子朝下,一阶阶的走过,唐逸默算了算,应该已经深入地下十多丈,这还未到尽头,更没有一丝朝远了走去的意思。

  不过唐逸稍微一想,心下便是明了。

  “我能在床上听到小玉的哭声,且那声音就是来自下方,便说明如今这地道应该是通往密室的,所以只朝下深去,却并没有朝四周延伸。”

  想到小玉就在下面不远,唐逸的眉头却又一紧,毕竟自己只听到了小玉的哭声,那冯茹怎么没有半分声音传将出来?自己可是听了两次,俱都是小玉在哭!

  唐逸虽然不想朝坏处去想,可却也不想自欺欺人,当下心道:“既然小玉被擒,那茹妹怎都不会被落下,既然如此,眼下只有小玉在,那一是茹妹也在她身旁,只不过累了,睡了,所以我没有听到,二可能是茹妹被分了开来,这第三……”

  唐逸一想到第三,脚下猛地一停。二管家一心辨认这地道的机关,虽然他也算常来,可如今被人提着,与自己走来却是不同,生怕一个遗漏,便将自己也陷了进去,所以认真的很。唐逸这一停,二管家起先竟然没有注意到,不过随即却也是反应过来,转眼去望,就见眼前这人的面色本就阴沉,如今地道里的灯火也不怎么明亮,更衬的那面色可怖惊人,尤其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煞气,二管家只望这眼前一切是个噩梦,若能早早醒来,可多好?

  可惜的是,眼前一切,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二管家就见眼前这人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的剐来,直盯着自己,冷道:“接着走!”

  说罢,唐逸再不多言,提着那二管家再次起步,倒非是唐逸不知道提前来问,这二管家能这么熟悉地道的机关,显然常来,可唐逸不知怎地,竟然不敢开口。真就怕那二管家说出来的结果,是自己所想到的最坏的那个。

  唐逸不开口,二管家惊的更是不敢多言,只敢颤抖着指出机关。便如此,又走了十余丈,终于,头前没了去路,不过在二管家的指点之下,迎面的石壁忽然翻转过来,露出一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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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马上就要开新卷了,**即将到来,呵呵。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六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六密室不小,其中桌椅齐全,里间屏风遮处,似乎还有一张软榻,可供人倒卧休息。这密室里装饰的奢华之处,倒是与唐逸梦里的阴森景象颇有些不同。

  不过唐逸却没有计较这些,当下提着二管家进了来,看了看,迎面没有人,不过唐逸听的真切,那屏风背后,有细微的喘息之声,很显然,小玉应该在后面。

  “这地下无日无夜的,可也苦了她。”

  唐逸心念一动,朝后走去,他虽然已经认定了里面的人是谁,不过终究还是要再看上一看,才好确认。

  “她是小玉?”

  唐逸转到屏风之后,就见一个少女侧卧在榻上,想是她之前哭的累了,此刻正自沉睡。不过这不是奇处,奇的是,虽然那少女背朝着自己,可那曼妙身姿,轻舒的乌发,自袖中露出的一节嫩藕般的皓腕,无不证明着它们主人的美丽!还未见面,这少女便就令人心动不已。

  只是小玉当年哪有此等的艳色?

  唐逸眉头微皱,想了想,却没有去惊动那少女,而是提着二管家在这密室里走了一圈,边边沿沿的都行了个遍了,这脚步声也终于将那少女惊的醒了。

  唐逸见那少女似要转过身来,当下也停住脚步。其实他这么走来走去,倒不是为了要吵醒少女,而是为了查看这密室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机关,毕竟自己总提着二管家也不是回事,终究是要放下的,只不过放下他之前,可要先确认的好了。

  一圈走将下来,二管家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慌之处,可见这密室里还是安全的。想来也是,若这里也如地道那么多的机关,那可就住不得人了。

  唐逸本就要停下脚步,正好那少女也是挣扎欲起,顺势,唐逸将手里的二管家朝地上一放,随手点了他的昏穴,然后转身过去,仔细去看那少女。

  少女也正起身,面朝唐逸望来。

  “确实是她。”

  唐逸的心下终于认定,不过小玉却是一怔,望着眼前这农汉,惊道:“你是谁?”

  唐逸如今易过了容,只凭面相,自然认不出来。

  那二管家昏着,唐逸也不担心身份泄露,当下便道:“是我,唐逸。”

  虽然唐逸的脸与以前全然不同,可这声音却是未改。对于小玉来说,不论如何,唐逸这一开口,她便登时认了出来!

  “是你?”

  小玉不禁颤声道,只可惜她眼中的人,与以往记忆,相差太多,一时又不敢相认。

  唐逸也没有什么顾忌,当下便将自己已经易过容,说了一遍,虽说易容术常人难见,但这却不难理解。小玉先听到唐逸的声音时,便就信了八成,随后又问了些问题,终于完全相信眼前这人便是唐逸。

  “当真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玉本是朦胧的睡眼圆睁,满面的惊讶,而且那惊讶中还有着一丝的欣喜。口里说着,小玉当下便要起身,可想来久处地下,虽然密室里的布置十分的奢华,但阴湿难免,她又总不活动,身子虚弱的紧,双臂一撑,竟然没能站将起来,反是朝前跌去。唐逸见了,眉头微皱,不过仍是紧上一步,一把扶住她。

  不过,虽然唐逸一眼便认出了小玉,但心下却也是暗奇:“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这话果然有些道理,不过两年未见,她便是出落的如此惊人,论起美貌,竟然不下灵铃!”

  唐灵铃的样貌,便在唐门都赫赫有名,要知川中唐氏一族足有数万人,川地又是盛产美女的所在,可便如此,唐门年轻一辈的男子,都个个心下暗念着唐灵铃,如此,可见其美貌如何。

  而唐逸眼前的小玉,论起容色,却是丝毫不逊,这怎不令唐逸惊讶?看着自己眼前的小玉,眉眼还能瞧出当年模样,只不过如今长的开了,却是美丽异常。她的面色因为不见阳光而有些苍白,反是更添一份的娇弱,秀目虽然红肿,却又令人心生怜意,忍不住要拥入怀中,呵护一番!

  对于小玉,唐逸倒没有什么偏见成见,这小丫鬟与自己唯一可算上仇恨的,便是嵩山之盟上,她指着自己大骂,还替崆峒派张目。不过一来她那是受了崆峒背后的挑唆,二来也算是护主心切,所以唐逸并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唐逸要在那万人面前澄清自己,也不会真个去与她计较。

  小玉如今,娇艳中带了三分纤弱,正是我见犹怜,只可惜唐逸已经心有所属,唐月对他一往情深,就算眼前小玉再是出人意料的美丽,唐逸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举。

  双手轻扶住小玉的一双香肩,感觉着满手滑软,唐逸的心下却是一叹,暗道她的身子可太过单薄了。小玉原本是丫鬟,就算粗重的活计轮不到她,可整日里忙进忙出的,这身体总不会差了,哪似如今,竟是病恹恹的。

  “小玉,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小姐呢?”

  唐逸心下稍一犹豫,终究没有说出冯茹的姓名,不过小玉本就被困的心神有些个恍惚,如今骤然见到唐逸,心下便只有激动和委屈,哪还会去注意唐逸的言语?当下只管颤声道:“可是你么?你当真是唐逸?”

  小玉口里说着,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一双大眼中泪水充盈,“哇”的一声哭了,随后便就昏将过去。

  唐逸看着小玉的模样,心下便是一沉,虽然唐逸急着想知道冯茹的下落,不过小玉这般模样,只有先稳住她的情绪和身体才行。好在这秘道隐蔽,一时不虞被人打扰,唯一的外人就是那二管家,还被自己点的昏了过去。

  “先是救醒她,一切再做打算。”

  一念及此,唐逸将手抵在小玉的后背上,随即默运玄天神功。

  玄天神功,唐逸已经练了不短的时日,早已纯熟,尤其白天,他借倭寇刀反运玄天真气给那对夫妇,自此对玄天神功的理解,又进了一层。不过小玉不仅没有练过武功,身体更是差了,所以唐逸小心翼翼的,惟恐真气冲破了小玉那孱弱的经脉。

  “玄天神功可化万功,但若将其反转,应该也能融到他人体内,大增对方的体质,虽然不可能久留对方的体内,但以此疗伤,比起其他的内力来,却是好上许多。”

  阴阳本就是互逐,自然可正可逆,唐逸使来,毫不费力,只不过要将这真气控制的极小,却是颇为耗神,直过了半刻,小玉才幽幽醒来。看着小玉醒来,唐逸的心下一定,也对那夫妇的性命有了把握。

  有唐逸的真气相助,小玉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当下一睁眼,看到唐逸就在身前,半分的羞涩都没有,而是一伸手便捉住唐逸,急道:“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眼见小玉心神有些浮摇,唐逸手上的真气稍微加了把力,安抚着小玉,直到她的神情渐渐平和,这才和声道:“慢慢说来,所谓欲速则不达,你说的急快,反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我来问,你来答,如何?”

  小玉虽然力弱,可一双小手紧紧的攥住唐逸,生怕他忽然便又不见,此刻闻言,忙是点头道:“好!”

  唐逸自然也担心冯茹,只不过既然要安小玉的心,便就强要自己平心静气,这才可做榜样。片刻之后,唐逸和声道:“我于一年多前曾经路过平凉,那时集古斋已经人去楼空,听新的东家之言,说你们变卖了家产远行,却不知为何来了东南?你们在这里可有亲戚?”

  小玉闻言,神色一黯,又看了看唐逸,眼中神色复杂的很,似是怨恨,可似又是依赖,半晌之后,终于叹道:“小姐当时要变卖家产,虽然钱爷不很同意,可小姐的心志却是坚定的很,便道平凉这伤心之地,再不要多待了。”

  唐逸听到这里,心下一痛,平凉对冯茹来说,是伤心之地,可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

  不过唐逸要想问的清楚,就只有强压下伤痛,冷静道:“之后呢?”

  有唐逸来问,小玉答的便有条理的多,当下便道:“之后钱爷就问小姐,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小姐当时也没有目的,只道离这平凉越远越好!”

  唐逸闻言,登时明白,心道:“平凉在西北,应天府在东南,自然是离的远了。”

  果然,小玉继续言道:“小姐说要离的平凉远了,所以便说要朝东南去走,钱爷不好阻拦,也只有一同来了,我们就这么一直走,直到应天府,这才停下。”

  听到这里,唐逸忽然省了起来,眉头一皱道:“钱老如今在哪里?”

  小玉闻言,神色再是一黯,低声道:“钱爷老了,虽然跟我们来应天落了脚,但几乎一切都是他老人家前后安置,又再千里跋涉,终于病倒,半年前就仙去了。”

  虽然听小玉的言语,唐逸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如今闻来,仍然唏嘘,想这老人可是为冯家操劳一生,终是精力耗尽。

  唐逸心下暗叹,不过却没有再多追问,虽然密室隐蔽,可也不能耽搁太久,当下便寻了重要的问道:“那你们又如何与这侯家牵连了上?”

  小玉闻言,俏丽的面上,忽然满是怨色,愤恨道:“我们来到这应天之后,钱爷便说虽然家产变卖之后,所得颇丰,可也不能坐吃山空,所以便要寻份生意来做。”说到这里,小玉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二管家,冷道:“应天侯家虽然是海商,可陆上也有经营。且就算因为海禁,他们家道中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应天府里的营商,侯家怎么都算的上一号。所以钱爷自然也有去拜会,毕竟我们可是新来,又不是本地人。”

  唐逸闻言,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多口,随即便听小玉再道:“当时我还觉得那侯酬勤是个正人君子,他那时被钱爷邀了来做客,我却是在里面见到过他,虽然不说有多俊逸,但面目也是端正。可谁知,谁知他人面兽心!”

  小玉说到这里,却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小脸通红。不过唐逸反是越来越是冷静,就算他内心深处的一团怒火越来越炽。手里玄天真气缓缓运转,安抚着小玉,随后便听唐逸不紧不慢的问道:“人面兽心?”

  小玉只觉得唐逸贴在自己背后的手,暖暖的,阵阵暖流由背后直散到周身各处,舒坦的很,登时便回过气来。

  见唐逸来问,小玉再深吸口气,点头道:“钱爷那时好心为他引见小姐,结果侯酬勤见到小姐之后,竟然神色大变,那时我们虽然有些奇怪,可却没有深问,但谁知不久之后,钱爷仙去,那侯酬勤欺我们无根无基,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便就连夜将小姐捉了去,那时我正陪着小姐,也便一同被裹胁而来。”

  唐逸听到这里,倒是有些不解,虽然冯茹生的不错,可却也不过中上之姿,那侯酬勤可不是一般人,若说美色,应该见的多了,怎么会来掳走冯茹?若说为了钱财,当年集古斋虽然还算殷实,可经过大漠之变,那些货物全都折在手里,一买一卖,里外便亏了不少,再急着变卖家产,价钱自然也不会多高。如此一来,可说等到了应天府,冯茹的手里还能积下集古斋原本一半的钱财便就不错了。

  就凭这点钱,对于侯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怎都不值得侯酬勤连夜冒险。

  “难不成,茹妹也变的漂亮了?”

  唐逸念起小玉的剧变,眉头微皱,不由得疑道:“你家小姐是不是也如你一般,变的美了?”

  小玉闻言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道:“小姐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唐逸闻言,眉头更皱,低声道:“不为色,不为财,那他为什么来劫人?”

  小玉也是不知,只是道:“我们被那侯酬勤捉了来,便被关在这里,起先我与小姐在一起,便就这么过了不知多少时日,怕怎么都有两三个月吧,那时的小姐,整日里一句话也不说,便好似死了一般,看着便令人难受。”

  先是父亲死在大漠,后又亲眼看着爱人杀死自己的弟弟,再后与唐逸恩断情绝,远走东南,结果唯一值得依仗的钱老掌柜也是死了,人又被那侯酬勤掳来,不说一个普通少女,就是男子,也鲜有几人能支撑的下来。

  小玉说到这里,本就抓着唐逸的手,握的更紧,又自急道:“那几月小姐食不安睡也不安,虽然醒着的时候不言不语的,但她睡了下,口里却是一直在念着唐公子你的名字,便道你会来救她!”

  说着,小玉的眼泪直直淌了下来,哽咽道:“那些日里,小姐可是一直在望着你,望你来救她而去。”

  唐逸闻言,面上的冷静也有些把持不住,不论他与冯家之间有多少恩怨,那都与冯茹无关,冯茹对自己如何,唐逸的心下清楚,虽然之后嵩山之盟,冯茹登了台来,可唐逸曾经立过的大誓,要一生一世的保护于她的大誓,却是从未改变!如今冯茹遇险,唐逸本就会来帮,更何况她在被困之时,心底呼唤的可是自己!

  心下又自躁动,唐逸默运玄天神功的坤字诀,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那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唐逸虽然暗怒,但自从玄天神功学到之后,便再没有被愤怒冲昏过头脑,所以不论心下如何焦躁,可这事里的蹊跷他一眼便看了出来。且不论茹妹因为什么原故被侯酬勤掳来,只单看小玉仍被侯酬勤锦衣玉食的养着,这其中就大有文章!

  唐逸想到这里,看了眼小玉,心下忽又暗道:“小玉如今变的貌美惊人,怕是侯酬勤没有下手的原因之一吧。”

  再看小玉,闻听唐逸问来,摇头道:“小姐被带去了哪里,我确实不知,不过那侯酬勤却是说过,说小姐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那便是说过些时候,冯茹的性命可便难保!唐逸只转眼便抓住这话中玄机。不过小玉那里也再问不出什么内情来,其他的,便是侯酬勤每日都差二管家来送些饭食饮水。唐逸闻言,也知道了二管家会如此熟悉这地道的原因,且那日侯酬勤急着要自己换个住处,不只是担心自己发现什么,更多的,是担心小玉断了饮食。

  侯酬勤如此着紧小玉,唐逸思来想去,也惟有她那美貌能做解释。只不过唐逸有些想不明白,小玉忠心的很,他侯酬勤劫人在先,夺走冯茹在后,偏偏留下小玉,小玉怎都不会与他走到一起,这道理如此简单,侯酬勤却又是抱了什么幻想?

  不过唐逸也没有多想,如今时候不早,这一番耽搁,虽然身处密室,唐逸却也能感觉到过了不短的时间,当下再不多言,便就要扶小玉起身出去。

  可也就是这么一扶,唐逸才察觉出不妥来,却原来小玉竟然连站都站不稳当,直道骨节酸痛,不用多想,定是这地下阴湿所致。

  唐逸见状,当机立断,也不管小玉满脸的通红,转身将她负在背上,随后一手提起二管家,唤醒他,便朝上行去。

  去时的机关与来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在打开通道时,却又是一番的按法,不过这都是旁支末节,唐逸带着二管家出了来,也不多与他啰嗦,反手一指,封了他的穴道,这一次封穴,没有十二个时辰,根本就解不了。如此一来,就算二管家醒来,将这消息传扬出去,他也不怕了。

  “更何况这二管家也不愚笨,他泄了这么大的秘密,一旦醒转,怕是想着怎么逃走才是。”所以唐逸更不会对他上心,当下只对身后的小玉道:“小心,抓的牢靠些,我们这便出城!”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七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七江阴城外十里。

  天色尚明之际,侯酬勤率领援军终于赶到。

  “我们如今还有气力,再赶上一赶,天黑之前,便可赶到江阴城下。”侯酬勤马鞭朝前一指,朗声笑道。

  他身后的千余人,虽然多是赶路赶的疲惫,可闻言却又都精神抖擞,只望与倭寇立刻决战!不过朱玉闻言,却是摇头道:“侯公子,我们还是先停上一停的好。”

  侯酬勤闻言一怔,看了眼朱玉,不过却也没有多言,反是立刻传下令去,着所有人都停下,这才恭问道:“军师之能,自不必说,既然要我们停下,那便必有原因。”

  朱玉点头道:“倭寇便在江阴城下,他们可是围城半个多月,休息的足够,正一心渴战。而我们此来连行三日,疲的很了,若真就直直赶到倭寇近前,以倭寇的果狠,必会舍了江阴,先来攻击我们。反正那江阴城如今孤城一座,对倭寇而言,却也不虞它跑了。如此一来,只凭我们这千多人,少说也要以一敌三,更是以疲战逸,可大为不智。”

  就算千多乡勇不惧生死,还有数十江湖好手从旁相助,但一敌三,又是疲惫之躯,战力终究相差太多,这道理侯酬勤的心下明白。

  当然,倭寇是不是会立刻来攻,便要看那首领的智慧了。可朱玉自从得了唐逸的传信,对那堀川直行便已有了了解,似堀川那等火暴脾气,自然不会眼看着援军在他背后扎下营寨休息,所以朱玉的把握大的很。

  “小心些总是好的。”侯酬勤当下也点了点头。

  只不过二人身后的江湖人却多有不满,这些人憋了许多天,临近江阴却要停下,自然牢骚满腹。

  侯酬勤见了,却也没有多管,朱玉只得摇头解释道:“那倭寇的首领名唤堀川直行,其人并非普通流寇,应是日本战败武将,所以行军布阵颇有些章法。且其围城多日,渴战多时,我等前去,他若见了,必然来过一战。”

  说到这里,朱玉顿了一顿,见众人都自聆听,点了点头,继续道:“非是我长他人威风,只是敌我战力确实悬殊,且我等虽来杀敌,可也不能平白浪费生命。如今既然已定下计策,那便不如稍等一等,不论如何,终是有手刃倭寇的一刻。”

  朱玉的言语颇为诚恳,那些江湖人闻言,登时安静许多,只不过其中也有几人闻听朱玉对倭寇内情知之颇详,大为惊异。朱玉眼中余光瞥去,登时便捕捉到了那几人的异处,那殷仁便在其列。

  也就在这时,侯酬勤闻言,奇道:“军师怎知那倭寇首领的姓名脾性?”

  朱玉收回余光,淡然道:“牛二此去,不仅说服了许老英雄,也顺道将那倭寇的虚实打探了一番,所以那倭寇首领如何,我的心下也还有数。”

  侯酬勤闻言一怔,似又省起什么,问道:“如此说来,牛兄可是来过?怎不见他的身影?”

  朱玉神色不变,淡然道:“他早便到了。”

  朱玉的话声方落,众人就听头上枝叶响动,一道人影落了下来,正是那牛二。

  唐逸将小玉背了出来,以他的武功,自然没有人发现的了,只不过转天就要开始攻城,自己总也不能一直带着小玉,所以唐逸只好先去了丹阳,寻到最好的客栈,将小玉安置好。

  小玉在那地下被困的太久,心里惊惶的很,唐逸也不好立刻就走,少不得陪了她一晚,说些话,安抚于她。好在唐逸也需要些时间调息休整,便借此耽搁一晚,转日好好的哄了小玉睡熟,这才赶了过来。

  援军这千多人虽然与倭寇比起来,并不算多,但千多人走起来,行踪却也极好辨认,唐逸又知道他们去向哪里,所以不多时,便就赶上,随即跟在后面。以唐逸的修为,这千多人里,除去朱玉外,再没有人能够发现,也直到朱玉开口道破,唐逸这才现身。

  看到唐逸人在这里,那些江湖人都是纷纷感叹,只道唐逸的轻功了得,而那殷仁更是眼中精光一闪,很显然是在重新估计眼前这个农汉的武功修为。

  落在地上,唐逸照旧只朝朱玉行了一礼,随即木讷的站着,也不多口,只不过他的余光却是一瞥侯酬勤,心下冷道:“要不是他见到小玉的颜色惊人,也不会留下她的性命,茹妹的下落可就当真难寻了。”

  虽然还不知侯酬勤此番大举义旗,究竟是不是为了正义,不过有冯茹这事在前,唐逸对这侯家的少主人,可再没有半分的敬意,也更多了许多怀疑。

  侯酬勤打量了眼唐逸,心下默算江阴与应天府的路程,心下稍安,随即展开笑脸道:“牛兄此去可是辛苦,此番若能剿灭倭寇,牛兄当记首功!”

  唐逸闻言,只是稍微点了点头,随即站到朱玉的身后。对于这个牛二的木讷,侯酬勤却也无法,当下只有问朱玉道:“如今江阴便在眼前,不知军师可要如何安排?”

  朱玉抬头看了看,默算时间,言道:“如今时间也算刚好。”说着转头对唐逸道:“牛二,你且去江阴,便道今晚即可动手,着江阴按照计划,先放倭寇半入,而后合门将其一截为二,我们则随后便到。里外两相合力,将这四千倭寇齐剿!”

  唐逸闻言,恭身应了。

  朱玉再对侯酬勤道:“此去江阴还有十里,便约定戌时三刻动手,如此,我们也可有点时间休整。等一会,大家先饱食一顿,随后出发,一等江阴截下倭寇,大家便齐力奋进,自林中掩杀而出,还可出其不意,落了那倭寇的士气,更兼天晚,那倭寇骤逢大变,必然混乱,便可一力诛之!”

  朱玉这一说完,众人皆道了声好,侯酬勤更是拍手赞道:“倭寇此来,遇到军师,却是合该他们命丧于此!”不过说到这里,侯酬勤却是一顿,看着就要离开的唐逸,忽道:“不过牛兄却要留一留,酬勤却还有一事相求。”

  唐逸闻言,停下脚步,随即便听侯酬勤道:“那四千倭寇必然要尽剿,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千多人里的倭寇奸细,却也不能再做放任!”

  唐逸心下一动,倭寇奸细这事,几天前,朱玉便曾想到,随即稍稍使了计策,侯酬勤也道发现不少,只不过为免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想如今倭寇就在眼前,自然再不会留了他们。也就在这时,就听侯酬勤猛地高喝一句:“动手!”

  侯酬勤的话声方起,便听惨叫连声,不知何时散了开来的侯家私兵护院,早散到援军之中,闻声之下,毫不犹豫的动起手,便见转眼之间,那乡勇之中,便有三人倒毙!

  变化骤起,众人先是一怔,还未能反应过来之时,就听那数十江湖人中,却也是闷哼连连。毕竟混到乡勇中的,都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乡勇能知道什么内情?所以真正的奸细,还多是在那些江湖人中。但是能混在江湖人里,手下自然便有些真本领,也就不是那么好被杀了的。

  也正因此,这闷哼连连,也有许多,出自侯家私兵护院之口。也便在这时,吕钟反应过来,高声叫道:“侯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侯酬勤的剑也出鞘,闻言,朗声道:“吕兄,那些人都是倭寇奸细,酬勤手中证据十足,绝不会冤枉了他们,还望吕兄和诸位朋友尽快动手相助!”

  吕钟闻言,却也来不及多想,便只道侯酬勤所言必不会有假,当下大喝一声,反身出剑!有侯酬勤这一解释,再有吕钟动手,周围的江湖人纷纷醒悟过来,一个个也自出剑。有了他们相助,那寥寥几个奸细转眼便落在下风。

  侯酬勤虽然剑已出鞘,可却没有冲将上去,反是对朱玉和唐逸道:“军师,牛兄,这些奸细之中,可有一人,武功太高,酬勤没那功力相抗,所以还望两位援手相助。”

  也就说到这里,侯酬勤再朝前道了声:“十五,你们也便动手!”

  方才侯府中人,剿杀奸细,可却没有去动殷仁,直到侯酬勤这一开口。

  侯十五奉命刻意走到殷仁的身侧,一等侯酬勤开口,登时便就出手。他知道自己远不够看,可有侯酬勤的命令,这汉子却是毫不犹豫的执行到底。也正因为侯十五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够,所以下手便是全力,非生即死!没有半分余地可言。

  只可惜,虽然侯十五尽了全力,虽然此刻出手的并非只有他一人,但殷仁的武功着实比他高出太多,便听“铮”地一声,那殷仁手中的剑上竟生剑罡,随即横里一扫,侯府围上来的四人,连人带剑,个个拦腰而断!殷仁这一剑就好似切豆腐一般的容易!

  剑上生罡,除去名门大派外,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已经算是高手了。便算是名门大派,只要能修到剑罡级的上层,却也是各门的中坚。而似殷仁这剑罡转眼便生,凝实无比,显然功力深厚,便是那些剑气级都不敢去硬接,何况侯府这些普通人?他们手中的剑遇到殷仁的剑罡,根本便与他们的身体一样,挡不住分毫,随即一分两段!

  侯十五的武艺虽然不好,可那是因为他未能得遇明师,并非天资不够,说将起来,论起反应,侯十五可说是上上之选。所以他虽然躲闪不开,但这一刻,却能感觉到殷仁那剑朝自己扫来,只转眼,自己便就会断做两截!

  心头一叹,未想还没能与倭寇一战,自己便先死在这里,无父无母的他,在这一刻,脑中所想的倒不是死亡前的恐惧,而是对自己无力的无奈。

  早在几日前,自己被牛二一招而败,侯十五便大受打击,虽然他知道自己与“高手”的差距,但心下却也有数,那些被邀进去的江湖高手大侠们虽然很强,但怎么都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击败。也正因此,念及自己多年苦练,在牛二的手里却似孩童一般,侯十五才十分的难受。

  只不过侯十五却也知道,以他这年纪,便是再寻来名师,却也晚了,所以只道过些日来,去江阴奋力杀那倭寇,也好畅快一番,便是当真死了,能亲手杀些倭寇,也不枉来这一生。

  可谁知少主人临行前将自己安排到了殷仁身旁,便道那人是倭寇奸细,要自己和十一、十三、十四三位兄长一起,听令动手。自那一刻起,侯十五便就没了生还的念头。

  只是即便如此,侯十五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如与那牛二对垒一般,连一招都捱不过去,感觉着剑罡划过那三个兄长的身体,直朝自己扫来,侯十五的心下只有暗叹一声,闭目等死。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侯十五就觉一阵眩晕,耳里嗡嗡的,再听不到声音,身前更似是有什么破掉一般,随即里面猛地吹出一阵强风,直将自己吹的远了!

  “我不是被一剑两断?”

  侯十五一奇,再睁开眼来,便见自己竟然身在半空,胸口则是一阵的烦闷,随即疼痛无比,就好像被大锤重重的锤了一下,肋骨咯吱咯吱的,就要碎掉!

  不过侯十五却是知道,自己能感觉到这份疼痛,说明自己没有死,最少现在还没有死,再转眼望去,就见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是他!原来是他救了我!”

  侯十五所见的那人正是唐逸,侯酬勤一提起奸细,唐逸就想到了殷仁。而且唐逸也看到了侯十五的移动,所以一等侯酬勤开口,他的身形便就一展,虽然没能救下其他三人,可侯十五终究还是护了住。

  侯十五方才听到的那声巨响,还有胸口一闷,正是唐逸迎上殷仁那一剑的声响罡风,这还是唐逸替侯十五挡下了大部分的罡风,否则便只是那一震的余力,也能杀死侯十五了。

  朱玉在旁看着,没有动手的意思。凭唐逸的武功,那殷仁并不是对手,朱玉可放心的很,所以当下反是一展身形,将那侯十五自半空接了下来,转手卸去他身上余力。

  侯十五的武功在殷仁的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朱玉和唐逸都很清楚,他们自然也不会认为侯酬勤不懂,虽说侯酬勤可能需要有人先拖住殷仁,但这么多人里非选了侯十五来,要说这里没有私心,朱玉可是不信。

  “虽然还不知唐逸去侯府查探的结果,不过就凭侯酬勤要我们换那院子,而院子则是侯十五帮我们安置下的,如今侯酬勤要侯十五去杀殷仁,十有**,不过是要借殷仁的刀罢了。”

  说来说去,侯十五为自己和唐逸准备住处,可是好心,如今被安排在殷仁的面前送死,很可能是受了自己和唐逸的拖累,所以唐逸竟是使了全力,赶在侯十五被杀之前,将其救下,朱玉也没有坐视不理。

  朱玉一起身形,拦下倒飞而出的侯十五,随即自腰间的那个小小布囊里寻了粒药丸,喂给侯十五,手中更是一缕真气渡将进去。有朱玉这双管齐下,侯十五的伤虽重,可转眼便没了性命之忧。当然,侯十五心下感激的同时,可并不知道这些内情,更不知道他方才所吃的那粒药丸的价值。

  再看唐逸,他那一剑与殷仁撞在一起,两人同时一震!

  倒不是殷仁的修为与唐逸一样,而是唐逸使的剑并非自己所修,所以不敢催上太大的气力,以免还未迎敌,手中剑便就被自己的内力冲的粉碎,所以这一剑的威力大减。

  两剑相交,随即就听“砰”地一声响,罡风四溢之下,两人手中剑登时粉碎!

  同时一皱眉头,唐逸和殷仁的心下都是明白,对手的实力绝对不只如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其手中之剑都不过是胡乱寻来,所以根本便承受不了彼此的真气!

  唐逸早便怀疑那殷仁应是使刀,如今看来,更似自己的猜测,当下冷哼一声,胡旋步起,朝旁一转,再是抽出背后的第二支剑,又刺了出去!

  唐逸和殷仁方才的动手虽快,可那交手后的猛烈罡风,却是将周围人等都迫了出去,所以转眼间,这二人周身便空旷起来,唐逸这胡旋步法却也更好施展。

  不过如此一来,却苦了殷仁。殷仁不似唐逸那般事先准备了六支剑,他那剑一碎,心下便道不好,又见唐逸忽然转到自己的身侧,这身法竟然是那么的诡异难测,心下登时升起不敌之感!

  不过殷仁却也了得,他那剑虽然失了,可唐逸的一刺,却没能当真得手。就见殷仁猛地朝前一跨,堪堪躲过这一剑,随即竟还竖掌成刀,反臂朝唐逸的脖颈斩来!这一斩若是斩的实了,便是唐逸的头能够保住,这里面的骨骼也会尽碎。

  除去几个仍在动手的人外,所有人都被唐逸和殷仁这一战所吸引,之前二人出手,那些乡勇可没能看到,且这两个人是分别挡下吕钟和熊虎,而非对战,哪似如今,二人出手,罡风剑气四溢,式式惊奇,招招夺命?

  尤其殷仁竟然躲开了唐逸的一剑,随后反手一记手刀,直斩过去,那手刀之上竟然隐有风雷之声,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其威力!不过这也都是旁人的想法,手里扶着侯十五的朱玉却是半分都不为唐逸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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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凌晨连同上一章的错别字一起修改。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八

  辗转再相见,把心沉。三三八“手刀?”

  唐逸对殷仁的应变之快,倒是颇为赞赏,不过也只是赞赏殷仁的应变,至于这手刀,唐逸并不觉得有什么奇处,便是对方手持利刃都没有什么威胁,更不说空手。便见唐逸再一个旋身,转眼闪过这一记袭来的手刀,整个人直转过半个圈子,来到殷仁的身后,举剑直刺。

  唐逸并不想立刻杀了这殷仁,以这人的武功修为,在倭寇里必然不会是简单人物,若能擒下他,对自己今后剿倭,必然会有不小的帮助,所以唐逸只是转到殷仁的身后去刺,没有真下狠手。

  要说殷仁却也了得,唐逸这第二次的胡旋过后,他竟然临机而变,借着手刀挥出,整个人似被这一挥带了起来,竟也滴溜溜的转了起来,虽然远不如唐逸的身法灵活,可毕竟唐逸不想杀他,所以倒被他躲过好几剑去。当然,殷仁更不可能将唐逸甩将出去。

  便如此,就见这两人,一个拼命躲闪,可另外那人就似贴在其背后一般,怎都甩之不去,终于殷仁的修为还是不如唐逸,仅仅一步之差,便觉得后背一麻,扑倒在地上。

  殷仁倒下,唐逸并没有立刻收手,而是把剑斜指,稍做停顿,似是戒备殷仁再起,实则朱玉却知,唐逸戒备的,并非已经倒在地上的殷仁,而是一旁的侯酬勤。

  朱玉想到这里,看了眼侯酬勤,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似是可惜,当下心道:“他是想唐逸杀死那殷仁?”

  心念电闪,不过朱玉的口里却没有停顿,当下询道:“这人虽是倭寇奸细,不过其修为不低,很可能知晓些秘密,不如暂留他一命如何?”

  侯酬勤闻言,盯着地上的殷仁,眼中又再闪过一丝狠厉,不过等抬起头来时,面色却已正常,点头道:“这殷仁非是我们所能留住,要不是牛兄出手,怕今日还要被他伤了人逃脱开去。更何况军师既然要留下他,必然不会有错,酬勤哪有异议?”

  侯酬勤说到这里,那侯十五回过些气来,睁开眼睛,挣扎道:“小的没能完成任务,还望少爷责罚!”

  侯酬勤闻言,摇了摇头道:“那殷仁非你能敌,若不是我手下确实少了人手,也不会着你们前去,你且安心便是。”

  也便在这时,其他几处战斗都是结束,倭寇奸细或死或伤,无一漏网,之后侯酬勤又取了各式书信,这些都是那些奸细朝外传递消息之用,虽然不能算是铁证,但在这等关头,却也足够。

  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恨倭寇的凶残?如今这些书信一出,便是同声要杀!侯酬勤见群情激昂,先是虚手一按,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侯酬勤这些日里好酒好菜的款待,又是高举义旗,为民除害,这些人也都是心下佩服,见了他伸手,不多时便都安静下来。

  侯酬勤见状,嘴角微微一弯,心下也不由自得起来,不过这也仅仅一瞬,转眼之间,侯酬勤便冷静下来,可却没有立刻与众人说话,反是转身朝唐逸拱手道:“一切有劳牛兄了。”

  唐逸点了点头,也不再多管,这里有朱玉主持,他可放心的紧,当下看了眼朱玉,见朱玉点头,当下一长身,直掠而起,朝江阴驰去。

  望着唐逸远去,侯酬勤这才回过头来,面上满是肃然,把手一指地上倒卧的几人,冷喝道:“这些人或是真正倭寇,或是生于我中原的奸细,不论如何,都是罪不可赦!今日我等与倭寇决战在即,便正好杀了他们祭旗!”

  侯酬勤此言一出,众人登时一声高呼,刀剑齐举!再转过眼来,那些奸细,不论是死了还是没死,个个都被刺了个通透!

  侯酬勤当下高喝了声彩,随即便道就地休整。朱玉则将侯十五交了出来,侯酬勤也没有多言,就将侯十五与方才擒杀奸细时受伤的几人留在原地,这些人都是伤的比较重的,一会就不再去那江阴,也免平白送死。

  将侯十五交了出去,朱玉又上前两步,俯身提起殷仁,放在自己的马上鞍前。那殷仁被唐逸刺倒,顺带点了周身大穴,此刻有口难言,只得以目怒视,一张俊脸终于不再冷静,不过朱玉却似浑然不觉。

  对于朱玉提走殷仁,侯酬勤没有一点的表示,自顾自的在旁忙碌,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众人歇息的差不多了,便见他忽然朝旁招了招手,随即就见侯家跟来的那些人里,登时奔来几个。

  众人只道终于要去江阴,当下纷纷起身,也便在这时,就听侯酬勤豪言道:“把酒取来!”

  侯酬勤这一开口,千多人登时都听了到,先自一怔,随即又都欢呼起来。尤其头前那数十江湖人,这三天里为了尽快赶路,啃的是干粮,喝的是冷水,嘴里都快淡出鸟来,此刻闻言,精神哪不一振?

  这些人顺着侯家下人的方向瞧去,转眼也便明白这几天里,那挂着大大布袋的空马是做什么的,心下都是暗赞了一声小侯爷竟然如此细心周到!一时对侯酬勤的好感更升。

  便见侯家下人将那些布袋打开,自里面取了许多小小皮囊出来,众人手手相传,不片刻,便都得了皮囊。皮囊里面的酒水虽然不多,可如今这酒不过是壮行之用,却也算是足够了。

  侯酬勤自然也提了一只,见众人都拿了到,当下便朝前一举,朗声道:“杀贼救民,在此一战!”

  闻听侯酬勤的豪言,千多人齐喝一声,随即拔开塞子,畅饮起来。朱玉的手里也有一小袋酒水,侯酬勤一仰头,先将那酒喝的尽了,转过头来,见朱玉还未动口,不禁笑道:“军师是女子,若喝不惯,却也便算了,莫要勉强。”

  朱玉闻言一笑,又看了看眼前这些汉子的豪情,当下也举起皮囊,一饮而尽。

  “好!”

  侯酬勤一拍手掌,笑道:“军师爽快,豪情不让须眉!”

  朱玉随手将那皮囊朝旁一扔,面色竟然微红,好似有些不胜酒力,所以只笑了笑,没有说话。至于那小小皮囊,丢在地上,却是没有一滴酒水流出来,显然被喝的干净。

  “好!”

  侯酬勤又是一击掌,便道:“如此,我们便就出发?”

  见朱玉也点了头,侯酬勤再不多问,翻身上马,振臂一呼,这千多人登时朝江阴行去。

  江阴城。

  许蓉端坐在县衙之内,心下则在暗思。

  自那个牛二离开已经两天,眼看便到了约定之日,可对方却还没有动静。至于城里,则把所有富户的粮食都取了出来,全城饱食了一天,那存粮登时便去了五成还多,余下的粮食再不可能如此浪费。也好在江阴城的百姓都知道如今的难处,又得了两顿难得的饱饭,便是再少吃些,却也撑的住。

  不过即便如此,江阴要撑过十天,却也勉强,且到时倭寇万一并不离去,援军再出个岔子,那可就危险了。

  虽然许蓉见惯了风浪,可如今这满城百姓的生死都担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由得让这位老英雄的心下微微有些不定起来。

  “父亲。”

  许泉端了水来,他手里的水一白如洗,只是用火稍微煮过,里面半片茶叶都没有/倒不是城里没有茶叶,相反,如今江阴城里,茶叶却是最多,毕竟人人没有饭吃,再喝那茶水,岂不更是难受?

  许蓉身负守城之责,自然不可能不吃的饱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放弃了自己一生无茶不欢的嗜好,改做白水落肚,便是为了省些食粮。

  许蓉见自己的儿子来了,自沉思中醒来,一指身旁,许泉会意,先将水放在桌上,随即坐下。

  “城防如何?”

  许蓉虽然方才从城墙上回来,可心里却是一刻也放之不下。

  许泉闻言,勉强笑了笑道:“还如以往一般,倭寇没有攻城器械,也幸亏他们没有牛大侠的那身武功,所以围的虽紧,却不虞他们能进来。”

  许蓉点了点头,随即沉默起来。许泉见自己父亲如此,也不敢多言,便就耐心等待,直过了盏茶的工夫,那水都有些冷了,许蓉才长出了口气,忽然摇头道:“我还是老了。”

  许泉闻言一愕,自己印象之中,父亲之坚强,天下少有,不论如何的风浪困难,也从来没有让父亲发出一次这样的感叹。不过如今仔细看着父亲,那头上竟然不知何时斑驳起来,黑发里一根根的银丝是那么的扎眼,满额的皱纹深深,虽说似父亲这等年岁,如此样貌正常的紧,可许泉却知道,自己的父亲之前绝不会这样,这顶天立地的汉子虽然年已五旬,但与常人比起,身体壮的好似三四十岁一般!未想如今竟然如此老态。

  不过心下虽痛,许泉的口中却是忙慰道:“父亲正当年,又怎会老了?想那倭寇纵横东南,劫掠无数,可却败在父亲手里,父亲若是老了,那旁人还怎么说?”

  许蓉哈哈一笑,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在安慰自己,不过这安慰的话听来却是令人舒心,倒非是因为儿子提起自己曾经击败倭寇的战绩如何,而是自己孩子言下的那番拳拳孝心。

  精神一振,将桌上的白水一饮而尽,寡淡的白水,入了口中,却似甘泉琼浆!

  “我这父亲做的可不尽责,却没能早早给你寻个媳妇,如今要是守住江阴,为父必然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妻子。若是城破,我们父子便并肩战死这里,也便是了!”

  许蓉说到这里,又自一笑,颓势尽去。

  许泉闻言,心下也是一松,暗道这才是自己的父亲,笑对风浪,不惧生死。也便在这时,门外奔进一个许氏族人,禀道:“牛大侠来了。”

  许蓉猛地直起身来,笑道:“好!”说罢,朝自己的儿子一招手道:“走,我们去迎牛大侠去!”

  唐逸依旧穿过那些倭寇,直进了江阴,再找到县衙,进去不片刻,许蓉便就迎了出来。稍做客气,唐逸便将援军已到的消息说了出来。闻听援军终到,许蓉等人俱是一喜,虽然援军的人数不多,也不是官军,可再如何,有这援军赶到,江阴终究不是孤城一座,这心里可终究舒畅不少。

  唐逸被邀了进去,众人坐定,唐逸再把援军几时会到,城里又要如何配合,说了一遍,许蓉当下笑道:“牛大侠且请放心,城里安排已经妥当,又新征了三千壮丁,虽然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普通百姓,比不得倭寇的战力,可有新垒的土墙,连上房舍,将那东门里围了一圈,却也算严实坚固。到时大侠去开东门,待等倭寇进来,不出多远,便会被阻住,之后城门落下,截断倭寇,进城的那两千人,我们一力奋战,还是大有可为。”

  说到这里,许蓉又自一笑道:“自然,那倭寇里的高手,可也要牛大侠的相助了。”

  唐逸进城时,有心留意,许蓉所说的布置,他也看了到,乃是这三天里,江阴百姓挖土,以迎着东门百丈外的房舍为基础,垒出一段段的土墙,将房子都接了起来,如此,远远看去,就似个小小的瓮城一般。虽然那些土墙不过一人来高,可发下些弓箭长枪,又或以竹竿削的尖了,伸将出去,终究还能阻挡倭寇。

  至于倭寇进城会不会发现有诈,唐逸倒不太在意,毕竟四千倭寇,只需要放进两千便成,那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且这天色又暗,等到倭寇察觉出土墙的存在,自己早把城门落下了。

  当下点了点头,唐逸应道:“许老英雄放心,倭寇中的好手虽然不少,不过怎都不可能全进了城来,依我看,进城的倭寇好手有二三十人就已不错,这些人,我大可挡得。”

  唐逸对自己的武功放心的很,说话之间,自然显的信心十足,令人心下大安,更何况唐逸前几天一招毙敌的情景,只要当时在场的人,个个都记忆犹新,自然也不会认为眼前这位牛大侠狂妄了。

  如此,一切商议妥当,唐逸看了看时辰,却也差不多,当下起身直朝东门而去,许蓉等人则去安排城中人手,各安其位,等待这一场关乎生死的决战的到来。

  江阴城外。

  堀川直行一身暗红色盔甲,端坐帐中,肃杀之气登时弥漫开来,所有的倭寇都知道,这时的首领已经是准备开始杀戮,一旦惹起了他,那可与凶神无异。

  “报!”

  帐外,自己的近侍忽然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公,江阴城里有变!”

  堀川直行仍然不动,只是沉声道:“什么变化?”

  那近侍恭道:“有人举火。”

  唐逸当初与堀川直行定下的,便是举火为号,一等举火三周,堀川便需提兵而行,这时正是那城墙上换人之时,唐逸便道他有办法与陈锦山以前留下的人手合力,大开城门,堀川直行便要趁这片刻时机,加紧入城。

  “一旦入城,这江阴便在我手!”

  虽然城里尚有三万人,不过这三万人在堀川直行的眼中,却根本不堪一击!

  “传令下去,所有人等准备集做三列,随我入城!”

  堀川直行虽然也不是完全信任唐逸,可事到如今,却绝不能再有犹豫,只有狠下心来一赌!

  倭寇在江阴城外围了几近一个月,如今终于能够入城杀掠,个个都是兴奋异常,不多时,各自整好队伍,禁了声息,朝江阴东门行去。

  这一夜,天公似也做美,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早将月亮遮的严实,那江阴城上的火把根本便照不出城外十米去,倭寇悄悄行来,好似谁都没有察觉。

  倭寇们走在黑暗之中,心下兴奋莫名,却不知在那江阴城东门的城楼之上,一双锐目正透过重重黑暗,直盯住他们,这四千倭寇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能瞒的过他。

  堀川直行骑在马上,看着东门越来越近,那城墙人影幢幢,似是在忙着换防,又似因为天色太沉,看不到自己,一切似乎都还顺利,只等那东门开启。

  也便在这时,就听城墙上忽然一阵的喧哗,倭寇们一惊,抬头看去,就见其上江阴守军竟然互相残杀起来,随即便听一人大喝道:“开门!”

  随即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江阴城的城门竟然当真缓缓而开!

  就在堀川直行眼看便跃马直进江阴城中之时,就听身后忽然一人高声喊道:“慢着!”

  堀川直行一勒缰绳,转身望去,正看到森见群真冲了出来道:“不要进城,那城里必然会有埋伏!”

  堀川直行闻言,神色不变道:“森见大人可有证据?”

  森见群真闻言,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总觉得这献城有些太过顺利,明国多奸诈,他们借此陷我们于城里,那可怎么办?”

  堀川直行闻言,哈哈一笑道:“陷我们于城里?我这四千猛虎一旦入了城去,那些明国人还有什么法子留下我们,他们真若有那实力,亦不会龟缩至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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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凌晨把336、337、338章稍微润下色,顺便把错别字都修改了。

  来去纵横剑挥洒,三三九

  来去纵横剑挥洒,三三九

  森见群真究竟是当真害怕,还是不过另施计策,有意要阻止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堀川直行根本就不再考虑。他如今箭在弦上,哪还能再回头,当下一指头前,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的直冲进去,至于森见群真,却是再不理会!

  策马进得江阴城里,与城墙上的争杀相比,江阴城里可安静许多,夜色之中,整个江阴城黑沉沉的,原本还是在敌人爪牙下颤抖的孤城,如今却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巨兽,静静的伏着。

  自打一进江阴城,堀川直行便觉察出不妥来,这是多年争杀所赋予他的直觉,对于危机的直觉!只不过堀川直行知道,自从自己进城开始,便再没有退路,此刻掉转马头,只会令整个队伍拥堵起来,更添混乱!

  “点起火把,冲!”

  堀川直行立下决断,如今退不得,那不如就直接前冲,这江阴城就那么点点的兵力,还能拿自己如何?江阴城还能有什么埋伏?他们真要有实力,也不会被困到如今。

  如此,不如强攻!

  “人已入城,我还有何可惧?”堀川直行心下一狠,策马直朝前驰去。而森见群真自方才出声之后,便就退了下来,所以他并没有进城。

  “管他是心下惧了还是看出什么不妥,堀川带人进城便好,这森见群真退出去,反合我的心意。”

  森见群真的这些动作,唐逸在城墙上冷眼看着,也不去管,只是心道:“这森见群真的身份与堀川直行相差无几,他不进城正好,我还需倭寇中留下些人,为我指路,有这么一个身份足够的人败逃,才好去寻那倭寇的落脚之处。”

  唐逸想到这里,再抬起头来,远处林中森森,自己没有开启赤瞳,天色深沉之下,也看不清其中如何,不过想想,援军应该就要到了。

  便在这时。

  “牛大侠,倭寇开始登城了!”许泉紧上两步,急道。

  许蓉人在城里,正守在那新垒的土墙后,率众准备迎敌。四千倭寇,冲进城里的堀川直行最是难抵,一个不慎,真要被他冲破防守,那江阴城设计不成,反会当真被破,所以许蓉要亲自镇守!

  不过与城里相比,城楼也是必守之处,这里虽然有唐逸在,可他毕竟不熟悉江阴守军,所以许泉便在一旁相助。许泉方才在指挥内斗,演戏给倭寇来看,如今倭寇几已半入,心下正自高兴之际,却不想不远处竟然又有惨叫传来,那声声惨叫可不似做作,再看去,却是数十倭寇举了倭刀朝城墙上杀来!

  江阴城的城门是用绞盘绞起的,紧要关头可以将那绞索斩断,落下城门。堀川直行虽然直冲进来,可却并没有放弃主动,随即遣了近半的好手,着他们攻上城墙,便要去占那城楼。

  常年争战的堀川自然知道队伍被截断的危害,便算他相信了唐逸装扮的陈十五是真心引自己进城,却也不放心这些人能支撑多久。城墙上正在喊杀,在堀川的心下,显然认为这是陈锦山的人在与许蓉的手下火拼,一旦陈锦山的手下失败,城门绞索被断,那自己的四千人马便要一分为二,到时入城的只有两千人,堀川直行就没有什么把握能胜了。

  好在他手下带了不少高手,这些人虽然也因为战乱而成了浪人,可刀术却是着实不错,只要派上几十人,那城墙又是狭窄,不虞被围攻,反冲杀的犀利无比。事实也正如堀川直行所想,那些倭寇好手上了城墙后,一路砍杀,倭刀挥处,一时竟然无人可挡!

  眼看倭寇逞凶,许泉忙是来寻唐逸,急道:“那些倭寇多会武功,普通人可难抵挡,还望牛大侠援手!”

  唐逸闻言,再看了看身下,点头道:“那堀川直行虽然被迫行险,可却也是谨慎,一进城,便要攻上城楼,好将城门夺在手中!”

  唐逸正自计算倭寇进城的人数,骤闻许泉之言,也听出喊杀声的不对了,朝左右一看,冷道:“来的好!他把这些倭寇中的好手派到城墙上,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我方才还在想,这些所谓好手混在人群之中,我要一一除之,还很不易呢。”

  朝旁一指,唐逸道:“我这便去援手,至于那些倭寇,已经进来的差不多了,何时放下城门,便由许兄做主!”

  言罢,唐逸再不多言,身形一展,昆仑大九式中的鹏升万丈使出,整个人直起四丈!又因为城楼本就高出城墙,唐逸如今距城墙的马道,足有六丈余!算上城墙的高度,距离地面更是十丈还多!

  唐逸这一跃,登时便将许泉惊的目瞪口呆,可转眼却又是一笑:“这牛大侠的武功越高,今日倭寇便越讨不得好去!”

  唐逸人在半空,环目四顾,转眼便将这城墙上的一切看个清楚。就见那些倭寇是自两个方向同时上的城墙,自两方合力朝正中的城楼而攻,一路砍杀,速度奇快!

  唐逸人在半空,正是旧力衰竭,这一顿的当口,将身下变化看了个清楚,随即冷哼一声,取剑在手,玄天真气再转,新力又生,整个人由上直下,换做鹰击千里,朝城楼左侧直冲下来!因为这一边的倭寇攻的最急,离城楼也是最近!

  尾崎伸一,堀川直行近侍中的第一高手,比之前潜进城里的栗田和梁川还要强上不少。尾崎伸一自做了倭寇后还没有失败过,虽然听闻明国武学最是昌盛,且整个日本的武功都是自明国传过来的。可这几年里尾崎伸一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这不禁令他对明国的武学产生了怀疑。

  “人们都说明国有多少的高手,又传他们的武功有多神奇,可我在师父那里都不算顶尖,如今却能在明国纵横,可见这传闻不可尽信,明国也不过如此罢了。”

  尾崎伸一想到这里,又是一刀砍去,迎面守城士兵刚刚冲将上来,随即便没了头颅。一脚踢开身前的无头尸身,可就被这一挡的工夫,尾崎伸一就看到自己身旁的同伴个个争先,俱都超了过去。

  尾崎伸一见状,心下一阵的轻松,只道此行顺利,城楼就在眼前,不片刻便可拿下,至于明国人的战力,那可真是可怜的很,整个江阴城,竟然寻不到一个高手。

  也便在这时,尾崎伸一甚至想到了一个传说:“那些人都传说当年在那东海的一个岛上遇到了明国高手,那一人便杀了我们千人,毁船无数,如今看来,根本便是胡说!一人之力怎么能如此,必是他们胡编乱造,为自己的无能开脱!”

  可正想到这里,尾崎伸一手里的倭刀一停,因为城楼就在眼前,那城楼上悬挂的栗田和梁川的人头,也就随即清晰起来。

  “不过若真没有高手,他们两个是怎么死的?这两人虽然不如我,可也相差不多,难道当真是被围杀至死?”

  也就在尾崎伸一疑惑之时,忽然周围惊呼声起,变故陡生!

  尾崎伸一闻声,朝天望去,就见那漆黑阴沉的夜里,不知何时竟然渐渐要放的亮了,乌云慢慢的移开,月亮也终于露出半个身子。而那月光洒下的同时,一道人影正是显现!

  就见那人升至距城墙六丈高的半空,之后稍稍一停,转身就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就好似天兵,自那月上落下,撼人心魄!

  “好高!好快!”

  这是尾崎伸一的第一个反应,对手跃的那么高,冲下来的那么快,这都是尾崎伸一所没有见过的,便连他自己的师父都没有这等能耐!不过尾崎伸一不知道,他的震撼才只刚刚开始而已。

  唐逸的鹰击千里乃是取自昆仑大九式,因为眼前这些人,不是倭寇就是武功不高甚至没有武功的人,唐逸倒不虞他们能看出自己的轻功出处,毕竟昆仑派地处西域,等闲人可看不到他们出手。

  昆仑派地处偏远,并非就说他们的武功不好,尤其是这昆仑大九式,完全能与名门轻功相提并论,更不是眼前这些倭寇所能想象,就见唐逸一式鹰击千里,由上至下,当真如鹰隼一般急利,人在城墙之上的尾崎伸一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九天之上的苍鹰盯住的猎物,一时竟然动之不得!

  也便在这时,那些倭寇闻听城墙上的喊杀声一顿,也有不少人抬头望去,目光到处,正见人在月前的唐逸,就看他高悬在十丈之上,然后转瞬疾冲而下,哪不令人惊心动魄?甚至便有人惊呼一声:“天狗!”

  倭寇口中的天狗与中原大有不同,其口中天狗乃是性喜月夜食人,背生双翅之妖魔,素来被人惊惧。虽然倭寇都是胆大之辈,可唐逸这一跃本就有些高,再加之这些倭寇都是在城墙之下,由下朝上望去,唐逸直挂十余丈上,这可就是非人的高度了。漫说这些倭寇没有见识,就连中原名门的高手,也不可能跃的起这么高。

  更加之原本阴沉的天色,忽然现出半边月色,晕在唐逸背后,那六支剑排开,倒真有些像是翅膀,唐逸再一转身,换做鹰击千里之势,疾冲而下,就似飞翔一般!这些倭寇们看不清楚,一时心惊之下,自然便脱口而出!而这一声惊呼,更增混乱!

  唐逸人在半空自然听不清楚城墙下都说些什么,震骨传声如今只能借助空气,所以效力大减。且就算唐逸听到这些倭寇的话,他也听不懂。不过唐逸的余光却是瞥到了倭寇的混乱。

  这些倭寇混乱可对江阴有利,因为这混乱不只限于城内,便连未进到城中的倭寇都有发现,大惊之下,追随堀川直行的脚步便就慢了下来!

  既然下面的变化并不是什么坏事,唐逸也便不再分心,就见他人在半空,鹰击千里转眼使出,六丈之高,转瞬便下!

  不过唐逸没有直冲到倭寇群中,而是尚在半路,就听“铮”地一声,唐逸手中那剑光华大盛,剑罡暴涨之下,还未来得及与人交手的剑,转眼就寸寸碎裂!就看那剑碎做百多片,夹杂着罡风,呼啸着扑向那些倭寇。

  “碎剑以做暗器,如此一来,效果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唐逸望着在月光反映之下,闪烁着点点光芒的碎剑,心念电闪之间。这碎剑虽然漂亮,可底下的那些倭寇却是遭了罪。

  唐逸这一剑可没有留手,他背后有六支剑虽然与殷仁一战,损失了一支,可回到江阴城里便就补齐,这些倭寇的武功又不可能与殷仁相提并论,就算自己故意碎上几支剑,却也不怕不够用。相比之下,如今重要的是两边皆有倭寇,自己必须先声夺人,以最快的速度,杀尽一边,然后再回身去把另外一边的倭寇也都除掉,以免他们破坏了如今计划。

  所以唐逸一上来便全力破剑,那些倭寇正在一处朝前去攻,唐逸将碎剑的范围压在两丈之内,倒不怕伤了自己人。

  看着眼前剑罡先是暴涨,尾崎伸一的心下便又是一骇!他虽然没有这份修为,可见识还有,转眼便知眼前这人的修为,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不论是他的轻功,还是那剑上的功夫!

  这一刻,尾崎伸一也明白栗田和梁川为什么会被发现惨死,想来与眼前这人脱不开干系!更不会再狂妄的以为明国无人。

  唐逸背对月亮,尾崎伸一倒看不出唐逸的真面目来,不过如今唐逸的真面目对尾崎伸一来说,已经没有了用处,因为他眼看那剑罡暴涨之后,整支剑竟然碎了开来,还未来的及松口气,尾崎伸一就惊讶的发现,那碎剑竟然片片挟了罡风,直朝自己这边飞来!

  “他是故意的!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使剑的方法?”

  尾崎伸一的心念电闪,再来不及仔细思索,当下双手握刀,运尽全力朝前猛挥,便要护住自身!

  转眼之间,碎剑呼啸而至,尾崎伸一的身旁登时惨叫连连,只不过这一次惨叫的不再是守城的士兵,而是那些倭寇了。就见那血花朵朵而开,碎剑挟着罡风,毫不留情的透过那些倭寇的防御,射进他们的胸口头颅,然后再自身后穿将出来,带着道道血箭,一头扎在城墙的马道上,直将那坚实的土石,钻出一个个孔洞来!

  当然,也有倭寇好手勉强挡下来唐逸的这一击,毕竟唐逸连施两次昆仑大九式,又是在半空转折,碎剑一击,每一块碎剑上分得的力量就更小了,所以还不是不能被挡下,这与一颗一颗的发射飞蝗石的威力终究不同。而这些挡下碎剑的,就有尾崎伸一。

  只不过尾崎伸一心下没有半分欢欣,反更是一沉!

  “他这仓促出手,我也只挡了他那碎剑中的几片而已,便是手臂酸麻,那人的真正修为可有多高强?我之前竟然还小看了明国高手!”

  心念电闪,尾崎伸一再看去,就见来人的身形在半空被暴开碎剑的力一震,顿了一顿,随即翻身落下,手中再多了支剑,那剑挥舞处,转眼又倒下两个同伴!

  上来城墙的足有五六十倭寇好手,一边便有二三十人之多,不过这来人之前碎剑一击,之后再是挥剑连斩,不片刻,便是杀了十多!尾崎伸一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那不仅仅是被方才碎剑上的大力所震,还有来自心底的无力和恐惧!

  唐逸手中剑稍做控制,不让它暴碎开来,毕竟如今已经在城墙上了,真要再如之前那样,碎剑一个不好,反会穿透敌人,然后再飞出去,怕是会伤到自己人。好在唐逸即使控制这力道,这些倭寇也难在他那胡旋步之下抵住两三招,就见他手中剑轻轻挥出,不几刻便又是一名倭寇倒下!

  唐逸杀的轻松,心下犹有时间暗思道:“方才我碎剑一击,效果却是不如我的想象,倒不是击中的人少,而是击杀的人少了些。”

  唐逸想到这里,一剑将自己对面的倭寇的喉咙刺了个窟窿,心下再道:“我方才的碎剑,除非是击中他们的头、喉、心、胸之处,否则就算击中,也会转眼穿透他们的身体,一时伤害反是小的多,甚至有些人还能坚持再战。”

  仅仅穿过人身,飞蝗石其实也有这个问题,只不过碎剑太薄,伤口比飞蝗石还小,所以这问题更显的大了。

  “这碎剑一击,倒还是个不错的法子,只不过我要如何才能提高威力?”

  一剑一剑的杀,虽然也十分的快速,但自己眼下可要两头照顾,时间还是紧迫。惟有天女散花般的暗器才能快速杀敌,但自己真要出手,那可就会被认出身份了,毕竟飞蝗石比昆仑大九式扎眼的多。

  也就在这时,一个被方才碎剑射中,可因为只是穿过了腹部一时未死的倭寇,正亡命而来,唐逸见状一哂,转手一架,抬起一脚,将他踢落城下。那倭寇只觉得自己小腹像被大锤猛的一击,痛的就像要把五脏六腑俱都喷将出来一般,整个人随那大力一阵旋转,跌落城下。

  不过他这一跌将出去,却是令唐逸的眼前一亮。

  来去纵横剑挥洒,三四零

  来去纵横剑挥洒,三四零

  “碎剑片虽然薄,可若能旋转起来,便能将那伤口剐的大了。”

  唐逸看着朝下旋转而落的倭寇,心下一动,不过随即也是暗道:“可若是将碎剑旋转起来,怕是速度要慢上些。”

  唐逸心里想着,手里却是一刻不停,接连斩杀四名倭寇之后,终于“当”地一声,有人架住了自己手中的剑。唐逸怕剑爆开,所以用力小的多,但即便如此,来人能硬挡住自己,还是令唐逸稍稍有些个惊讶。

  唐逸当下转目看去,见了对手是谁,这才暗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倒不奇怪。”

  这人正是尾崎伸一,方才唐逸碎剑一击,底下倭寇纷纷来挡,其中表现最好的,便是属他,唐逸虽然没能仔细来看,可身在战场,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就算随意一瞥,唐逸也能将那人记个清楚。

  尾崎伸一虽然硬挡住唐逸这一剑,可心下却也是叫苦,他知道对面这人根本就没尽全力,但就算如此,那余力依然震的自己双臂发麻!不过尾崎伸一心下虽然惊骇,却也知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当下便是朝周围狂叫一声,就来拼命。

  唐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从一旁倭寇的动向看来,这眼前的倭寇显然是招集同伴一起前来围攻。

  “有点意思。”

  虽然口里赞赏这倭寇颇有几分胆识,不过唐逸哪会怕了他们的围攻?除去被自己杀伤的,眼前不过还余下十来人而已,他们围将上来,正合了自己速战速决之意!

  “看的出,我眼前这个倭寇,显然是他们中的强者,那些倭寇都听命于他,如此,我倒不能先手杀了他,也防这些倭寇作鸟兽散。”心念一转,唐逸随即便舍了尾崎伸一,直朝一旁扑来的倭寇刺去。

  唐逸这一撤手,本是大感无力的尾崎伸一登时轻松下来,可随即而至的同伴的惨叫,却又令他的心弦紧绷,虽然一时还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杀星会舍了自己,但若不趁身旁还有同伴的时候拼命,稍等片刻,怕就只剩下自己了!尾崎伸一一念及此,怪叫一声,手中倭刀的刀势一变,高举过顶,直朝唐逸直直劈落下去!

  唐逸自天而降,将之前还如入无人之境的倭寇杀的毫无还手之力,那一旁的守城兵丁,看的心热,便在一旁大声助威。这些人的见识虽然不多,可也知道朝后退了退,正将这十余人的战场空了出来,好让唐逸施展。也正因如此,尾崎伸一这直起一刀,便有许多人看了清楚,当下纷纷惊道:“大侠小心!”

  以唐逸的武功,自然不用普通人提醒,虽说他早已失聪,但尾崎伸一离的这么近,就算不用震骨传声,只凭感觉,唐逸都知道身侧那直来的一刀!

  “这一刀终于有了些模样。”唐逸这边一手刺死一名倭寇,余光瞥到尾崎伸一,心下暗道。

  对于倭寇的刀法武功,唐逸的心下一直好奇,毕竟自己不可能总是遇到如眼前的这些低手。日后真的要和殷仁那般修为的作战,对手若还能光明正大的使刀,唐逸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对上,除非可以放手施展暗器,否则怕还要吃些亏的。所以唐逸对于这倭寇的刀法路数,十分感兴趣,只是可惜,自己的对手武功都不高,对唐逸没有任何的帮助。

  好在如今这尾崎伸一拼命来攻,唐逸终于自他那全力一击中,窥出些许的门道。

  “虽说这刀举过高,破绽也大,但气势相当不错,刀法本就讲刚、猛,可见倭寇刀法,也不例外,且应是偏重气势一道。”

  唐逸心念电闪,可脚下却不停顿,右足猛里一顿,整个人随即一旋,那尾崎伸一劈来的刀登时便落在空处!感觉着身旁落下的那猛烈刀风,唐逸再暗里点了点头,心道:“这倭寇的修为虽然不够,可这一刀劈的倒也可圈可点。”

  不过唐逸也仅仅是认可这一刀而已,至于倭寇,他只有嫌杀的少了,手下哪里肯停?

  于是一旁的守城兵丁便见到一副奇怪景象,就见一个倭寇举刀接连猛劈,而那从天而降的大侠根本就不与他交手,脚下不知如何使地,竟然每每在紧要关头一旋,那刀就擦身而落。起先这些守城兵丁还在担心,担心这位大侠躲的惊险,怕他不小心被那倭寇伤了,可等到唐逸避过三四刀后,看着他的轻松模样,看着他手下收割的倭寇性命,这些守城兵丁终于明白,原来这位大侠并不是躲的勉强,而是艺高人胆大,根本就没把倭寇放在眼内!

  这些普通人都看了出来,身在场内的尾崎伸一又哪会不知?他早在第一刀落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与唐逸的差距,可他如今除了拼命还能做什么?

  眼看同伴一一被眼前这杀星屠戮,尾崎伸一更是惊讶的发现,那杀星偶尔侧过来的脸上,不论是杀人的恐惧,还是杀人的兴奋,一概都没有,直看的手上性命无算的尾崎伸一,心下也不由得寒气直冒!

  唐逸手下不停的收割着生命,终于,除去尾崎伸一,只还剩下三名倭寇,而且这三个倭寇再受不了。这些倭寇虽然往日里杀人也不眨眼,可那杀的是别人,如今是自己被人如此无情的斩杀,偏又无力反抗,那三名倭寇终于觉得再也忍受不住,心下的凶悍暴戾尽皆被恐惧所替,再念起方才城墙之下,那些倭寇高声所喊的天狗之名,心下更寒,齐声大叫一声,转身便朝城墙下跃去!

  唐逸见状,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笑意是那么的浅,只是嘴角微微一翘,不过正巧,那尾崎伸一看了到,月光洒下,尾崎伸一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道:“恶魔!”

  唐逸这一笑,其实倒不是因为什么嗜杀无情,而是不屑,想这些倭寇纵横劫掠,被沿海百姓所恨所惧,只道他们有多凶残,其实不过是没有遇到比他们更加厉害的人物罢了。若是有人将他们打的痛了,他们一样会害怕恐惧,却与常人并无两样。

  “今日大破倭寇,要百姓知道,倭寇也不过只是些匪类而已,如此一来,日后敢于反抗他们的百姓应该会越来越多。虽说保护百姓是朝廷的责任,不过在大军赶来之前,若能自保,才是最佳,”

  想到这里,正看那三个倭寇朝下跃去,唐逸把手中长剑一转,那长剑本就因为唐逸的内力太强而隐见裂痕,如今被唐逸的大力一催,登时碎裂开来。

  唐逸有心尝试一下自己方才所悟,当下玄天神功猛里一转一吐,就见那碎剑片片电射而出且又个个旋转不休。那三个倭寇虽然有意散开跃下,可仓促之间,三人不过相距丈许,城下又多是倭寇,所以唐逸毫无顾忌,那碎剑笼罩了三丈方圆,直洒而下。

  一支长剑,只算剑身才不过三尺,碎做碎片,有数十片就算不错,再多可就成了粉末。而这数十片碎剑笼罩三丈方圆,怎都会有些个稀疏,不过唐逸这一次是将那碎剑旋转起来,虽然速度确实要慢了些,但那威力却也是顿显。

  “扑扑扑扑扑扑扑”。

  便听得接连闷响,就见那人在半空的三个倭寇,后背就似被人猛击了数拳,接连猛颤,之后更是现出一个个骇人的血窟窿,直有碗口粗细!守在近处的守城兵丁见了,无不心头狂跳!

  城墙有四丈高矮,就算这些倭寇没伤,这么跳也是吃不消的,他们要不是真被唐逸的杀戮所慑,一心想要逃命的话,也不会这么做。如今更好,人还在半空就被击中,整个人直掼在地上,本就没有把握跃下的高度,再这么一撞,登时血肉四溅,哪还活的了?

  唐逸这一出手,再毙三个倭寇,身旁就只余下尾崎伸一一人,那尾崎伸一如今已经势同疯狂,尤其看到那三个同伴的下场,虽然心下不齿他们临阵脱逃,可从唐逸那惊人的一击中也看了出来,自己怎都不会再有生路!

  拼命是死,逃也是死,尾崎伸一心下一紧,随即狂性大发,再不顾一切,手中倭刀竟然又快了一分,又狠了一分!

  唐逸刚刚将手中剑碎射出去,一时两手空空,背后虽然还有四支,但匆忙之下,那尾崎伸一攻的又急,竟然来不及去取。那守城的兵丁见了都是一声惊呼,便想来相救。不过唐逸却毫不担心,当下又是冷然一笑,眼看那倭刀劈来,竟然不闪不避,伸手朝那刀上迎去!

  尾崎伸一见状一喜!用肉掌去接自己布满刀气的刀身,这不是自寻死路?可尾崎伸一心念方动,却只听得“当”地一声,眼前这杀星竟然改掌为指,直弹在自己刀上,随即尾崎伸一就觉得自己的刀身剧震,一个把持不住,刀竟脱手,随即断做两截!而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看的更没有尾崎伸一细致,那些人只看到唐逸的手迎上倭刀,随即那尾崎伸一的刀便被震的飞了!

  其实唐逸的心下最是清楚,他方才之所以只用肉掌便迎了上去,不过是做个遮掩,实质上是最后改做屈指,一颗飞蝗石早便藏在手里,就此一弹。比起由背后取剑出来,从袖笼弹出颗飞蝗到手中,却不过转眼之间的事,更不会耽误自己的动作。

  闻听另外一边的喊杀声已是越来越近,那边的倭寇没有高手阻挡,显然就要攻到城楼了,所以唐逸也不再耽搁,屈指将飞蝗石弹在那尾崎伸一的刀身上。结果可想而知,唐逸这一击的力量,远大过方才,那飞蝗石一撞在倭刀上,简直就似一只大锤,猛里将尾崎伸一的倭刀直撞了出去!

  如今月光虽然不再被乌云遮掩,可月光洒下,怎都不及白昼分明,更何况唐逸离的倭刀极近,这才发力,漫说旁人,就连尾崎伸一自己都没有看的完全清楚,他只道是自己手中的刀是被对手一指弹断!至于日后传说,别人一听这牛二可以用空手击断布满锋利刀气的倭刀,必然不会相信,唐逸也便不用担心身份显露。

  倭刀离手,尾崎伸一不仅是两臂酸麻,更是被那巨力震的一口鲜血狂喷,心头大骇道:“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倭刀握姿,以双手为主,可即便如此,那刀不仅飞了断了,尾崎伸一的一双手臂更是好似不再属于自己,剧痛过后,根本就没了知觉,软软的垂在身旁。

  也正是这一时的惊骇,竟让尾崎伸一自那狂暴中清醒过来!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一段意识,随即尾崎伸一便觉得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自己好似飞在半空,可明明自己没有觉得身体离地,再看去,忽然眼前一具无头尸体,正自己跪倒,那身形甚是眼熟。等到省起那是自己时,尾崎伸一的眼前一黑,却是死的透了。

  唐逸对倭寇半分也不会留情,念起他们的种种兽行,唐逸可是见一个杀一个,除非那人还可利用,可以借其剿灭更多的倭寇。显然,尾崎伸一不属于这一类人,如此,唐逸自然不会多留他片刻性命,屈指弹飞他的倭刀,唐逸顺手自背后取了剑出来,一剑斩去,那尾崎伸一的头颅便飞了上天。

  “果然还是飞蝗石最最好用,只可惜我偶尔弹上一弹还可掩人耳目,使的多了,怕难免会有纰漏。”唐逸方才以飞蝗石弹断尾崎伸一的倭刀,心下感到一阵的爽利,这可比他掩饰身份,不能尽情发挥强的多了,只可惜不能多用。

  心下稍一感叹,唐逸再不多留,略是朝两旁守军点了点头,随即一拔身形,唐逸直朝城楼跃去,随即两闪,到了另外一侧。这一侧的倭寇数量与方才差不多,如今已是眼看就要攻进城楼,许泉都持了枪,便要与其相拼。也便在这时,许泉就听身后忽然风声掠过,随即一道人影闪现!

  来人正是唐逸,唐逸闪过来时,就已经用眼睛扫视一遍,这一侧的倭寇虽然战力与方才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却没有似尾崎伸一那样能挡住唐逸同样一剑的人物。

  “如此一来,更是好杀!”

  唐逸一笑,长剑起处,便看那血肉横飞,这些倭寇本是攻的顺利,虽然隐约听到城楼对面的动响有些不对,可也只当是那边的防守更强些,至于尾崎伸一等人的安危,他们倒没有当真担心。

  在东南沿海的纵横,令这些倭寇大觉明国无人能与自己相抗,就与尾崎伸一一样,都觉得明国武学昌盛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只不过如今,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他们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就见唐逸在那倭寇之中胡旋开来,东一剑西一剑,左一剑右一剑,虽然剑上的力道并没有胜过他们多少,可这身法却是超出太多,毕竟身法施展,不需隐藏实力,所以唐逸在这些倭寇好手里纵横来去,剑光洒处,必然带起一蓬鲜血,不多时,这些倭寇便是死伤大半!

  许泉站在城楼边上,起先还在为唐逸一人冲将进去而担心,就想拼死上前相助,可转眼便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惊了住,再到后来,心下竟然也有些发冷,这般的杀法,可真令人暗惧!

  唐逸在倭寇群中来回纵横,虽然看在别人的眼里,好似个杀星,但他的心头却是清明的紧,杀这些倭寇,还并不至于令他坠落心魔之中。

  冷眼四顾,经过自己的一番争杀,城下的倭寇已入了一半,再朝远处看去,正好月光也是洒下,那林中人影幢幢,唐逸也是看了出来,当下明白时机已到,随即高声喝道:“落城门!”

  许泉本是看的入神,忽然闻听唐逸这一声挟了内力的大吼,登时醒来,转身便朝城楼里奔去,不片刻,就听一阵的机簧声响,那城内闸门轰然而落。如此一来,在城门洞里的倭寇,转眼便被隔开,分成一里一外两份,至于正在闸门下的那十数倭寇,只能暗怨运气不好了,这些倭寇直接便被那万斤巨力压了个结实,转眼便做肉泥。

  这城门处骤然一变时,堀川直行正带人冲到了新垒的土墙处,就见严阵以待的许蓉,再听身后唐逸的大喝,堀川直行哪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不过堀川直行的速度却是未变,反还快了几分,当下把手中大刀朝前一指,直朝许蓉冲去!

  而那城外,森见群真闻声,则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可说自始至终一直在反对堀川直行进城,如今这个结果,正可说明自己的判断准确。至于他忧的,则是进城的那两千人可不是小数目,那也是日后他们回转日本的本钱!就这么折在城里,便连森见群真都舍不得。

  可森见群真还未来得及感叹,便听身后不远,忽然喊杀震天!猛一回头,就见那林中竟然不知有多少人,正中打了个“侯”字大旗,直朝自己这边杀来!

  森见群真不知,唐逸那一声“落城门”,本身也是着援军动手的信号,援军闻听,哪还按捺的住?登时便是掩杀过来。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一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一倭寇就在眼前,喊杀声已经可听闻,这本就令援军千余人的心头激荡,再加上之前的那袋壮行酒,吕钟等人更觉热血直冲上头,只可惜他们要等命令,以免功亏一篑,这才苦苦忍耐。好在唐逸并没有要他们多待,不多时,他就在城楼处开口喝令,声音随内力源源传出,江阴周围俱是听了个清楚。

  侯酬勤自然也听到,当下一笑,看了眼朱玉,便见朱玉也在那边点头,于是再不耽搁,便就振臂一呼,朗声道:“倭寇侵我家园,罪不可赦,今日便是杀尽贼寇之时!”

  其实不用侯酬勤开口,这千余人就都按捺不住,如此当下闻言,更是热血沸腾,就算那留在城外的倭寇人数要比自己这边多上一倍,却也没能让他们感觉到丝毫畏惧,当下齐喝一声,便就直冲上去!

  侯酬勤更是一马当先,朱玉则跟在他的身后,这千余人里,惟独朱玉骑在马上,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她狂妄,实是她的武功当真最强,便是不下马来,亦可杀敌。至于殷仁仍被横在鞍前,随着马匹颠簸,手脚又不能动,面色自然越来越是难看。

  那闸门一落,登时将倭寇一分为二。相比之下,先进城的倭寇因为有堀川直行带领,一心朝前,还好一些。那些被挡在城外的,身后又不知有多少人掩杀而来,这些倭寇心里可便惊慌的狠了。尤其人在城外,四处可逃,反不如在城里的惟有拼命一途的那些倭寇来的齐心,当下便有被裹挟在内的假倭,四下里乱看,有意逃走。

  “混蛋!”

  森见群真眼见如此,心中虽然也不想久留,可却知道,如今这城外只有自己的身份足够,若连一番抵抗都没有,日后便算脱身回转,却也不好交代。

  当下咒骂一声,森见群真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城楼之上,正见到那好似纵横无敌的人影,森见群真不禁暗里一骇!

  “这天下还有如此样的武功?”

  不过森见群真虽然心下惊骇,可仍硬着头皮,拔刀在手,猛里一刀,将一个有心逃走的倭寇斩做两段,随即高声喝道:“谁再有心逃走,立杀无赦,有如此人!”

  见这两千手下登时一静,森见群真知道自己做的对了,当下再高声喝道:“敌人使计,便说明他们实力不及我们,如此,却有什么可惊的?”

  森见群真说话间,唐逸又挥手杀了两个倭寇,远处援军的喊杀声也是愈近,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只不过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森见群真竟然在城墙下重整队伍,两千本是心慌意乱的倭寇,竟然在他的整顿之下,渐渐安静起来,之后排做一线,齐齐转过身,朝援军迎去。

  “那森见群真倒还有点本领,不仅将倭寇重整,而且如今反迎上援军,还能避开城墙上守军的箭程,以免腹背受敌。”

  不过唐逸却知道,如今城墙上,除了东门城楼附近还有些士兵外,其余的早便去了城里埋伏,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想那堀川直行所领的两千倭寇,怎么都不能小觑,他们身陷城里,正成困兽之势,再无退路之时,发起狠来,可比以往还厉害上三分。所以不论是许蓉还是唐逸,都不敢有丝毫轻忽,怕若一个不慎,被倭寇将城里的防守冲的破了,结果关门打狗不成,反成了引狼入室!

  如此,城墙上的旌旗遍插,实则不过是晃人耳目罢了,人可都在城里,就算森见群真不迎上援军,却也没有几人能在城上射他。

  “箭?”

  唐逸想到这里,心下忽然一动,随身一转,手中长剑再取一名倭寇的性命,暗道:“人力终有穷尽,我虽然比这些人的修为高上许多,终究不可能有多持久。这以箭为主的话,是不是能省下些气力?”

  想到这里,唐逸极目望去,那城里的厮杀声业已传来,显然,堀川直行与许蓉已经对上。虽说城里的兵力如今已有三千五六之多,但唐逸知道,这些人基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百姓,真要指望他们战胜那两千穷凶极恶的倭寇,却也勉强,所以自己少不得要再来插手其中。

  也正如唐逸所想,堀川直行心知中了埋伏,如此一来,心下更是一横,只道此战非生即死,于是硬朝许蓉冲去。而他那身后尚有二十余倭寇,亦有马匹坐骑,也俱是怪叫连连,疯了一般的追随堀川直行朝前直冲,便是看土墙前,一支支长枪如林,却也无惧。

  面对这群野兽一般的倭寇,江阴城里征来的三千兵丁不禁面面相觑,心下竟是寒意大起,虽知不杀死这些人,江阴便就会立成地狱,但知道是一回事,做的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一支支的长抢,虽然仍斜斜的支起,可要临到近处细看,却不难发现握着长枪的手早已满是汗水,更是不住的颤抖。

  许蓉立在土墙之后,眼睛盯着堀川直行,可自己身旁的变化,他还是心里有数,不禁暗里叹道:“要这些百姓上战场,终究还是勉强。”虽然许氏族人再加上曾与倭寇交手过的江阴官兵,总还有四百之数,但土墙也并非就只正面一处,每一段都要有些人镇住场面,所以许蓉的身旁,难免有不少新人。

  也就在这时,那堀川直行已到了近前,就见其一夹马腹,整个马朝前一跃,竟似要连人带马的跃将过来!

  土墙虽然垒的仓促,并不如何结实,不过终究也有一人来高,之前又有许多长枪支着,堀川座下的并不是什么宝马,这一跃哪里跃的过去?可堀川直行却也并没有指望能以马力跃过土墙,眼看马在半空,就要落下之际,伸手在马背上一撑,然后狂吼一声,竟再得新力,二次起身,翻过土墙去!

  自然,那马本就跃不过去,再有堀川直行这大力一按,登时朝下直落,一头扎在长枪之上,随即更是去力未尽,那六七百斤的身子又朝前一撞,土墙哪禁的起这般冲撞?登时便是一阵的摇晃!

  许蓉看着堀川直行翻了进来,心下还不多惊讶,这倭寇首领的不一般,他早是心有准备,若真只他一人翻过墙来却还不算什么,堀川直行再强也只是一人,且许蓉与他交过手,知道这人虽强,可却只知军中的杀伐,并不谙武功。

  但堀川直行座下的马,却是令许蓉一惊,就见这马直撞过来,虽然土墙并没有倒塌,可土墙却也有些不堪重负,尤其重要的是,堀川直行的身后还有二十余骑,若他们也如堀川直行这般,把马来硬撞,那这仓促之间垒就的土墙,难免会被撞开缺口!

  “投枪!”

  许蓉心下一沉,口里便是一声令下!

  自杨舍退来的人,大多世代打渔为生,不仅竿子长枪使的好,叉鱼也是自幼便会,将手中长枪掷出去,那准头力道,绝不容小觑。只要先一步拦下那二十余骑倭寇,就不怕他们以马撞墙。

  许蓉令下,便见登时应声飞出十数长枪,直朝那二十余倭寇射去!

  倭寇距离土墙已近,长枪也不需划过弧线,便就这么笔直而去!这十余支长枪都是许氏族人所为,毕竟他们的反应最快,也直到他们的长枪出手,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不过纷纷投掷之下,虽然力道不够,准头也是欠佳,但终究人多,再有之前许氏族人的一击,那二十余倭寇奋力抵挡之下,可仍被伤了数人,其前冲之势更是一窒!

  不过这些倭寇虽然不见得会什么武功,但身手也都不差,都是多年争杀之人,虽然座下马匹的去势被阻,可一个个再按马鞍,腾身而起,眼前江阴守军又都把手中长枪投了出去,一时竟没了阻碍,直被他们欺将进来!甚至有人翻过了土墙!

  许蓉的眉头一皱,眼前这些倭寇能跟在堀川直行的身后,必然不会简单,想来定是精锐。再看身后那堀川直行又在狂挥倭刀,煞气惊人,若让这些倭寇都冲过来,与那堀川直行汇合一起,反成了里外夹攻之势,到时可便真的难为了。

  毕竟自己手下多是新征的百姓,要是多些老兵,堀川直行就算进来,反是好事,正可趁此将其击杀!

  “可如今……”

  许蓉把眼一扫,便见已有许多百姓被堀川直行的煞气所慑,竟然不敢上前,更有甚者,看着一身红色盔甲的堀川直行在那疯狂屠戮,竟扔了手里的兵器,转身便是要跑!

  许蓉哪里会允许如此搅乱军心的事发生?当下紧上一步,一把抓住那人,冷道:“倭寇杀我等的父母妻子,今日更要屠这江阴满城,眼下这些恶徒近在眼前,你不说一心抵抗,却是想着要逃,我且问你,你可还是男儿?”这人虽然只是自己要逃,可就眼下群心不稳的状况,真若让他逃了,怕立刻便成了引子,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许蓉说罢,也不去看他满脸的羞愧,更不等他回答,当下只将那人朝地上一掼,接着挺枪直朝堀川直行刺去!虽然许蓉知道自己的年纪大了,怕不是这堀川的对手,但如今守军正需勇气,自己便是死,亦要为他们做个榜样,要让他们知道如何奋勇杀敌!

  与此同时,江阴城外。

  援军与那两千倭寇终于撞在了一处。

  吕钟熊虎等数十江湖人冲在最前,他们的脚力本就最快,实力又强过普通人,自然便做先锋。森见群真看的清楚,知道避不过去,暗一咬牙,也将余下的倭寇好手尽遣,不过自己却是缓了一步,稍稍坠在了后面。片刻之后,这数十支刀剑并举,先是战做一处,随后那双方,共三千人也终于接了上手,一时喊杀声亦是大震。

  不过一交上手,结果却是令人惊异,原本横行无忌的倭寇竟然反不及人数少了一半的援军义勇。就见一千援军个个争先,这些汉子,基本上都与倭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拼起命来,却比倭寇还要狠上三分!而这两千倭寇虽然被森见群真重整,但终究心下不稳,此消彼涨,大落了下风。

  看着己方攻势越来越盛,朱玉人在马上,随手杀了身旁冲过来的一个倭寇,俏目扫过,觉得暂时不需自己太过出手,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便将那殷仁提了起来,然后身形一起,直拔两丈来高,自空中轻轻一折,踩着倭寇的头颅,朝前驰去。

  三千人战在一起,虽然人数不少,可却是排做一线,所以,朱玉只点了几点,便就冲了过去,随后不几步来到城墙之下,脚上再度发力,四丈高的城墙,转眼就翻了上来。

  城外的这三千人战到正急,稍不留神可便是身死命丧的下场,所以虽然有不少人看到了朱玉在倭寇的头上飞驰,却都没有多加理会,唯有侯酬勤的眼中精芒一闪。

  而此刻的唐逸正将城楼前最后一名倭寇杀了,看了眼朱玉手中提着的殷仁,忙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朱玉知道唐逸的眼好,看的远,当下便问道:“那城里如何?”

  唐逸转头再望了望道:“堀川直行倒真不简单,竟然这么快便突进土墙后,不过许老英雄却也不是常人,那堀川直行想再进一步都难,其他倭寇也多被拦在墙外。”

  唐逸说到这里,转回头来道:“如今城楼之上再无倭寇,要不要我这便上前出手,将那堀川击毙如何?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杀了那堀川直行,城里倭寇便无首领,应对起来可就简单许多。”

  相比城外,此刻城内的形势要凶险不少,所以唐逸所言,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朱玉却摇了摇头道:“事有轻重缓急,你且慢入城,我正有一事,想来问你。”说到这里,朱玉把声音一低道:“你可有办法替援军杀上数百倭寇?”

  唐逸闻言一怔,心道,“事有轻重缓急这话自然无错,可怎么看,却都是那城里更加危险一些,且击杀堀川直行,令倭寇无首,这才应是最重,怎么她如今反问我能不能杀上数百倭寇?”

  不过唐逸却知道朱玉的智慧绝对不下自己,也不会在这时候开如此玩笑,当下沉吟道:“以暗器而论,居高临下,那些倭寇又多是普通人,杀上百多,不成问题,不过我本就消耗了不少气力,且暗器施展开来,登时便暴露了我的身份,却是不可取。”

  朱玉闻言,也是点头道:“除非无法可选,否则便不用暗器,再说,我方才说的是数百,不是百多,少过三百之数,于事无补。”

  唐逸在朱玉的眼中看出有一丝的焦虑,对于这位不论身份地位,还是智慧武功都是上上的少女来说,这等焦虑的目光,唐逸不仅没有见过,更是从来没有想过。如今朱玉的眼中竟然现出焦虑,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此事紧急万分,且干系重大!

  唐逸当下再是沉吟道:“若不用暗器,那可就难办了。毕竟使剑可非我所长,更何况以剑对敌,若是以一敌一,威力自然强过暗器,但似如今这般,以寡敌众,恃强凌弱,用剑反没有暗器来的便利。”

  这道理朱玉也自然想的到,所以她才会来城墙上相询,只是听闻唐逸也没有办法,朱玉的眉头不禁深皱起来。

  唐逸并没有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全力思索,想着解决方法,也就在这一瞬间,唐逸只觉得自己脑中的灵光一闪,忽然念起自己方才所想,忽然开口道:“若是以三百之数为限,我或可一试。”

  朱玉本是在那暗愁,骤然闻听,登时抬起头来,俏目一瞬不瞬的看着唐逸,满眼的欣喜道:“那好,江阴一战,胜败,可全要靠你了!至于堀川直行,便交与我也就是了。”

  言罢,朱玉再不久留,跃下城去,直朝城内而驰,却是连问都没问唐逸究竟要用什么法子,这全是因为信任。

  唐逸望着朱玉急去的背影,对于这份信任,心下暗动了动,不过转眼便就平静下来,锐目直朝城外厮杀的援军望去,也便在这一刻,唐逸有了些明悟,当下转过身来,上前两步,寻许泉来问道:“城楼之中,可有弓箭?”

  许泉闻言,虽然觉得有些个奇怪,但仍然立刻答道:“有!”说着,面上有些惭愧道:“江阴城里本就有不少兵器,其他的都被领了去,半件都不剩,可惟独这弓箭却没几个人来用,”

  唐逸心下一笑,知道许泉的意思,这弓箭虽说人人都能射,只要有那气力,拉的开弓,再搭上支箭也就可以。但真要射的准,射的快,却就不容易了。这江阴城的守城兵丁里,多是百姓,大部分都没摸过弓箭,倭寇又有意远离城墙,弓箭自然也就白白浪费。至于在内城的埋伏,这些人更不敢用箭了,怕一个不准,那箭四下里横飞,杀敌不成,反先伤了自己人。所以如今兵器紧缺的江阴城里,弓箭反而闲置许多,无人使用。

  不过这正趁了唐逸的心思,当下微微一笑,便道:“劳烦许兄遣人将那些弓箭都搬将出来,我这便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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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赶紧睡觉觉,明天早上起来,开始修改错别字,然后把书评精华都加好,呵呵。

  PS2:江阴一战,脚脚回来也画一份示意图来,看的会直观些,有些细节就不用多解释了。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二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二许泉一怔,心道:“弓箭?”

  不过许泉的心下虽奇,手下却没有半分的耽搁,实是唐逸方才所表现出来的修为,给他太大的震撼,又有自己父亲的叮嘱,以至于言听计从。

  就听许泉一声令下,于是城楼上登时忙碌起来,本是安静躺在架上的一副副弓箭流水价的送到了唐逸的脚边,一张弓,一壶箭,排的整齐。

  不过唐逸看了看,却是叫人将弓和箭分开来放,弓在左,箭在右。许泉虽然不明白唐逸这么做的理由,可却仍然指挥这守城兵丁们把弓箭分好,一丝不苟。

  见许泉指挥得当,唐逸暗点了点头,再不多加关注,而是转眼朝外一扫。

  唐逸看的是那城外尚在混战中的三千人,如今这些人里占优势的仍然是援军,虽然援军死伤难免,可倭寇被杀的更多,战到如今,援军的优势可说越来越大,倭寇死伤也越来越多,心下惊慌再起,森见群真也渐渐难以稳下群倭。

  眼看倭寇败势已定。

  眼前局势,怎么看,援军都会胜利,可朱玉却说城外最是危急,且要自己想办法杀三百倭寇以上,唐逸一念及此,心下暗道:“难不成我离开的时候,援军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眉头微微一皱,唐逸就要俯身取弓,便在这时,身旁忽然多了只手来,就听许泉道:“牛大侠一心杀敌便可,许泉力量微薄,可打打下手,递些箭来,却也还能胜任,只望牛大侠没了后顾,好多杀些倭寇。”

  唐逸闻言,善意的一笑,再不客气,随手接过弓来,转瞬之间,熟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自从开始学习暗器,唐逸就再没有摸过弓箭,不过唐逸自幼便是练习,哪会轻易忘去?尤其当年逃难,全凭弓箭才得以保下自己和母亲的性命,对于弓箭,唐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如今只手持弓,许泉又将箭壶捧了,唐逸只要一伸手,便可取箭来射,方便的很,且那箭一旦耗尽,自有许泉再行取来,更添效率。许泉捧了箭壶,站在一旁,心下没有半分不愿,眼前这人自始至终都在为江阴满城的百姓奔波,便是为他捧箭也是心甘,而且许泉也想看看眼前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张弓、搭箭,唐逸也不做势,转瞬将手中的弓开的满了,随即右手一松,一箭射出。

  援军压着那两千倭寇在战,如今这三千人是离的城墙越来越近,不过就算如此,一般的弓箭射程也难达到,毕竟唐逸手里的这些弓都普普通通,若真是强弓了,就如唐逸在冯家所开的二石强弓,普通弓手,哪里开的了?

  这弓普通的很,自然力弱,难以及远,唐逸自上而下,射出箭,斜斜的插在地,距离倭寇尚有将近二十步远。举足为跬,两跬为一步,二十步,便差不多有十余丈。

  许泉见唐逸这一射,心下不禁有些遗憾道:“就算牛大侠的射技再是惊人,终归会受这器械所限,距离不够,却又奈何?”

  不过唐逸似乎并没有气馁,面上的神色更是丝毫未动,伸手又自许泉那里取了支箭来,再是张弓,便听一声箭响,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与之前并无区别,不出意外,仍是落在倭寇身后的十丈处,插在地上。

  便如此,唐逸连番射来,一壶箭转眼便见了底。

  许泉虽然心下可惜,但唐逸不停,他也没有出声,当下见壶里空了,转手丢在一旁,又俯下身子取了一壶箭,捧在手里。

  唐逸也没有多加注意似的,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又自取箭,不过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再朝下射去,而是举弓朝天,斜斜的指向一旁的无人处,随即便听“咻”地一声响处,一箭直朝天上飞去。

  这一箭直飞到力竭,这才转头落下,这一次,许泉发现,那箭落之地,竟然比方才远了十数丈!若这一箭取的是混战的方向,必然会射到人,如此一来却是不虑射程不够了。

  许泉见状,心下一喜,暗道:“牛大侠莫非是想这样去射,好射的远些?”心头欢喜,许泉的口里自然便是赞道:“牛大侠想的好方法!”

  不过便在这时,就听一旁忽然有人犹豫道:“许大人,在下,在下有一言,不知能不能说。”

  许泉一怔,转过头来,就见说话之人,乃是江阴城里的守城兵丁。江阴城的守城兵丁乃是由原本江阴的守军,许氏族人,还有江阴城的精装组成。眼前这人自己不认识,显然就不是许氏族人,再看他的穿着气质,想来应该是江阴的守军了。

  这汉子生的倒也壮实,只不过似是不敢打扰唐逸,所以说话有些畏手畏脚。

  许泉倒是没有避讳,他虽然知道那位牛大侠这时需要安静,可既然这守军还要说话,必然事出有因,且那言语神态,怕是所说的,与如今这射箭有关。

  许泉当下便道:“简而言之。”

  那人闻言,又看了眼依然如故的唐逸,这才道:“那位大侠方才望天而射,固可射的更远,甚至威力还要大些,可望天而射的缺点也是颇多。小人本是弓手,这望天而射,多是行军打仗中,百多千多的弓手齐射,求的并非准确,而是密广,毕竟对手也定是大军,不怕射不到人。可若是一人独射,这箭就难把握了。”

  说到这里窥了窥唐逸的脸色,那守军见这位大侠并没有着恼,这才再道:“城前援军和倭寇已经战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战之下,若是再望天而射,怕是反会误伤。”

  许泉闻言,心下一动,这守军所言,自己虽然没有试过见过,但听起来,却是大有道理。毕竟平平而射,尚有许多人射不准确,更不说望天而射,尤其城下三千人混战在一起,不仅敌我混杂,且两方人马更没有一刻停歇,这箭远远飞去,哪里能准?若是反射到了自己人,可便不美了。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三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三许泉方才想到这里,唐逸终于开口笑道:“多谢这位大哥示警,方才我试了几试,也确实觉得这望天而射,难度不小。”

  唐逸方才纵横杀敌,虽然杀的是倭寇,可那份凌厉果狠,却是让人印象深刻,就算是守军自己人,见了,心下也不免惴惴,也正因此,那守军才如此小心。不过此刻闻言,唐逸和声细语,大出众人意料,那守军先是一怔,心道这位大侠可是和善,又闻他竟然相谢自己,更是忍不住激动道:“大侠救了我等性命,哪需要与我们客气。”

  唐逸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那守军闻言,忙道:“小的孙登。”

  唐逸见那孙登谦卑,也不多言,毕竟如今的时间也是紧迫,当下只是道:“孙兄方才之言却是有差,倭寇侵扰我中原,杀之乃是匹夫之责,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见孙登的脸涨的通红,显然有意争辩,唐逸一笑,转过头去,玄天神功全力一转,真气上行,直逼双目,登时赤瞳开启,这才再道:“不过既然孙兄说了无需客气,那牛某便有一事相求。”

  说着,唐逸头也不回,只管言道:“一会牛某以箭相助,许兄那里固然要时刻递送,不过这弓想来也禁不住我的连番施为,所以也请孙兄在一旁,帮我递一递新弓。”

  也就在森见群真懊恼之际,孙登的眼睛越睁越大,看着自己脚边,一边是整整齐齐码放的新弓,另外一边则是被眼前这位魔神一般的汉子所弃的旧弓,那一张张旧弓竟然无一完好,个个弓身断裂开来,竟然足有二十多张!

  且不说眼前这人连杀数百倭寇,也不说他那箭技精妙,就单说这等气力,接连拉断二十多张弓,这根本便是匪夷所思!

  看着眼前这汉子,手中之箭依旧不停,既不快上一分,也不慢上一分,就这么一支支的接连射去,直射了得有盏茶的工夫,孙登不禁暗里咂舌道,“莫非他不疲么?”

  唐逸倒不是不累,他的心下有数,如今自己已经足足射了三百三十九支箭,疲惫之感早便是传遍了全身!

  “三百四十,三百四十一,三百四十二!”

  唐逸又是连珠箭去,心下默数,他知道,自己射了多少支箭,那城下便死了多少倭寇!自己这一番拼力施为之下,可说已经将朱玉所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虽然朱玉没有说需要多少时间杀那三百人,不过唐逸却知道那必然是越快越好,尤其自己之前试箭还耽搁了些时候,所以这才不停的连珠箭去,他又有心看看自己的极限,自然越杀越多!

  洞烛之下,又有赤瞳相助,不仅一个个倭寇的动向都查看计算的清楚,且他们中箭之后的样子,唐逸也看了个满眼。一个人在盏茶的工夫,连杀三百人,且个个不落的尽收眼里,这若是放在一般人的心里,怕是手下早便杀的软了,又或就此坠入魔境,沦做杀人狂魔。但唐逸的心下却如止水,无喜无悲,便连一开始对倭寇的恨意都渐渐消失,余下的只有冷静。

  玄天神功在体内运转,虽然已被唐逸消耗了大半,可唐逸却能感觉到自己的玄天真气似是要比之前还精纯许多!

  “玄天神功,阴阳相缠,暗合天道,莫非我此刻的心境正与之相合,所以有了突破?”唐逸一念闪过,更是心无旁鹜,就连真气即将耗尽,却也不管,只怕这一刻的玄妙去了。

  朱玉和唐逸别过,施展轻功下了城墙,不过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直接自那城中的房舍上驰过,脚下就是倭寇,朱玉虽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可也不想被他们挡住,浪费了时间。

  在屋顶上飞驰,以朱玉的脚程,自是片刻就寻到了与许蓉等人战在一起的堀川直行,停下脚步,朱玉看了看正自奋战的堀川直行,此刻的这倭寇首领,仗着手中倭刀锋利,舞的正急,他身旁围着的是许家精锐,按说许家精锐比之江阴守军还强,更不是临时招来的那些百姓可比。但如今身在城里的街上,人多又挤,许家使的是枪,反没了发挥余地,那堀川直行使刀,倒是如鱼得水。

  又兼那些倭寇借跨下马匹挡了不少长枪的阻拦,此刻正踩着马尸,疯了一般的翻过土墙来,这防守最严密的正面,却似要第一个被倭寇突破!

  “堀川直行所领的这两千倭寇,战力可比城外的高上不少,有堀川直行在前,困兽犹斗之下,反更厉害,以江阴城里的这些人,怕还真难守住。”

  朱玉看了看,心下已经有数,这关门打狗之计是出自她口,朱玉自然不会眼看倭寇当真突破了去,更何况她也早便有准备,自己一来,便可先将那堀川直行擒杀,倭寇无主之下,自然就不会有如今的士气战力了。

  不过朱玉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将真气暗自运转,随即便见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侯酬勤。”

  朱玉心下默念了念,又等了片刻,那城外喊杀声中似还多了一缕缕的异啸,那异啸连绵不绝,慢慢的喊杀声似也随之减弱下来。

  “箭?”

  脑中登时浮现出唐逸的身影以及他应承下自己时的样子,朱玉不禁微微一笑,暗道:“连杀三百倭寇,他可当真做到。”

  随即整个人便是平静下来,朱玉的眉头也早舒展开来,那把自侯酬勤处讨来的利剑捉在纤手之中,窥准时机,就见朱玉的身形一闪,直朝那堀川直行落去。

  面对堀川直行,许蓉可是尽了全力,怎奈何这人挤在一起,自己手中长枪可难施展,对手的倭刀又是锋利,自己的长枪除了枪尖是金铁所就,枪身可都是木制,便是去挡都难。

  眼看土墙外的倭寇又是急着翻进来,自己身旁的一名族人也随即倒在地上,许蓉大怒,老英雄可也不是没有脾气,相反,老人家的脾气更大。就见他双手捉住枪身,两膀较力,大喝一声,竟是将那枪身掰的断做两截!随手将后半截的枪身一抛,便只余下连尖的那截,正是支三尺短枪!这一下,许蓉可便使的利落许多,哪还容那堀川直行继续撒野?举步挺枪便刺!

  堀川直行正杀的性起,忽然间,就觉自己的身旁危机骤起!这可是他多年征战,无数次搏命所得来的直觉,当下想都不想,舍了身前对手,回刀便劈!一刀一枪正是交在一起,兵铁声鸣之下,两人都是一震一退!

  堀川直行战了这么久,终于有人令他顿了一顿,转身望来,见这人正是许蓉,又看许蓉手里的长枪变做了短枪,转眼便就明白过来。不过他的心下却是丝毫不惧,那一旁自己的手下已经开始陆续翻墙过来,只等再过片刻,便能将这里冲的垮了,如此,整个江阴城里,哪不随自己纵横?

  堀川直行知道自己是中了计,心下正愤恨欲狂,如今只想破了这城,大肆屠戮,便好教这些明国人知晓自己的愤怒!

  一念及此,堀川放声狂笑,倭刀再一转,大开大合,便朝许蓉逼去!许蓉方才被堀川直行这一挡,心下暗惊,要知那倭寇首领可是久战,却不想力道竟然没有弱了多少!

  不过许蓉却也不惧,江阴就在脚下,三万百姓就在身后,而自己的仇人也便在眼前,哪能有半分放弃之心?当下便见许蓉手中短枪再起,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刀枪再是撞在一起,这一次,许蓉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对手那刀上力有多强,定也要拼尽全力,死战到底!

  可谁知许蓉这一枪刺去,只听“当”地一声,堀川直行手中倭刀竟然直飞出去!其上好似没有半分气力!正自不解,许蓉再仔细看去,就见那堀川直行的眼中满是愕然,面上除了一贯的暴戾凶残之外,还有一丝的意外和不甘,整个人的表情便就似是凝固起来。

  这也只在转瞬,许蓉再看去,就觉得眼前一花,忽然又多出一个女子来,那女子的样貌一时难辨,可身材却是玲珑的紧,显然是个年轻女子,就见那女子手里似是玉光一闪,再去一提,堀川直行的头颅便被那女子提在手里,无头尸身本就气力尽泄,又被许蓉举枪挑飞了倭刀,那大力一冲,朝后便倒!

  虽然自己没有看的清楚,不过许蓉却是隐约明白,自己之所以能一枪建功,怕是要托这忽然出现的女子的福了。

  事实也是如此,堀川直行确实是先被朱玉的剑罡刺中了颈后大穴,气力一滞,这才被许蓉得手,就算堀川直行再是勇猛,可也不过是与常人相比,在朱玉的手下,堀川直行实在算不得什么。

  先点住堀川直行,再等许蓉一枪将其倭刀挑飞了,朱玉正落在地上随即手中利剑一转,堀川直行的头便落在自己左手之中。

  任堀川直行再多武勇,可临死,却是死了个糊涂!

  手里提着堀川直行的人头,朱玉没有半分停留,只是朝许蓉稍一点头,略表了些善意,随后身形再是一闪,欺近一名堀川直行的近侍怀里,右手长剑眼看就要破裂,朱随手一扔,换掌便拍!那近侍哪抵的住朱玉的大力?当下便如中巨锤,登时朝后飞去!而这时的朱玉伸手一捉,正将那近侍脱手的倭刀捉在手里。之后就见朱玉的倭刀连舞之下,那方才翻过土墙的十余倭寇,登时都被斩做两断!

  朱玉也不停留,朝前便是一跨,跨过土墙,随即双脚连起,将那些倒在地上的马尸都踢的飞了!

  眼看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却是左手提着堀川直行的人头,右手捉刀,抬脚之间,六七百斤的马尸,应声飞起,直落到丈外,把这满场人都看的呆了,便连那些倭寇都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朱玉要将这些马尸踢出去,却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修为,而是这些马尸堆在地上,正好供那些倭寇落脚翻过土墙,朱玉自然不会留下它们。只片刻便是将马尸俱都踢的飞了,朱玉这才一举左手,冷叱道:“堀川直行业已伏诛!尔等还不快快就降?”

  那堀川直行的人头在半空摇晃,为朱玉之言做那最佳的证明,更将朱玉那娇小的身影衬的那么慑人心魄!

  也便在这时,唐逸的真气耗尽,手里拈着最后的三支箭,便要做最后一击,就听那城下忽然有人高声道:“我等愿降!”

  听那声音,唐逸手中的箭登时一停,却原来开口的是那森见群真!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五

  挽弓向月满锋华。三四五朱玉的声音远远传出,她又离城门处不远,城外的森见群真等人哪不听的满耳?虽然城外的倭寇不似城里,可以看到堀川直行的人头,虽然他们中真能听懂朱玉言语的没有几人,但只要有森见群真开口便行了。

  这森见群真却也颇有才智,先是用汉话喊过,随即便又再朝那倭寇说了一遍,如此一来,倭寇都听了到,也都明白过来。

  其实森见群真要降也不会全因为堀川直行的死,更不是因为朱玉的开口相劝,而是他当真无路可逃,前后左右都是援军,头上更有一支鬼神之箭高悬,虽然那箭并没有来射自己,但森见群真又怎知唐逸不是真心想杀他?

  森见群真不想死,这一点,他与堀川直行不同,也正好,便在这一刻,朱玉开口了,如此一来,森见群真哪还不趁这时机?当下便是高声喊过!

  只可惜援军早都杀的红了眼睛,哪会轻易放弃?就算听到军师在那劝降,可根本便没有一人停手!尤其那些乡勇,念起妻儿惨死,念起父母被杀,如今凶手就在眼前,哪不个个都是红了眼睛?这些汉子只想将眼前一切的倭寇尽都屠戮干净,这才甘心。

  森见群真一见不妙,奋力挡下身前的敌人,不禁再是高声道:“你们既已劝降,我等又是应下,怎还来相攻?你们明国人可讲信义?”

  森见群真的话声方落,便听一旁有人冷道:“信义乃是与人讲的,你等倭寇,凶残暴戾,根本非人,自然不会与你们客气了!”

  说话之人正是侯酬勤,他这一开口,自然说到众人的心里,便都道声有理,手中杀的更是急了!

  唐逸人在城头,却是按下弓来,方才他那一番连射,本就大耗体力,如今手里的三箭已是最后的极限,若朱玉不开口,他也再无力为之。不过既然朱玉开了口,他也正好借口休息,令倭寇不知他已力竭。

  唐逸的人虽在休息,可眼睛却是丝毫不瞬的注视下去,脑中也是一刻不停。森见群真要投降,唐逸自然听的清楚,对于倭寇,唐逸一个都不想留,但如今终究不是胡乱杀戮的时候。

  “眼前这四千倭寇虽多,可终究还是少数,若不寻到倭寇的落脚之地,这祸害总不会完结。”

  所以唐逸需要有人带路,堀川直行已死,如今能有资格败逃回去的,便就只有这个森见群真了,所以心下不情愿,可那人的性命却还是要留下的。若非如此,唐逸方才早一箭将那森见群真射死,又怎会留他活到现在?

  不过没想到的是,森见群真应了下来,便要投降,可却被侯酬勤一口回绝!虽然身处侯酬勤的那位置,援军又占了优势,回绝森见群真的请降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唐逸已经知道这侯酬勤绝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正义,所以其所做所为,唐逸也就不免怀疑起来。尤其再与朱玉之前央自己多多消灭城外倭寇连在一起,不由得唐逸浮想联翩。

  也便在这时,唐逸的眼角一挑!

  唐逸本是赤瞳尽展,又有洞烛心境相助,城外混战的人,都逃不过他的掌握,更何况如今双方都伤亡不小:倭寇被自己就杀了三百多,又被援军杀了几近千人,如今所余的不过七八百之数,那援军的伤亡虽然少些,可余下的也不过六七百人。起初的三千人混战,等到如今,只余半数,唐逸自然更好把握其中细节。

  也正因为如此,唐逸才是察觉出援军的不妥来。

  “那人怎么好似气力尽泄?”

  唐逸的眼睛紧盯住一名乡勇,这汉子本是冲杀的猛了,又生的精壮,就看他那份气势,便是再战上些时候,也全没问题,毕竟这一战虽然激烈,可却也没有经过多长时间,左右不过一刻的工夫而已。

  可就是这么个生龙活虎的汉子,本是朝一个倭寇冲去,谁知转眼脚下一软,似是踏的虚了,手中砍刀也握不住,竟然脱手而飞!本应抵挡不住的倭寇见状,竟然反手一刀得手,那汉子登时倒在了地上,眼看不活!

  虽说人有失手之时,可唐逸却是看的眉头一紧。也便在这时,不远处,却又有一个汉子,手脚一软,被倭寇一刀斩在肩上,只不过这汉子却也硬气,竟然虎吼一声,死死将那倭寇揪住,随即一旁的同伴赶了上来,在那倭寇的身后一枪,便刺了个通透!

  混战之中,人人都只顾这眼前的生死,所以这两处异像,并没有什么人发现,也只有唐逸身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又有赤瞳洞烛一切,这才发现不妥。

  “若只一人如此也还罢了,可两个人前后手脚软了,这就有些个蹊跷。”唐逸看在眼里,心下一动,又转眼去看侯酬勤,却见那侯酬勤也正抬头朝城楼处看来!

  虽然只是一瞬,侯酬勤随即又埋头去战,不过唐逸的心下再是一动。

  也便在这时,就听朱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道:“侯公子!倭寇既然愿降,那便允了,再杀下去,固可将倭寇尽剿,可也平白伤了我等百姓的性命!”

  一语言毕,就见朱玉的身形忽现,随即跃到城楼一旁。朱玉的落脚之处,正斜斜的挑出一支杆子,上面挂着陈锦山和两个倭寇的头颅,朱玉一脚踢开一个,随即将手里堀川直行的头,悬了上去。

  火把映下,那堀川直行的人头,分外狰狞。

  城内的倭寇虽然比城外还是精锐,可朱玉进去之后,先是擒杀堀川直行,后又提首劝降,只凭那份森然气势,便慑住那两千倭寇。没了首领,又被困在城中,两千倭寇惊惧之下,竟都束手成擒。也如此,朱玉这才有时间来到城头。

  许蓉也算见多识广,江阴县城如今还是他一人做主,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威势,却令他大觉得高山仰止一般。许蓉在指挥守军将那倭寇尽俘的同时,心下则不由得暗道:“这威势手段,可真不似民间所有,真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头!”

  不过许蓉还未能多想,便见眼前女子身形展处,又去了城楼之上,将堀川直行的头颅悬起,随后便着城外住手。

  唐逸看着身旁的朱玉,少女的面目虽然因易容而显的平庸,但即便如此,这一刻朱玉给人的感觉依旧华贵非常,令人不敢逼视。

  “果然,居移气,她那身份地位所就的气势非常人能及,往日里倒还不显,如今临到紧要关头,却是尽露无遗。”

  不过唐逸刚是想到这里,心下忽然一动,此刻他的赤瞳还是开启,所以看的分外仔细,在旁人看来威势无比的朱玉,落在唐逸的眼里,却是有些个不妥。

  “她那眼中闪过的疲惫是什么意思?”唐逸的眉头微皱。

  正如唐逸察觉出的不妥,朱玉此刻的心下也是焦急。

  别人都道她如今风光,擒杀倭寇首领堀川直行,只身喝住两千倭寇,令其束手就擒,江阴之危,眼看便解。如此一来,既在先前出谋划策,如今又出了大力,可说江阴解围,头功全落在她的身上。但朱玉的心下却是没有半分欣喜,感觉着体内气力正在急速流失,朱玉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

  “果然,那酒有问题!”

  朱玉的心下通透,自己如今虽然勉力支撑,可手脚却是渐软,尤其方才接连施展轻功,又出手击杀堀川直行,清理马尸,内力激荡之下,气血加速运转,一股酸麻的感觉渐渐弥漫全身。

  朱玉的身上自然带着解毒的丹药,甚至以她的修为,弱些的毒药,根本就能以内力逼住,甚至清除出体外。但如今这股酸麻却是有些不同,以内力逐之,竟然全无效果,给人的感觉,就似是争杀的多了,所以气力有亏,手脚酸软一般!

  也正因此,吕钟等人早有了这等感觉,可却都认为自己太过用力,全然没有多想。只不过朱玉的见识可就多了,马上就察觉的出不对,再者,早在之前,朱玉就有了提防,尤其是侯酬勤敬那壮行酒的时候。

  看了眼身旁的唐逸,就见他的眼睛竟又赤红一片,不过那骇人的赤红背后,却是一丝忧虑,一丝担心。朱玉的心下先是一动,暗道:“他莫非看出来了?”

  不过想想唐逸往日的智慧,朱玉却也再不为异,随后更是没来由的一喜,除了自己的长辈,又有几个男人看她的眼里,会有如此真情实意?

  不过转眼之间,朱玉便是将心收起,随即暗道:“要我注意侯酬勤的也是他,却不知道他怎么会察觉出侯酬勤的不妥来,便连我都几是被他瞒过。”

  朱玉心下一动,又念起侯酬勤递来的小小皮囊,当时自己已经怀疑那酒水里被人动过手脚,她完全可以不喝那酒,甚至可以寻了人来试上一试,好做揭穿。但朱玉并没有如此去做,因为倭寇就在眼前,自己若是如此质疑,只能乱了军心,最后苦的还是那江阴百姓。

  所以朱玉毫不犹豫的喝了。

  “那酒水里所放的,绝对不会是毒药,否则这千多人毒发,侯酬勤哪里隐瞒的过去?所以他的酒里所下的定是麻药之流。如此,一旦发作,不过是些酸麻罢了,旁人也查不出什么。当然,与倭寇拼死而战,一时的酸麻就足以置人死地,却与毒药的作用没有什么区别。”

  朱玉的心下早便通透,所以她才越过援军,先一步寻到唐逸,要他多消灭那城外倭寇,如此,既可减轻援军压力,也可尽毁城外倭寇的士气,令其早降。

  想到这里,朱玉稍是一瞥抛在一旁的断弓,心道:“他却也当真厉害。竟然张弓射箭,看那城下倭寇竟在这片刻里死了千多,最少有三成是他的功劳。”

  那二十多张断弓可是显眼,朱玉哪里注意不到?心念电转之下,朱玉的嘴角微微一翘,似是有了些笑意。

  注视着朱玉,她那表情变化,丝毫不落的全都看在唐逸的眼里,唐逸当下便是一怔,暗道:“她怎地又笑了?”

  不过朱玉虽然在笑,可她的疲态,唐逸却看的清楚,再与那城下接连有人手脚酸软连在一起,朱玉之前又要自己连杀三百倭寇,这一桩一件的,虽然还得不出准确答案,可原因何在,唐逸的心下业已有数。

  转头看了看那城下依旧混战的众人,虽然朱玉亲至,但她站在城楼之上,那城下混战的双方可没什么时间抬头来看,自然不被她的威势所慑,侯酬勤更是装做没有听到,只领了众人去杀!

  唐逸的眉头当下便是一皱:“若不出我的所料,连同朱玉在内,援军上下必然是中了麻药之类,此刻气血运行之下,便是发作,再不停手的话,手脚酸软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样一来,城外的倭寇怕会反败为胜!”

  再回过头去,看了看城里的忙乱,那土墙之前虽然起了保护作用,但此刻却也阻住守军出来俘虏倭寇的速度,眼见于此,唐逸不由得暗道:“城里的倭寇是被朱玉的雷霆之势所慑,这才束手,此刻两千倭寇,还没有全被俘下,一旦城外有变,倭寇反胜,而朱玉也是药发,不能再战,那些倭寇怕会翻脸,以他们的凶残,许老英雄他们恐怕难做抵挡。”

  也便在这时,就如唐逸所担心的,那城下援军中麻药发作的渐多起来,一时占尽优势的援军,竟然有被倭寇逼平的趋势,若再过片刻,怕是倭寇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跷,那时他们可怎都不会再降了!

  一念及此,唐逸朝朱玉低声道:“待我出手,分开他们,随后可便要劳烦姑娘再开玉口了。”

  朱玉感觉着体内酸麻之感越来越盛,正觉无力间,就听唐逸忽然开口,当下一喜!虽然她不知唐逸有什么法子去分开这混战一起的千多人,可他既然说了,那便必然不会有错。

  不知何时,朱玉对唐逸的信心十足。

  唐逸本也精疲力竭,不过这片刻的间隙,终究还是令他稍稍恢复了气力,当下强运玄天神功,阴阳两股真气在体内疯狂的旋转着,就见他再举手中弓,点点银星再现空中!

  只不过这一次,唐逸的目标不再是倭寇,而是援军与倭寇之间。就见那支支箭直上九天,在半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遥遥朝顶点升去!

  朱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唐逸的射术,自然大为惊讶,随即又自点了点头,虽然那箭还未落下,可她也能明白为什么唐逸能杀死那么多的倭寇了。

  就见唐逸再不似之前那样留有余力,之前两三息间,唐逸射出三轮四轮。如今的唐逸拼力施为之下,就看那一箭快似一箭,一轮快似一轮,先缓后快,一箭箭朝天而去,半空之中的箭竟然越积越多!

  这一刻,唐逸所使的原理却与轮指飞蝗的下轮指有些类似。下轮指以小指先弹,之后是无名指,中指,直至食指,飞蝗石先缓后快,一石追着一石,而唐逸此刻的箭,却也是如此,正是一箭追着一箭。只片刻过后,半空之中奇景忽现!

  “天!竟然还有如此射术!我方才看那箭箭夺命便已是叹为观止,却不想这箭还能射的如此别出心裁,大出常理之外!”

  孙登看着那半空中的箭越积越多,虽然还没有看到结果,但仅凭一人能把箭射到如此地步,便足已惊世骇俗了。

  就见那半空的箭越来越多,头前被唐逸缓缓射将出去的箭已经升到了顶点,再没有去势,眼看就要转头而下,而此刻的唐逸又拉断了三张弓,直射出了三十五支箭!

  这一次,唐逸再无保留,赤瞳洞烛,尽算先机,毕竟为了积累足够的箭,唐逸的第一射很慢,往常两三息就可以穿透倭寇的箭,如今需要四五息的时间,这等力道掌握不仅十分之难,更要多算出那些人的变化后招!

  也亏了唐逸有赤瞳相助,又初窥德皇的大道正法,那城下也没有什么能人高手,这才计算的了,即便如此,这三十六支箭却也是唐逸的极限!

  随即一声大喝,唐逸射出最后一支箭,手中弓也是尽断,也便在这时,那第三十六支箭,流星也似的赶到,随即就看箭雨一同袭来,几是无分先后,每一支都落在援军和倭寇正中,登时便将正在争杀的两人分了开来!

  如此,三十六支箭,分开的便是七十二人,这在如今的千人之中,虽然不多,可也并不算少,尤其这七十二人的站位都是唐逸精心选过,他们手里一旦停下争杀,必然也会影响阻碍到周围的人,更何况这三十六箭几乎落的无分先后,如此一来,这千多人,竟有大半的手下一缓!

  只这一缓也就够了,朱玉望向唐逸的眼中,复杂起来,似是欣赏,又似是惋惜,不过眼前这形势得来不易,朱玉转眼便是收拾心情,朝下再度大喝。

  银辉闪处落如雨。三四六

  银辉闪处落如雨。三四六朱玉在旁似是又做了一番劝降,之后似又再说了些什么,不过唐逸却没有听的太过清楚,他内力尽耗之下,震骨传声几是无用,仿佛又要回到失聪的那一刻。也就在这一刻,唐逸就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就似开了闸般,丝丝缕缕的清新之感,直从头顶冲将下来,遍体的舒爽,唐逸甚至不自觉的合起了眼睛。

  唐逸的体内,玄天神功那阴阳两气虽然几近枯竭,但你缠我绕的速度却是更快。头顶天,脚踏地,唐逸人在中间,一时就似能沟通天地一般,体内阴阳二气的缠绕运转,就似一个旋涡,将头顶上的先天之气扯将下来,再传到脚下,自地下流去,虽然这一番天地沟通,自己只不过是个通道,但也并非全无好处,每每一道先天之气经自己,便都能被玄天神功留下一些,虽然少,但却胜在源源不断,如此一来,自己还没有运气调息,内力便开始缓缓的补充起来。

  感觉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唐逸心下哪不惊诧?随即暗想道:“我方才做了什么,以至这玄天神功竟然大有变化?是我内力耗尽反激的玄天神功与天地沟通,还是说我方才的心境暗合天道,以至玄天神功有了感应?”

  玄天神功本就是拼凑而来,唯一还算了解此功的裴悲也死了,唐逸根本便找不到人来询问,只有把这问题闷在心里。好在如今感觉舒爽,想来这变化应是好的。毕竟如今内力恢复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上一倍,怎都是令人满意的好事。

  内力渐渐的恢复,唐逸再运起震骨传声,随即脑中传来声音,却是朱玉在一旁与自己说话。

  “倭寇都降了?”

  闻听朱玉所言,唐逸把眼睁开,虽然赤瞳尽去,不过城下的变化仍然看的清楚。

  朱玉正在和自己说话,虽然自己只听到后面一半,不过那意思却是明了,有自己以箭阻住双方,借这短暂的停顿,朱玉的喊话终于起了作用。虽然援军中的汉子大多是与倭寇不共戴天,可如今他们能占尽上风,却也是因为朱玉使的计策,否则只凭他们这千人,哪拼的过四千倭寇?

  侯酬勤也没有再来开口鼓动,此刻的他,正停下剑,抬起头望着城楼上的一男一女,眼中神色复杂,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森见群真此刻则是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如今这一降,于自己的名声大损,可终归是留下性命。

  江阴城。

  县衙。

  城里城外的倭寇合在一起,可说这一战俘虏了几近三千倭寇!一下子俘虏这么多人,还要遣人看管,就连许蓉都没有这个经验,忙乱可想而知。又兼援军杀的疲惫,也需休息,所以这大战过后,江阴城的守军几乎没有一人闲着。

  也正因此,县衙后堂如今只有三个人留下。

  唐逸、朱玉、侯酬勤。

  坐在本是原本县令的书房里,朱玉半依在唐逸的身上,动作虽然有些个暧昧,不过出现在朱玉的身上,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十分的自然,就似天经地义一般。

  其实朱玉也不想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实是那麻药当真有些厉害,她强撑到城外倭寇尽降之后,再无力支撑,便是回来,都是由唐逸背了的。

  想到自己被唐逸背了回来,朱玉转眼看了看他,就见他的神色丝毫不动,朱玉不禁心道:“要是别的男人,以为我生就这副普通的模样,倒也就算了,但他明知我本来面目,发肤相亲之下,却还能如此镇静,倒真有些出人意料。”

  感觉的到朱玉的目光,唐逸善意的微笑了笑,实际上他背着朱玉,感觉着那娇躯在背后磨动,年轻气盛的他,怎会无动于衷?只不过唐逸的心里还有唐月,更在担心不知下落的冯茹,那一丝的绮念方生,转眼便就被唐逸压了下去。也因念起冯茹,唐逸面色更是沉了下来,转头死死盯住侯酬勤。

  侯酬勤坐在对面,穴道早被唐逸制住,不过他也没有反抗,好像认命一般,安静的坐在那里,此刻见唐逸望了过来,也丝毫不惧唐逸眼中的厉色,只管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唐逸闻言,不答反问道:“你可听过唐逸此名?”

  侯酬勤一怔,随即点头道:“听过,此人年纪不大,可名声却是远播,隔不多久,便令人惊讶一番,就算南直隶这等武学衰微之地,亦无人不知。此人以智动江湖,年纪轻轻,毫无基础,便游走于名门之中,就连崆峒这等的大派都被他瞒过。”

  说到这里,侯酬勤一顿,看了看唐逸,有些诧异道:“莫非你便是唐逸?不过你这副模样……”

  唐逸也不隐瞒,一指自己的脸道:“易容而已。”

  侯酬勤自然惊讶了一番这易容之高超,不过眉头随即又皱道:“唐兄不是去了嵩山?听闻那嵩山决战,二百年难见,唐兄身在唐门,必然不会少了前去,怎会又到了这里?”

  唐逸眉头微皱,这侯酬勤镇静自若,侃侃而谈,实是反常。要知道侯酬勤表现的越是自如,便越有问题,他若不是有所恃,那便就是不把性命放在眼里了。不过唐逸仍然答道:“嵩山决战已了,西盟已胜,我自然可以脱身。且决战之后,余下名门,均觉东南倭寇猖獗,所以有意为百姓除害,我不过是先行一步罢了。”

  侯酬勤闻言,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两位前来,我虽然也有怀疑,便道这等高强武功的人,又会是何方神圣?可怎都想不到会是名门中人。”说到这里,侯酬勤看了眼朱玉道:“这么说,这位便是唐月唐大姐了?如此看来,酬勤输的倒也不冤了。”

  既然唐逸能把自己扮的老了,那眼前这女子自然也能把自己扮的年轻,侯酬勤很自然的想着。毕竟对他来说,朱玉和唐逸出双入对的,依偎的如此自然,不是传闻中与唐逸两情相悦的唐月,还能有谁?更何况女子有这么高武功的却也少见。

  朱玉闻言一怔,没想侯酬勤竟然把自己认做了唐月,登时摇头失笑起来,只是笑过,朱玉却没有开口解释。唐逸见状,眉头稍是一皱,可终究没有多言,便就随那侯酬勤误会。

  一时屋里竟是沉默片刻,不过侯酬勤随即打破了这份沉静,又自问道:“酬勤有一事不明,虽说两位此来,本就有意要剿倭寇,但想想,应该怎都不会知我之目的如何。更何况酬勤举这义旗也不过半月的工夫,想来两位也不会早得了风声。”

  唐逸心下虽然着紧要问他冯茹的下落,可却又忍了住,闻言点头道:“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才去了侯府。”

  侯酬勤闻言,更是奇道:“两位不过临时起意,等到我家,酬勤一力招待,不曾怠慢,却不知两位是如何发现我的破绽?”

  唐逸看了看这侯酬勤,他既然自认有破绽,那便说明他并不否认其怀有异心,只不过这份镇静实是令唐逸暗皱了皱眉头,就如自己方才所想,侯酬勤如此表现,不是有所恃,那就是根本便不再有生念,将那生死抛在一旁。

  “若是后者,那可就不好办了。”真要是连自家性命都不再看重,唐逸可不知自己能不能从侯酬勤的口里逼问出冯茹的下落。

  心念电闪,不过唐逸的面上没有露出半分的焦虑,只管言道:“你的破绽可不只一处。”

  侯酬勤似是更加奇怪,当下笑道:“原来我这破绽这么多,却可笑我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言罢,侯酬勤住了口,只把眼睛来看着唐逸,似是在等待答案。

  至于朱玉,她那麻药的劲力发作,虽然因修为深厚,还能一直保持清醒,但也懒的多言,只管舒服的依在唐逸的身旁,侯酬勤看的清楚,也就省了麻烦,只管来问唐逸。

  唐逸见侯酬勤望来,沉声道:“前几日,酒宴之上,我等行那引蛇出洞之计,侯公子可还记得?”

  侯酬勤闻言,神色一动,随即笑道:“这才不过四日,酬勤哪会忘记?”

  唐逸毫不为之所动,继续道:“先在酒宴之上,当众将如何剿倭说的仔细,便连行程也都定下,且时间紧迫。那些奸细闻听之下,必然按捺不住,便要立刻寻找机会传递消息,如此,便可自待他们主动现形,除这后顾之忧。”

  侯酬勤点头道:“不错,唐家大姐的计策确实令人佩服。”

  朱玉闻言,笑了笑,然后竟将眼睛合了起来,好似就要睡着一般。

  唐逸心下有些奇怪这朱玉为什么任由侯酬勤误会下去,不过却也没有细想,当下继续道:“不过虽然说是引蛇出洞,可这蛇也有高下之分,似殷仁那般的,他真要想传出去消息,怕以侯府的能力,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发现吧?”

  闻言,侯酬勤的眉头一皱,有些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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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的章节名是345章的,事先说明一下,呵呵。

  PS2:明天九千字。

  少顷。三四七

  少顷。三四七唐逸看了看侯酬勤,却没有等他说话,便就再道:“殷仁的修为可是不低,侯公子那天匆匆而来,便道这殷仁是倭寇的奸细,我却反是对侯公子产生了怀疑,以殷仁的修为,他又不似有多愚笨,怎会那么容易便被识破?”

  说到这里,唐逸一顿,再道:“想来侯公子应该没有拿到那殷仁是奸细的证据吧?”

  侯酬勤点头道:“确实如此。”随即一笑,便见他再道:“就如唐公子所说,那殷仁如此出众,必然引人注意,唐大姐如此智慧之人,怎不怀疑?再有我说他是倭寇奸细,在唐大姐那里,不过是做个印证罢了,哪还需要证据?”

  唐逸看着侯酬勤如此痛快,眉头一挑道:“侯公子怎就这么有信心?要是我们没有怀疑殷仁呢?”

  侯酬勤摇头道:“那可不会,因为他本就是货真价实的日本国人,旁人虽然看不出破绽,可落在唐大姐和唐公子的眼中,自然逃之不过的。”

  便在这时,朱玉忽然睁了开眼道:“那殷仁的身份如何?”

  侯酬勤如此毫不犹豫的便将殷仁出卖,很显然,这两个人不是一个路数,这么一来,便连朱玉都对殷仁的身份起了兴趣。

  不过闻言,侯酬勤却是摇头道:“酬勤只知那殷仁原名四十九院音人,乃是日本国内武道大家之后,至于他此来究竟为了什么,我却不知,只知他此来,必不会是相助倭寇的。”

  这话却无需侯酬勤来说,殷仁真要是有心去助倭寇,大可直去江阴,以他的身手,要越过城墙击杀许蓉,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一旦许蓉被刺,江阴群龙无首,还能守上几日?

  唐逸和朱玉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道殷仁的来历倒真是有些个出人意料。稍一沉吟,朱玉再是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的姓名?”

  侯酬勤一笑道:“这自然有人告诉我,唐大姐若是想要知道真实情况,不如直接去问那殷仁却好过来问我。酬勤人单力薄的,哪会了解太多?”

  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心道:“我本是以为那殷仁在明,侯酬勤在暗,就算有人起了疑心,也好推出那殷仁来引人注意。可如今听来,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也便在这时,侯酬勤再道:“可恕酬勤直言,只凭殷仁,还不足以让两位这么怀疑酬勤吧?”

  唐逸放下心思,点头道:“确实,殷仁的修为虽高,但此人的智慧如何,我们也仅仅是一面而得,猜测而已,并不如何详知。如此,也不能便认定他不会一时失手,反被侯公子截得了消息,查出身份。”

  说到这里,唐逸的面色一沉,语气转眼便是冷了三分道:“殷仁如何,只不过是怀疑,可你那地下密室里,所禁之人,却是千真万确!想一个能举义旗,救万民于倒悬之人,私下里却暗囚女子,这里外之别,是不是大了些?这算不算足够怀疑你的证据?”

  侯酬勤闻言,面色也终于一变,不过片刻之后,便就冷静下来,叹道:“果然,十五那日给两位安排到了隐香院,我便暗觉不妥,其实那密室深藏地下,任谁都不可能听到半分的声息,但即使如此,我仍觉不安,便一心想给二位换个地方,可不想,仅仅一晚,便被唐公子发现了破绽。”

  说到这里,侯酬勤摇头苦笑道:“果然饮酒误事,大事当头,不能稍有放纵自己,眼前便是教训。”侯酬勤所言之意,唐逸心下明白,他便是说,若不是那日醉了,有他安排二人住处,也便没了今日之败。不过这世上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侯酬勤自然清楚,当下却也仅仅感叹,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悔意。

  闻听唐逸说起自己曾住过一晚的小小院子里,竟然隐了密室,朱玉强提起精神,心道:“他早在侯府之时,便就似是觉察出了不妥,临行之前,还曾叮嘱过我,要我小心侯酬勤,只是他一直没有将内情说将出来,如今看来,他半路折将回去,可是有了结果。”

  俏目转去,先看了看在那感叹的侯酬勤,又再转向唐逸,就见他不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否则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这天下间可没有滴水不漏一说。”

  侯酬勤闻言,没有答话,片刻之后终道:“既然如此,我便承认。此行,酒水里落下麻药是我,有心助倭寇夺下江阴的也是我。若是没有两位忽然到来,以酬勤的计划,是要以援军诈开城门,之后那麻药效力行开,瘫软他们的手脚,随后放倭寇进得城去。之所以如此做来,为的不过是那江阴城里的钱财。两位也应知道,朝廷禁海,我侯家日薄西山,眼看便就衰落,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好过坐以待毙。”

  将前后和盘托出,侯酬勤顿了一顿,随即自嘲道:“当然,如今看来,我却是输了。不过自古成王败寇,既然如此,两位要杀要剐,却是随便了。”

  侯酬勤所言的这些,虽然听起来十分惊人,不过这些也早被唐逸和朱玉猜到,听闻之下,并不多惊讶,只不过与自己所猜的加以印证而已。只不过侯酬勤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令朱玉的面色有些难看,当下沉声道:“成王败寇?听你这么说来,反还有怨气不成?”

  侯酬勤望了眼朱玉,摇头道:“有怨气又如何,酬勤不惧一死,难道临死之前,还要将怨气隐在心里?”

  朱玉一怔,没想到侯酬勤竟然理直气壮,登时气道:“你助纣为虐,里勾外连,难道还委屈了?”

  唐逸本是想继续来问冯茹的下落,却不想朱玉忽然生起气来,心下一动,转眼便是明白过来:“方才侯酬勤的言语中,却是把过错推到了朝廷禁海之上,只道是被禁海所迫,他这才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唐逸看了眼朱玉,以朱玉的身份,侯酬勤将过错都推到了朝廷身上,她自然不会高兴。当下就听朱玉质问道:“海禁好坏暂且不论,便是朝廷有错,禁海之策不妥,这也不是你害江阴百姓性命的理由!这城里三万人与你何怨何仇?朝廷挡了你家财路,又不是这三万江阴百姓断你侯家财路!莫非海禁是这三万百姓定下的不成?”

  麻药的劲力似是渐渐过去,朱玉的精神也有些恢复,气力更足,脸色也更冷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若对朝廷不满,怨朝廷挡了你侯家财路,大可举旗造反!帮倭寇来害自家同胞,却是什么能耐?再说朝廷禁海因为什么?还不是不堪倭寇侵扰?那倭寇莫非便没有劫掠过你侯家船队?你又为何只认准了朝廷之错?”

  说到这里,朱玉口中一缓,看了看侯酬勤,却见他竟被自己说的怔住,当下再道:“甚么朝廷禁海,左右不过是借口罢了,我原本以为你也还算个人物,可惜如今看来,却是敢做而不敢当,只当我走了眼罢。”

  侯酬勤先被朱玉说的面色大变,似是就要愤怒,可听到后来,却愧色连连,最后闻听朱玉直道自己敢做而不敢当时,终于一叹道:“唐家大姐教训的是,助那倭寇杀我中原同胞,如何说去也都是错,酬勤却也不再寻其他借口了,只望两位给我一个痛快便是。”

  侯酬勤言罢,将眼一合,似是就等朱玉或唐逸动手。见状,朱玉微皱眉头,看了眼唐逸道:“你要如何决断?”

  朱玉在乎自己的意见,并没有立刻动手,唐逸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冯茹的下落,自己可还没有问出来!稍一沉吟,唐逸道:“依我看来,侯酬勤必须死,不过却不宜将他的所为公开出去。”

  侯酬勤本就没有想过活命,所以听唐逸说自己必死,他并不意外,甚至连合上的眼皮都未动上一动,可闻听唐逸说,并不将自己的所为公布出去,侯酬勤却是一怔,睁开眼来,眼里满是不解。

  唐逸看了眼侯酬勤,沉声道:“你可是在想,凭你这份罪孽,我为什么杀你,却又要保住你的名声?”

  侯酬勤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自己心下的疑惑。

  唐逸当下直了直身子,这才继续言道:“江阴被倭寇围住,实是前所未有,往日里倭寇不过是侵扰地方,劫掠村镇,如今竟然到了敢明目张胆的攻城掠池的地步。过不多久,这消息一经传开,必然会震动四野。”

  唐逸这一开口,说的却似乎与隐瞒侯酬勤通敌大不相干,不过侯酬勤却没有一丝的不耐,只是在那认真听着,便听唐逸再道:“如此轰动之大事,自然会人人关注。如此一来,侯家举义旗,江湖百姓纷纷响应,齐力剿倭,也必会被人称颂。毕竟此等壮举,正可显我朝每多忠贞之士,一心保家卫国,不惧外侮之气概。”

  侯酬勤可也并不一般,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心里便有了数,明白了唐逸的言下之意。也正因为明白了唐逸的意思,侯酬勤暗里叹了口气,眼中终究流露出一丝的悔意。

  少顷。三四八

  少顷。三四八听闻唐逸说到这里,朱玉在旁点了点头,又把眼来撇了撇侯酬勤,登时便看到侯酬勤眼中的悔意。

  稍是一顿,朱玉把那话头接了过来道:“如果人们都以为侯家乃是仗义楷模,争相传诵,结果真相却正相反,这仗义楷模不过为了钱财便与倭寇坑蒙一气,实是通敌之人。这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如此打击,怕比江阴城破,还要大上许多。一时人人气馁,倭寇反是气焰万丈,你担不起这结果,我们也担之不起。”

  唐逸点了点头,转眼来盯着侯酬勤道:“所以我杀你绝不会留情,可却也不会将你的所做所为公布出去。此行我折返回去,也打听了你家中老父的病情,早在数年之前便就病倒,之后的侯府上下,便由你一手接管,如此看来,你父应该不知你与倭寇有染。我不将你之所为说将出去,也可免得你父被你之所为气死。”

  说到这里,唐逸稍是一顿,这才再道:“不过你应也是明白,之所以如此,却半分都不是为你着想。”

  侯酬勤闻听唐逸的字字言言,深吸了口气,慨然无语。不过唐逸和朱玉都是看到,这一瞬间,侯酬勤的眼中竟是盈盈,似有泪光闪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朱玉见状,眉头一挑。这侯酬勤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十分之好,人生的正气,年纪虽轻,可却颇有大将风范,举义旗,驰援江阴,更是大义非凡。当时的朱玉甚至有心在江阴一战之后,暗里相助他侯家一把,虽说自己没有什么权力,可要想帮助这么一个地方的富商,却也是简单的很。

  只可惜,结局却远不完美。

  唐逸此刻站起身来,朱玉已能坐直身体,他自然再不顾忌,当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使个手法,断你经脉,对外,便道你与倭寇力战,重伤难治而亡。”

  侯酬勤闻言一震,猛一抬头,恳道:“唐公子,我死之前,可还能托你一件事?”

  见唐逸手下一停,侯酬勤赧然道:“酬勤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想求什么宽恕,只想问上一问,那被公子你救走的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安稳?”

  唐逸本也没有想立刻就杀了侯酬勤,冯茹的下落还不知道,眼下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便是眼前这人,唐逸又怎可能下的去手?方才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此刻闻言,手里登时一停,便道:“你问她?我已将她安置妥善,稳妥的紧。且今日江阴事了,我便会亲去接她回转唐门安置。有唐门庇护,怕是这天下间没什么人能伤的了她。”

  侯酬勤闻言,面现感激之色,不过却是摇头道:“唐公子好意,酬勤心领,不过酬勤所问的并不是普通的安稳。”说到这里,侯酬勤的神色复杂已极,似是羞愧,可又似是希望,沉吟片刻,终于道:“她肚中已是怀了我的孩子,酬勤却不知唐公子会如何对待?”

  唐逸闻言,登时一惊,紧道:“你说什么?”

  侯酬勤已经将话说了出去,反而不再踌躇,便就直道:“这是我做的差了,小玉实在太过美丽,我以前只道这世间女子,没有一个能被我放在心上,可自从见了她之后,我却是一见钟情,再难自拔。正好那时我要劫走她家小姐,自然也便下了手,将她一并掳了来。”

  虽然说的利落,可面上惭愧之色却是越来越重,侯酬勤摇头道:“只可惜我一再软语,小玉却终难以原谅我,我一时性起,终于做下了错事。”稍一沉吟,似是计算时日,侯酬勤再道:“这也是前几天日子,小玉身子不甚舒爽,我也略通医术,这才发觉她已怀胎两月。”

  虽然面上羞愧,但侯酬勤的眼中却也有着一丝的喜悦,毕竟侯家便只有他一人单传。只不过这份喜悦的背后也是焦虑担心,毕竟自己做了这等错事,谁又能保证自己孩子的性命?

  唐逸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再难保持冷静,忍不住问道:“你染指小玉,可对冯茹做了什么?”

  没想到唐逸如此反应,侯酬勤当下便是一怔道:“冯茹?冯茹是谁?”可侯酬勤却是聪慧,当下便明白过来,省道:“原来如此!原来小玉她家的小姐并不姓刘。而是那冯茹,也怪不得唐公子会如此着意,也怪不得她要远避到东南,来这应天府了。”

  唐逸和冯茹的事,满江湖皆知,侯酬勤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起先冯茹有意隐瞒,换了姓名,可如今唐逸这没来由的一吼,其中关节,自然清楚。

  也便在这时,侯酬勤忽然就觉胸口一紧,竟喘不过气来,随即一股森寒之意,自脚下直冲而起,周身上下,鸡皮顿生!勉力抬头看去,就见眼前这人的眼中隐有血色,横眉竖目,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朱玉在旁见了,却是微不可察的摇头一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这也只是片刻失态,转瞬之间,朱玉便就恢复正常,随即又把眼望向侯酬勤。

  侯酬勤本是自忖必死,既然再无生念,侯酬勤自觉再无什么可怕的了,也正因此,面对朱玉和唐逸,他才侃侃而谈。但这一刻,侯酬勤却是自心底感到眼前这唐逸的愤怒,心下便是一个念头升起:“若我真个再惹恼了他,怕不是一死那么简单!”

  这一瞬间,自忖必死的侯酬勤竟然感到了恐惧,一时忍不住脱口道:“我只是将她送了人,却没有动过她一丝一毫!”

  唐逸闻言,并没有立刻便信,而是紧紧盯着侯酬勤的眼睛,似是要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真假。直过了半晌,侯酬勤的冷汗已经流了满身,这才见唐逸眼中的神光一敛,淡然道:“那你把冯茹送给了谁?”

  唐逸的威压一松,侯酬勤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舒口气,可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恢复平静的唐逸,不知怎地,侯酬勤的心却又是提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冷静的人反比之前更加可怕。

  心下没来由的一颤,侯酬勤忙道:“唐公子大可放心,那些倭寇要了人去,可却绝不会加害于她,正相反,他们还会好吃好喝的供养于她。”

  “倭寇?”

  唐逸冷道一声,却没有再来多言。

  心下愈加的惊惧,念及侯家名声,老父的性命,小玉,还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侯酬勤终是实情尽吐道:“当初倭寇堀川直行曾与我接触过一次,那一次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女子,不过虽然是女子,可那堀川直行却是尊其为主公。那时我只道这女子竟然能做倭寇之首,可却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凡之处,不论心智,容貌,都是普通,当时却也没有多加留意。”

  稍是整理思绪,侯酬勤再道:“不过之后,我再遇到刘家,不,是冯家时,却察觉那冯家小姐生的与那堀川直行的主公十分相似。随即念起那堀川直行曾托我为其寻一影武者,所以我便留了上心。”

  唐逸闻言,眉头一紧道:“影武者?”

  侯酬勤还未回答,就听朱玉在一旁道:“所谓影武者,便是替身。”

  侯酬勤未想朱玉竟然见识如此之广,忍不住转眼看去,要知自己侯家常年做那海上贸易,却也要堀川直行来做解释,这才明白,不想身处川中的唐门,却知道那影武者一说。

  朱玉见状,知道侯酬勤误会自己的身份,当下一挥手,淡然道:“偶有所闻罢了,不过那倭寇怎会来找你寻那影武者?”

  朱玉虽然并不经意,可她如今再不需装做侯酬勤的军师,所以举手投足之间,便就恢复了往日气度,如此一来,侯酬勤的心底登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挥手之间,隐隐似是令人拜服。眼下她仅仅开口一问,自己好像便觉得应该和盘托出一般。

  不过侯酬勤的心下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如今他再无保留,便是换个人来问,他也会知无不言,更不说是朱玉来问,当下忙道:“那影武者不过是闲话提起,堀川只道中原地广人稠,总有一二相似之人,更何况他也只是说说,并没有想过成功。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来寻影武者。原因倒也简单,那堀川直行曾经言过,其主公一家在那日本争霸失败,流落至此,做起了倭寇。不过倭寇却也就非只他一家,尚有三家实力与其相差无几的势力,这些倭寇彼此亦有争斗,且处心积虑,数次暗杀其主。”

  唐逸闻言,冷道:“如此说来,你便主动示好,将人献与倭寇?”冯茹被眼前这人似是货物一般的送了出去,若不是有心等他说出下落,怕是唐逸此刻早便下手杀了侯酬勤!

  感觉阵阵杀意,侯酬勤只有硬着头皮道:“侯家其实已经支持不下去了,旁人看我侯府广大,婢仆如云,可谁知这一日花销之巨?”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四九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四九唐逸闻言,冷道:“如此,送了冯家小姐给倭寇,便可得大笔钱财贴补?”

  侯酬勤自然听的出唐逸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意,苦笑道:“确实如此,送出冯茹去,却是换来足足五百两黄金,登解我侯家燃眉之急,我又怎能拒绝?”

  唐逸深吸口气,按捺下自己的愤怒,这才道:“难怪小玉说你曾经对她言过,说她家小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这影武者既是替身,自然便是平日里替那倭寇首领挡箭的人物,那三家倭寇在侧,早晚一日会得手,也便是说冯家小姐虽然暂时不会死,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暗杀的。”

  侯酬勤闻言,把头一垂,却是无话,唐逸说的无错,他又如何反驳?

  唐逸此刻已是站了起来,直走到侯酬勤的身前,冷道:“你可知那倭寇在何处落脚?”

  侯酬勤摇头道:“不知,倭寇与我只做交易,对此可是守口如瓶。”

  唐逸闻言,再不多待,便道:“虽然你与我仇深恨远,不过却也只是你一人之过,我既然说过不会牵连你侯家,那便会照实而行。至于小玉,她和茹妹虽为主仆,可情同姐妹,我自然会照顾于她。”

  侯酬勤闻言,知道唐逸这是要对自己下杀手了,当下心底一紧道:“我那孩子……”

  唐逸冷眼看着侯酬勤,问道:“小玉可是知道此事?”

  侯酬勤闻言,摇头道:“我不敢说,惟恐她一时想不开,坏了腹中的孩儿。”

  唐逸稍是沉吟,随即淡然道:“至于你那孩子,我却不能做主,虽说孩子无辜,可小玉却更加的无辜,此事我会如实说与她听,至于如何决断,却要看她的心下如何做想了,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

  侯酬勤闻言,张了张口,却终究再没有说什么。

  唐逸见状,再不多言,当下先是解了侯酬勤身上的穴道,随即把手朝他的头顶一按,玄天神功转眼便是自侯酬勤的头顶灌将下去,随即就见侯酬勤全身一颤,两眼神光渐散,瘫软在椅上,没了声息。

  唐逸杀了侯酬勤,脸上不仅没有半分的快意,反是十分古怪,朱玉见了,起身安慰道:“侯酬勤于公是通敌叛国,伤我同胞,于私,害你旧友,所以怎都该死,却也不必如此着意。”

  唐逸闻言,见朱玉的麻药药性方过,站的不是有多稳当,可为了安慰自己,却是硬走了过来,心下一阵的感动,忙是一把扶住她,摇头道:“我想的并不是他。”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唐逸叹道:“若是小玉有意留下那腹中孩子的话,那我这只手不仅杀了茹妹的弟弟,又杀了小玉孩子的生父,她主仆二人的至亲都死在我的手上,这算什么?”

  朱玉闻言一怔,随即默然。冯茹与唐逸之间的那些事,早是传的遍了,朱玉自然知晓,至于唐逸如今心下在想些什么,朱玉也能感受的到。

  不过朱玉却没有开口来劝,只是这么陪着唐逸站着。

  屋里一时有些个沉闷,不过却也没有维持多久,唐逸终于把手一挥,自言自语道:“不过她的下落终也有了眉目,正好如今也要去寻那倭寇落脚之处,两不耽搁。”

  唐逸言罢,忽然就觉得屋里光芒一闪,转头看了看门外,便见那天边有了些许亮色,一抹霞光透了出来,闪耀夺目!

  “原来天明了。”

  唐逸似是有些个感叹,转手挥灭油灯。

  也就在这时,只听门外脚步声起,不多时,却是许泉奔了过来。

  走到门外,唐逸迎上前去,问道:“许兄怎来了?可是前面已经忙完?”

  许泉对唐逸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且不说擒杀陈锦山和那两名倭寇,不仅救了自己父亲的性命,还以雷霆手段,开仓放粮,救下满城百姓,也不说他独身直闯敌营,引得倭寇入了彀中。便只说他晚上那一战,剑光挥洒,四十倭寇好手一个不漏,俱被杀了,随即张弓开箭,神射无敌!

  许泉的年纪虽也不算小,可却是自心底佩服崇拜眼前这貌不惊人的汉子,当下见他竟然迎了出来,忙是恭道:“倭寇总计俘虏两千七百八十三人,不过有七十二人重伤难治,余下两千七百一十一人,全都安置妥当。援军遇难尸身也都寻到,便等了时机葬下。”

  唐逸点了点头道:“那森见群真呢?”

  许泉闻言,有些厌恶道:“在下此来,正是为了他。那倭寇森见,虽然被我们俘虏,可却总是吵闹,便说要见陈十五,我等告诉他,这里没有什么陈十五,可他却是不听,转口又道,说要见方才立于城头张弓射箭的人物。”

  许泉说到这里一顿,看了眼唐逸,继续道:“方才张弓的,只有牛大侠,这森见却说,只要将他要见你的消息传将过来,牛大侠必然会见他。父亲虽然有心将他捆了扔到牢里,可却又恐那森见群真当真有什么重要之事,所以便遣在下前来相询,且看牛大侠的意下如何。”

  森见群真的反应,全在唐逸的意料之中,当下点了点头道:“他要见我,却是必然,那就有劳许兄安排。”

  看了看朱玉,还有些行动不便,唐逸再道:“便带他过来就是。”

  许泉闻言一怔,没想到那森见群真却是没有说谎。心下再是厌恶那森见,许泉却也不会违了唐逸的吩咐,当下应了一声,转身便是要走。不过唐逸省起一事,随即唤住他,指了指屋里,面色一黯道:“侯公子方才被倭寇所伤,本来那伤势并不严重,可谁知说话间突然恶化,我虽出手,可终是无能为力。”

  许泉闻言一惊,侯酬勤可是援军领袖,此番能解江阴之围,他的功劳自然也大的很,谁想竟然死了?许泉朝里看了看,随即便是一礼,朝外匆匆而去。

  唐逸说完,则是回了书房,再次坐定。一旁的朱玉奇道:“森见群真为什么要见你?”

  唐逸虽然有给朱玉传过消息,不过那纸上自然难以写的完整,见朱玉好奇,唐逸便将森见群真如何阻挠,甚至学了投名状,来逼自己就范,这前后都说了一遍。

  朱玉听着,眉头紧皱,不禁摇头道:“这森见群真可当真是个卑鄙小人。如此说来,他要见你,怕是想以你的名声做要挟,若不放过他,他便来个鱼死网破,将你杀了那对夫妻的事说将出去。”

  唐逸点了点头,不过面上却没有半分担心。也便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就见许泉又奔了回来,同时来的还有其父许蓉和不少许氏族人。

  森见群真的异常虽然引人注目,不过侯酬勤忽然死了,这才是许蓉紧紧赶来的目的。稍是寒暄两句,许蓉来到侯酬勤的身旁,左右查看,却不得要领,毕竟许蓉虽然不一般,但终究不是武林中人,更何况唐逸用玄天神功做了假象,漫说是许蓉,便是吕钟等人来,也查不出结果。

  只得感叹一番,许蓉便着儿子将侯酬勤的尸身抬将下去,一等安排妥当,他就亲自护送回应天府,以示隆重。

  许泉闻言,带着人将侯酬勤的尸身抬了走,许蓉这才看了眼被绑住双手的森见群真,冷道:“这是牛大侠开口,许某才将你带了前来,要是按许某的意思,似你这等匪首,哪还会给你多口的机会?”

  森见群真闻言,不加理会,而是转头望向唐逸道:“原来你姓牛,果然明国人多奸诈,便连姓名都不敢示于人。”

  许蓉闻言,眉头一皱,那留下的几个许氏族人,见这倭寇如此嚣张,更敢去骂此战的功臣,心下哪里气的过?当下便有一人伸脚朝森见群真一踹,口里低声喝骂道:“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还敢妄语!”

  那森见群真的手被绑住,又是争杀的疲了,这一脚哪里躲的开?登时应声扑倒地上。

  眼看这森见群真狼狈,登时便有不少人笑了出声,森见群真匍匐地上,眼中闪过一丝的狠厉,可却没有发作,仰头道:“牛大侠,这里人多,你不会真想让那事传的任人皆知吧?”

  森见群真此言一出,许氏族人登时一怔,停了笑声,面上大是惊讶,毕竟森见群真如今被俘于此,可说性命全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但他如今的言语之中,竟隐有威胁之意,这可着实反常!

  “他口里所说的,是什么事?”

  不说许氏族人,便连许蓉都有些个诧异。但许蓉毕竟老辣的紧,再念起森见群真之前的表现,显然,这人似是拿住了那位牛大侠的把柄,这才有恃无恐。眉头一皱,许蓉挥了挥手,便是要着自己的族人退下,免的真有什么不利的言语,令人难堪。

  可令许蓉更加惊奇的是,自己方才一挥手,却就听一人言道:“慢!”

  开口的正是唐逸,就见他摇头道:“明人不做暗事,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之事,哪怕他说什么?诸位兄弟大可不必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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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九千字达成,明天再加精华和修改错别字,脚脚先呼呼去。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零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零唐逸将众人喝住,森见群真当下便是一怔,随即就见他朝自己冷道:“牛某人所为无愧天地,还怕你说了?”

  唐逸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各是不同。

  许蓉等人自然暗松口气,毕竟就如唐逸方才替侯酬勤隐瞒一样,他们自也不愿看到唐逸这位救了江阴满城百姓的英雄,私下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如今唐逸一派轻松,许蓉等人哪不高兴?

  至于朱玉,她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随即便似是想通了什么,又舒展开来,饶有兴趣的在旁看着。

  森见群真没想到唐逸竟然不将人遣走,当下一怔,眼中登时绝望起来,随即又满是怨毒,恨道:“好!既然你不要了名声,我也不会为你隐瞒!”

  唐逸闻言,登时上前一步,森见群真见了,忙是扯起嗓子喊道:“你要做什么?杀人灭口么?”

  唐逸充耳不闻也似,当下一伸手,将森见群真自地上提了起来,放在椅上,这才道:“我不习惯和趴在地上的人说话。”

  森见群真闻言,有些意外,要说眼前这人当真与自己撕破了脸,那又怎会照顾自己?

  “莫非他色厉内荏,口里说着不在乎,可实则在意的很?那他为什么又不要旁人离开?”森见群真心下暗道。

  森见群真的脑里当真有些想不通透,再看了看回身坐下的唐逸,就见眼前这人的眼中似是一丝忧虑闪过。森见群真的心下忽然一动,暗道:“是了,定是这人爱惜名声,若这屋里的人真个被遣走,那他们就会认定他做了什么丑事。虽然因为避到了门外而不知详情,但他们反会因此而诸多猜测,对他的名声自也是打击。”

  想到这里,又看了看唐逸,森见群真暗道:“如此说来,他如今可算是骑虎难下了。”

  森见群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也是渐渐轻松起来,他方才不要命一般的,想要鱼死网破,可那不过是被逼无奈,实非他的本意,如今眼前这人在意名声,这便说明自己还是有活路的。

  森见群真能选择投降,便说明他不是一心求死的人,如今骤然间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哪不珍惜?

  “只是他顾及这些人,我若是将实话说了,他又会如何反应?”

  森见群真一念及此,稳下心绪,斟酌道:“鄙人还是奉劝牛大侠一句,若牛大侠珍惜名声,还是遣散这些人的好,虽会惹人猜疑,可终比被他们听去真相,强上许多。”

  森见群真说罢,心下却也有些个忐忑,便把眼来窥着唐逸,等他见到唐逸闻言,眉头一皱,似是被自己说中了心里,森见群真的胆气这才终于一壮!

  眼前这杀星先是骗得四千倭寇入了江阴,又连斩带射,亲手杀了几近四百人,森见群真虽然连堀川直行都不放在眼内,但对唐逸却是真的有些惧了。如今唐逸这一为难,森见群真才真的松了口气,气色也好上许多。

  许蓉心下则更是疑惑,森见群真如此说话,显然很有把握,却不知道他究竟拿住了什么把柄?

  森见群真见唐逸依旧没有说话,胆气更足,当下便是笑道:“牛大侠,其实鄙人有一法,可保你之声誉。”

  唐逸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紧盯着森见群真,不过却没有说话。

  森见群真越来越觉得主动已经把握在了自己手中,眼前这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他那意思,却分明是要听自己的意见!

  “任你武功多高,又有多奸诈,终究还是被我计算。”

  心下自得,森见群真一扭头,朝后示意道:“这些人如今避与不避,心下都起了疑窦,与其如此,倒不如索性将他们留将下来,强令他们守口如瓶也就是了。想来牛大侠如此武功,必也不会是普通人,如今又有这般的大功,要他们闭了嘴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方才这些许氏族人一脚将自己踹倒地上,又是耻笑自己,森见群真哪不记恨?只要让他们听到秘密,那日后必会被眼前这杀星忌惮,日子定不会好过!这却也算是森见群真的报复。

  许蓉闻言,眉头登时一紧,老于世故的他,哪听不出森见群真的言下之意?心里暗骂了句卑鄙,当下起身道:“牛大侠且先忙,许某忽然念起还有些事未做,这便告辞。”

  许蓉知道自己的借口太过明显,任谁都看的出有假,不过他却也顾不得了,当下一起身,便要带自己的族人离去,不惹这是非。可谁知许蓉刚刚起身,未走两步,就见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那人正是唐逸!

  见唐逸的面色颇是阴沉,许蓉心下暗道不妙,惊道:“牛大侠这是什么意思?”

  唐逸面无表情道:“许老英雄,方才牛某说了,从未做过亏心之事,自然不怕旁人诬陷,可许老英雄这一走,反令人诸多猜测,陷牛某于不义了。”

  唐逸的脸上虽然没有怒色,可面对着自己,许蓉却觉得凭空一股慑人的压力,竟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重又坐下。至于他身后的那些许氏族人,更是早退了回去。

  唐逸也不管许蓉的面色有些沉了,更不去管那些许氏族人如何看待自己,只管回手,将门合上,这才端座椅上,朝森见群真道:“你有话便就直说,不用再拐弯抹角。”

  森见群真看着唐逸拦下许蓉,暗里高兴,很显然,自己的计谋得逞,而且还离间了对方的感情。

  心下欢喜,森见群真的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反是装做为难道:“那好,既然你都不嫌丑,鄙人便说出来又何妨?”当下,森见群真便把唐逸在倭寇大营里如何瞒过堀川直行,说了一遍。

  听闻头前半段,唐逸如何去骗堀川直行,许氏族人的面色还是渐渐转的好了,毕竟唐逸骗的是倭寇,为的是救下江阴满城的百姓,这是好事。不过听到后来,森见群真带着那一家四口进得营帐,便要唐逸缴了投名状,终于有年轻人忍之不住,又要动手来打那森见群真,便道他这倭寇也忒恶毒!

  不过这一次许蓉却是出手拦了下来,森见群真如今还未说完,自己的这些族人晚辈若真个动手,怕是那位牛大侠不会同意的,倒不如自己先一步挡下,也免节外生枝。

  看了看唐逸,许蓉暗道:“这倭寇手里所拿的把柄,难道便与这投名状有关?森见群真带了那一家四口来,牛大侠可便两难。若是动手,良心必然过之不去,可若不动手,江阴城三万百姓又要如何?且自那结果看来,牛大侠必然是动了手的!”

  也正如许蓉所想,森见群真当下便继续说来,直将唐逸如何当了那两个孩子的面,杀那对夫妻说了一遍,尤其说到唐逸不是只劈了一刀,而是胡乱劈去,根本便不知有多少刀,还不肯停,其中血腥,直将许氏族人听的目瞪口呆,望向唐逸的目光却也有些个变了。

  登时便听许蓉身后,一个少年低声道:“就是取信于敌,却也不能如此残杀无辜啊。”

  许蓉闻言,心下暗道一声糟糕,可再去阻止,却来之不及。那少年话说的虽轻,可毕竟书房不大,唐逸登时听到。

  不过出人意料,唐逸并没有发怒,只是朝那少年冷道:“那你说要如何?”

  许蓉见状,眉头一皱,回身喝道:“收声!”随即转过身来歉道:“小孩子不懂事,牛大侠不需与他一般见识。”

  唐逸闻言却是摇头道:“许老英雄的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看你身后的那些晚辈,虽然没有似他一般的直言,可那面上表情,却也大同小异。”

  说着,唐逸瞥了眼森见群真,冷道:“这倭寇敢以此残杀无辜的罪名威胁于我,便是因为他明白,一旦世人知晓我杀了那对夫妻,就算我为的是救下江阴满城三万的百姓,可结果仍会坏我名声,结果仍会众口皆道我做的错了,道我残杀无辜,甚至还有人会说我与那倭寇禽兽无异!”

  唐逸虽然面色不改,可那话说的却是字字诛心,直听的许蓉心头猛地一跳!

  要知道唐逸的武功,许蓉是亲眼见过的,又听城楼上的守军和自己儿子传过言来,便说这位牛大侠竟然杀了几近四百的倭寇!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他一旦怒起动手,除非旁边的女子阻拦,否则这一屋子的人都难逃的出去!

  心下暗惊,许蓉正要开口,却见唐逸一伸手,硬阻了住自己之言,抬头朝自己身后的少年问道:“我方才可说的对?”

  虽然唐逸的武功惊人,虽然唐逸之前曾救下满城的百姓,但那少年却年轻的紧,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兼心中正义十足,面对远不是自己能够抵敌的唐逸,竟敢壮着胆气答道:“正是此理!救江阴虽是大德,可也不是杀那对无辜夫妇的借口,若连无辜之人都可枉杀,又算的上什么侠义?便是解了江阴之围又如何?”

  唐逸闻言,倒没有动怒,而是转口便问道:“如此说来,若是着你前去,遇到此事,你又如何去做?”

  那少年闻言,登时一窒,半晌过后,这才期期艾艾的道:“那,那总会有办法的。”

  唐逸一笑,忽又念及自己亲手杀了冯平为母报仇,眼中闪过一丝的苦楚,摇头道:“这世间并无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杀那无辜夫妇而救江阴百姓,救那无辜夫妇而弃江阴百姓,二者只能得其一。如此,一小一大,你如何选择?”

  那少年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只道:“人命无有大小!”

  唐逸摇头道:“有。虽说人命关天,可人命亦有高下之分,我且问你,江阴被围,许老英雄一命与你之一命孰轻孰重?若你与许老英雄一同遇难,二人只可救一个,是救你还是救许老英雄?”

  紧紧盯着少年,唐逸沉声道:“救下许老英雄,可保江阴不失,救你一命,能保得什么?这可有高下之分?且那人命更有多寡之别,救那对夫妇,不过两条性命,救满城百姓,可是三万!这又如何计算?”

  说到这里,唐逸忽然问道:“你可知陈蕃陈仲举?”

  唐逸的话中奇峰突起,那少年本就被唐逸问的无言以对,此刻更是一呆。唐逸也知眼前这少年应是没有读过书,自也不会多做为难,问上一问,不过是做个引头,当下便继续道:“此公乃汉末能臣,年少之时,父友来访,其父便着其洒扫以待,可此人却道,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你可知,这亦是大小取舍之别。”

  那少年哪有唐逸的口才?更不知陈蕃陈仲举是谁,当下只听得瞠目结舌。他一旁的那些许氏族人却也是如此。

  只不过虽然口里无话可驳,但这些人的眼里却仍然没有服输,却是坚信自己心中正义。

  森见群真在旁看着,见这些许氏族人并不被唐逸劝说下来,心下欢喜,哈哈笑道:“可惜,可惜,牛大侠虽然广闻博记,雄辩滔滔,却怎奈何百姓并不会当真这么去想。杀那夫妇便是恶事,百姓只认此理,什么大善小善,多寡高下,全都无用!你杀了那夫妇,便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也是不对,毕竟你是强者,百姓怕的是明日被牺牲的就是自己,便是能救千万人,却也绝不会要你掌了他们的生死!要知人皆自私啊。”

  森见群真说完,便在那大笑。

  唐逸闻言,冷哼一声,没有再做多言,当下回了座位。

  这一番言语下来,许蓉的眉头几是拧在一起,那森见群真用什么来威胁,他已经清楚了,可这确实也是令人烦心,无奈之下,许蓉只得言道:“是非之分,本就无绝对。不过牛大侠且请放心,今日之事,我等绝不会泄露只言片语!”

  森见群真闻言,嘿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是想要他杀了我?好做灭口?可惜,鄙人出发之前便有准备,着人将那对孩子留了下来,若是鄙人不归,那对孩子也不用来这江阴,只要到了四近,将这等杀人行径说了便是。想那对孩子可是亲眼看着父母尽皆亡在仇人之手,哪会管你是不是为了救人。”

  说到这里,森见群真似又想起什么,再道:“对了,牛大侠也莫想着人去寻那对孩子,鄙人做事一向稳妥,那对孩子藏的可是隐秘,更有鄙人心腹照看。再者,要寻那孩子,人手必然需要不少,且不说是否会打草惊蛇,便就当真寻到,人多口杂,那对孩子一时口快,牛大侠可便得不偿失了。”

  许蓉闻言,倒吸口冷气,直道这森见群真虽然不如堀川直行勇猛,但这份阴毒心计,却是令人自心寒不已。

  “你可说的完了?”唐逸的面色虽然沉稳,但怒气难掩,当下冷道。

  森见群真点头道:“便是这些。当然,鄙人不过也是为了活命,就算你们今日不杀俘虏,日后也必会将我们送报上官,以鄙人身份,怎都是匪首,难逃一死。你们明国人不也常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若牛大侠可以放了在下,鄙人自也不会再来相逼。”

  森见群真在最后一刻留下一线,好让唐逸屈服,便连朱玉都暗里点了点头,这森见群真虽然阴险,可却当真不简单。再看唐逸面色变幻,时而恼怒,时而焦虑,书房里不下十人,一时却是静的针落可闻!

  直过了盏茶的工夫,众人都觉得压抑已极,也便在这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呼!”

  这是唐逸长出了口气,众人闻见,心也转眼便被提将起来,不知他会做下什么决定。

  就看唐逸扫了一眼屋中众人,随即起身先对许蓉一礼,这才缓道:“方才是在下失礼了,却望许老英雄原谅。”

  许蓉闻言,忙也起身回礼道:“牛大侠客气了,虽然那对夫妇着实无辜,可杀他们,终也非牛大侠所愿,实是被逼无奈。以牛大侠拯江阴三万百姓于水火之善心,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也必然不会下得手去。”

  唐逸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多言,只是朝许蓉点了点头,随即又望向他身后的那些许氏族人。

  许蓉不待他们开口,便就抢先一步道:“他们便由许某保下,今日之事,必不会有片语传将出去!”

  唐逸闻言,又自看了看方才与自己出言相抗的少年,虽然因为有许蓉头前发了话,可就见那少年的眼中依旧满是不服,当下别过头去。不过唐逸虽然看的满眼,却并没有愤怒,心中反微微点了点头,只是面上的神色依旧不动。

  目光一一扫过,经过朱玉的时候,便见她竟朝自己微微一笑,唐逸心下一动,暗道:“果然瞒她不过。”

  也便在这时,唐逸终于转过头来,紧紧盯住那森见群真,冷道:“那你要如何?”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一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一看着这杀星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无奈和愤恨,森见群真心下终于塌实,甚至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暗道他再是如何可怖狡诈,终究还是被自己计算了到。

  “你们明国人不是常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么?只要牛大侠能放过在下,那对孩子,鄙人自会奉还。如此,你我正是各取所需,我得活命,你得名声。”森见群真趁热打铁道。

  唐逸闻言,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便答应你。只要你把孩子们的下落告诉我,我便放了你。”

  森见群真登时摇头道:“牛大侠,虽然你确实智慧的很,但也不能便将人看的蠢了。”说到这里,看了看唐逸,森见群真再道:“鄙人再是愚笨,却也知道,那孩子在我手上,才可保我活命,若没了那孩子,我又拿什么去信牛大侠?谁能保证牛大侠你不会一手得了孩子,随即一剑再杀了鄙人?”

  唐逸的眉头一皱,不耐道:“那你要如何?”

  森见群真微笑道:“牛大侠可没诚意,这还用问鄙人?也罢,鄙人便再多言一次,那就是牛大侠可太过厉害,反手便可取人性命,所以绝不可随行。”

  见唐逸的眉头一立,森见群真摇头道:“这不过是鄙人为求自保的方法,牛大侠大可不要如此愤怒,说将起来,牛大侠不信任鄙人,鄙人又如何会信任牛大侠?”

  唐逸双拳紧握,恨声道:“那你要怎地?那对孩子我若不见到,怎也不会放过你!”

  森见群真摇了摇头道:“牛大侠此言可是差了,如今可是你有求于鄙人,怎反会诸多要求?要知鄙人这性命本就难保,但牛大侠却是刚刚救了三万江阴百姓,正前途远大。稍等几日,更可声名远扬。难道牛大侠要放弃大好前程名声,空费了气力,反落个骂名不成?”

  唐逸深吸口气,似是强忍心头怒气,摇头道:“不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这么简单便放你离去。”

  森见群真似是早就想到,当下摇了摇头:“牛大侠又是想的差了,鄙人只说不让牛大侠随行,可却没有说便就这么放过鄙人。”

  转头看了看身后,森见群真再道:“牛大侠的武功着实太高,实是鄙人平生之仅见,所以才不会要牛大侠跟随的太紧,不过这些年轻人倒是可以,他们如今也知道秘密,此去一可监视鄙人,二来也不用担心泄密。”

  唐逸闻听至此,长出口气,重又坐了下来,虽然面上愤恨依旧,可终究没有发作。

  森见群真见状,面上得色更浓,笑道:“如何?”

  唐逸似是有些无奈,冷道:“那你要何时才能告诉我孩子们的藏身之处?我即便派人跟了你去,又怎知你所言定不会有错?”

  森见群真闻言,笑道:“牛大侠果非常人,所虑确是仔细,不过这却也不难,只要牛大侠离我一里,坠在我之身后便可,那时鄙人自会将那孩子奉上。”

  “离开一里?”

  唐逸微皱了皱眉头。

  这一里说起来不远,可却是恰好。森见群真不虞唐逸会出手发难,对于唐逸来说,虽然不可能立刻追上,但森见群真想逃,却也不易,如此看来,森见群真倒也用了心。

  唐逸稍是沉吟,当下点头道:“那也好,不过此行我还要小姐同行。”

  森见群真闻言一怔,没想到眼前这杀星的身份却是不高,当下又看了看一旁的朱玉,虽说是朱玉杀的堀川直行,可她动手的时候,森见群真却没有看到,更何况朱玉的表现确实不如唐逸来的直观惊人,所以朱玉怎都不比唐逸给森见群真的印象深刻。

  当下点了点头,森见群真道:“一里,只要相隔一里,便是带上她,也无妨。”

  唐逸闻言,再不多说,当下朝许蓉一拜道:“还望许老英雄帮忙,派一些兄弟随在这倭寇身旁,也防他耍了什么花样。”

  许蓉一直在听,虽然未想到这森见群真竟然卑鄙至此,可这老人家心下却知,如今这事终究要有个结果。当下也不犹豫,就听许蓉开口道:“漫说牛大侠救过许某一命,又救了江阴三万性命,便是旁人,如今被小人所害,许某又岂可坐视?牛大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来便是。”

  唐逸闻言,感激道:“多谢许老英雄。”

  许蓉摇头道:“莫要如此,牛大侠之所以被这倭寇相逼,却也是因为救江阴而起,我等不过尽本分罢了。”

  唐逸点了点头,再不多说,只朝那森见群真道:“如此,同行之人,你便在身后随意挑选,我与我家小姐则坠后一里,绝不会多行一步。”

  说着,唐逸上前,伸手扯断森见群真身上的绳索,冷道:“那你要何时动身?”

  森见群真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腕,他被擒之后,虽然有这孩子在手,但终究心头不定,如今这才真正有了活命希望,心下暗喜同时,哪还愿意多待?当下便道:“立刻动身!”

  唐逸也不多言,便就在旁等着,森见群真更是珍惜时间,转身一指那方才与唐逸抗声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虽然与唐逸抗声,可心下却是更恨倭寇,要不是许蓉以目示意,他根本便不想回答。

  “许林!”

  那少年硬邦邦地道。

  森见群真对这少年的态度毫不在意,随即又指了三个人,这才回头道:“鄙人战了许久,又选了他们四个在身旁,牛大侠应该安心了吧?”

  唐逸没有答话,只是将门拉了开道:“你可以走了。”

  森见群真摇了摇头,似是感叹唐逸的无礼,不过他那脚下却是丝毫不慢。森见群真朝外一走,被他选上的四个许氏族人立刻跟了上去,唐逸则没有动,而是朝许蓉道:“在下这便起程,此行若是顺利,救下那对孩子,将他们送回来后,便就不再多待了。”

  许蓉一怔,奇道:“牛大侠难道就要远行不成?”

  唐逸看了门外,森见群真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当下点头道:“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许蓉忙是阻拦道:“江阴之围一朝被解,这三万百姓可还未来得及相谢,牛大侠是不是走的太过匆忙?”

  唐逸摇头道:“许老英雄抬举在下了,在下和小姐此来不过是恰逢其会,哪及的上老英雄?若没有许老英雄擎住江阴这巨厦不倒,却也轮不到在下前来相救。”

  一伸手,阻下许蓉,唐逸再道:“在下和小姐此行,本还有要事在身,遇到江阴被围,本便耽搁,所以也不是矫情。”

  许蓉见唐逸坚持,又见朱玉在旁也只是微笑,并没有阻止,心下先是有些奇怪这主仆二人的关系,随即再叹道:“活人一命便是大善,如今牛大侠和玉姑娘救了三万百姓,却可如此淡然,不计名利至此,实是令许某佩服。”

  唐逸则是苦笑道:“许老英雄谬赞了,我若当真如此淡薄名利,却也不会被那森见群真抓住把柄。”

  许蓉闻言,摇头道:“牛大侠不必如此,许某虽然老了,可却还不至什么都看不明白,其实牛大侠更担心那两个孩子的性命吧,若真是这些名声,怕是牛大侠根本就一笑了之,哪还会让那倭寇如此猖狂?”

  许荣此言一出此言一出,余下的许氏族人登时一省,望向唐逸的目光登时便不同起来。

  唐逸只是笑笑,没有接那话头,而是转口言道:“算算时间,那森见群真想来已经走的远了,在下这便要追将上去,且这江阴之围方解,需要许老英雄的地方可多的很,在下也便不再耽搁了。”

  许蓉闻言,知道唐逸去志甚坚,也不再多留,当下侧身让过,唐逸点了点头,和朱玉大步而去。

  此时的森见群真已经出了江阴城,虽然他是倭寇,可有许蓉的口令,没人会来阻挡,唐逸先是上了城楼,极目远眺,不片刻,找到了他。

  “看起来,他朝东而行,倒与我想的没什么出入。”唐逸手搭了凉棚,此刻太阳正是自东而起,耀眼的紧。

  朱玉的眼神虽然不及唐逸,可里许还是看的清楚,也点头道:“朝东而行,正是杨舍镇,倭寇便是自那而来,虽然四千人尽没在了江阴,可那边也必然会有些舟船停候。”

  说到这里,朱玉和唐逸相视一眼,自是都明了森见群真的打算。

  江阴距离杨舍镇有五六十里远,不过森见群真出城之前,却是讨了些马匹代步,所以晌午不到,森见群真便赶了到地方。

  虽然在许蓉的带领之下,抵住了倭寇对杨舍镇的第一次进攻,可终究倭寇势大,杨舍最终还是失守,失守了的杨舍镇,自然被倭寇洗劫一空,随即又放了把火,烧做白地。

  许林四人可是生在杨舍镇,长在杨舍镇,当初败退之时,虽然早就想过家乡必会被倭寇洗劫,可怎都难以想象,如今入眼的一片废墟,便是自己曾经的家园。

  “你们这些畜生!”

  许林四人眼见家乡惨景,哪里忍受的住?当下便是大吼一声,提了手边的枪,便是要刺!

  森见群真闻听许林大叫,心下便已知不妙,许林四人在他的周身左右,便是想躲,都无处躲去!

  其实这倒是森见群真的失策,他生性薄凉,又自计算着唐逸,一时却是没有想到这杨舍镇的惨状入了许林四人眼中,会是个什么结果。而如今,森见群真虽然知道不妙,可也晚了,眼看四支枪齐齐的朝自己扎了来,森见群真唯有抽出倭刀,奋力来护!

  也亏了为防备他逃走,许林四人靠的很紧,距离一近,本是便于在马上使用的长枪,反有些个拘谨,一时竟被森见群真用倭刀挡了开去。

  不过森见群真也知,自己虽然挡开第一击,但只要这四人拉开些距离,长枪举处,自己的倭刀再是精良锋利,却也护不住自己了。

  暗道了声失策,森见群真再顾不得什么,忙是扯了嗓子喊道:“你们杀了我,难道不怕回去无法交代?”

  许林四人本是年轻气盛,见了家乡惨景,一时性起,这才动了手,不过他们的心下却是不敢违背许蓉的命令,闻言同是一怔,手下也登时一缓。

  森见群真见了,暗道声侥幸,也亏了自己反应的快,要不早喊一句,等这四个年轻人杀红了眼,再想要他们停下都难!

  不过许林虽然手里停了下来,但心中愤恨难免,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到地上,恨道:“若不是大伯有命,今日便取了你的狗头!”

  森见群真闻言,心下却是怒起,以他的身份,被一个小辈骂了,要不是如今形势不如人,以他的性子,哪咽的下这口气?即便如此,森见群真虽然没有回口,可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的狠厉。

  许林四人还年轻,哪会注意的到?只管催他前行。森见群真也不多言,先朝后看了看,就见两道人影隐隐约约的吊在后面,当下再是策马,朝码头驰去。

  杨舍镇的码头离的不远,不片刻便是赶到。此时的码头上,冷清的很,连只渔船都见不到,更不说人影。

  森见群真来到码头,终于停下脚步,远处的唐逸和朱玉也停了下来,举目望将过去,就见远处的森见群真高声喊了几句什么,又等了些时候,就见芦苇丛中,划出一叶扁舟,那小舟无篷,唐逸转眼便是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哼!”

  唐逸见状,脚下登时发力,昆仑大九式展处,鹰击千里,直掠而出!

  要知这附近的水上,就只有这一只小舟,若是森见群真忽然奔到那舟上,随即扬帆远去,那自己的轻功再高,却也只能望洋兴叹了。毕竟自己还远不及通天高手,不可能踏浪而行。

  不过唐逸这一动,森见群真却是立刻便察觉了到,他本就是一直盯着唐逸的动向,此刻见了,登时高叫道:“你莫要再动!否则我便要手下就此远去!终有一日,你杀无辜的好事会传遍中原!”

  说完,森见群真又朝那小舟喊了一番,那小舟登时便停了下来。

  唐逸本是去势正急,闻言,登时一收脚步。

  许林四人虽然夹住森见群真,可也没有什么办法,要知倭寇方才来袭,这周围哪还寻的到船?真要是自己再近一些,那森见群真发下狠来,着小舟远去,在场所有人等,确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一来,那位牛大侠的声名受损,自己也落个办事不力,回去,少不得挨些训斥。

  唐逸停下脚步,冷道:“我不再靠近可以,但你如何将那孩子还我?我同样也不信你。”

  森见群真闻言,点头道:“这却简单,只要牛大侠不再多进一步,且让这些年轻人走开,那鄙人就着手下靠岸,将这孩子放在码头之上。如此,鄙人开始登船之际,牛大侠便可朝此处赶来。一切顺利的话,等牛大侠赶到,鄙人的轻舟也已远离,如何?”

  说到这里,森见群真再道:“牛大侠且放宽心,这对孩子只有活着才对鄙人有用,所以鄙人不会在他们身上动什么手脚,只要牛大侠不耍花样,一切便就简单。”

  唐逸闻言,深吸口气道:“好,那就如此!”说着,自背后取出张弓来,这还是他出城时特意带出来的,当下再道:“可若要被我看到你有什么不轨之图,莫怪牛某手下无情!”

  森见群真看到唐逸手中的弓箭,心下没来由的一寒!要说唐逸曾在城墙上力诛四十倭寇好手,那时他用的是剑。不过森见群真虽然也看到了那一幕,也是震惊的很,但与之后唐逸连珠箭不断,连杀三百多人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着那弓那箭,森见群真的心便是一颤,虽然此刻二人相距足有一百多丈,可他仍觉得危险至极!忙是高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鄙人所求的不过是活命而已!”

  唐逸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朝许林四人道:“许兄弟,你们暂且让开,让那森见群真走罢。”

  许林四人新下虽然不愿,可毕竟是受命而来,也只有恨恨的退了开去,临走之前,无不怨恨的瞪了那森见群真一眼。

  不过对于这四个年轻人的目光,森见群真却是毫不在意,全没有放在心上。此刻的他,只是一心戒备唐逸。

  朝那小舟招了招手,在森见群真的指挥下,小舟靠了岸上,舟上一名倭寇将那对孩子提了起来,放在码头上,森见群真回头望了一眼,见唐逸确实没动,这才匆匆上了小舟,随即着手下速速离岸!

  唐逸的射术给森见群真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实是怕最后一刻,因为离岸不远而被射死,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再看唐逸,森见群真的脚方才踏上小舟,他整个人便是飞起,鹰击千里施展到了极至,箭一般的朝前直射!终于森见群真的小舟正至江中,唐逸也是到了,随即一把抱起那对孩子。

  虽然杀死孩子对于森见群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唐逸却也有些个担心。

  可唐逸方是将那两个孩子抱起来的时候,后一脚赶到的朱玉却是望见那森见群真忽然诡异的一笑,脑中一闪,朱玉不由得脱口惊呼道:“小心!”

  也便在这时,就见那个男孩手握利刃,直朝唐逸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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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汗,昨天没能赶上修改错别字和加精华,脚脚一会睡一觉,然后抓紧时间补上。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二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二那男孩就在唐逸身前,寒光一闪而至,瞥眼之间,倒似是那倭寇武士身上携带的短刀。

  唐逸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双手都被占住,一时哪里去挡?虽然唐逸早从那孩子的眼中看出仇恨,可毕竟自己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父母,有这仇恨,却也是必然,谁会想到这孩子竟然手里握了刀来?

  “必是那森见群真主使!此人心思可当真恶毒!”

  心念电闪,唐逸却也没有闲工夫去多想,提着男孩的手微一使劲,朝上便是一抛!那孩子只知拿刀来捅可不会变招,只要唐逸将他扔起来,自然也便躲避过去。

  只不过事起突然,唐逸这一抛,又不敢使太大的力,生怕伤着孩子,如此一来终究慢了些,那短刀直伸,虽然没有刺到自己的胸口,可却是自肩头划过,一道两寸的伤口登现,鲜血直喷而出!

  那孩子被抛上半空,唐逸终于腾出手来,随即屈指一弹,一颗飞蝗石疾出,正撞在短刀之上。小孩子能有什么气力,自然是“啊”地一声,双手松处,短刀直飞了出去。也便在这时,一旁伸出只皓腕,一接一带,将那男孩收在怀里,却是朱玉在旁见唐逸不便,出手相助。

  唐逸将那短刀弹开后,也能再接住孩子,但那男孩的年纪虽小,可显然恨极了唐逸,即便手里没了刀,怕也要哭闹踢打。所以朱玉心下一动,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出手,先安抚安抚。

  果然,朱玉如今的模样虽然不十分的好看,可女子总比男人温柔许多,那孩子也终究不大,被朱玉这么一抱一哄,早先存下的狠厉之气登时散了,扑在朱玉的怀里哭将起来。

  唐逸肩膀的伤虽然不重,可毕竟血流了不少,当下只有先用手止了血,这才回头去看朱玉。就见朱玉怀里抱着那孩子,一时眉眼之间竟然大生慈爱之意,将唐逸看的一呆。

  朱玉感觉到了唐逸的眼神,先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道:“倭寇都要走远了呢,你还不管管?可别告诉我,你真就被他一步步的逼到现在?”

  唐逸闻言,微微一笑,自森见群真开始威胁起就一直难看的脸色,转眼竟消失无踪,换上的全是以往那般的从容。就见唐逸瞥了眼江中的小舟,笑道:“小姐的心思果然敏锐,却是瞒之不过。”

  朱玉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旁人不知,那是因为他们不明真相,若他们早知你本就有心放森见群真远走,为的是好一路跟将下去的话,他们也就不会为你担心了。”

  说到这里,朱玉又一笑,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方才你装的可当真像了,便连我都险些认为你当真被那森见群真逼的无奈,看起来,你果然最会骗人了。”

  唐逸闻言一怔,朱玉也是忽然觉察到,自己最后这句话说的似乎有些个暧昧,当下咳了一声,肃道:“算了,莫要在这里吹捧了,你且说说,下一步应该如何?”

  这时,许林四人也过了来,方才变化太快,他们哪里反应的过来?不过好在小孩终究没有伤到唐逸,否则回去,他们可不好向许蓉交代了。

  “牛大侠,那倭寇已经越来越远了!”

  许林望了望森见群真所在的那只小舟渐去,言语之中,有些个焦急,虽说他担心那对孩子的性命,可森见群真这等首恶,就这么放过,却也着实的不甘心。

  唐逸闻言,再朝那方向望去,他的眼神自然更好,就见小舟驶在江中,离的老远,似是惟恐被唐逸张弓射到,那森见群真也正朝自己这边看来,就看他的面色也不好看,显然是因为那孩子方才没能行刺成功所致。

  “不,现在不用急着去管他们,我们先回去。”唐逸微微一笑,似是满把的掌握。

  转过头来,唐逸望着自己手里的小姑娘,相比她那兄弟,这小姑娘的胆子可就小了许多,被唐逸提着,说不出的心惊胆战,小脸上,写满了惊惧。

  “莫怕莫怕。”唐逸如今一副农汉模样,这一笑,倒有些不伦不类。

  一旁的许林等人见了更是诧异,眼前这位牛大侠的意思,很显然不想放过森见群真,可偏偏又这么放任,要知这周围的舟船早便被倭寇毁损的尽了,没有舟船,又怎么去追?再看唐逸如此放松,许林四人的心下更是惊奇。

  小姑娘刚刚没了父母,随即又被倭寇擒在手里,如今虽然得救,可提着自己的却是杀父杀母的仇人,尤其这人还在朝自己笑,怎么看都是可怕。

  “哇”地一声,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倒似提醒了朱玉怀里的男孩,当下强装镇静道:“妹妹别哭!你这时哭了,徒惹仇人开怀!”

  那小姑娘似是极听哥哥的话,吭哧了两声,竟强忍了下来。

  “他的年纪不过十来岁,可却是有些个胆气。”唐逸看着那男孩,眉头微微一皱,摇头道:“我可不是你们的仇人,也罢,多说无益,你们且拭目以待。”

  说罢,唐逸朝许林道:“此间事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想请几位兄弟帮个忙。”

  许林只觉得自己一头雾水,那森见群真的阴谋得逞,用这两个小孩子换得自己脱身而去,可为什么眼前这人却反是轻松起来?要知道不久之前,他还被那森见群真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人明明杀了那对孩子的父母,怎么如今却又说他不是孩子们的仇人?

  “拭目以待?”

  许林大是不解,随即又听到唐逸来问,便是应道:“牛大侠有事尽管吩咐,大伯吩咐,我们四人可是随牛大侠差遣的。”

  许林答应的痛快,一是因为许蓉的交代,二也是他想看个究竟,究竟这位牛大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许林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唐逸哪里猜不透?不过他却也并不点破,只微微一笑,当先翻身上马,将小姑娘放在身前,随即一抖缰绳,朝回驰去。

  来时因为是跟着森见群真,所以走的不快,回去时唐逸放开马力,许蓉借的还是上好战马,五六十里的路,也便一个时辰就到。

  重回江阴,唐逸却没有回去城里,而是绕城转了转,随即直朝当初堀川直行所设营帐处寻去。

  “几位兄弟且来帮忙,便在这左近找找,看看是不是有一对夫妇被弃在野外。”唐逸停下马来,朝许林四人吩咐道。

  许林四人闻言,倒是有些个明白过来,心道:“他这是要给那对孩子寻回父母的尸身,倒也算是个补偿了。”

  不过许林却也有些不解道:“牛大侠怎就知道他们父母会被倭寇弃在这里?”毕竟倭寇围城,可是四门均有人围堵的。

  唐逸闻言一笑道:“这却简单,倭寇眼中,人命不值一提,那夫妻死后,他们自不会费力抛的远了,只要离开他们营地便可。四位要去寻,自也是照这等范围,想来用不多久,便能寻到。”

  四人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当下同声应了,随即四散开去。这四人去了,唐逸和朱玉也未闲着,找了那四人漏下的方向,搜索开来。那对孩子虽然还恨着唐逸,但此刻眼前这些大人在寻找自己父母的尸身,他们自然也安静许多。

  盏茶的工夫,转眼便过。

  “这里虽然不怎么大,可六个人搜起来,却也有些紧呢。”朱玉回头看了看江阴城道:“倒不如去找许老英雄讨些人手,那可就快的多了。”

  唐逸闻言,摇头道:“我早便想过,不过江阴城紧张了一夜,又是忙着俘虏倭寇,无人闲下,我寻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不过是私事,怎可劳烦他们?别看如今艳阳高照,可他们多是在休息吧。”

  朱玉闻言一怔道:“你却是体谅人呢。”

  唐逸轻叹了口气,没有接口,也便在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忽然高声道:“这里!那夫妇两人还有气!这怎么可能?”

  听这声音,那人正是许林,也可能太过惊奇,许林的声音可大的很,朱玉听到,转头看了看唐逸,便见他的嘴角微微一弯,好似这奇迹一般的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曾经说过,拭目以待。”

  唐逸似是对朱玉,也似是对那两个被好消息惊呆了的孩子说道,随即一直起身,笑道:“走,我们看看去。”

  许林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自己寻到的夫妇,看他们浑身可怖的刀伤便知,森见群真没有说谎,这对夫妇被人劈了不知多少刀,衣衫被鲜血浸透,经过一天的时间,早都干结在衣上,一片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许林找到这对夫妇,本没有抱着什么奢望,只一心想将他们收殓,可谁知这对夫妇的脸色竟然并不似死了一天般的苍白,再仔细看去,竟似还有微微的呼吸。

  如此一来,许林可是惊了,当下便是探鼻息,查脉搏,怎么看这对夫妻都没有死,只是一时醒不过来罢了。如此古怪,许林怎不开口呼唤?不多时其他人都聚了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唐逸先将那小姑娘也交朱玉,随即上前,轻运玄天真气,给这对夫妇度了过去。

  片刻之后,唐逸起身,那对夫妇也是幽幽醒转,直看的许林四人惊讶不已,望向唐逸的眼神也有些个古怪起来。

  “果然如我打算,这可是最好的结果了。”唐逸的心里也是满意,再看到众人的目光,唐逸一摆手,笑道:“大家有什么问题,我心下有数,等这夫妻醒来,牛某也不会有什么遮掩。”

  众人闻言,再望向那对夫妇,就见他们此刻已能坐起,四下里茫然的看了看,虽然看的见眼前有好几人围着,可一时却是反应不过来。

  许林的眉头一皱,便是要问,唐逸笑道:“放心,毕竟他们失血过多,又睡了许久,这才一时迷糊,且再等等,便可恢复正常。”

  就似在证实唐逸的话,那个妻子先一步清醒过来,一眼便是瞅见朱玉怀里的孩子,惊呼一声,便要起身去抱,可她这身子虚弱,哪可能说起就起?登时整个人便朝前一扑。

  朱玉的手里虽然抱着两个孩子,但仍然上前一步,先是将孩子们放在地上,任由他们跑过去,自己则也上前,俯身,一把扶住那女子,口里道:“这位大嫂,你的伤重,还是先不要起身的好。”

  那女子闻言,忙是道谢,随即两个孩子都扑了到她的怀里,这时那男子也清醒了过来,一家四口本以为早是死别,可如今竟然重又相聚,一时相拥而泣,哪里顾的上旁人?

  不过许林等人却是再难忍住,当下便来询问,尤其那许林此刻的眼中满是疑惑。

  唐逸看着那四口团圆,当下笑道:“这却也没有什么,只是森见群真要我杀死这对夫妇,好做投名状,我那时便使了个法子,令他们的形状看起来凄厉可怖,但实则不伤根本。如此,只要转日能胜了倭寇,这夫妇的性命也便能救的回来了。”

  许林闻言,登时一个大礼拜下,口道:“许林却是误会牛大侠了!”

  唐逸忙是用手一扶,摇头道:“你没有误会。”

  许林被唐逸扶起,不禁奇道:“牛大侠的话,许林听不明白。”

  唐逸摇头道:“我虽有意保住那对夫妇的性命,可那法子却也是第一次去试,行与不行,却还两说,如今皆大欢喜,不过是赶的巧了,那救人的法子生效而已。也亏了是夏天,夜里并不冰寒,要不便是我,也没有办法了。”

  见许林听的呆住,唐逸再道:“所以说,那夫妇能活地命来,不过是他们运气好而已。我那时即便没有救人的法子,终究还是要下杀手的,所以你们也不用道歉,更不用对早上骂过我而心生愧意。”

  唐逸说完,直将许林四人听的怔住,且不说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的巧合,可即便巧合的多了,能施此妙法计策,保下那夫妇的性命,这等好事,谁又会将真相说出来?

  “这位牛大侠的行事可当真让人看不通透!”许林四人的脑里同是一闪。

  唐逸没有再去理会许林四人,而是上前一步,唤住那一家四口。那对夫妇先是死而复生,随即又见到了自己的孩子,欢喜之下,却是没能顾及到四周,此刻闻听唐逸呼唤,这才转过眼来,可这一看却是惊的那夫妻便要起身逃走!实是唐逸挥刀在他们身上胡乱劈砍,那景象太过深刻。

  唐逸自也知道,所以深深一拜道:“昨日在下逼不得已,这才令二位受惊了。”说着,唐逸便将经过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唐逸说的仔细,不只是那对夫妻,就连许林四人也又听的明白许多,心下更是佩服唐逸的急智。

  “如此说来,牛大侠可还是救了你们一命的。”许林总觉得自己早上误会了唐逸,便是有心帮他说话。

  那夫妻先是受了惊吓,可慢慢的却也听了明白,虽然被砍的情景怎都难以忘怀,但却也明白了眼前这人并不是恶人。就如许林所说,唐逸虽然看起来好似伤了这对夫妻,可若没有他的出现,以倭寇的凶残,这对夫妻更没有活路。

  想的明白,那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同是朝前一跪,便要磕头。

  唐逸自然不会要他们磕下去,双手一伸,搀住夫妻二人,摇头推辞。不过那夫妻却也淳朴,一心便要答谢,争执间,朱玉却是对唐逸道:“人家夫妻有心谢你,你这么阻了,却是要人家心有不安呢。”

  唐逸闻言一怔,手里劲力松时,就见那夫妻登时磕了下头去。

  朱玉见那夫妻磕完了头,这才问道:“你们可还有亲戚?”

  夫妻互视一眼,那男人摇头道:“回姑娘的话,我们两家的村子正相邻,可都,可都被那群倭寇毁了,哪里还有什么亲戚。”

  念起倭寇的凶残,那男人的眼中登时流露出一丝的恐惧来。

  朱玉闻言,倒觉得不出自己意料,随即又问道:“那你们可还有什么去处?”

  那男人摇头道:“没了。”许是念及日后生活再无着落,那男人劫后余生的喜悦登时消失了,两眼空洞起来。是啊,倭寇到处,不仅劫掠一空,还多是将村镇放火烧了,就算地还在,可如今已经夏天,怎可能等的到明年收成?又怎么活下去?

  这夫妻二人垂下头去,一旁的男孩见了,忽然跑到唐逸的身前,先磕了个头,然后又跑到朱玉的身边,再跪了下来,便道:“姐姐救我们全家一命,狗娃长的大了,一辈子报答姐姐!”

  唐逸虽然被这孩子刺了一刀,不过对他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反觉得这孩子有些自己的影子,如今又见他去求朱玉,当下便是抬了起头,望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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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精华加好了,脚脚明天起来补上回复和修改错别字。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三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三朱玉也喜欢这个孩子,见唐逸望将过来,忙道:“这孩子我可要的定了,你莫要来抢!”

  唐逸闻言,摇头一笑,自己如今虽然也有些身份,可终归是依附唐门而已,更不说就算唐门,比起朱玉的家世,那差的也是远了。

  “能得朱玉的帮忙,却是那一家人的造化,我可不能坏了他们的运道,”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朱玉俯下身子道:“好,既然你来求姐姐,姐姐便答应你就是了。”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朱玉再道:“不过你这名字却是太过寻常,也不雅致,等过些日子,姐姐给你换个好听的名字如何?”

  那狗娃闻言一扭头,望向他的父亲,其父见了,有些犹豫道:“姑娘大义,收留我等。可我们四口身无长物,又伤的伤小的小,怕只会拖累姑娘。”

  毕竟朱玉着身打扮并不富贵,这夫妻二人生怕连累了她。

  “这天下都是他们朱家的。”唐逸在旁听了,心下一笑,又看了眼朱玉,心道:“这一家子倒也实诚,如此一来,她必然更会尽力救助。”

  果然,朱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大包大揽道:“你们放心随我去也就是了,我正想在外置个宅子,便算雇了你们帮忙,却也是有劳有得,两不相欠。”

  说到这里,朱玉在打量那夫妻一眼,再道:“你们两个的伤可也不轻,不宜长途跋涉,不如便先在江阴落下脚罢,把伤养的好了,一切再做打算。”

  那对夫妻虽然还有疑惑,可朱玉这一开口,自然有股莫名威压,比这夫妻见过的官爷还要气势十足,一时哪敢再有异议?那狗娃更是要谢,不过被朱玉一把拉住道:“别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如今还是先去照顾你们的爹娘罢。”

  唐逸在旁看着朱玉安排,忽然念起一事,便道:“如此,不如我回头接来小玉,也将她安置在江阴城里,和这一家四口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顾。”

  朱玉闻言,稍一沉吟,随即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也想正想看看能让侯酬勤如此失态的女子,究竟生的怎样一个娇丽的模样。”

  唐逸的眉头微皱,随即摇头道:“她不过是个苦命的小丫鬟罢了。”

  见朱玉没有接口,唐逸当下招呼那许林四人,由他们帮忙,十人再行上马,进得江阴城去。

  方才唐逸六人回转,还在城外时,便惊动了守军。虽然倭寇之围已解,可这半个多月来,风声鹤唳,江阴人心可不容易塌实下来,城墙上守军的监视更是一刻也不停。所以唐逸六人飞马在城外绕了一圈,不多时,消息传到了城中,穿到许蓉的耳朵里。

  “许老英雄怎迎出来了。”

  唐逸方才进到城门,就见到许蓉,忙是笑道。

  许蓉先是来到唐逸的身边,转过马身,这才认真道:“老朽看的出,牛大侠必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若不再见上几面,日后再想一见,怕都难了。”

  在旁人的眼中,许蓉的话似是客套,不过许蓉自己却知,这句话说的可是真心。眼前这位牛大侠虽然名义上与那玉川是主仆关系,可二人之间言谈举止,显然平等的很,这两人又都是一派大家风范,必然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风云人物。如此人物,日后可当真不是想见便能再见到的了。

  闻言,唐逸笑了笑,他已经从许蓉的眼神中看出了些端倪,不过唐逸没有去掩饰,当初在侯酬勤那里,他是怕被倭寇觉察出不妥,可面对许蓉,显然无需如此做作。

  也便在这时,许蓉发现了那一家四口,登时便是一惊。要说那两个孩子被接回来,倒还不出什么意料,可那对夫妻不是死了?许蓉将唐逸和朱玉迎了进城,口里则是好奇的问道。

  唐逸当下便将能讲的,说了一遍,这前后曲折,直听的许蓉啧啧称奇,眼中更是佩服,再听到朱玉有心将那一家四口安置在城里,许蓉当下便是满口应了下来。虽然许蓉不可能常在江阴住下,但朝廷再派县令之前,江阴上下却都要听他的,有他这一言应下,如今这江阴城里,怕是比真正的县令的话还要有份量的多。

  随即,那一家四口被许林等人带去安置,余下一行人再到县衙。离着还远,唐逸就见不少人围在衙前,许蓉当下解释道:“侯公子不幸而夭,许某已着人停在棺木之中,一等援军撤回,便带了去应天府安葬。不过听闻这等噩耗,援军上下和这些百姓多是放弃休息,赶来哀悼。”

  唐逸点了点头,看着那些都是发自真心,便连吕钟熊虎这等汉子都落了泪,唐逸虽知真相,可他更不会点破,当下甚至也上前一步,朝那棺木拜了拜。

  再与吕钟等人见过,唐逸这才寻了许蓉道:“许老英雄,在下还有些关于倭寇的事,想来请教。”

  “牛大侠有什么想问的?”

  许蓉引着唐逸和朱玉二人进了内堂,又回到那间书房,三人坐定之后,便听许蓉再是微笑道:“只要许某知晓,必然会给牛大侠一个满意的回答。”

  唐逸一拱手,先是谢过,随即再道:“在下不是本地人士,更不熟悉海路,所以想问一问许老英雄,那四千倭寇是如何直扑杨舍镇的?他们难不成是自海外直驶而进?”

  许蓉闻言,摇头道:“这却不是,海船江船差距颇大,驶得江湖却驶不得海上,反之亦然,所以倭寇即便能有足够携带四千人的海船,也不可能直驶江内,更何况通海出口,尚有我大明水师镇守,倭寇再是猖獗,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所以他们多是以小船自海口换乘,再隐蔽驶入,而后寻机滋扰地方。至于那四千倭寇,也不是一时齐至,之前本便有数百倭寇来袭,只不过被许某击退,但他们的损伤倒也不大,之后,这些倭寇四下里纠集人手,水陆皆有,这才凑足四千之数。”

  唐逸闻言,点了点头道:“与在下所想却也差不许多,也就是说那森见群真乘了小舟而去,却也不可能直接入海而遁,且不说那小舟禁不得风浪,便是江阴被围的消息传出,我朝水师也必然会加紧把守海口,森见群真可便难以通过了。”

  见许蓉点头同意,唐逸再问道:“那许老英雄可知倭寇在海外的落脚之处?”

  许蓉闻言怔道:“许某哪会知道倭寇在何处落脚?”

  得到这个答案,唐逸倒也不失望,他本就没有指望许蓉会知道什么,如此问来,不过是不想放过一丝的机会罢了。可就在唐逸想换个问题之时,却听许蓉再道:“不过许某却也有听人传说,只不过不知真伪,也没有确切地方。”

  唐逸闻言,精神一振,笑道:“就算有个大概位置也是好的,毕竟倭寇藏身何处,便连朝廷能够拿之不准,更不说我等百姓了。”

  许蓉闻言,点了点道:“听闻倭寇自那日本而出,一朝朝鲜而去,经的是对马岛。二则是南下,侵扰我朝。这南下一路的倭寇,早先本想在山东外落脚下来,可不知为何,却是大败而归。”

  听到这里,唐逸的心下一动,暗道:“这个传说到颇是可信,那些山东海外的倭寇,怕就是被飘渺天宫主人当年一人所败的吧。”

  也就在这时,便听许蓉继续言道:“既然山东停不得脚,那些倭寇便只得再朝南走,最终聚在宁波外海。那处名唤舟山,可是光大的很,又兼其中岛屿无数,礁滩遍布,实是栖身躲藏的好地方。”

  宁波,舟山?

  唐逸的眼前一亮,宁波正在浙江,可是自己此去的目的地!

  朱玉在旁点头道:“如此说来,那森见群真唯有行舟一段路程,之后弃船上岸,由陆路南下,再从宁波左近出海。”

  许蓉闻言,想了想,点头道:“若那传闻无错,这便大有可能了。”

  朱玉又看了眼唐逸道:“也难怪你不急呢,却原来你早便想的好了?

  唐逸则摇头道:“倭寇在那舟山,我早先可是不知,之所以不急,实是因为如今正是盛夏,东南风紧,森见群真的小舟逆风而行,速度更慢。且他的心下又担心我等于岸旁跟踪,所以怎么都得驶的久些,最少要驶到江宽处,我等眼力难及的地方,这才可以避免我等察觉,如此一来,没有一两天的工夫可不成。”

  朱玉闻言,笑道:“便连风都算了上,你可当真细心的紧。”不过看了看天色,朱玉的眉头一紧道:“但如今一番耽搁,这时间过的也算久了,没个人盯着那倭寇,你真就这么放心?”

  唐逸摇头道:“我哪里放心?如今此间事了,我们便要赶将回去,监视他们的动向。”说罢,唐逸起身,便道:“小姐且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朱玉对唐逸给自己安排任务的做法倒不怎么在意,只是问道:“你留下来,为的是什么?”

  唐逸轻道:“这连夜里,你我都没有吃喝,且要暗里追踪,最少也要几日,我要去准备些食水。”言罢,唐逸再道:“更何况那殷仁的来历还不明了,我要将他带走,一路上也好问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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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忽然间,嘴唇和涂了口红一样,那个娇艳啊,那个啥啥欲滴啊,脚脚本身倒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妥,还是别人提醒才知道,一照镜子,当时就惊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嗯,莫非脚脚有娘化的趋势?

  PS2:好赶啊,错别字还是没能来得及修改,而且明天还有九千字,脚脚可要加紧努力了。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四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四“主公,那岸上并无人监视,之前那几个人都已经回去了。”

  一叶扁舟之上,森见群真极目打量着岸边,就这么阴沉着脸,足有好几个时辰,那操舟的倭寇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说道。

  “混蛋!”

  森见群真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斥道:“明国人奸诈,若是能被你看出来行踪,我还会被他们擒到?”

  说话间,森见群真的眼睛紧紧的盯了过去,那倭寇只觉得好似被毒蛇盯紧一般,手里的竹蒿几是把握不住,忙垂了头,不敢言语。

  这倭寇还算是森见群真的心腹,要不他也不会把那对孩子交在他的手里,更不会安排他做自己的退身之路。只可惜森见群真现在的心情很是不好,气又无处出,自然便发泄到那倭寇的头上。

  这一巴掌过去,森见群真的气倒当真出了些许,可旋即刮过来的风,却是又令他烦躁起来。

  “这该死的东南风!”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暖风,森见群真心恨恨,这该死的东南风便没有停过!自己的小舟就是想快上一些都难!虽然森见群真也没有看到岸上有人追来,但唐逸杀人如除草一般的可怖景象,自天而落,连绵不绝,没一箭都带去一条人命,这些就如梦魇一般的缠绕在森见群真心头,挥之不去。

  “那姓牛的明国人,武功深不可测,又兼狡诈无比,我们如今看之不到,并不表明他就没有追来,也许他们正在某处潜行也说不一定,不,是一定义在跟踪我们!”

  片刻之后,森见群真平复了些,言道:“想来我自他的手里逃脱,又屡次落他的面子。要他难堪,更指使那孩子杀他,他的心里必然恨的深了,怎都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森见群真似是给那心腹解释,也似是自言自语,等说到自己屡次给唐逸难堪,且终究还是自他手里逃将出来,森见群真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又自言道:“堀川那个傻蛋只知仗着武勇却从不动脑子,要是我为首领,哪会有如此大败?一等此次回转,我便将实情说与主公,看哪个还敢替堀川说话!”

  那心腹看着森见群真神色终于变的于好了些,忙是轻声请示道:“主公,既然岸上可能有人监视,那我们要怎么走?”

  森见群真闻言,沉吟半晌,朝前望去道:“只有继续前进,直等江宽到目所难及之处,再做上岸打算。”言罢,森见群真合起眼来。

  此刻的岸边。

  朱玉正坐在树上,经过一番奔驰,她终于在天黑之前寻到森见群真的小舟,也亏了如今江面还不是十分的宽阔,否则便是她的眼神都难辨认了。

  既然寻到了森见群真,朱玉可就轻松许多,便如此,停停走走的跟了二十余里,朱玉的眉头忽然一挑,转过头去,就见唐逸提着殷仁正奔了过来。

  “你可来了,这天色眼看便深了,我可没有自信仍能盯的住。”朱玉掩口笑道。

  唐逸闻言,朝远处望了一眼,便是天色渐黑,也丝毫难不倒他的那双锐目,森见群真的小舟,清晰可辨。见唐逸微微一笑,朱玉也就不再担心天色的问题,反对唐逸手中的殷仁起了兴趣,问道:“怎么样,可是问出了他的来历?”

  唐逸将殷仁放在地上,随即自怀里取了些食水,递给朱玉,摇头道:“这人倒也硬气,什么都不肯说,且想来他与倭寇应该不是一个路数,终不能因为他来自日本,我便下那重手逼问。”

  朱玉闻言,笑道:“你不下狠手审问于他,怕还有别的顾忌吧?”

  唐逸喝了口水,点头道:“确实,虽说这殷仁不太可能是倭寇,但他暗里潜来中原,其行为也着实可疑。”

  说着看了眼朱玉,唐逸摇头道:“不过一念起你早前与所说,那日本岛上怕还伏有我朝后裔,且他们的武功修为也应该不低。如此一来,我今日对他下了什么狠手,若真个是冤枉了他,怕会为我中原惹来许多麻烦。如今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东有倭寇侵扰,西有武帝虎视耽耽,可不能再惹来新的敌人了。”

  朱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问道:“既然你看的如此透彻,知道中原武林元气一旦大伤,外侮纷至,就是有心抵挡,都是无力,那当初又为何献计,要中原名门决一死战?这不是徒惹仇人快,亲者痛么?”

  唐逸一怔,奇道:“我献的计?”

  朱玉摇头道:“虽然我没有去参加太叔盛的寿宴,可听闻他死的时候,身旁便只有两人随侍,其中一人就是你。其后你自那岛上回来,各派本就要散去,可西盟各派掌门忽然齐集唐门,随后便就去寻东盟,要做那决战之举,这其中,若说没有你的参与,你觉得我可会信么?”

  唐逸稍一沉吟,随即展颜一笑,不过却没有回答,但朱玉却也没有再问,只是神色之间畅快了许多。

  草草吃过干粮,再喝些水,朱玉舒了口气,倚在树上,席地而坐,看着眼前江波荡漾,扁舟依旧在其中缓缓前行,不由得奇道:“那倭寇不累么?却是撑了许久呢。”

  唐逸闻言,朝前仔细看了看,小舟无蓬,一目了然,当下便道:“现下是那森见群真自己动手,之前那个倭寇正在休息,看起来,森见群真确实急着回去,一刻都不想耽搁。”

  朱玉有些羡慕唐逸的眼神,暗道:“这么晚了,他竟然还能看的如此清楚!”

  不过这目力可是天生,朱玉的心下也只是稍微转了转,便再不去想,只管点头道:“如此也好,那森见群真越急越好,就不怕他们时间充裕,反是去了对岸,那才当真的麻烦。”朱玉似是想起来什么,忽又笑道:“只是如此一来,可苦了咱们,这两天里难再睡的安稳了。”

  说到这里,朱玉又看了看那殷仁,这一路跟踪,还要带着他,更是不便。也就在朱玉转过头来的时候,殷仁忽然一动,随即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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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冒,发烧,起床之后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头沉沉的,正好又赶上有新情节就要发展,脚脚不敢在这状态下硬写,所以只更一章两千字,九千字没能达成,不好意思。

  PS2:脚脚正在努力多喝水,睡一觉,看看明天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明天最少也有三千字。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五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五殷仁醒过来唐逸也觉察了到,当下上前,也没有再补上穴道,反是随手递了块干粮和水囊过去,笑道:“你也饿了一天了,且吃些喝些。”

  殷仁看了眼唐逸,这俊美少年倒也没有开口喝骂,虽然眼睛里满是愤恨,但表现的却冷静的很,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伸手先接过水,一气喝了个饱,之后啃起干粮。

  殷仁默不做声的在那吃着,却引起了朱玉的兴趣,如今她也不用再遮掩什么,虽然面上的易容未去,可举止却远比在侯家时放的开,尤其殷仁抱着干粮在那一点点的啃着,俊美中隐隐透着一丝憔悴,心下登时一动,笑道:“你也莫要如此委屈,看起来倒似是我们在欺负于你。”

  言罢,朱玉忍不住伸手,便要摸一摸殷仁的脸,看看这能令许多女子都自惭形秽的脸究竟是如何生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不过朱玉的手才是一伸,殷仁远远的就把头偏了过去,怒视朱玉,沉声道:“在下这脸生的不似男子,可样貌天生,由不得人,我之心下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非是你的玩物!”

  朱玉闻言一怔,手里登时一停,心道这殷仁好大的反应!自己虽然有些戏谑的意思,可怎会想过玩弄于他?不过眼见殷仁如反应,朱玉却是兴趣更足,手里停下道:“不摸便是不摸。”可随即眼睛一转,朱玉又道:“对了,我是应该叫你殷仁还是四十九院音人?以为数字为名倒不稀奇,以数字为姓可就少了。”

  朱玉说起来轻松的很,可殷仁闻言却是一怔,立时警惕起来道:“你们怎知道我的姓名?”不过他随即便是一悟道:“难不成是侯酬勤告诉你们的?”

  朱玉闻言,眼前一亮,反是笑道:“你怎会猜是侯酬勤说与我们听?莫非你与侯酬勤有什么交情不成?要么他怎么知道你的姓名?”

  唐逸在旁看着朱玉套殷仁的话,暗里一笑道:“这却也因为她是女子,我若问了,怕那殷仁连理都不加理会。”

  不过殷仁虽然与朱玉说话,可依旧警惕,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当下便闭起嘴巴,只管打量起四周来。

  朱玉却也没有就想一句便问出什么结果,便就这么笑着,任由殷仁观察,片刻之后,殷仁收回目光,疑道:“不对,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侯酬勤为什么要把我交给你们?”

  唐逸闻言,心下暗道:“这殷仁果然聪慧,虽然变化突然,可不过片刻便能理的通顺,问的也颇有条理。”

  朱玉则是眼睛一转,掩口笑道:“你这话可就差了,什么是侯酬勤将你交给我们?那可是我们自他的手里救了你啊。”

  殷仁当下便是一怔,不禁脱口道:“你们救了我?”

  朱玉理所当然道:“侯酬勤要杀你不是?”

  殷仁点了点头,江阴城外,侯酬勤一声令下,他可是最受“照顾”之人,一念及此,殷仁又望了眼唐逸,眼中满是恼恨,那些庸手自然奈何不了自己,要不是眼前这个农汉,自己又怎会被擒?

  唐逸见殷仁望了过来,心道:“只看这人的举止,便能肯定,其身世必然不凡,如今被我擒住,心下必然不甘。”

  朱玉也不管殷仁的恨意,当下再是问道:“那你来想想,为什么侯酬勤要杀你,可你如今竟还活着?”

  殷仁一怔,没有开口,而是若有所思。殷仁本是要被候酬勤下令除去,虽然他之前有信心逃脱,可当真没有想到唐逸的武功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早先殷仁虽然和唐逸在侯府同时出手,阻止了吕钟和熊虎之间的争斗,同时殷仁也知道唐逸和他一样,隐藏武功,身手不凡。但殷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连逃都逃不出去,仅仅照了个面,便就被擒!

  不过自己也仅仅是被擒,殷仁念起其他被怀疑是倭寇奸细的人,都被侯酬勤斩了祭旗,而自己却只是被擒住,虽然被放在马鞍上令人大觉耻辱,可眼前这女子终究没有杀了自己。随后自己被提过城墙,点了穴道,不知那一夜究竟如何,可眼前自己还活着,这就足以说明自己终究没有被侯酬勤所杀,而眼前这两个人,十有**,确实与自己有救命之恩。

  “可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殷仁这一开口,朱玉登时微笑了笑,殷仁虽然没有明说,可却在话里承认了是自己二人救下他。

  “这正是我们的问题。”朱玉摇头道。

  殷仁又是一怔,自己怎会知道眼前这两人为什么要来救自己?这本是自己所问的问题,怎么转眼之间,竟然要自己来回答?

  “我怎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救我?”殷仁的眉头紧皱,俊美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唐逸在旁冷眼旁观,心下已经明了朱玉要做什么,暗里感觉有些好笑,只道这朱玉还是童心未泯,竟然如此捉弄于人。

  不过朱玉则是一脸的严肃,闻言摇了摇头,似是对殷仁这么回答很不满,也很惋惜一般,直看的殷仁不由得暗里嘀咕,莫不是自己哪里没有想的通透?

  朱玉直看了殷仁半晌,把殷仁看的浑身都不自在,这才道:“你当真有些个特殊,与其他倭寇奸细不同。以你的武功,要是与堀川直行一伙,早便助他取下江阴,也不必隐在侯酬勤的家中。再说,凭你的武功修为,也不大会是那四家倭寇所能笼络住的。”

  朱玉倒不是凭空猜测,要知四千倭寇齐袭江阴,如此大事,倭寇中最高的武功也不过与剑气级中的强手相仿,而殷仁可要比他们强出许多,以他的年纪,凭这份修为,在名门之中,都是少有的俊彦。

  殷仁登时又是一奇,不想朱玉竟然对倭寇大是了解,心下暗道:“明国人向来只将倭寇混为一谈,哪知倭寇中也分门别派?更不说她连有几家倭寇都明了的很。”

  朱玉看着殷仁,这俊美少年面上的变化,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当下再道:“不过这些只能引起我们的好奇,却也不是救你的理由,之所以救你,那原因我们却也没有想好。”

  殷仁听的当真有些糊涂起来,眼前这人竟然连救自己的原因都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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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虽然感冒还没完全好,不过不能再如此耽搁下去了,所以虽然字数少了些,可脚脚也只有先更上了,然后休息休息,争取这一两天养好身体。其实脚脚在感冒之前就打算这些天减慢一下速度,好把后期理顺了,只不过没想到紧接着就感冒……

  PS2:错别字明天修改,精华也明天加好。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六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六救了自己,却没有想好为什么,殷仁的大是疑惑,他可不信眼前二人救自己,是因为什么侠义,毕竟自己可非明国人,反是与倭寇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错。”

  看着殷仁古怪的表情,朱玉似是能猜透他的心中所想,当下肃道:“正因为我们没有想好原因,所以才会在这里来问,才会来问你,看你的胸中所藏,是否值得我们出手相救。”

  殷仁闻言再是一怔,不过片刻之后,却也终于恍然。

  “原来他们是想知我来历。”殷仁心念一闪,随即沉默起来。

  朱玉也不再与他说话,殷仁需要思考,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之所以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而没有直接便去审问,实是朱玉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殷仁生的虽似女子,但内里却是个硬性的人,自己又不擅拷问之术,贸然下手,反激其他的抗争之心,反是不美。

  以奇乱其心神,以恩动其心志,再以生路相诱,朱玉倒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让殷仁开口。

  “如今他在那沉思,便说明心下动了。”朱玉心下微微一笑,既然这殷仁心动,自己又怎会再去打扰?一念及此,朱玉合上眼睛,和唐逸就这么靠在一旁休息起来。

  朱玉合上眼睛,却塌实的紧,殷仁不是莽撞之人,知道双方的差距,不可能再贸然动手,至于那森见群真,只要有唐逸在旁,自然不用担心他溜走。

  “江面无遮无挡的,如今又唐逸这一双锐目在,便是夜里,也无需时刻紧跟在森见群真的后面。”朱玉心下一笑,她也有些累了,正借这机会,补充气力。

  便如此,三人无话,直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又有了动静。

  就见唐逸先是起身,转头对朱玉道:“森见已经走的远了,我且朝前去追,你在这里继续休息,若有事,你我便以长啸相互示警,若无意外,待你休息足够,便沿岸赶上也就是了。”

  说着,唐逸又看了看那殷仁,就见他仍然闭目不语,不过唐逸也不担心,有朱玉在,自然有她的解决办法,无需自己费神。

  闻言,朱玉的俏目也是睁开,朝唐逸点了点头,见状,唐逸再不耽搁,随即展开身形,借着林间阴影朝前掩去。

  江上。

  森见群真撑了会舟,再换那心腹来,二人如此轮番休息,整个晚上没有停歇下来,直到天明,直驶出六七十里。终于,江面渐宽,以森见群真的眼力,已经看不清楚岸边的景物。

  “主公,我们看不到他们,他们也必看不到我们。就算他们当真的追来,也不可能掌握的到我们的行踪。那是不是等今天晚上,我们便可靠岸了?”那倭寇刚换过手来撑舟,看森见群真朝岸边望去,不过却没有休息靠岸的意思,当下小心问道。

  经过一夜的时间,森见群真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也不再平白生气,闻言反有心情问道:“今晚登岸?你不怕明国人埋伏?”

  森见群真虽然没有转过头来,可这话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反似在靠较自己,那倭寇闻言登时兴奋起来,主公靠较自己,这可是殊容啊!便见那倭寇忙道:“如今越靠近东南,明国人越少,便是守住江阴,那些明国人的人手都不够,哪还能追的来?便是当真有人前来,想也没有多少,我们一日夜可行一百五十里,如今离江阴也有四五十里了,这一路长远,他们那点人手就算有心埋伏,也是无力。”

  那倭寇说完,心下也有些得意,今日自己这番说辞,平日可发挥不出来,心道主公定会另眼相看。

  不过森见群真闻言,却只“哦”了一声,倒不置可否,那倭寇一顿,再壮着胆子道:“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难而退了。”

  森见群真这时才收回目光,跌坐舟上,微笑道:“不错,你倒是想的周全,当真出我意料。”

  那倭寇闻听森见群真夸奖自己,喜不自胜,要不是还要行舟,怕就手舞足蹈起来。不过哪想道森见群真的脸随即一沉,冷道:“可惜你没有去过江阴!”

  那倭寇一怔,随即便听森见群真道:“你没有去过江阴,所以不知有一人的眼力奇佳,我们虽然看不到岸边,可说不得他却能看到,只要那人看的到我们,便无需多少人手埋伏。”

  说到这里,似又回忆起当日,天上箭箭索命,竟无一错漏,森见群真的面上又现惊恐之色:“江阴城外一战,虽然那些明国援军确实气势旺盛,我方因中奸计而心慌意乱,可之所以溃败,却全因城头上有一人张弓射箭。”

  那倭寇闻言一惊,心道:“有人张弓射箭?听主公言下之意,那城上只有一人?一人射箭又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眼前的主公面现惊恐,那倭寇哪敢去触那霉头?自然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的撑舟,不过心下却是仔细听着。

  森见群真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转目瞥去,就见自己的心腹低眉顺眼,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当然,森见群真不会被这点小伎俩瞒过,可这心腹善解人意,却是令森见群真的心下一畅。当下拿手拍了拍船底,侧身躺了下去,就他年个森见群真继续言道:“那日我转头去寻,只不过看到陈十五的人影隐约,可那陈十五却能准确张弓,无一箭落空!如此可见其目光之锐利,非常人目力难及。所以进入我们看不到岸边景物,却不能确定他就一定看不到。”

  森见群真说话之时,那倭寇偷偷察言观色,见主公的心情转佳,暗里松了口气,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主公觉得,要到何处才可登岸?”

  森见群真合上眼睛,缓道:“明日再说。”随即不再多言。

  岸上。

  正如森见群真所担心的,就算此刻夜深,可借那月光,唐逸仍把江面上的那叶轻舟看的仔细。便如此,唐逸停停走走的跟了一夜,等到天明,又约莫走出四五十里路,也便在这时,唐逸的身后脚步声忽起响动,转头看去,却是朱玉来了。

  只不过朱玉虽然跟来,但她的身旁却没有殷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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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应该是开始好转了,这一次的感冒可真是有些重……

  PS2:今天字数少些,明天到月底一般每天两三千字不等,脚脚借这机会,整理一下情节,也把章节名想好,然后下月恢复五千字一天的速度。

  PS3:脚脚这就去加精华回书评,明天修改错别字。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七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七“人呢?”

  唐逸正见到朱玉一人跟来,当下便是问道。不过唐逸却也并没有多在着意,只是随口问了句,便就转过头去,又望向江面。此刻森见群真的扁舟因江面宽阔,离南岸愈加的遥远,常人早难寻的到,不过这却难不倒唐逸,那扁舟依旧在他的目力之内。

  朱玉没有立刻回答,也是先朝江面打量打量,只可惜她虽然修为足够的高了,却也没能寻到什么。显然,一夜过去,森见群真终于超过了自己的目力范围。

  “可他却显然看的清楚。”

  瞧着唐逸专注的神态,朱玉摇了摇头,暗道眼前这人的目力怎能强上这么多?朱玉虽不会盲目自大,不过她的天资确实超人一等,便是她家中人才辈出,可长辈们一提到自己,却都是异口同声的赞叹。可谁想到眼前这人智慧资质都不下于自己,眼力更是惊人,这份眼力便连自己都生起难以相比的念头。

  想到这里,朱玉忽然有些失笑,暗道:“老祖宗当年便与我说过,这江湖之大,能人处处,只不过际遇使然,所以大多默默一生罢了,而非是没有人的天资胜过我。老祖宗常以此来教我,我那时还道做耳边风,只以为是老生常谈,不过如今却是见到了一个。”

  一念及此,朱玉方才波动的心便立刻平复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随即道:“你是问殷仁?我把他放走了。”

  朱玉说的轻描淡写,便似将殷仁放走,根本就不算什么,出乎意料的是,唐逸却也没有丝毫动容,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回来,只是淡然道:“他走之前,可说了什么?”

  朱玉看着唐逸,眼中闪过一丝的无趣,摇头道:“你便不能装做惊讶么?”

  唐逸终于回过头来,有些啼笑皆非道:“那殷仁杀不得,留不得,不放走,还能怎样?那殷仁虽然神秘,可毕竟没有做恶,最少我们并不知他做了恶,怎能妄杀?更何况他背后势力必然不会简单,平白惹来强敌,实在不智。更何况眼前的森见群真才最重要,那倭寇盘踞之地,乃是如今东南混乱的根源,便算殷仁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比起查出倭寇盘踞之地,终究还有缓急之分。我与许林说过取舍,难不成我自然反做不到?”

  说着,唐逸看了眼朱玉,笑道:“我们要去追那森见群真,身旁去带着个殷仁,万一半路反因他而被打扰,连番布置,前功尽弃,那可是得不偿失。如此杀留都难,倒不如放了也就是了。”

  朱玉既然放了殷仁,自然知道这道理,当下也只得“哼”了一声。

  唐逸倒是少见朱玉这般的表情,当下只得摇了摇头,不再纠缠下去,重又问道:“虽然放了殷仁走,但总也要让他吐露一些秘密才是,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朱玉闻言,似是想起殷仁临走所言的重要,也收起了任性的模样,眉头一皱,神色转做庄重道:“那殷仁确实说了些话,依我看来,也应是不假。他那所谓四十九院的姓氏,并非原本便是如此,殷仁祖辈确实姓殷,只不过遇到了些变化,所以易了姓氏。”

  说到这里,朱玉稍是一吨,看了看唐逸,果然,唐逸闻言,神色终于动了一动,这易姓改宗可是大事,关乎祖宗颜面,唐逸在唐门吃的苦头,可说多也是与这有关。所以听到殷仁祖辈改换了姓氏,唐逸的心下暗生了一丝不屑。

  朱玉的心思通透,自然知道唐逸在想什么,她刚刚听说殷仁提及此事,心里也曾是鄙夷过。

  “不过殷家如此,却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更没人逼迫,而是因为这门姓氏乃是一种殊荣。”朱玉也不卖关子,当下便道:“我也是自他那里才得知,日本岛上虽然争伐不断,可武林却已于三年前统一,这四十九院的家名,便是那日本岛上所有流派共举,为殷家上的盟主姓氏。”

  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口里暗嚼道:“盟主?”

  朱玉点头,似是重复殷仁之言道:“四十九院,天下共推,一院一流,一院一派。”虽然朱玉对那“天下”一词颇是不屑,可并没有加以评论。

  唐逸闻言,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四十九院的意思,便是说那日本岛上共有四十九个门派?这些门派都被那殷家所服,于是便以四十九为名,奉与殷家,做那新的家名?”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虽说日本远比不得大明,可能将其武林一统,却也不简单。

  看着朱玉点头,唐逸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再没有之前的淡然。那日本岛上武林一统,名义上只有这一个四十九院,实力必然大增,当然,要是放在以往,唐逸却也不会担心,毕竟当年中原武林繁盛,无人可敌。只可惜如今嵩山决战之后,中原武林只余下寥寥数派未伤元气,且还多在西北,这时忽闻有强敌在侧,唐逸怎不担忧?

  “若只是倭寇,凭即将赶来的四派人手,虽不可能完全将其铲除,但要说狠狠打击,却也不难,毕竟那些倭寇不过都是些普通人,所恃的不过是比百姓凶悍暴戾又随攻随走,难以防范罢了。可若真有那日本岛上的武林中人插手,怕就难了。”

  唐逸前些日里正听过朱玉所言,说到千年前的刀剑之争,以刀为尊的门派,因为赌战失败而退出中原,如此算来,那日本岛上的武技也是中原一脉,且绝不可小觑。

  朱玉看着唐逸沉吟,口中也道:“如今中原武林动荡,胡人在西,倭寇在东,本就令人应接不暇,若这四十九院横里再插手进来……”

  不用朱玉多言,唐逸此刻所想的,本也是这些,当下眉头更紧。

  “那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沉默半晌,朱玉先是开口问道。

  唐逸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似是清醒过来,不答反问道:“他便只说了这些?”

  朱玉点了点头道:“殷仁虽然也想活命,可却也没有说上多少。”

  殷仁并没有说上太多,可本应更加担忧的唐逸,却忽然好似没事人一般,脸上再无半分的担心。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八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八殷仁走在林间,忍不住回了回头,直到如今,他还有些不敢相信,那玉川竟然当真放过自己。

  “虽然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堀川直行做恶在前,我又伏在侯府之中,大为可疑,他们怎还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那二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殷仁想到这里,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可身后除了密林外再无他物,不过殷仁的心下却忽然一动,暗道:“他们这么轻易的放过我,难不成为了要跟踪于我,好得我秘密?”

  越想越觉有理,殷仁的俊脸登时一沉,也便在这时,就似印证他所猜测的一般,只听殷仁身侧忽然一声轻响,殷仁下意识的凝神戒备,再看去,就见一道人影闪现。二三十岁,英挺不凡,那来人自林中闪了出来,再没有遮掩行踪,就这么直直的行了过来。

  殷仁手中没有趁手的刀,便是剑也没有,朱玉虽然放他走,可却没给他留下什么兵刃,所以殷仁根本便是空着双手。若在以往,殷仁行走于东南地界,便就空手也没有惧过谁来,可谁知先是不几招便败在那牛二的手里,就连如今这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没有对自己露出丝毫战意,但就那随着步伐而来的魄力,也令殷仁的心底一颤,暗生难以匹敌之感!

  “就是我的手里有刀在是手,亦难是这人之敌!莫非中原高手当真如父亲所言,十分之多?怎么短短几日,我便遇到三个强过我的人?”

  殷仁自忖武功已然不俗,虽然不曾小觑天下间的高手,可也未想短短时间里连遭打击。尤其这东南一地听闻是中原武林的弱处,应天府更连像样的门派都无。

  “你是谁?”

  殷仁虽然心知胜不过眼前这年轻人,可也不想束手就擒,当下沉声喝道,手里更是紧紧戒备着。

  那年轻人见殷仁稍做后退,一副拼命架势,忙一摆手,满面微笑道:“这位公子莫要惊慌,我非恶人。”

  你说不是恶人便不是?殷仁哪里肯信?手里更没有半分的放松,那青年见状却也只得停下脚,礼言道:“在下那勒,武帝之徒,与公子一般,非是中原人士。”

  “不是中原人士?”

  殷仁闻言一怔,再仔细看去,这年轻人的面目果然与中原人有异,颇有胡风。至于那武帝大名,殷仁自然也是听过,毕竟能与德皇抗衡,便算败了,却也足够惊人,如今江湖,谁人不知武帝大名?

  而眼前这人竟自称武帝之徒。

  殷仁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人生的确实不似中原人士,且域外之人,能有如此修为的更是少见,他若是武帝门下,却也可能。”

  不过对方却是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直言自己不是中原人,这可就让殷仁疑惑了,便算心下已不将自己当做中原人,可毕竟殷仁的祖上确是自中原迁居日本岛上,论起血脉样貌,殷仁自忖无人识的破了。

  “可他看起来却是信心百倍,怎都不似在试探。”

  一念及此,殷仁也没有否认,便就直言反问道:“你怎知我不是中原人?”

  那勒微笑道:“在下方才也在一旁,偶然听到一些内情。”

  那勒说的含蓄,可意思却明白的很,那便是殷仁与朱玉所言,他都听了到!

  先不提自己的秘密又被其他人得悉,更让殷仁吃惊的是,若真如眼前这人所言,他方才在一旁偷听,那他的武功最少不会弱过玉川!甚至还要在那玉川之上!

  那勒似是看出殷仁在想什么,当下笑道:“在下虽能匿了踪迹,可也不敢说必然会稳胜那个女子。”

  但话虽这么说,那勒却也是一傲道:“当然,虽不能言之必胜,可那女子若真有意为难公子,在下也会出手相救,且能救得公子脱难,这份成算,却也还有的。”

  殷仁闻言,眉头一皱,不只惊奇眼前这人的修为,更是不信道:“你我无亲无故的,为何会出手相救?那玉川的修为,你也自承难以稳胜,救我?风险可大。”

  “玉川?”

  那勒倒没有太过在意殷仁的疑问,反是暗里咀嚼玉川这个名字,眼前一亮。

  殷仁见那勒没有回答,登时一皱眉头,心下更疑,那勒觉查出来,暂时将心头所思放在一旁,摇头笑道:“公子且请宽心,在下有心相助乃出于私心。”

  殷仁一怔,他还道眼前这人必会微言大义,谁知他竟然直承私心?

  那勒见殷仁怔住,笑道:“正如公子所言、你我素无瓜葛,在下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救?那玉川的来历虽然神秘,可她能有那份修为,身后势力必不简单,如无大利,在下又为何平白恶了她?如此一来,也便只有私利才能打动我心,既有私利,自然也就不是无缘无故了。”

  说到这里,那勒看了眼殷仁,再是笑道:“更何况在下终究没有出手相救,所以公子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于此。”

  殷仁闻言,神色渐渐和缓,暗觉眼前这人,虽然满口私心私利的,但听起来,反令人觉得诚恳。如此,殷仁虽然没有完全放松戒备,可终究不似之前那般的小心,也没了敌意。

  看了看那勒,殷仁沉声道:“既然你未出手救我,那如今现身又是何意?”

  那勒察言观色,哪不明白殷仁被自己一番言语说的松动?趁机笑道:“在下此来,本也是偶然,不过在得知公子身份之际,却忽然觉得,你我大可合作。所以就算没能救下公子,但还是现身相见。”

  “合作?”殷仁奇道。

  那勒微笑道:“不错,便是合作。”说着,那勒稍稍一顿,见殷仁更加疑惑,却没有进一步说下去,反是笑道:“在下以公子相称,总觉生分,却不知可否换个称呼?”

  殷仁闻言,稍做沉吟,点头道;“四十九院乃我家名荣耀,轻易不可呼唤,且那家名念将起来也略有繁琐,不如你仍以殷仁相称,殷姓乃我家旧姓,却也不假。”

  那勒闻言,笑意更浓,便就续道:“那好,殷兄弟此来中原,想必不会只有一人吧?”

  殷仁闻言,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的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勒见殷仁警惕,笑道:“在下有意合作,自然也想知道盟友的动向,如此,才可行动一致,得成大事。”

  殷仁皱眉道:“谁与你是盟友来?”

  那勒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不过不用几日,殷兄弟便知结果。”

  殷仁的戒心渐渐松下,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只觉得眼前这人说话愈加难明,便算自己不是愚笨之人,可也被他说的有些晕头涨脑。

  那勒则依旧沉稳,只管笑道:“殷兄弟虽然未说在四十九院中是何身份,可既然能负四十九院之姓,想来必是院尊的嫡系。如此身份,等闲怎可远渡重洋,轻来中原?所以在下便妄加猜测,殷兄弟此来,必不是孤身一人,只不过同伴不在身边罢了。”

  殷仁闻言,倒是没有再惊讶那勒的智慧,反是在听到那“院尊”之时,心下一动,暗道:“他怎知院尊一说?”当下开口便问:“你对我四十九院可有了解?”

  那勒见殷仁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便知他已默认,当下一笑,随即答道:“稍有耳闻。”说着一指自己,再道:“虽然在下身处极西,可家师却一再有言,说这武学一道,向无止境,更不可止于一技。所以中原武功虽然极强,可却止玉剑术,未免有些偏驳。家师为此,常叹千年之前,中原刀剑争锋,何其壮阔,只可惜生不逢时,未能一窥究竟。”

  说到这里,殷仁笑道:“也正因此,家师时时念起当年远走的刀法先贤,便道若能与其后人切磋,于自家武学一道,必然大有助益。”

  虽然殷仁对武帝这称号颇多腹诽,可却也知道那胡人是极有本领的,所以那勒这番赞叹,却也听得殷仁舒爽,心下戒备再去了三分,便道:“莫非你所言的合作,是想与我们切磋武艺?”

  殷仁闻言一笑道:“此其一。若能切磋,那自然是好事。当然,既然是合作,便要互利。我等身处西域,比不得四十九院这等的武林正朔,武功一道,能予贵院的助益甚少,所以为示心诚,自会备上一些心意礼物。”

  殷仁见那勒正色,不似是在玩笑,不由得问道:“什么心意礼物?”

  那勒一笑道:“院尊非凡人,我等自不会送些等闲物事。”可那勒却也言止于此,竟然没有再多说明。

  见那勒竟然保密,殷仁也没有纠缠下去,当下再问道:“方才你说切磋武学只是其一,不知还有什么由头?”

  那勒闻言,登时笑道:“中原武林本是极盛,可那十大名门前些日里于嵩山决战,一战而去大半,元气大伤。”

  说到这里,那勒停了下来,望向殷仁。殷仁的心头登时一跳,嵩山决战,他早便知晓,这一战的结果可说任人皆知,便是街头的寻常百姓,时不时的也有传言,如今那勒与自己提起嵩山决战,却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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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三章,顺便修改之前的错别字,再把精华加好,呵呵。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五九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五九殷仁眉头一皱道:“你是何意?”

  那勒笑道:“中原名门一战,元气大伤,中原武林登时空虚。”

  殷仁心下一动,忽然把握住了什么,沉吟道:“你莫非是要鼓动我们四十九院涉足中原?”

  那勒微笑反问道:“莫非贵院无这心思?那殷兄弟为何会来中原?”

  看着那勒望向自己,好似能把自己看的通透,不禁皱起眉头道:“我来之前,哪知嵩山决战结果?至于此来,不过为了倭寇之乱,虽然单论倭寇之患,以中原朝鲜最甚,可日本本岛亦受其害,倭寇本就是败寇匪类做恶,哪分敌我?所以我等此来,也是为了一探究竟,好逐杀他们,断其归路。”

  殷仁说起倭寇,倒是流利的紧,那勒闻言稍稍怔了下,心道:“显然这殷仁不见得将他自己当做中原人士,可也没有自认普通的日本人。”

  那勒不过怔住片刻,转眼便恢复常态,甚至面上的神色都是未动,微笑接道:“且不论贵院此来中原所为如何,现如今机会便在眼前,千载难得的机会,以院尊之一代雄主,只要耳闻,必不会轻易放过。”

  那勒口口声声的好处,殷仁不禁问道:“就算中原武林式微,我们可以轻易攻下,可毕竟我四十九院远离中原,怎都难久守,如此,踏足中原,有何益处?”

  殷仁虽然被那勒所言,绕的有些个乱,可心下却仍保一丝清明:若没有当真的好处,四十九院又为何给他人做嫁衣裳?这好处可不容含混。

  那勒闻言,赞许道:“殷兄弟果然不凡,不错,中原广大,便算贵院祖籍在此,可终究千年未归,再想立足,十分之难,更何况远隔重洋万里,更是难上加难。”

  那勒承认这其中的难处,殷仁在旁听着,没有立刻接口,他知道殷仁既然来劝说自己,那必然还有下文,所以他便在那认真听着,殷仁也是好奇,不知那勒究竟能许下如何的好处。

  “毕竟他的好处不只要能说动我,更要能说动我那父亲才行。”殷仁暗里思忖,自家父亲可不是轻易便能被打动的人。

  那勒则是看了眼殷仁,随即自信满满道:“虽然立祖中原,难上加难,可在下所言之利,非是要贵院攻城掠地,亦非要贵院在中原扎下根来,所以之前所言那些,就算难如登天,又算得什么?”说着,那勒一顿,忽然转口笑道:“殷兄弟既然知道嵩山决战,那可知结果?”

  殷仁微皱了皱眉头道:“虽然传言未至,不过你方才不是有言?便道那决战一场,名门元气大损?”

  那勒笑道:“确实如此,只不过这都是简略言之,不及细致。仔细说来,原本中原的十大名门,此一战,直去其七!”

  殷仁闻言一惊!便算中原名门与他四十九院祖上素有冤仇,但听闻那赫赫有名的十大名门,竟然一战而损了七个,也不由得他不为之震撼!

  殷仁甚至有些不信道:“你说的可真?”

  那勒闻言,郑重道:“殷兄弟怕是在东南耽搁了时日,所以消息闭塞,在下自西而来,一路却是有意打听,所以知之甚详。那十大名门约战嵩山脚下的万羊岗上,此一役东盟实力稍逊,又不及西盟组织得当,最后除飘渺天宫外,万剑宗、青城、崆峒三派被西盟团团困住。”

  说到这里,那勒一顿,忽然敬道:“不过万剑宗果也非凡,虽然被困,可在剑神图这等惊世大阵之下,竟能使天地变色,虽然其三派精锐俱殒,但围住他们的少林武当等派,却也一并随其葬送,最后只余下身在圈外的点苍、飘渺天宫以及唐门三派,侥幸生还。

  说到那剑神图大阵,那勒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似是为没能见到此等惊世奇阵而感叹,可等说到唐门幸免,那勒的神色则是一变,复杂起来。

  殷仁则是震惊于那勒所言的决战结果,倒没有注意那勒的神情变化,更不说,即便他见到,却也不明其中含义。

  “如此说来,十大名门,便只余下飘渺天宫、唐门还有点苍了?那飘渺天宫的伤亡如何?”

  那勒闻言,心下登时明了,毕竟飘渺天宫是中原大派中最近日本本岛的门派,其宫主东文鼎又是当世无可争议的绝顶高手,身为四十九院嫡系,便算没有进军中原的心思,断也不会将其忽略过去。更何况无心中原,也不过是殷仁所言,那勒可不会那么容易便信。

  “飘渺天宫此来人数最少,又于半途走了一些,回岛护其宫主闭观,所以本就没有多少人手参与决战,又兼西盟顾忌那飘渺天宫主人的实力,所以不曾用尽全力相迫,如此,论起伤亡,飘渺天宫不过伤了百多人罢了,更未死上几个。”

  那勒口里所言,多是听人传闻,余下的则是其推测而得,与实情倒也差不许多。

  殷仁闻言,登时颇为失望。

  那勒见状,笑了笑道:“不过飘渺天宫却也不足为惧,其虽有通天高手坐镇,可终究不似其他大派势众,更无意武林琐事,依在下看来,大可不必为其担心。”

  殷仁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转口问道:“中原名门,十去其七,如此说来,那其大名门,便都除了名了?”

  一念起七派被剑神图大阵掩于地下,那可是万多人!便是日本岛上合战一场,却也无此等惊人伤亡!殷仁又哪不心惊?

  那勒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即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万剑宗和少林等派确实精锐尽去,可各派本院还是留有一些根苗,毕竟再如何,也不能遣这些连剑气级都未至的新人去嵩山送死。如此,要说名门除名,那是不假,不过也仅仅除了名门大派之名而已,若予以时日,这些门派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殷仁闻言,不信道:“那些名门大派的长辈俱去,空留些少年,又如何再起?”

  那勒摇头道:“没有明师长辈指点,确是他们的难处,可不论如何,只要本院不失,终究还有一样东西留与他们,有了此物,奋力钻研,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

  殷仁闻言,心下一动,脱口道:“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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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后两章已经写好了,正在检查错别字,凌晨更新。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零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零“秘籍!”

  殷仁忍不住惊呼一声,再看那勒,就见他正微笑,殷仁的心下立时好一阵的翻腾,就似抓到一丝关窍,终于有些明白那勒的言下之意。

  殷仁沉声道:“你所谓的由头,私利,怕与这些名门的秘籍有关吧?”

  那勒笑道:“殷兄弟果然聪慧。”

  殷任闻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毕竟中原名门的秘籍,那于武者来说,可谓无价之宝!便算四十九院也乃当年中原的刀法大家,可就如那勒之前所说,触类旁通,若能得这些剑道秘籍,于四十九院的武道,也必然大有裨益。

  那勒见殷仁的神色变换,显然心动,只不过还有顾忌罢了。一念及此,那勒于旁再道:“崆峒太远,且不说它,青城与峨眉深处川中,其旁还有唐门据守,也可不提。但少林、武当、万剑宗这三派就近上许多,且这三派又乃名门之中的佼佼,如今都是两败俱伤,正好下手。”

  见殷仁的神色更加松动,那勒再道:“殷兄弟可曾听过三阁之说?”

  殷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疑问之色。

  那勒也不藏私,便就解释道:“二百年前,万剑宗还未被其他名门围杀之时,其势正值其如日中天,其宗中便有一楼阁,遍置剑器藏书,名唤奉剑阁,其中藏书多为武学秘籍,剑谱心法俱全,实为宝藏。”

  说到这里,那勒稍稍一顿,见殷仁听的仔细,随即再道:“这奉剑便是三阁之一,与其同样闻名的,还有少林的藏经阁与武当的正道阁,那两阁中所藏也与万剑宗无异,都是经典无数,如此并称三阁。”

  说着,那勒伸出三指,随即减去一指道:“不过二百年前,万剑宗被名门围杀,奉剑阁也在那一战中被焚了个干净,所存者,听闻不过十之一二。”再减去一指,那勒数道:“数年前,少林本院忽遭火劫,那藏经阁自然不会幸免,听闻结果亦是十不存一。如此两阁尽没,仅存武当的正道阁留于世间。”

  虽然细究起来,中原名门还与自家有仇,可殷仁听闻这两阁经典被焚,心下仍是不免暗疼。且他这时也明白过来,那勒先提起三阁,又道两个被焚,言下之意便再明显不过了。

  “你可是要我们前去武当,趁武当高手俱损之机,将正道阁劫掠一空?”殷仁眉头一皱道。

  那勒闻言,也不否认,只管笑道:“怎么?殷兄弟不信?还是不愿?”

  殷仁打量着那勒,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些端倪来,结果确实毫无所得,只有沉声道:“若以常理而推,武当再无能人,我四十九院又正值极盛,那正道阁藏书秘籍还不手到擒来?”不过说到这里,殷仁满面狐疑的看着那勒道:“但令我难解的是,你为什么要将这天大的机会让于我四十九院?方才你也说了,此来为的是私利,若说其中没有你的利益,我可不信,平白放弃那些秘藏经典予四十九院,我更不信。”

  说着,似是省起什么,殷仁再道:“莫说想与我四十九院切磋武技便是你口中所图的私利。”

  那勒闻言,也不着恼,只一击掌,笑道:“殷兄弟快人快语,心思也是谨细,在下确实不会平白来送利于人,何况此等大利。”说着,那勒又自洒然一笑道:“合作合作,互利互惠,才是合作,便要你得利,我亦得利。”

  殷仁闻言,倒觉得此言甚是有理,点头道:“这话不错,那你们的利在何处?”

  那勒一笑,将自己的剑连鞘取了下来,见殷仁一阵的紧张,摇头笑道:“殷兄弟且看。”

  殷仁闻言望去,就见那勒以剑鞘为笔,便在这地上画开,寥寥数笔,勾勒出名门方位,随即一指武当道:“这是武当。”又一指那日本岛道:“这是极东。”

  殷仁的眉头一皱,虽然没有弄清那勒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却没有开口来问,便就这么耐心等他下文。

  那勒也不耽搁,当下一指西方,笑道:“此是家师手下的沙海天山,极西。”

  终于,殷仁一悟,皱眉道:“你们图的是那崆恫派的秘籍?”

  那勒一笑,收了起剑,点头道:“一东一西,各取所需,各取所近,便与华山派为界,应该说,我沙海天山所图的乃是崆峒和华山两派秘籍。”

  殷仁闻言,心头倒是一松,方才那勒确实说动了他,那武当的正道阁,虽然自己未曾听闻,但武当身为中原绝对的名门大派,其典藏必多,如今又是精锐高手尽去,确实是天赐予良机!只不过殷仁着实不信那勒会平白相助,如今听闻沙海天山要那崆峒华山,这一切便就合理许多。

  “崆峒和华山虽然单就其一而论,比不得武当,但若合在一起,其间的藏书秘籍却也差不多少。”那勒说着,却还一叹,似是可惜自家身处极西,不便东进,以至空望武当正道阁而不得。

  殷仁则是心下一畅,不过随即想到一个问题,疑道:“虽说这消息于我四十九院有利,可如今你已将其透露于我,日后我四十九院大可直接动手,却不知这合作从何谈起?”

  那勒闻言,微微一笑道:“武当等派本院空虚,世人皆知,唐门等的心下也自有数。这些藏书秘籍,唐门等的心下也必然在意,只不过无法明里去抢,可若是此时有人当真有人动了手,那唐门点苍便有了借口,到时派人来追,便可从中截留得利。”

  殷仁有些明白,点头道:“可若是我四十九院与沙海天山同时出手,其后一东一西,各自离去,唐门等必然分身乏术。”

  那勒笑道:“正是如此,贵院有海相隔,我有沙海来阻,只要一齐动手,中原武林首尾难顾,一等回到各自地界,那便再不用担忧。且唐门几派如今还要分了气力去剿灭倭寇,更要忙着争夺地盘,哪还有这许多精力?到时必然知难而退。”

  说到这里,那勒将剑换系回身上,再是笑道:“所以合作这二字,便在一同动手,彼此呼应,不知殷兄弟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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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本是想修改下错别字的,不过看了遍,觉得有必要重新写过,所以晚了些。好在四点半也算凌晨,呵呵。

  PS2:脚脚先睡下,下一章晚上八点更新,借这一章,把更新时间稳定下。错别字天亮后改,精华则已经加好,脚脚努力明天将疑问贴都回复了。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一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一武当秘籍的诱惑可是天大。

  那勒所言种种,殷仁也听了个明白,又沉吟半晌,并没觉察出什么破绽,点头道:“如此,确实对你我皆有大利。”不过说到这里,殷仁却又摇头道:“但我却做不得主。”

  那勒露出早有所料的神情,笑道:“在下知晓,此来不过偶遇,这才与殷兄弟言上些许,所为,乃是要说动殷兄弟,也好助在下于院尊面前引见。”

  殷仁先是恍然,可随即皱眉道:“可惜,我父并未前来。”话一出口,殷仁一怔,暗道自己多了口,却是将自己的身份泄露。

  那勒闻言,眼前一亮道:“莫非殷兄弟乃院尊之子?”

  殷仁见自己都已说的漏了,当下再不隐瞒,点头道:“不错。”

  见那勒欣喜,殷仁不由得再道:“可家父确实未至,此间通信回去,便算父亲闻讯立刻动身,来回亦要两三月的时间。”

  那勒闻言,却是摇头道:“可能殷兄弟不知,不过依在下所想,院尊应已身在中原,又或将至。”

  殷仁先是一怔,随即不喜道:“我父是否来得,我岂会不知?你如此说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暗讽我在骗你?”

  那勒忙是摇头笑道:“殷兄弟莫要误会,在下怎会相欺?不过如今中原大乱,以院尊这等雄主必然不会坐视,更何况四十九院一统日本武林,必也需向外扬威一场。如此,似如今这等大好时机,院尊怎么会不至?”

  言罢,那勒也不再多言,便留下日后联络方式,笑着告辞而去。

  望着那勒索朝东南而去,殷仁的眉头紧皱,一席话间,竟令自己暗生智慧也不如那勒之感。

  “真是让人懊恼啊!”

  自幼的天资便远超旁人,殷仁哪里受过如此挫折?要只武功不如,还可再行发奋苦练,可面对那勒,被其由始至终牵了来走,这直接的差距,却让殷仁的心底大觉无力。

  “看来此番中原之行,却是对了。”

  便在殷仁懊恼之际,身后忽然一道人声响起。

  殷仁先是一惊,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惊喜的转过身来,呼道:“父亲!”

  眼前来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儒雅翩然却又威仪万千,看在殷仁的眼里,不是自己的父亲,还会是谁?

  不过一等看的清楚,殷仁倒又有些不信,奇道:“父亲怎地来了?”毕竟方才自己还与那勒说过父亲不曾到来,哪知结果反被个外人料中?

  “说什么傻话,为父不来,你又如何见到?”中年人一笑,看了看殷仁,摇头道:“是否不忿被那胡人猜的中了?”

  殷仁闻言一赧,却没有否认。

  中年人见状,哈哈一笑,随即不以为然道:“你之智慧不下于彼,不过年纪尚幼,少于世故罢了。”

  不过说起那勒,中年人的神色却也一敛:“他之身份不比你低,那所谓武帝,如今也是好大名头。且其年岁也长,武功更高,但即便如此,仍可始终恭谦,十分难得。”

  殷仁见了父亲到来,心下终于塌实,闻言道:“孩儿亦可如此。”

  中年人登时摇头道:“不错,往日里确实如此,可方才却不见你有半分谦恭。”

  殷仁闻言一窒,自己是因为先被侯酬勤识破,又被人捉着来相逼,所以心下浮躁,不过这虽然都是原因,但殷仁只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拿来做借口,半晌之后,低声道:“父亲教训的是。”

  中年人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儿子,见殷仁虽然犹豫。可终究没有找借口,欣慰一笑。

  “父亲。”

  见自己的父亲没有责怪之意,殷仁也暗里松了口气,随即问道:“不知父亲何时便到?”

  殷仁骤见父亲的惊喜过后,心下的疑惑也是渐起,不禁安道:“看父亲方才模样,显然到的久了,只不知我被那玉川擒住之时……”

  中年人闻言,看了眼殷仁微微一笑道:“为父早便来了。”

  “早便来了?”殷仁心下一动,再看了眼自己父亲,心下忽然一动,暗道:“莫非父亲一直便在我身侧?”

  中年人见殷仁疑惑,当下笑道:“此来中原,本便是着你历练历练,若不经挫折,怎算磨砺?”

  殷仁闻言,登时明白过来,心下大为感动,不过片刻之后,却又生疑问道:“那父亲怎么看待玉川牛二那两个人?”

  “他们?”

  中年人朝东南望去,笑道:“那两人武功智慧,不下于那胡人。”

  殷仁一怔道:“两人?那玉川且不去说,可牛二此人,武功虽强,但孩儿可未见他有什么智慧。”

  中年人摇头道:“你可莫要小觑那牛二,此人智慧绝不逊于其他两人,且其坚忍狡诈,怕还要在其他两人之上。”

  殷仁闻言一惊道:“那父亲?”

  中年人摇头道:“那二人虽然不凡,可却来历神秘,且那玉川放了你走,很显然,并不想与我四十九院为敌,为父也不会平白下手,增加敌人。”

  说着,中年人则一摆手,似不愿多加谈论,转口笑道:“当然,为父此来,挂念音人你只是其一,说将起来,为父也想知那嵩山决战的结果,只可惜两地相隔太远,不然那场决战,我当一观,也不落个遗憾。”

  殷仁听自己父亲这么一说,暗里又是一惊,未想自己父亲此来的目的,还是被那勒猜到!

  知子莫过父,中年人只一眼便看出殷仁在想什么,当下便道:“不错,为父此来,除却为了音人你外,便就如那胡人所猜一般。”说着,便见中年人抚掌大笑道:“中原大乱,我四十九院砚斋若岂能不至?”

  便见四十九院砚斋畅笑不已,直过了半晌,这才停了下来。

  “那父亲可是应下那勒的提议?”

  殷仁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些答案,可仍然问道。

  四十九院砚斋闻言,哈哈一笑道:“应!怎地不应?武当正道阁里的藏书经典,远超世人想象,如此天大机会,我等岂可放弃?”

  殷仁的眉头却是微皱道:“可孩儿总觉得有些不十分的妥当。”

  四十九院砚斋闻言,敛了笑容道:“为父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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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更新,若有加更,会在章后说明。

  PS2:脚脚想了想,还是把文中的殷仁改成四十九院音人的好,虽然绕口了点,不过这样统一一些,一会和之前的错别字一起修改。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二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二“森见群真要靠岸了。”

  唐逸站在岸边石上,举目眺望,以他的目力,如今都要隐隐运起赤瞳,这才能看的清楚,可见江面宽广到了何等的地步,也足可知那森见群真对唐逸的目力忌惮到了何等的地步。

  “南岸?”朱玉坐在地上,不经意的问道。

  “不错,南岸。”唐逸再仔细看了看,当初是自己预测森见群真于南岸登陆,如今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正确。

  朱玉闻言,自然不疑,当下起身,左右看看,辨认道:“又过一日,之前我们经过的应该是福山,若再朝东去,远了,就是崇明,那里有我大明海军镇守,森见群真断不敢去自寻死路,所以我们应在福山和崇明之间。”

  默算了算,朱玉笑道:“森见群真也只有在这里靠岸。如此一来,他要是自此处朝南而行,那应是先过常熟,好补充些食水,才可继续赶路。所以这一段路,却是不必去跟,便能算的出来。”

  说到这里,朱玉看了眼唐逸,再笑道:“只可惜自常熟过后,那森见群真的食水充足,路线便再难决断,我们再行追踪,也就不似江边这般容易了,且越近东南,倭寇越多,他们暗里也必伏有眼线,我们一路也要小心谨慎,难度更增。”

  唐逸闻言,转过头来,笑道:“那你有何计策?”

  朱玉的眉头一挑,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忽变道:“你这般的聪明人,为何事事都来问我?”

  唐逸一怔,不禁有些愕然,暗道:“我未惹她,怎么看他面色,听她言语,都好似与我斗气一般?”

  朱玉见唐逸没有接口,当下再道:“如何?被我问的住了?”

  唐逸回过神来,不禁摇头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便算当真有些急智,也不会独断,自然是要来问计,好做衡量。”

  朱玉长长的“哦”了一声,斜过眼来打量唐逸,似是满心的不信。

  唐逸皱了皱眉,不知自己怎地招惹这位郡主,眼看森见群真已经有了登岸的动作,她却忽然挑起是非。

  看着唐逸似乎当真不明所以,朱玉言道:“那为何我之前问过你,等到了东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却要如何追查倭寇行踪。那时你虽然满把自信,可却又神神秘秘的,从不将胸中所想,说与我听?如今追踪森见群真的难处多了,你反又来问我?”

  说到这里,朱玉的口中一顿,不满道:“难道你不觉得不公平么?”

  朱玉口中说着,心下却是有些个异样,自己不是没有发过脾气,可如眼前这般,倒有些……。

  唐逸闻言,则是恍然,对于自己当初的隐瞒,唐逸也是不愿,只不过有些事,便算是朱玉已经有所察觉,可那层薄薄的窗纸,却也不方便捅破。

  “这样如何?”

  唐逸稍做沉吟,无奈道:“森见群真上得岸来,我们暂且于后追踪,若能顺利追到,自然无事,若有难为之处,我自会将那法子说与你听。”

  看着唐逸,面上大是为难,朱玉也没有紧逼,她不过心下不满,却还不至与普通女子一般使那性子,反坏了大事。

  “哼”了一声,朱玉再不多言。

  唐逸见朱玉没有纠缠下去,这才转回头去,就看那森见群真的小舟愈发的近了,当下朝朱玉使了个颜色,二人噤下声来。

  森见群真本不想在此登岸,毕竟走了也不过两三日,离的还不够远,只可惜前面便是大明海军所在,江阴被围,如此大事,大明朝廷必然不会全无动作,以自己这小舟,怎都过不去崇明这一关。就如唐逸所料,森见群真不得不在到崇明之前,择地登岸。

  “好在这将面之宽阔,远非人眼能及,我如今登岸,不惧被其发现。”森见群真的心头略是一定。不过森见群真仍是警惕四周,跟着他一同上岸的那倭寇心腹见了,不禁一奇,随即也有些紧张起来。

  森见群真感觉到身旁有异,回头看了看,冷哼一声,那心腹登时一惊,忙是垂下头来,再不敢张望。

  “胆小如鼠!”

  森见群真冷叱一声,再不观望,便认准了方向,朝南而行。

  不远处。

  看着森见群真这主仆二人远去,朱玉点头道:“如此看来,这森见群真的去向与我们所料并无二致。”说着,回头看了眼唐逸,朱玉再道:“我们且追他下去,若是顺利,自然便好,若不顺利……”

  唐逸不禁摇头苦笑道:“若不顺利,我自会使那法子,查出他往何处行去。”

  朱玉点了点头,她如此紧迫着唐逸说出那办法,倒不全是意气使然,实是对唐逸有把握在江浙一带查出倭寇动向的法子也好奇的紧。这一刻,朱玉的心下竟然暗暗升起了个念头:“真希望这森见群真使些花样,遮了我们的耳目溜掉。”

  这念头方一升起,就连朱玉都觉得有些好笑,当下不禁摇了摇螓首,随即施展轻功,掇了下去。唐逸则跟在朱玉的身后,也自树上下了去,他倒希望这一路能安然追查到倭寇藏匿之处,而后齐集四派战力,一举灭之,除去这些祸患。

  便如此,那森见群真两人本就疲惫,又没有马匹,所以走的不快,这周遭也无人烟,朱玉和唐逸不虞露了形迹,所以跟的十分轻松。直到了转天,森见群真果然进了常熟,小心翼翼的采买了些食水,随即又出得城去。

  常熟比江阴还靠东南,虽然没有被倭寇围城而攻,但周遭村镇却无一不被倭寇侵扰破坏,城里多是流离失所的百姓,三三两两的倒在街旁城外,两眼无神,不知日后如何生活。更有被那倭寇伤了的,便倒在一旁等死。

  朱玉自忖远比一般的同龄少女坚韧许多,可看到这份掺状,却仍不免动容,再见唐逸,脸色更是铁青。江阴虽然也有许多逃难的百姓,可因为倭寇围城,惟恐城内自乱,许蓉又是仁人,所以那些百姓都被安置起来,远不似今日所见的震撼。

  “这些人。”

  唐逸指了指街旁,沉声道:“他们的模样我却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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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更新好了,开始去修改错别字。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三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三“这些百姓,他都见过?”

  朱玉一怔,不过随即明白过来,唐逸口中所言的模样,怕并不是在指样貌。

  果然,就见唐逸似是自顾自的道:“当年我与母亲逃难,那一路上的人,便多是如此,家园俱毁,前途无望,虽说是逃难,可就算逃过身后之难,身前亦是没有半分活路。”

  不过唐逸的话只说到这里,神情却是一变,冷道:“可天灾犹可说一句非人力能当挡,但那倭寇却并非个个都似江阴城外那般数千人马,三五成群,亦是常见,可即便如此,这些人莫非便没有心思反抗?若是人人皆如许老英雄,东南百姓何至如此?又岂会令倭寇横行?”

  朱玉知晓唐逸的身世性格,所以心下通透:“他必是被这些人的凄苦所感,可又怒其不争。”

  不过朱玉倒没有附和,而是言道:“似你这般的终是极少,世上无力之人才乃多数,也正因此,他们才需有人引领,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就算那倭寇,若没有各自头领,也未必能成如今大患。”

  说到这里,朱玉看了眼唐逸,罕有的柔声道:“所以他们才需你我奋力相助,你我今日来此,为的不也是帮他们一助么?”

  唐逸闻言,并没有接口,这道理他心下却也明白,那所谓“人人皆如许老英雄”也不过是句气话罢了。

  二人再不多做停留,小心采买,随即将记号留下,以便唐月他们寻迹而来,然后唐逸和朱玉两人再度起行,悄悄的跟了下去。等唐逸和朱玉二人出城不久,有一人进了城来,亦是小心采买,随即也再出城而去。

  临近凤阳。

  几近千人在官道上疾行。

  这千人便是来剿灭东南倭寇的四派精锐。其中唐门三百五十人,以唐月为首,点苍三百人,以陈默为首,昆仑派二百人,以伊客松和骆颜君以首,另外还有飘渺天宫一百人,总计九百五十之数。这几近千人除去飘渺天宫外,多是年轻精锐,个个不凡,一路行来,哪不惹人注目?

  如今已经走了将近七日,陈默终于再难沉默,因为自起程便没有看到唐逸,若说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么多天的时间也终究应该赶来,可如今唐逸却还没有个影子。

  待等陈默开口询问之后,更是面上一沉:“唐师妹是说,唐逸早走一步?”

  四派虽然合力前来东南剿灭倭寇,但这些人的心下却也都清楚的很,明为合力,实则是要争个高下。毕竟此番东南剿倭,天大的功劳,虽然世人都知四派齐动,可终究还有个主次上下之分。

  唐逸在嵩山决战之前,替唐门应下,那时还有许多人认为他是在给唐门找个麻烦,可谁知嵩山决战,唐门竟一人不损,分出三百五十人前来东南,甚至没有动其根基!再看自己师门,虽然也派了三百人前来,可余下门人,伤者不少,能战的,也不过三百之数,远不及唐门轻松。

  如此一来,唐门早占先机,更是犹有余力。

  “那唐逸就似有先见之明!”陈默不知怎地,一想起唐逸,心下便十分的不舒服,按理说来,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过节,可唐逸这少年在自己的心中,总是与另外一人的影子合在一起,虽然那人与唐逸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提起唐逸,陈默的声音不禁又高涨三分,重复道:“唐逸早走一步,可真是如此?”

  唐月闻言,淡然答道:“确是如此。”

  陈默的眉头一皱,不满道:“何为确是如此?四派同剿倭寇,本应同心,可唐逸却先行一步,甚至不与我等商量,这算什么?”

  这千人之中,飘渺天宫的人数最少,且为首的也不过是一普通弟子,不过虽然飘渺天宫所出的人手最少,看似并不如何重视此行,可也正因为如此,反倒不被他人所忌。余下三派,昆仑派又差上一些,所以多是点苍与唐门相争。

  若是唐逸还在,那唐门中能与陈默相提并论的的高手便有两个,再加上唐门此来人数也稍胜点苍一筹,可说此行之首,非唐门莫数。但如今,唐逸却是数日未见,两批爱实力相差无几,唐逸不随众而行,又成借口,陈默哪不趁机发难?

  陈默的年纪要比唐大上些许,身份又不逊于唐月,这一发难,周围人等登时望了过来。唐门门下更是便要围拢上来,至于点苍,也不示弱,与唐门紧紧对峙。

  飘渺天宫的百人照常赶路,想来此行之前,黄一民有过交代,他们并不参与进唐门和点苍暗里的纷争,如此一来,飘渺天宫放弃,唐门和点苍各不相让,便将那实力稍逊的昆仑派显了出来。

  “伊师弟,你觉得那唐逸早一步离开,可否得当?”

  陈默忽然转过头来,紧紧盯住伊客松,不过口里倒还客气,这声师弟,可是承认了伊客松的身份不比自己来的差。当然,伊客松的心下却也明白,自己若不顺了陈默,之后是否还能被如此对,那可便两说。

  毕竟伊客松记的清楚,这一路上,陈默可没有与自己说上哪怕一句话。

  这时的唐月也转过头来,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伊客松和骆颜君,眉头则微微皱起。

  被唐月和陈默两人注视,伊客松和骆颜君登感压力,不禁面面相觑。虽然这两人乃是昆仑首徒,昆仑派却也不弱,但真要与中原名门比起来,差距可便显现出来。

  自家实力与真正名门的差距,伊客松和骆颜君在嵩山可是见视过了,就算那些名门多殒去,但眼前这唐门和点苍的实力却仍在,绝非昆仑派所能比拟。如今自己不论是偏向哪一派,都会得罪另外一派!

  转头看了看置身事外的飘渺天宫,伊客松不禁有些羡慕,飘渺天宫的人数虽然不多,可他们背后的实力却是同样不逊唐门点苍,更有个通天级的宫主,所以就算只有百人,但想抽身而退,便不会有人敢来为难。

  “师父,你为什么要我们入这中原江湖?”

  伊客松的心中忽然有些暗怨,也便在这时,骆颜君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唐、唐师弟既然早行了一步,必然有他的考量。”

  伊客松闻言一惊,便想以眼神阻止,可骆颜君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言道:“唐师弟聪慧无比,且东南剿匪也是他第一个应承下来,就算早一步走了,也没什么。”

  “师妹!”

  伊客松看到陈默的脸色愈加的阴沉,忙是低声喝阻。虽然唐逸与自己也算相识,但如今涉及到门派大事,就不是这点小小交情所能左右的了,更何况自己师妹这话,明显恶了陈默。

  骆颜君虽也有些畏惧,可终究还是直言道:“师兄,我说的都是实情呢。”

  “我自然知道是实情!”伊客松的眉头紧皱,可这心里话却不能说将出来。便在伊客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唐月却是忽然看口道:“倭寇难剿,不只在于倭寇强盛,而在其行踪不定,我们千人行走一起,倭寇的眼线哪会不知?”

  说着,唐月看了眼骆颜君,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言道:“既然倭寇早有防备,任我等此来再有实力,寻不到敌人,却也无用,所以他此去,为的就是先一步探察明了,为我等辨认路数,才好有的放矢。”

  唐月开口解释,伊客松听的也觉有理,更何况自己师妹已经恶了陈默,眼下再不与唐月站在一起,那可就真把两边都得罪了。

  一念及此,伊客松忙道:“唐师姐所言甚是,我们此行匆忙,东南一地又是生疏,自然需要先行查探一番。既然要查探,而那倭寇也非等闲,所以便要有个武功高强,心思谨密之人不可。如此看来,唐师弟真是不二人选。”

  伊客松话声方落,陈默忽然冷笑,也不再看伊客松,便转过头来,盯着唐月道:“东南一地生疏?便算我点苍离的远些,可你唐门又能近到那去?既然四派同行,便应齐心,可唐师妹却也此等言语推搪,实是教人心寒。”

  陈默说的露骨,不过唐月倒没有生气,只淡淡的道:“我唐门确实也不熟悉东南,不过既然他去了,便自有办法。”

  唐月说罢,再不理陈默,只朝骆颜君和伊客松颔了颔首,随即引唐门一众朝前行去。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四

  言蜜利诱把祸嫁。三六四杭州繁盛唐逸早便听过,就算如今海禁,可杭州的市面上依如往昔。

  “走在这里,倒似那倭患未起,天下太平。”

  唐逸和朱玉入得城来,便觉得这城里城外,就似换了番天地。

  “杭州虽在沿海,可城坚如铁,守军众多,远非江阴小城可比。更何况面对江阴,倭寇都只能望城兴叹,自然无力动杭州分毫了。”

  朱玉和唐逸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杭州,眼前的这等繁盛,也有些超出她的意料,口里与唐逸说着,眼睛却四下里观看。连日来看到的俱是衰败景象,如今杭州的繁华,更令她印象深刻。

  唐逸和朱玉二人追索森见群真而来,这一路上过城行舟,虽然森见群真使了许多惑人的手段,但终究还是没能逃出他们两人的掌握。就这么一路赶来,四人一前一后,直从杨舍到了杭州。

  唐逸和朱玉两人进城不久,远远的瞧那森见群真进了家酒楼,唐逸放眼看去,就见那牌匾上写着悦香楼三个大字,颇是气派。此刻正是晌午,二人也有些肚饥,可若去那悦香楼吃喝,森见群真必会有所察觉,但要去往他处,又惟恐森见群真走脱。

  二人正在犹豫,就听不远处,一声叫卖穿、传来:“老张家的桂花藕粉,三文一碗!老张家的桂花藕粉,三文一碗!”

  唐逸的心神全在森见群真的身上,可朱玉毕竟是女儿家,闻声转首望去,就见那边一个小小的摊子,一案一壶,数只瓷碗陶罐并排摆开,一个年轻人在后吆喝。显然,是个经营藕粉的吃食摊子。

  看着那摊子虽小,可胜在干净齐整,朱玉便动了心思。

  “藕粉?”

  朱玉低声念了一念,便朝唐逸道:“那森见群真进了酒楼吃喝,我们却只能干看着,这可不成。”

  唐逸闻言一怔,回过头来,奇道:“那你要如何?森见群真此人,十分狡猾奸诈,一个不查,便会被他逃了,更何况这杭州城里不知有多少倭寇隐藏,我们更要盯个仔细。”说到这里,唐逸的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道:“你若真要饿了,便寻些干粮买了也就是了。”

  朱玉越听越是不忿,唐逸这一路上对吃食从不挑剔,可却是苦了她,一听又要买干粮,朱玉便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

  “那边有藕粉,也算杭州特产,以前我也喝过,滋味却是不错。”朱玉碍这周遭人多,只得压了火气,和声低语道:“虽说藕粉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事,可想来你在西北,定未尝过,不如我们一起去喝一碗,既可充饥,也可就近了监视。”

  朱玉的口里虽然在商量,但脚下手上却是早动了起来,也不理唐逸如何反应,伸手扯了他便走。唐逸不防,竟被朱玉拉了个趔趄,方才涌起的不妥之感,登时散了。

  被朱玉拉着朝那藕粉摊子走去,感受着朱玉手上力道,唐逸知道这位郡主有些不高兴了,想来也是,朱玉虽然不似寻常女子,可这饮食习惯,一时半刻却是难改。早前在应天府时,朱玉便就对干粮深恶痛绝,如今追在森见群真身后,时间更久,也确实难为她了。

  想通这一点,唐逸也就顺势跟在朱玉的身后,既然朱玉的兴致这么高,自己也就没必要逆了她,左右不过是碗藕粉罢了。

  “店家,来两碗藕粉。”

  走到近处,朱玉开口点了吃食,手上再一使力,将唐逸也拉的坐了下。

  那摊子的主人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生的颇精明,见有主顾上门,忙是笑了起来,口里恭维几句,手中更不闲着,取出两只干净瓷碗放好,随即自一旁的陶罐里舀出藕粉,又将炉上热着的壶水提起,滚烫的开水便入了碗中。

  这一套动作流利非常,那开水冲的虽急,可用力均匀,半滴都未溅出来。开水自碗边溜的进去,就似个小小旋涡一般,将碗里的藕粉冲的开了,琥珀色的汤水均匀,根本不用再做搅拌。

  “好手艺!”

  嗅着藕粉的香气,朱玉点了点头赞道。眼前这年轻人并没有武功,可这力道把握,却着实不凡,也当得自己这一句夸赞。

  那年轻人闻言笑道:“小的不敢自夸,不过我张家做这藕粉也有三代,些许手段还是有的。”说着,就见他又自一旁的碗里拈了桂花糖来,细细的洒在碗里,分量可也不少,便见红的汤水,黄的花糖,红黄相间,分外诱人。

  嗅得这份香甜,就连唐逸都转过头来,朱玉见了,笑道:“尝尝看,这藕粉可是好喝呢。”

  藕粉滑润,根本就不需筷子汤勺,只管用口去喝便是,唐逸闻言,举起碗来,吹去浮头的热气,轻轻品了一口。唐逸喝的十分缓慢,一旁的朱玉都已喝下小半碗,他才不过才下了第二口。

  看着唐逸眉头微皱,朱玉按下碗来奇道:“怎么?莫非这藕粉不好喝?”

  唐逸还未答话,那一直在意着两位主顾神情的年轻人却是接了口道:“这位客官可是行家。”

  朱玉一怔,这么好喝的藕粉,唐逸却似愁眉苦脸,那年轻人反倒还说他是行家,心下疑惑,朱玉不由得疑道:“你为什么说他是行家?”

  年轻人闻言,搓了搓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这藕粉是陈的,这位客官皱眉不语,想必察觉了到,所以兴致不高。”

  朱玉听这藕粉是陈的,更是奇了,看看唐逸,心道:“他怎么喝的出陈来?我可都没有察觉呢。”

  心下奇怪,朱玉便就直道:“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这藕粉却也喝过许多,怎么就没有喝出差别呢?”

  那年轻人见朱玉并没有什么不愉,心头一松,指了藕汤道:“客官且看,这藕汤可是深红?”

  朱玉看了看,点头道:“确实红了些,不过我以前喝的,也是这般颜色,只不过比这浅些罢了。”

  那年轻人当下解释道:“大姐之前喝过的,却也不是新鲜的。真真的新藕下来,现磨的粉,冲出汤来,清白剔透,便似水晶一般,那时喝了,最是补血养气。若等些时日,藕粉放的久些,便就红了,这时冲汤,汤成粉色,时日越长,颜色越深。”

  朱玉这才明白其中关键,却原来自己以前所喝的藕粉,并不新鲜。

  “如此说来,这汤水好似琥珀,怕是放的更久了吧?”朱玉指着眼前的碗,问道。

  那年轻人倒也实诚,当下点头道:“确实,这藕粉已经存了一年,所以红的透了,味道也就难说一个鲜字,也正因此,小的才多放了些桂花糖,为的是要其香浓一些,好做遮掩。”说到这里,那年轻人摇头道:“不过这藕粉终究是以鲜香为佳,再如何的浓香,也要次上一筹。”

  朱玉闻言,笑道:“那你卖于我的藕粉都是陈的,还敢这么直言相欺,就不怕我告你么?”

  年轻人面对朱玉的“恐吓”,也不惊慌,只管笑道:“大姐不似那等样人,再说,这藕粉是用莲藕做的,可如今八月未到,鲜藕还在水下,哪里能磨的出粉来?自然只有用陈粉了。这还是小店有存放之法,才能一年不腐。”

  说着,那年轻人再是笑道:“也因为需要存上一年,所以才贵些,小的才卖三文一碗,若是应季的时候,便是一文都要卖得。”

  朱玉见这年轻人虽然只是卖个藕粉,可诸多讲究,却不下名楼里的大厨,只这份认真,便少见的很,可见其用心之处,想他所言三代都做这行当,想来不假了。

  至于这藕粉是新是陈,就算没有这番解释,朱玉也不会当真生气。

  “不,你这藕粉很好喝,我可不是什么行家。”唐逸这时才开口笑道:“方才我不过是想些事情走神罢了。”

  那年轻人闻言一怔,随即摇起头来,敢情是自己误会了。

  唐逸的话,听在旁人耳里,自然没什么,不过朱玉听了,却是觉察出了不妥来,重新端起碗,转过头来问道:“既然不是这藕粉不好,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你魂不守舍?”

  说到这里,朱玉的话头一顿,瞥了眼斜对面的悦香楼,再道:“对了,自方才进城起,我便见你的神情不对,可是哪里不妥?”

  唐逸闻言,见朱玉似乎有所悟,当下也不隐瞒,便就轻道:“想这杭州是什么地方,他来这里,必然有许多去处,怎都不应急着去酒楼吃饭才是。”

  有外人在,唐逸说的含蓄,可朱玉何等聪明,当下便明白过来。杭州虽然城坚如铁,可毕竟沿海东南,暗里倭寇少不了多方经营,森见群真既然来到这城里,可说有的是地方去,怎都不需要再去浪费时间,寻酒楼吃喝。

  “除非那酒楼与倭寇本就有关联!”

  朱玉的眉头一皱,若真如此,那自己两人再在这里等候也没了用处,怕是那森见群真早便借那酒楼走了!

  朱玉的心下一明,虽然没有自口里说将出来,可眼睛望向唐逸,其中意味却是明显的很。

  唐逸当下点了点头道:“只怕如此。”

  二人追了森见群真这许久,辗转数百里之遥,横跨南直隶和浙江两地,如今到了杭州,眼看便要成功,却就这么让他脱身而去?朱玉哪会甘心?可她方要起身,心下却又一动,再看了看唐逸,见他虽然知道森见群真很可能早不在那楼里,但依然坐的安稳,转瞬之间,朱玉便就明白过来。

  “早前他便说有法子去寻倭寇行踪,那时森见群真还未出现!”

  念起当时唐逸说只有进了浙江地界,他才能开始追索,如今这杭州城可是名副其实的身属浙江,如此说来,就算森见群真做脱,他都有法子再跟上!

  一念及此,朱玉也不再急迫,将碗里的藕粉喝的尽了,这才笑道,“如今到了杭州,早进浙江界内,早先你应下的承诺,可要实现了吧。”

  早前唐逸曾经说过,一等到了浙江,便会将那寻找倭寇的法子说与朱玉来听,朱玉如今这话就是挑的明白,便看唐逸究竟要使何手段了。

  闻言,唐逸微笑了笑,再不隐瞒,就见他自怀中慎之又慎的取出一枚指环,那指环全由玉制,通体温润,毫无一丝的装饰,也无一丝的杂质,就如羊脂一般可爱。

  唐逸取了那白玉指环出来,随即戴在左手,正要说话,却听身旁“当啷”一声响,却是那年轻人手中的铁勺把握不住,竟然掉落地上!

  唐逸取出指环,朱玉就开始奇怪,只觉得这指环有些个眼熟,似是再哪里见过,可仔细想想,却又没什么印象,绝不是自己常见之物。

  “究竟这指环来自哪里?”

  朱玉正在苦思指环的来历,同时又在思索唐逸在这时取出指环,说明什么。也就在这时,铁勺掉到了地上的声音传来,朱玉的秀眉一皱,猛地转过头去,上下打量着那年轻人。

  唐逸将指环戴了上,本想就此离开这摊子,之后好给朱玉解释,却不想那年轻人的反应却是如此激烈,当下也是望了过去。唐逸这一看,正见那年轻人死死的盯住自己手上的指环,满脸的激动。

  心头疑惑,唐逸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安静的等着那年轻人,看他接下来又会怎样。

  那年轻人见唐逸和朱玉双双望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是笑了笑,可却怎都按捺不住心下激动,只好放弃遮掩,便就指了唐逸手上的指环,颤声道:“客官的指环可有名字?”

  唐逸闻言,登时明白过来,心道:“我只道带上指环后,还要朝人多之处走上一走,却没想到这么巧,竟然眼前便有一个识货之人。如此看来,那森见群真再费心使计也是无用,如今的运道却不在他那一边。”

  心底有数,唐逸更是安稳,右手轻抚着那白玉指环,感受着那份滑润,唐逸这才不紧不慢道:“你觉得这指环应该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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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来应该晚上八点更新,不过脚脚想了想,还是提前更上,毕竟好几天没有更新了。顺便,脚脚在这里说一句,本月到月底,最少还有五万字。

  PS2:脚脚准备凌晨开始将修改好的章节更上,错别字也全都改好,然后一切恢复正常。

  卧榻。三六五

  卧榻。三六五一个是武林中的高手,一个是在杭州城里贩卖藕粉的小贩,这二人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牵扯瓜葛,可如今一幕却是大违常理。就见唐逸开口来问,问那年轻人是不是认得自己手上的指环,再看那年轻人,更是满脸的激动!

  看着年轻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显然他是知道这指环来历的,可因为有所顾忌,心下也是激动,一时竟开不得口。

  朱玉见这年轻人激动的脸都红了,不由得又望了唐逸手上的指环一眼,心道:“这指环定是不凡,大有来历,否则那年轻人也不会如此模样。而且这指环我也必定见过的,只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朱玉的秀眉紧皱,颇是伤神,再抬头去看那年轻人,就见他依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直过了半晌,也没说那指环唤做什么。实在忍不住,朱玉终于摇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看这年轻人太过兴奋,所以朱玉插了口,问起旁的,却是要稍做安抚,着其冷静下来,毕竟只是问个姓名,却要比那指环好答许多。果然,年轻人闻言,神色稍安,终于恭道:“小的张胜。”

  朱玉闻言,微笑了笑,虽然她易了容,颜面粗鄙衰老不少,可这一笑,却仍令张胜心头一颤!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十分引人。脑中杂念一起,却也就不完全纠缠于那指环之上,心绪一通,人也便渐渐清明起来。

  朱玉看着张胜渐渐平复下来,继续问道:“你可是本地人家?”

  朱玉是与唐逸一起来的,所以张胜的脸色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回答起来也格外的用心,便见他再是恭道:“小的塘栖人。”见朱玉面露疑惑之色,显然对自己的家乡不十分的了解,张胜再道:“塘栖便在府城北边,约摸五六十里的路程。”

  朱玉倒并不真的在意这个张胜的家在何方,所问不过是安其心神罢了、眼看如今目的以成,只点了点,却是再不开口了。

  这时张胜终于冷静些许,见朱玉不再询问,便又转头望向唐逸,见唐逸把眼来看着自己,张胜稍一犹豫,期期艾艾道:“宗、宗主?”

  张胜方一开口,唐逸还未做回答,一旁的朱玉却是先明白过来!不过这一明白过来,紧接着的却是心头一惊,不由得朱玉暗里重复一声:“宗主?”

  这江湖中的门派,称宗的并不多,真正有名的也就万剑宗以及九辅之一的梵净宗而已。若再说起宗主之名,怕就只有万剑宗宗主行云一人了。

  如此一来,眼前这年轻人看到唐逸取出白玉指环,面色骤变,终于口呼宗主,朱玉哪不立刻醒觉?

  “难怪我觉得这指环眼熟!”朱玉心下恍然:“当年我遇到行云的时候,便见他将这指环带在手上,玉做的指环虽然不少见,可如这般温润惊人的,却是罕有,我那时见到,心下也有些羡慕。”

  想到这里,再看唐逸,朱玉也明白了他口中追索倭寇的法子:“想来浙江地界,还有那万剑宗暗里布下的人手吧。”想通这一点,朱玉自然也明白唐逸为什么一直不肯与自己说明。

  “果然,他并不是小气之人,这却也算的上苦衷。万剑宗于嵩山一役可说尽没,如今东南却是忽现门人,说将出去,怕是点苍等派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如今唐逸当着自己的面,终究是露了指环,便说明他再不想与自己隐瞒,朱玉的心头不由得一动:“他如此作为,便是明白告诉我,太叔盛死时,必然与他和行云有过计划。而这等隐秘之事,他都不再瞒我,那……”

  一念及此,朱玉不禁又望了唐逸一眼。

  也便在这时,正见唐逸听那年轻人唤他宗主,摇头笑道:“我可不是你家宗主。”

  张胜闻言一怔,不过却也转过弯来,暗道:“也对,传闻宗主向来都是青衫双剑,这人的形貌相差太远,我是见到指环,有些慌了。”可念起指环,张胜眼睛落在唐逸手上,心里却又疑惑起来:“那他是谁?怎么会有宗主的信物?”

  当然,张胜心里这么想的,口里却不敢来问,不过唐逸也不与他打哑谜,当下低声道:“我虽不是你家宗主,但这指环却是你家宗主的信物,见此指环便如宗主亲临,一应调派,无有不从。”说到这里,唐逸稍是一顿,盯着那张胜道:“我说的可对?”

  张胜肯定的点了点头。

  唐逸见状,也不多言,便就起身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胜闻言,登时一省,他可是杭州土生土长,对面那悦香楼的底细,自然也清楚的很,传闻那悦香楼背后便是倭寇操纵。再说,他如今在对面摆摊,就有监视的意思。所以唐逸一开口,又朝那悦香楼看了一眼,张胜登时会意,也自轻声道:“朝西走上半里,便有间缎绸坊,正巧帮主这些日里来了杭州,只要有这指环在,帮主必会亲来相迎。”

  闻听张胜口里说到他家帮主也在杭州,唐逸登时一喜,这张胜虽然也颇伶俐,可终究不是主事之人,自己本还正想来问,要如何才能找到主事之人,不想这张胜口中的帮主竟然早便到了。

  “这可好,又省去我一番的手脚。”

  唐逸闻言,再不多待,当下稍稍提了些声音道:“这藕粉不错。”随即取了六文钱予那张胜,与朱玉转过身,朝西而去。

  “那张胜的藕粉摊子,摆放的可是巧了。”

  二人走不多远,朱玉起了话头,笑道:“这藕粉摊子正在森见群真隐身的悦香楼对面,可见他们早便对倭寇上了心。”

  唐逸闻言,也不意外,他方才也想了到,当下亦是点头:“这可是好事,我们此来,为的就是那些倭寇,他们能多些准备,便能替我们省下许多的时间,如此,也免的月姐率众而来,我们却还未能查得倭寇踪迹。”之前的江阴一战本就是意外,如今若再耽搁下去,不说唐月等人空至,只那千人赶来的动静,也会将倭寇惊走,到时再寻,可便难了。

  便如此谈来,半里路,转瞬即到,这期间,二人谁都未再提那指环,就似心有默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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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小时后,脚脚这边的网络升级,所以赶紧把这章更上,后面的那章积累到明天。还有错别字的修改,脚脚也放在明天一起修改,书评,明天也尽力回复了。

  卧榻。三六六

  卧榻。三六六飞蛟帮,帮众数百,营生遍布,乃杭州城的第一大帮。原本飞蛟帮只是个小帮派,全帮上下不过数十人,凭的是靠海吃饭,码头苦力穷哈哈聚在一起,所图的不过是个自保而已。可十年前,飞蛟帮里来了一个高手,姓孙名正,以其超强武功,轻松的做了这些苦哈哈的首领,之后孙正大展拳脚,硬是在杭州打下了偌大的一片基业,将飞蛟帮扩大十倍,实力大增。

  要知道浙江地界上,虽然没有少林武当这等的名门大派,可并非就没有强手,九辅之一的天台派便在台州,虽然距离杭州的远了些,可似杭州这等膏腴之地,天台派自然不会不来插手。只不过这位飞蛟帮的新帮主却着实厉害,虽然没有将天台派完全赶出杭州,可杭州城里,却是铁定由飞蛟帮主事。

  只是这等强人,如今却眉头紧锁。

  “帮主,近日城里的倭寇高手大增,必有阴谋,我们也要有应对之策才行,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任有那些倭寇猖狂!”

  闵记绸缎的后堂,数人围在一起,为首的便是那飞蛟帮帮主孙正,而此刻说话的,则是在他左手的一位堂主。此人也在中年,个子不高,可却精壮的很,说话之时,声雄气壮。便见他面上恨恨,口里说罢,就似要起身去寻那倭寇动手一般。这汉子带头,其他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帮派中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平日里便想打杀,更不提那倭寇外侮欺近了身来。要知杭州城里本就没有少过倭寇的身影,这些人看在眼里,早便积了许多怨气,如今倭寇变本加厉,哪里还忍的住?

  “连生!”

  孙正闻言,眉头再是一皱,随即唤了一句,他的声音不大,可那精壮汉子听了,却是登时一个激灵。连生正是他的名字,精壮汉子本名胡连生,可因为十分得孙正的信任,所以人前人后,孙正都只呼其名,不过今日这声呼喝,颇有些个重了。

  胡连生此刻闻言,登时收手坐好,小心看去,心下这才稍稍一放,好在自家帮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

  孙正见胡连生坐好了,也便不再理会,随即便朝众人道:“连生所言,怕也是你们所想。不错,倭寇为祸,我们自然不能放过,我今次回来,就是听闻倭寇动向诡异。只不过谋定而动才是正理,那些倭寇为什么突然聚集杭州,又聚集了多少人手,待等他们的人手齐备之后又要做些什么,你们可知晓?”

  这孙正年不过四十,目锐鼻直,生的刚毅非常,便算此刻心下忧烦,眉头紧锁,可眼神却是依旧的坚定。这一番沉声道来,众人登时安静许多,一时难以回答。

  孙正锐目环视,在这些手下的身上一一扫过,这才继续说道:“我飞蛟帮虽然在杭州是第一大帮,号称帮众六百有余,可其中多是普通人,真正会武的并不见多少,更不提高手。虽然我们能将天台派挤于一隅,但那也不过是因为天台派的根基在台州,鞭长难及罢了,非是我们就能胜过他们多少。”说到这里,孙正冷道:“难不成是年来的安逸,便让你们心生狂妄之念了?”

  孙正凭一己之力,将飞蛟帮推到如今地步,其威信之盛,飞蛟帮上下无人置疑,所以满堂的安静,便只有孙正一人的声音在那回荡。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飞蛟帮虽然规模不小,可与倭寇比起来,实力还差上许多。”

  孙正见众人不再言语,当下再道:“江阴被围,四千倭寇!这还只是那四家倭寇中的一家!且不论其围城的胜败,就此等规模,便远不是我们所能抗衡!这已非仅仅是高手对决那么简单。”

  胡连生虽然畏惧孙正,可听到这里,终究忍不住道:“帮主,那我们便就这么等着?倭寇凶残妄为,既然敢攻江阴,那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就图谋杭州!今天便有人看到森见群真进了杭州城,他家贼首便是围攻江阴的主谋,如今那倭寇又进了我们杭州,哪会有什么好事?”

  胡连生这么一说,便有人接口道:“属下也这么觉得,那些倭寇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寻常的村舍已经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而且这周遭的村舍,十有**也都遭了他们的毒手,抢无可抢,再加上朝廷海禁,确也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

  “穷则思变。”孙正一挥手,阻止手下人道:“穷则思变这道理我自然晓得。那些倭寇本是劫掠的顺心顺意,可如今小的村舍已经都被劫掠尽了,他们又过惯了酒肉生活,自然会动些心思,江阴被围便是铁证。所以倭寇高手忽然齐聚杭州,必有所图,以他们胆大妄为的性子,必有祸事,我若不担心,也不会这么急着赶回来。”

  说到这里,孙正看了眼众人,再道:“可就如我之前所说,我们的实力远不比倭寇,轻举妄动,反误大事。”

  见众人虽然不说话,可眼中多少有些不服气,孙正知道,他们不服气的并非自己,而是不愿承认不如倭寇。微微摇了摇头,孙正缓道:“不过我也并非便坐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回来城里,一是在此坐镇,二来也要亲自去打探一番,好知其所图为何。”

  孙正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惊了,自家帮主可是飞蛟帮的擎天巨柱,哪容得半点闪失?众人立时就要开口相劝,孙正见了,心下暗慰,眉头也上一稍舒,先一步微笑道:“倭寇势大,盛在人多,可真要论起武功修为,哪个是我对手?再说,此番打探,不只武功要高,还需精通倭语,你们谁学的会了?”

  此话说完,孙正也不再听手下纠缠,当下把手一挥,将众人遣了下去。飞蛟帮中,孙正的权威无人可及,众人就算心有不有愿,可依旧遵循他的意见,默默的退了出来,不片刻,后堂唐便只余孙正一人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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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前天晚上睡觉,床屉掉下来了,迷迷糊糊的起来去搬,结果把左手中指给夹了,指甲都紫了,好疼!昨天凭一指禅,怎么都没写完一章,今天好了些,终于更上。不过书评和修改要明天了。

  PS2:汗,改错又要拖上一天了,脚脚在这里特别向超人兄道个歉,超人兄及时将错误指正出来,脚脚却好几天都没改好……

  卧榻。三六七

  卧榻。三六七后堂里终于安静下来。

  也只有所有的人都走了,孙正的脸上才显露出有一丝的疲惫,面对倭寇之患,孙正的心下的忧虑已极。其实胡连生等人并不知晓,孙正在进城之前,曾经有意去见杭州知府,将这城里变化,说与他听,便道这倭寇行踪诡异,怕有隐患。

  只可惜自己手里的这飞蛟帮虽是杭州第一大帮,平日里也曾上下打点,但杭州知府的大门却终究不是那么好进的,最终孙正也没能将这份担忧说将出去。自然,以孙正的武功,区区杭州知府的围墙是挡不住他,可私闯知府衙门,冲撞了官员,那结果只能反过来对飞蛟帮不利。

  “更何况倭寇只是些高手潜进城里,似乎只做聚会,商议什么,明里却没有什么大动作,便是我有机会说与知府听,却也无用。”其实孙正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城里动向,知府官家还未知晓,飞蛟帮就先得了消息,这可是大忌!

  所以孙正的心下比胡连生等人还是焦急,只可惜他不能表现出来,那会动摇整个飞蛟帮众的信心。

  “倭寇在杭州城里的产业,丝毫瞒不过我的眼睛,可真以飞蛟帮如今的实力,要将那些倭寇一网成擒,却实在是不可能做到。且一旦走漏了风声,引得倭寇报复,伤了百姓,那我的罪过可便大了。”想到这里,孙正的眉头几乎攒到了一起。

  不过就算困难重重,孙正却仍是坚道:“宗主将浙江交托于我,我必不能让种主失望!”

  也便在这时,门外忽然脚步声起,孙正的眉头一皱,抬眼看去,就见方出去不久的胡连生,此刻又急急的奔了回来!

  “连生?”

  听见这脚步慌乱,孙正本想呵斥,可见到来的是胡连生,孙正的心下却是一动,就要出口的话也按了下去。倒非是孙正偏心,而是他知道,眼前这人虽然粗豪,可却不是轻易便会慌乱的人,人如此赶来,说明前面出了大事。

  “难道那些倭寇做了乱?”孙正的心下猜测,不过脸上的愁容却尽敛了去,把眼来看胡连生道:“遇事沉稳,我说过多次。”

  胡连生忙是停下脚步,孙正见状,点了点头,缓道:“什么事?你且说来。”

  胡连生闻言,似是忆起所见,面色又有些激动道:“帮主,门外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的手上,带有宗主的信物指环。”

  “什么?”

  孙正登时一惊!当下直起身来,却也顾不得方才训斥胡连生的话,便急声问道:“你说有人戴了宗主的白玉指环前来?”

  胡连生点头道:“正是。”说着,胡连生望向孙正,心下有些不解。方才自己被帮主训斥,胡连生虽然没有什么怨愤,但终归不甚快活,如今见到帮主也这么激动,胡连生的心底总有些得意,暗道不只自己大惊小怪,听了这消息,却连一向沉稳的帮主也坐之不住!

  一念及此,胡连生再抬头看去,可谁曾想胡连生这第二眼,却是骇了他一跳!原来孙正虽然也是激动不已,不过却与胡连生的兴奋震惊不同,孙正的脸色却是相当的难看!

  “这可怪了,有人带着宗主的信物前来,为什么帮主的面色这么难看?要说这指环可是传说中的物件,见此指环便如宗主亲临,自入了万剑宗,我便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一次。想来帮主,常年在浙江,怕也没见过几次,今日有人带来,怎地不见高兴,反是颜色大变?”

  可胡连生哪想的到孙正如今的担心?

  “嵩山决战的结果还未传来,以此番决战来看,必要分出个输赢胜负。可如今,胜负结果未知,却来了手持宗主信物之人,难不成?”

  孙正的心下翻腾,任他往日里如何自律,此刻却也色变,再也来不及与胡连生答话,就见他大步朝前而去,一心要见那来人男女,好一解心头之惑。

  唐逸和朱玉两人正站在这绸缎店的门外,就如之间遇到的张胜一般,不等唐逸开口,便只在店里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指环,立刻有人前来迎奉,小心伺候,更有人转头便朝里奔去。而那朝后奔去的,正是自后堂出来的胡连生。

  唐逸看着胡连生朝后急急的去了,不由得笑着对朱玉道:“刚才那个朝里面去了的汉子,生的倒也威猛。”

  虽然森见群真暂时跟的丢了,可朱玉今日的心情却是顶好,闻言点头道:“看他的底子却也不差,这个飞蛟帮的实力倒不能太过小觑。”

  唐逸二人说笑间,被店里的伙计请到一旁的静室暂做歇息。这静室是专门招待贵客之用,胡连生走的匆忙,眼前这普通店伙又不知晓内情,所以才没有直接引唐逸二人去后堂。似这店伙般的飞蛟帮众,只知见到此等指环,必要恭敬万分,且定速速上报,以便接待,可究竟指环代表了什么意义,却并不通透。

  唐逸的心中有数,所以也没有在意,就看方才那汉子匆忙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用不了等太久。果然,只过片刻,就听后堂脚步声起,数人奔了过来,转眼间,门帘掀处,一个中年人当先抢了出来,那人正是飞蛟帮帮主孙正。

  唐逸只一眼便看出孙正是这些人的首领,当下微笑起身,那孙正却也不来答话,而是盯了那指环,抱拳道:“在下失礼了!”

  唐逸一笑,知道孙正的意思,也不着恼,大方的将指环褪了下来,交与孙正。孙正本意只是想让唐逸将手伸出来,自己好做查看,却不想眼前这汉子竟然就这么将指环给了自己,却是光明磊落的紧。

  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孙正与他手下的帮众不同,他可是亲眼见过行云,对这指环自然也是印象深刻。虽说白玉做的指环并不罕见,佩带的人不多可也不是没有,但自己手里的这枚却是绝对的与众不同!就算这指环通体滑润,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孙正也一眼便认出了指环的真伪。

  将指环看的仔细,认出了这当真就是行云平日里戴在手上的白玉指环,孙正的心里反更是忐忑不安,也更担心自家宗主的安危。好在抬头看去,眼前这汉子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妥,孙正这才呼了口气,又小心的将指环奉上道:“事关重大,属下不得不仔细检验。”

  孙正口称属下,很显然,他已经确认了这指环的真伪,唐逸闻言,将指环戴了回去,口里则是笑道:“无妨,孙帮主小心才是应当,才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唐逸这一开口称呼,孙正一楞,不过转瞬便是释然,见到自己的举止,对方要还猜不出自己帮主的身份,又怎会被宗主委以如此重任?

  朱玉的心下则是暗道:“这一路上也未听他打听,我与他又是行止在一起,可如今他开口便知对方姓孙,显然在他来此之前,就知道了这孙帮主的存在!”一念如此,朱于对唐逸的信心更盛,再不担心森见群真的去向。

  既然验了唐逸的身份,虽然孙正的心下依旧忐忑,可仍是虚手朝后一引道:“前面说话不方便,还请到后堂一叙。”

  唐逸点了点头,也不推辞,当下与朱玉起身便走。到了后堂,孙正先将唐逸和朱玉一起请了进去,随即着胡连生等人紧守门口,自己这才也入了屋里。

  进到屋里,先将唐逸请到了上座,自己则坐在下首,又敬了茶,孙正望着唐逸道:“尊驾究竟是?”

  孙正虽然外放在浙江,可万剑宗中有头有脸的人,他却多是见过,眼前的唐逸,此刻依旧是农汉打扮,孙正哪知道他的身份?一旁朱玉,他更未见过。

  唐逸闻言,知道孙的疑惑,当下笑道:“鄙人姓牛,却不是万剑宗中的人物。”见孙正一惊,唐逸再道:“不过我与行宗主却是至交好友,如今受其所托,暂戴这白玉指环。”

  孙正闻听唐逸不是本宗门人,心底再惊,这要出了多大的事,宗主才会将这信物交与外人?

  看着孙正的面色数变,唐逸脑中一转,便知原由,再说这份说辞,他也早便想过,当下便道:“想来孙帮主还不知嵩山决战的结果吧?”

  孙正沉声道:“还望牛大侠赐教。”

  唐逸知道孙正想听的是什么,当下便沉声道:“嵩山决战,名门十去其七,东盟除飘渺天宫外俱殒,西盟的少林、武当、崆峒、峨眉四派,也折于此役。”

  说着,唐逸便将当时的战况说了一遍,等说到行云依然发动万剑宗的绝世大阵剑神图,于敌皆亡时,就见孙正的面上一片惨白!

  唐逸口里说着,余光瞥处,就见朱玉也望着自己,很显然她想知晓嵩山决战,行云还有那万剑宗的结果究竟如何。其实唐逸已经察觉出朱玉对嵩山决战结果的怀疑,否则,他也不会当着朱玉的面,戴上行云的指环。

  只是有些事,就算心下明了,口里却也不能直说,不过眼前孙正却也不是一般人,如今自己也正需要他来帮助,所以唐逸再度开口道:“这些便是嵩山决战的结果了。不过这世上之事,眼见未必为真,若想窥破,还需用心。”

  说到这里,唐逸举起戴着白玉指环的左手,朝自己的心口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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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在努力,月底前五天,还有几近四万字,必然更上!所以一时半刻来不及照顾书评,等月底,脚脚一起加精华,先和大家在这里说一声。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六八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六八孙正本是伤心万剑宗竟然就这么折了,自己身为外令令主,就算统领飞蛟帮,却又有何意义?可也便在这时,眼前这戴着宗主信物的农汉却又指着心口,言道这世上之事,眼见未必为真,若想窥破,还需用心。这话听似没头没脑,可孙正能被委以重任,又岂是愚鲁之辈?登时便是领悟过来!

  孙正都便领悟,更不说一旁的朱玉,便见她嘴角微弯,知道这是唐逸给自己的一个答复,也知道这是唐逸如今所能做到的极限。

  长出口气,孙正这才有心打量眼前二人,可不看尚还不觉,这一看,孙正的心下登时一惊,暗道:“这位牛大侠的修为我竟是看不通透,显然已晋魂级!也难怪能得此大任,只是以他如此修为,怎不见他身上携着的剑器?”再看看朱玉,孙正再是一惊,要说唐逸的武功高超,这还有情可原,毕竟他能被自家宗主委以重任,武功不强怎说的过去?只是这女子的修为又怎会如此深了?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许多魂级高手?而且令孙正疑惑的是,朱玉同样没有丝毫剑器带在身上。

  唐逸为了不引人注目,追踪森见群真时,就将那些剑悉数抛了去,至于朱玉,她那小玉剑本就小巧,随便就能藏将起来。可魂级高手,哪有不随身带着神剑的,如此,两人的修为在孙正的眼中十分的高,可又没有携了剑器,愈发显的怪异。

  就在孙正在打量唐逸二人的时候,唐逸却也在同样打量着他,眼前这位飞蛟帮的帮主却也不凡,能凭一己之力将飞蛟帮这个无名小派经营到如今地步,不只需要头脑,手下的武功也定不会差。就唐逸如今看来,眼前这位飞蛟帮的帮主,武功怕也有魂级境界!

  “果然不愧是万剑宗!”唐逸的心下暗赞一声。

  如此,做了介绍,孙正又奉了茶,这才问道:“不知牛大侠此来所为何事?可是宗主有什么吩咐示下?”

  唐逸闻言,笑道:“行宗主倒没说什么,便只道他自是信任属下兄弟,更说言及,遥想万剑宗当年被人污蔑,闭守谷内之时,似孙帮主这般的忠义之士,依旧默默为本宗奔走努力,所以如今就算有些许挫折,也无须担心。”

  唐逸此言一出,孙正竟是满眶热泪!

  若是旁人见了,必然不解,就算被人信任,以孙正如此年纪,却也不应这么失态,可一旁朱玉的心下却是通透。朱玉生在皇家,自知官远生忌的道理,便算之前再是亲密,远隔数千里,做一封疆大吏,时日久了,哪个帝王不忌?以小看到,以大观小,万剑宗本宗身在河南嵩山,与浙江相隔便不下两千里,可行云却依旧如此信任孙正,又怎不令他激动万分?

  强捺下心头翻涌,孙正平复下来,这才沉声道:“那牛大侠此来?”

  唐逸也不隐瞒,当下便将自己与朱玉如何在江阴使计,最终击败倭寇说了一遍。这一番经过,唐逸并没有刻意渲染,只是平铺直叙,可即便如此,依旧听的孙正满面的惊讶佩服!

  等说到江阴之围解了,唐逸再道:“我那时有心放了那森见群真走脱,为的就是顺了他这藤,寻到倭寇老巢,一举而灭,为我东南,永除祸患!”

  说到这里,唐逸又念起一路上所见百姓的凄惨模样,不禁豪气大生道:“东南乃我中原卧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我定执帚,将些魑魅魍魉一把除去,还我东南一片净土!也还百姓一个平安!”

  朱玉在旁,安静的听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同。

  唐逸再是一顿,缓下口气道:“只不过那森见群真到了悦香楼里,怕是早有接应,这杭州城内,非我熟悉之地,所以便来求孙帮主相助,想借贵帮的地主之便,追查出森见群真的去向,不至前功尽弃。”

  孙正闻言,先是惊讶江阴四千倭寇竟然这么轻松的便被眼前二人设计剿灭,后听到唐逸故意放过森见群真,所为的,竟然是要追查倭寇老巢,一劳永逸的将这祸患解决!便是孙正,听到这里,都有些觉得唐逸托大了。

  倭寇之患已久,朝廷武林对此虽然都侧目不已,可却也都为之束手,朝廷甚至因此下了禁海之令,以至东南百姓苦不堪言,如此局面,眼前这两人便想一举扭转?孙正心下怎都难以相信。

  可看了看唐逸和朱玉,就见这两人镇定自若,不骄不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孙正又不敢全然不信,心下不由得暗道:“若他方才所说,设计剿灭那江阴四千倭寇为真,又这等惊人能力,倒也不能就说他们想将倭寇剿灭,是在异想天开。”

  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的杂乱,孙正听去,似是有自己的手下前来,有事要来相禀。孙正本以为那手下片刻便走,可谁知道门外私语窃窃的,竟然未停?孙正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他方才吩咐胡连生等在外守侯,便是不想被打扰,可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孙正的眉头方一皱起,却见朱玉忽然笑了笑,手指门外道:“孙帮主,不如请你那手下进来,他带来的消息,却也有用。”

  孙正闻言一怔,虽然不知朱玉究竟是什么人,可却并没有拒绝,当下咳嗽了一声,待等门外稍静,这才开口道:“连生,让他进来。”

  门外胡连生听到,忙是将那手下放了进来,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飞蛟帮众,满脸的喜色,见到孙正,忙是恭身道:“帮主,江阴之围,解了!”

  孙正一愣,方才他三人刚刚说到江阴之事,可真是巧了,竟然那前方消息转眼便到。再看了眼朱玉,孙正的心头一动,暗道:“难不成她听到了方才门外之语,果真好耳力!”

  孙正心下想着,脸上却是沉稳,当下便着手下将其所听所闻详细说了,自然,外间传言不比唐逸和朱玉二人说的仔细,也有夸大,可大体都能互相印证。尤其听说到江阴解围,多亏应天府的小侯爷征召义勇,又得一男一女两位大侠相助,这才得胜,听到唐逸一人于城墙之上,独力射死千许倭寇,朱玉单人独骑取了倭首的壮举,孙正终于挥了挥手,遣手下出去。

  有了这份印证,本就信了七八分的孙正,更无怀疑,尤其眼前两人奋力诛杀倭寇,就算一人挽弓,射杀千人的传闻实不可信,但方才自己也听了真言,三百之数却也有的,这已极为骇人!

  虽然孙正自己的武功也有魂级,可要他就这么力杀三百人,还是混战在一起的倭寇,更要如此快速,孙正自忖没有这个把握,如此,孙正更是对眼前唐逸,敬佩十分。

  “追查森见群真,那可简单的很。”

  孙正本是被倭寇搅的烦躁的心,如今接连听到的好消息下,也渐渐恢复,当下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实不相瞒,牛大侠此来之前,属下便已得到森见群真入城的消息,那倭寇进城,我帮就有觉察。甚至属下方才更是有意亲往查看。”

  说着,孙正便将这城里倭寇高手激增,似有所图,以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朱玉听到孙正欲进知府衙门而不得时,却是重重的一哼,孙正不知内情,只到她心有不忿,也未在意,不过唐逸却是知晓朱玉的身份,暗道:“有她在,倒可以叮嘱那杭州知府一番,以免偌大杭州,真个出了什么危险。”杭州城坚,远非江阴可比,但若真出了万一,其后果之惨烈,也是江阴拍马难及的!

  唐逸想到这里,孙正也将话说完,望了过来,唐逸便道:“既然孙帮主有心亲去打探,那不如也带上我,虽然我不通倭语,可多一人,也多份主意,紧要关头,更多份力量。”

  唐逸要去,孙正自然不会说什么,更何况有唐逸的智计在前,孙正自然也想借助一番。所以孙正痛快的便将自己准备夜里去的几处,一一说了。孙正口里的这几处地方,都是倭寇暗里经营之所,若倭寇要聚首,必然是这几处之一。

  唐逸在旁听着,心中稍一盘算,忽然摇头道:“我看不必如此费力,其实倭寇此来,根本就只有一处地方可去。”

  孙正闻言,奇道:“牛大侠的意思?”

  唐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早先闻言,就听说倭寇并非只有一家,而是四家,可有此事?”

  孙正闻言,点头道:“确是如此,倭寇各有首领,分别是世崎家、尾山家、石田家,还有森见群真所在的上月家。这四家原本以上月家最强,不过如今被牛大侠于江阴所破,怕是转瞬便成了最弱。”

  孙正对倭寇全无好感,自然说起话来,颇有些幸灾乐祸,唐逸也是笑了笑,随即问道:“那城里的倭寇高手忽然激增,却有几日?”

  孙正算了算道:“左右不过这两三天的事。”

  唐逸点了点头,如此,倭寇们想要做什么,自己却有些明白了,不过他没有立刻说将出来,而是再问道:“那悦香楼,可是上月家的产业?”毕竟森见群真等闲不会去对手的酒楼,所以唐逸才有此一问。

  孙正也不用细想,立刻便答道:“正是。”

  唐逸这才笑道:“如此说来,这些倭寇所图为何,我却有些个明了了。”

  孙正闻言,直了直身子,这倭寇之事,搅的他心神烦乱,不只是因为倭寇势大,也因其所图不明,这才令人寝食难安,如今这位牛大侠说他有了计较,孙正哪不仔细来听?

  “牛大侠请讲。”孙正肃道。

  唐逸点了点头,缓道:“四家倭寇,同逐东南,其利必有重叠之处,且原本森见群真所在的上月家为四家实力之首,必然占了大利,惹下群倭不满。”说着,唐逸顿了一顿,笑道:“如今上月家的四千人众被擒被杀,实力大损,其他三家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孙帮主且想想,这些倭寇高手忽然聚集,不正是江阴一战之后?定是他们听了风声,有心合力以对上月家。”

  孙正闻言,有些不信道:“倭寇相来团结,从未听过他们有什么不和的传闻。”

  孙正就如一般人一样,念及倭寇有异,便想到他们是要对中原百姓不利,却没有朝旁处想过,所以听闻唐逸提及倭寇可能内讧,十分不解,更有些不信。

  “倭寇团结?”

  唐逸闻言,似是听到了天大笑话,当下大笑起来道:“孙帮主可知倭寇来历?”

  孙正见状,知道自己怕是说的错了,摇头道:“略知一二,应是那倭寇本岛战乱,这些倭寇多是其中败者,又或流离百姓,逃出岛来,合力来我东南劫掠。”

  说到这里,孙正自己的话头也是一顿,有些明白唐逸的言下之意。

  唐逸当下一笑:“有些事并不难明,只不过没人去想罢了,就如人人都说倭寇凶残,悍不畏死,其实大谬!不过人人眼中只见倭寇残忍,便被蒙蔽了心神,不知思考,这才反助了倭寇声势。可我偏是不信,偏要想上一想,想那些倭寇若真不畏死,早便战死在那日本岛上,又怎可能流落到我中原为寇?所以江阴一战,倭寇大半被擒,便是明证。那些倭寇亦是贪生怕死,只要你强过于他,他便如鱼肉一般!”

  稍是一顿,唐逸再道:“至于倭寇团结,那不过是旁人不知倭寇内情的臆测,哪里做得真?就孙帮主所言,倭寇来此,因为的其本岛内乱,所以才不得以而流落,若是倭寇当真团结,其岛内哪会战乱不休?区区弹丸之地却豪强林立,征伐不休,多者百余国!这若是团结,那我大明一统,又算什么?”

  唐逸所言,并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可就如他方才所说,常人却少有朝那方向去想,因为不熟悉倭寇,又看到其凶残,便多附会,以为倭寇如何厉害,如何团结。

  唐逸说到这里,见孙正的面色数变,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在我眼中,倭寇实则却也不过是群流寇败勇罢了,只要有心,除之甚易!”

  “流寇败勇?”

  孙正暗念了念唐逸口中的这四个字,既觉得这四字说的颇有睥睨之气,可又并不盲目,反是道理十足,就如之前所言,倭寇可不是流寇败勇?

  唐逸见孙正的面色,知道他被自己说的动了,当下笑道:“所以说,倭寇与我等无异,甚或还有不如,之所以惹下偌大声势,却是因为东南乃我朝力弱之处,也是我中原武林难及之处,而他们所欺的又多是朴实百姓罢了。”

  话到这里,唐逸也不再深说,孙正不是常人,不需自己说的太过细致。所以唐逸转回话头道:“想来那些倭寇本就有意图谋上月家,森见群真此刻又至城中,那三家倭寇必然不会放过,所以今夜我们也不需四处打探,要去,便直去悦香楼即可。”

  孙正闻言,虽然信了唐逸之前所言,可眉头依旧皱起道:“牛大侠所说的确实在理,可上月家在杭州城里也不止悦香楼一家产业,牛大侠怎就认定他不会去了他处?”

  唐逸摇头笑道:“森见群真确实狡诈,以他的性子,必不会留在悦香楼,只可惜那三家倭寇却不会给他走脱的机会。”

  孙正闻言一省,不过说到这里,唐逸的心下却是一顿,暗里想起冯茹。冯茹如今在上月家被强做那甚么影武者,若是那三家倭寇合力将上月家杀的尽绝,冯茹可就危险!

  当然,唐逸的脸上平静的很,还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孙正怎都不知他心下的担忧。

  既然唐逸推测的清楚,且又十分在理,孙正再不多言,当下便去安排。唐逸和朱玉则被请到一旁屋里歇息,不多时,又是备了饮食,且做晚饭将就。

  匆匆吃罢,孙正又是前来,先告罪一声,不能为唐逸和朱玉洗尘接风,唐逸自然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如今倭寇之事正是迫切,他又怎会贪那一餐一食?孙正没有做这些无用之事麻烦是令唐逸高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人塌实,难怪能被行云信任。

  既然晚饭吃过,天色也暗了下来,孙正再不耽搁,整理还行装,便要为唐逸带路,可也就在这时,孙正省起那朱玉还在一旁,唐逸说了他要去,可朱玉却未开口。

  以朱玉这等武功修为,若要跟去,必不会成为拖累,更何况江阴之围被解,四千倭寇被灭,那计策还是出自她口,有这等聪慧之人跟着,更添把握!

  孙正当下转头去看朱玉,朱玉登时会意,可却微微摇头,笑道:“你们且去,晚上我还有些事要办。”

  朱玉没有说出要做什么,孙正自然不好过问,也不好违背,当下只得点了点头,不过唐逸的心里却是有数,暗道:“怕是杭州知府今天晚上睡不好觉了。”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六九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六九悦香楼,原本为城西李家经营,不过三年前,这酒楼正红火的时候,却是易了手,接手的东家是谁,外人却是不得而知。不过这也就是一般的百姓不明所以,杭州城里的第一大帮飞蛟帮,却早便知道这悦香楼的背后东家,乃是倭寇中最强的上月家。

  森见群真身为上月重臣,赶到了杭州之后,自然要寻自家产业休息,可刚刚进了悦香楼后,却有属下来禀,悦香楼四里都被世崎家等人盯了个严实!

  “果然!”

  森见群真闻言,暗里长叹一声,他这一趟回赶,不可以说不快,可毕竟他要甩开心中的追兵,所以速度难免被拖累下来,如此一来,江阴之围被解,上月家四千大军尽没的消息,相比早被另外三家得到。

  “主公,那我们是不是要换一换地方?”

  那森见群真的心腹闻言,心下颇是惊慌,虽然他自己便为倭寇,可那些凶残手段都是用在别人身上,如今上月家实力大减,又被那三家毒蛇盯上,这凶残手段若是用将回来,他可是千般万般的不愿。

  “混蛋!”

  森见群真的心下很是烦躁,此刻闻言,更是火起,抬手便是一个巴掌,将那心腹扇到一旁,愤然道:“我上月家怎可示弱?再敢乱言,必拔了你的舌头!”

  那心腹哪还敢多口?忙是躲到一旁,传话的下人也是战战兢兢,便就要走,却不想森见群真一招手,问道:“荒木先生可还在?”

  那传话来的下人闻言,也只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道:“荒木大人一直住着,现在便在梅园。”

  悦香楼,前面是酒楼,后面则是客栈,除去二十多间客房外,尚有四个雅致小院,命以梅兰竹菊,小院虽然不大,可胜在远离闹市,清幽非常,这梅院便是第一间。

  森见群真闻言,听那荒木还在院里住下,当即笑了笑,心情似是好了些道:“荒木先生的武技惊人,实乃我平生仅见,有他在,就算那三家来此次相逼,却也不惧!”

  心下满意,森见群真挥了挥手,那下人如蒙大赦的去了,屋里便只留下森见群真和他的心腹,转眼安静下来。那心腹自然不敢再来开口,森见群真则在那沉思,方才他省起荒木,心下终于一稳,也因此,不由得又念起令他灰头土脸的那一对男女,唐逸和朱玉。

  一念起这二人,森见群真便不由得暗里咬牙切齿一番,这许多年来,都是自己在玩弄别人于股握之间,从未有人让自己这么狼狈过!心下愤恨,森见群真不禁将这三人放在一起比较起来。

  “虽然那对男女的武功确实惊人,可荒木先生却更不一般!”

  想起自己初见荒木,刀势只一展,竟生赤霞万千!原本上月家最强的武士,便是尾崎伸一,这人乃是堀川直行近侍中的第一高手。与这尾崎伸一比起来,森见群真只觉得荒木的刀法简直便是天上皓月,尾崎伸一不过是地上萤火罢了。就算尾崎伸一最终死在唐逸的手下,可森见群真想来,若要荒木出手,那尾崎伸一只能死的更快!

  一念至此,心头更是安定,森见群真的面色也缓和许多,当下转头朝他那心腹道:“你且去代我看望荒木先生。”说到这里,森见群真的口里一顿,摇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的好,荒木先生乃是大才,轻慢不得。”

  说到这里,森见群真缓缓起身,出了门去。

  杭州城繁华顶盛,不过毕竟倭寇猖獗,所以宵禁提前许多,那华灯夜放的景致却是不见,一等夜深,街面上便冷清下来。

  此刻的唐逸与孙正一袭黑衣,趁了月色,来到悦香楼旁的小巷里。不过二人并没有急着进去悦香楼,而是稍待了片刻,就见他二人停身的小巷接连闪进几道人影,这几人打扮不一,其中一个,唐逸还认识,就是白日里在悦香楼对面贩卖藕粉的张胜。

  “怎样?那楼里有何动静?”孙正压低了声音问道。显然,这些人或明后暗,都是盯着悦香楼东经的飞蛟帮门下。

  见帮主问来,这些人忙是一一答了,不过除了预料之中的,进去不少倭寇高手外,就再无什么奇异动向。孙正点了点头,随即问了那些倭寇进到悦香楼的时间,听闻便就在方才,不由得暗里一喜,如此看来,现今去查探,却是正好!

  孙正问完,当下着这些人散去,也便在这时,唐逸见到张胜面带犹豫。唐逸认得张胜,自然多看了几眼,所以察觉出这年轻人的不妥来,当下一指他,笑道:“张兄且留一下。”

  孙正闻言转过头来,却也看出张胜有异,点了点头,再挥挥手,遣散了他人。

  “张胜,你还有事?”

  小巷十分僻静,孙正倒不虞有人闯进来,只不过既然倭寇们几乎到齐,孙正也不想再做耽搁,有心早些去悦香楼里查探。

  张胜也看出自家帮主有意要走,所以更加犹豫,生怕自己耽误了正事,唐逸见状一笑,拍了拍张胜的肩道:“张兄有什么顾虑便就直说,我与贵帮主要去查探倭寇虚实,虽说不得凶险,可若有了疏忽,终究不好,所以事无巨细,张兄能将疑虑相告,要真的有用,可也是大大功劳。”

  张胜这时才回过神来,醒到唐逸一直在称自己为张兄!这怎能成?当下慌忙恭道:“属下哪当得兄弟二字,可是折杀小人了。”说着,稍是一顿,张胜下了决心,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道:“属下在悦香楼前贩卖藕粉已有不少年月,所以发现了一桩奇事。数月之前,这楼里来了一个倭寇,当时还是由那森见群真亲自做陪,神态甚是恭谨,那时我虽然留意,可也只道是上月家的重臣之类。谁知那人却就这么在悦香楼住了下来,一住便是数月,这些日里,此人只是偶尔上街闲逛,余下时间,多是留在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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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零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零能被森见群真相陪的,且神态恭谨,显然那人不只身份不凡,也定不会是上月家的对头,就算不是上月家的重臣,也差不到哪去。可唐逸听到这里,不等张胜再言,他的心下便起了疑心。确实,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竟然一留数月,什么都不做,这可就蹊跷的很了。

  “莫非他是上月家派来指挥森见群真和那堀川直行的人?”

  唐逸的眉头一皱。

  这时,一旁的孙正朝唐逸道:“那倒不像,此人虽然仪表不凡,森见群真也是敬重于他,可却也只是待之以客礼。”

  见唐逸望了过来,孙正解释道:“这人,张胜曾报于我听,当时我也派人留意过,那倭寇住于梅园之内,确实久留楼内,不曾远出。只可惜他数月间再无动作,我也只得放弃。不过如今我们要去楼里查探,多份小心也是应当。”

  说着看了眼张胜,孙正笑道:“你若不提,我却险些忘记此人。”

  张胜见自家帮主肯定,面上欢喜,当下再无多言,转身告辞去了。

  天色已晚。

  唐逸与张胜再不耽搁,认准悦香楼,双双跃了进去。

  进到悦香楼里,果然外弛内张,看似简单的酒楼,可四下里明暗布置,无不表明这酒楼的不同。当然,悦香楼再是如何戒备森严,却也不可能难的住唐逸和孙正。

  “悦香楼本不是倭寇所建,所以其内并无什么秘道密室,那些倭寇若想聚会,只能要寻个相对清净之所,那前面的那些客房自然不在其列,如此,就只有选那梅兰竹菊四院。”

  唐逸小声说罢,孙正点了点头,也觉得唐逸这话说的对极,当下便引了唐逸后了后进。

  “稻鸣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兰竹菊四院本就不大,唐逸和孙正刚刚高了,就听那菊院里有些微人声传了出来,孙正懂得倭语,当下一打手势,二人闪过身形附在一旁,听了起来。

  唐逸听不懂倭寇在说什么,此刻这些倭寇汇聚,在场并无中原人士,自然也不会来说汉话。也正因此,这些倭寇不虞被人偷听了去,所以声音倒没有如何压抑。可谁想的到,这飞蛟帮的帮主,武功又高,还懂倭语?这倒是他们失算。

  唐逸也与孙正避在一旁来听,虽然他听不懂,但此刻的人声,他却熟悉的很。

  “森见群真!”

  唐逸的心下一动,随即就听森见群真再是冷道:“明国人有句俗话,叫做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石田家此来的目的,还有这几位大人此来的目的可是不言自明,你我心里都是有数,又何必做作?寻了诸多借口?”

  这些话语,孙正听的明白,可因为顾忌屋里倭寇察觉,所以没能转述给唐逸,当下也只好认真记下,之后再做转告。

  便听森见群真的话声方落,一旁有人悠然道:“森见大人,既然你明白我三家来此的目的,那还和我们多做费言?我三家此来,家老重臣俱至,可说我石田家、世崎家和尾山家已经给足上月家颜面。要知江阴一战,你上月家五千人众如今只余一千不到,有何资格与我三家并称?若非顾念你我在这中原同为异乡客,我等哪会好心寻你商谈?”

  森见群真闻言,丝毫不惧,反是嘿然一笑道:“稻鸣大人小觑我森见群真了,甚么同为异乡客,怕是稻鸣大人所图的是我上月家那千人主力,还有这些年来所积攒的财货吧?”

  森见群真此话一出,本是安静的屋里,登时骚动起来,唐逸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震骨传声之下,却是将那屋里的人数听了个真切:“这屋里的倭寇总共一十五人,其中只有一人单独而坐,正是森见群真,也就是说,其余一十四人,俱是那三家的首领。算将下来一家最少也来了四人,多则五六人!”

  此刻这一十四人同声骚动,显然是被森见群真说到了痛处。

  森见群真看着这些人,心里暗冷道:“若非我上月家在江阴一战失利,又岂会轮到你们在此猖狂?”不过森见群真却知如今情势,真要惹起众怒,对自己绝无一丝好处。

  果然,就听那石田家的稻鸣再没了之前装出的悠闲模样,破了脸皮喝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上月家残余俱都在塘栖躲藏,可知如今已被我三家万人围的插翅难飞?”

  “塘栖?”

  那屋里嘈乱,唐逸全然不明,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汉名自那些倭寇口里道了出来,骤然听闻,唐逸就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过。

  “啊,是了,那不正是张胜所言,他的家乡么?离杭州城并不多远。”

  不过唐逸并不知倭寇提到塘栖为的是什么,当下只有轻轻一扯孙正,在他的手上写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怎提到塘栖?”

  孙正被唐逸一拉,随即就觉得手心上有人些字,待等唐逸写罢,孙正忙是回写道:“森见果被三家合逼,那三家倭寇陈兵万人,于塘栖围住上月家余孽,便以此要挟,要其并入自家。”

  孙正写到这里,心下一省,深深的看了唐逸一眼,暗道:“未想这些倭寇当真内讧,却与这人说的全无二致!”

  孙正的心下佩服,唐逸却没有在意,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在那沉思起来。也就在这时,森见群真再道:“稻鸣大人,你这话却是太差,你三家围住我上月家不放,就算森见识得好歹,有意相投,可又怎会知道石田大人可以接下?”

  森见群真的话,就似在这炎炎夏日里吹来的一丝阴风,整个屋里登时冷了下来。不错!就算上月家的千人有心投靠,可围住的他们却是三家,却要如何分配?

  孙正当下将这话写给唐逸,唐逸心下一笑,齿冷道:“三家围攻,那便三家平分这千人以及财货便可,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法子,却无一人来提,这并非无人想到,而是他们个个心有不愿!”唐逸一念及此,再是暗道:“森见群真仅仅一言,便令那三家心生了间隙,上月家的好处还未捞到,却先是竖了两个对手。”

  孙正此刻也是想了到这关键之处,他虽然听到唐逸讲述森见群真的狡诈,可终究没有亲身体会,如今才是确信,心下更惊,暗道这森见群真果真厉害!只言片语,竟将这迫在眉睫的灾祸抛了出去,反令那三家之间的气氛大炽,大有一言不和,便有意出手的意思。

  也便在这时,就听森见群真再道:“虽然在下还未见到主公,不过上月家如今当真却是力竭,此乃天意,违之不得,所以在下会尽心规劝主公,寻一明主投之,甚可以为**子,如此,上月家的一切,自然也便拱手奉上。如此,所求的不过是此命安稳。”

  森见群真说着,那三家倭寇俱都闭了口来仔细闻听,屋里就只有森见群真一人之言回绕:“只不过诸君也都知晓,我家主公乃是女子,胆气自然弱了一些,若投靠之人不足以保得我主平安,那可怎都不会答应的。主公若不答应,在下便是将那千人拼的尽了,将财货付之一炬,却也不会奉与任何人”

  森见群真的意思却也简单,那便是,你们三家不论是谁,又意要我上月家投靠,便要有绝对的实力,否则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却也不会将好处给你们!当然,若是有人能胜得其他两家,那便可独得人马财货!

  森见群真此言一处,屋里便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很显然,这些人,心动了!

  “便算他们明知森见群真是在挑拨,却也抵挡不了这诱惑!这摆弄是贪婪!”唐逸在孙正为自己写明森见群真所言后,心下暗道。

  这三家倭寇,要是能被森见群真挑拨的自相残杀,却也不错,唐逸如今得知了这三家倭寇主力所在的地方,唐月所领的四派千人也就要赶到了。若在此之前,这万人先杀去一半,余下的就更不是自己的对手,名门的年轻弟子也能少些损失。

  可就在这时,唐逸的眉头一皱,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了上一般,寒毛竟根根竖起!

  直觉!高手的直觉!这一刻,孙正也是一醒,猛然转头朝后看去,就见不远,一个披发男子正静静的站在那里,虽然人看上去安静无比,可那一双眼睛之中,竟然满是暴戾,就似要择人而噬!

  “没想到浙江一地,竟然能见到两个高手。”那男子缓缓言道,随即伸手自背后取出一只匣子,那匣子三寸宽窄,上面露出一只刀柄,却原来是个刀盒。

  那男子一开口,孙正便道了声糟糕!方才他听那屋里言语,可说十分的欣喜,此来本就为了探听倭寇齐聚为的是什么,如今不仅知道了结果,还发现倭寇内讧,便算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些倭寇也要自相残杀,死上许多!可谁知便在这时,忽然出现了个古怪男子,那股内蕴的暴戾,就算远隔三丈,孙子正都能感觉到压力!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一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一“难道这就是张胜所说的,那个住在梅园的人?”

  孙正看到那满眼暴戾的男子,心下一动,随即便听身后屋里一阵乱响,紧接着便有人吹熄了烛火,显然,屋里的人已经察觉到外面有人在偷听。

  “前功尽弃?”

  孙正心头登时一阵后悔!未想这大好机会竟然因那男子的一言而破!也便在这时,孙正就听耳旁有人言道:“你先接手那人,我切去将倭寇杀的尽了!”

  孙正本也是一帮之主,六百手下,可说久居人上,但此刻闻言,竟然未多思考,神剑出鞘,直朝那男子迎了上去!

  “是荒木先生!”

  森见群真在屋里本是掌握了主动,虽然四家之中,就数自己的实力最弱,可自己却反能借了三家贪念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本被唐逸和朱玉打击了的信心也因此登时恢复。

  可就在森见群真有心等这三家内讧,自己坐收渔人之利,甚至反可以弱胜强时,却听那门外有人开口说话。要知道这菊院之中,因为谈论大事,所以森见群真早将人都遣了开,就连自己一的心腹也不在近前,哪还会有人开口?因此,当他听闻荒木之言,便知道有人在旁偷听!

  自己刚刚来到杭州城里,便被人偷听,森见群真先是一怔,随即脑中不知为何,忽然闪过两个人的影子,暗呼一声道:“难不成是他们?”

  森见群真心念电转,随即将屋中的烛火吹的灭了,也不管那三家人怎么混乱,自己则稍稍朝旁移了一步,背对了窗子。虽然森见群真对那荒木的武功有信心,可也不会将自身的安危,全系在他人手上,一有不妙,他立刻便逃!

  屋里一片黑暗,再看院中,孙正与那荒木已经交上了手。

  孙正一出手便尽全力,以魂御剑,招招狠辣,绝不留情!虽然孙正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那对暴戾非常的眼睛,绝不会出现在良善之人的身上,更何况自己到得近处,立刻便感觉到对方身上竟有一股血腥之气!这要多重的杀孽才能惹的如此浓重的血味?所以孙正根本就没想留情。再者,对手的武功修为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孙正一眼便看了出来,自知也没有能力留手。

  孙正这一上前,那荒木的刀也出匣,就见那刀通体幽蓝,形状十分怪异,虽然形似倭刀,可要比一般倭刀来的长上不少,宽上许多,刀身之上,更是似有层层鳞片,仅仅包裹在刀身之上,使得这刀更宽更厚,远远望去,倒有些与铁棍相似!

  虽然眼前的刀十分怪异,可孙正却没有丝毫停留,当下御剑而至,那荒木竟也将手一脱,刀自半空一转,由上而下直劈上去!竟然也是御刀!

  “砰!”

  便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悦香楼都似被震的颤了一颤,那楼里的客人被惊的纷纷出来张望,随即便见到这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景象。就见荒木和孙正两人的刀剑好似游龙,上下翻腾,一青一蓝纠缠不休,罡风剑气四下飞射,要不是这小院离开着前楼远了许多,怕那些普通人早被漏过的罡风射伤了。不过就是如此,这些普通人也看了个目眩神迷,更被声声巨响震的两耳生疼,体弱的,登时便要昏倒。

  这些普通人眼看危险,可孙正却没有机会开口警告,实是眼前这男子的刀势之重,压的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余力开口呼喊?

  孙正虽不盲目自大,可身晋魂级的,在这茫茫江湖中,却也不过数十人,说到哪里都足可自傲!便是名门大派,魂级高手也都是凤毛麟角,更不说这浙江地界,怕就只有自己一人能有如此修为武功。

  但孙正如今却被这男子压的喘不过气来!旁人不懂武功,只觉得这两人刀来剑往,凌厉非常,威势十足,至于其中的刀势剑招,哪里看的清楚?不过孙正的心下却是有数,眼前这男子的修为本就要高过自己一筹,那刀势更重劈砍,刀重势重,怕不到百招,自己便再难支撑下去。

  一念及此,孙正忽然省起一人,方才在他耳旁说话,要他出手的那位牛大侠,若他出手,合二人之力,便不惧这男子了。

  孙正刚刚想到这里,正巧自己转至面对那堂屋门口,百忙之中,余光看去,却见唐逸跃到了屋顶,人站在屋顶正中,却不知他要做什么,一时孙正竟开不得口。

  唐逸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站在屋顶之上,方才听闻森见群真之言,唐逸也有心要那倭寇先自相残杀,也好少损失些中原的年轻高手,但随后那荒木出现,形式骤变,唐逸的脑中电闪,转眼间却又想得一策!

  “既然如今行踪泄露,一旦倭寇得知我等名门大派要来围剿,必然被迫放弃彼此恩怨,如此一来,就算他们有胆一战,就算他们那万人不是我名门千人的对手,可以千对万,我方的死伤终究不会小了。那些年轻人的武功还不算太高,且他们都是中原武林的未来,怎都不能让他们枉死在倭寇手里。”

  所以唐逸转瞬便拿定主意,心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将这些倭寇首领一网打尽,杀个干净!蛇无头不行,没了这些头领,那些倭寇再多,不过乌合之众,到时随便使个计策,不难剿灭!”

  主意一定,唐逸便着孙正过去接下那荒木,虽然唐逸并不了解荒木的修为,可只匆匆一瞥,唐逸便觉察出来,这人要比孙正强上不少!虽然孙正也是魂级高手,但以唐逸如今的心境修为,那男子给自己的感觉竟依然满是威胁!

  不过唐逸也不是不顾孙正的性命,无论如何,要挡下百十招,孙正也是能够做到,而这时间,足够自己杀了那些倭寇!

  就算那屋里的倭寇颇有些武功,可唐逸却怎都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如今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所为的,不过在想,要如何才能将这些倭寇杀的尽了。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二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二虽然灯灭,可那些倭寇却没有四散奔逃,毕竟他们不知门外状况,贸然逃跑,只能更加的慌乱,反伤性命,倒不如静观其变,再做打算。这些倭寇也都不是普通人,如今临危表现却也算是可圈可点,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唐逸,他们不逃,却正中了唐逸的下怀。

  “这确实正好!你们要真如寻常人等一般的乱跑,我还要多费手脚!”

  唐逸见状,嘴角微微一弯,冷笑了笑,随即将身一跃,上得屋顶。唐逸这一跃,轻柔的很,那院里又有孙正和荒木二人争斗,惊天动地也似,森见群真等人在屋里又怎会听到?那一十五个倭寇依旧守在屋里,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唐逸站在屋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看了眼院中战斗,正如自己预料,就见孙正虽然吃力,可挡下荒木却还没有问题。只不过唐逸的眉头却是不经意间微皱了皱,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荒木还有后手没有使出。

  “莫非是因为那匣子?”唐逸瞥了眼被抛在一旁的刀匣,心下暗道。

  自从唐逸在武帝的剑匣山个吃了暗亏后,便对盛兵器的匣子十分敏感,总觉得此物十分的阔大,其中可以隐藏许多物件,令人防不胜防!今天这人就是以匣盛刀,那刀抽将出来,又是如此的怪异,竟有层层鳞片,粗的好似铁杵一般,更不由得唐逸心下多想了。

  不过唐飘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把心静下,暗道就算那人当真还有后手,自己更要尽快杀了倭寇,才好助孙正一臂之力!心念一定,正看到孙正望过来,唐逸微微颔首示意,也不管孙正有没有看到,随即运力于足,整个人一重,那屋顶再难承受这股大力,便听“呵啦啦”一阵瓦碎木裂声响,唐逸自屋顶直落而下!

  那屋里正中一张桌子,四周排满了座位,坐的正是那一十五名倭寇首领,这些人本是静听院里争斗,全无一丝出战的念头,虽然他们都有些武功,可院里的罡风呼啸,就算离的有些距离,可余劲撞在墙上,都是砰砰做响,直将这屋震的摇摇欲坠,这些倭寇首领都是聪明人,哪会不知战在一起的两人的实力之可怖?谁又会在此刻出头寻死?只有等那院中分出胜负再说!

  可就在这时,唐逸却是自天而降!这天色本就黑暗,屋里的烛火又被森见群真吹的熄了,骤然间多了一人,却是谁都没有看清楚!

  不过唐逸却是早有准备,落下之时,眼睛早便合上,脚踏桌面,唐逸才将眼睁开,仗着眼睛大异常人,转瞬便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正看到森见群真立于窗旁。

  “果然如我所想,他必是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唐逸的目光也没有在森见群真的身上停留太久,只是稍微一扫,便自他的身上移开,随即将那一十四名,身属三家的倭寇首领的位置,牢记心里。

  “这些倭寇全在各位,却也简单。”

  唐逸自己落到桌上,再到把眼环视一周,所用时间不过刹那,那一十四名倭寇哪里反应的过来?都还怔怔的坐在那里,只将头转过来而已。也就在这时,便见唐逸双手横里一伸,袖笼转处,飞蝗石落入手里,随即便射了出去!

  根本就不用刻意找准,人便在眼前,以唐逸的手法,哪会不中?便听“扑扑”两声,唐逸身旁左右的两名倭寇首领的身上便多了两个血洞!唐逸一击得手,更不停歇,有两只六道轮回这样的袖笼支持,唐逸的飞蝗石充足的很,眼前不过只是十数名倭寇而已,便是百名都不在话下!

  就见唐逸立于桌上,身体跟本就没有动,只那双手前后左右的挥舞变换,每每变换一次,便是一朵朵的血花盛开,一条条的性命夺去!森见群真躲在窗边,此刻终于借那屋顶破第一次泄露的月光,将屋中景象看的清楚,就见那个令自己落魄至今的杀神,竟然当真追了来,此刻正站在桌上,双手挥洒之间,方才还在威胁自己的三家重臣便皆殒命!直看的森见群真面脸煞白!心底狂跳不止!

  森见群真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也不是关心那一十四人的生死,实是眼前这杀神杀的太过轻描淡写,举手投足之间,这一十四人便俱都死绝,每人身上不止一两个血洞,只片刻之间,竟被他射的好似筛子一般!

  唐逸当出在江阴,张弓杀杀三百人,就已令森见群真胆寒,如今唐逸就在眼前,这般轻描淡写,直看的森见群真冷到骨里!

  “他怎么寻到了这里?我今日便死了!”

  森见群真看着唐逸停下手来,那一十四名倭寇尽皆毙命,眼看就要轮到自己,森见群真的心下一震,不由得一声暗呼,再不敢看眼前,似他这般大奸大恶之辈,这一刻竟然将眼睛合了个死死的,再无心做半分的挣扎。

  便如此,森见群真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长的时间,也许只是一瞬,直到屋外忽然异啸连连,好似百鸟齐鸣一般,可却远非那么动听,反是声声尖利,好似催人心魄!

  就算明知那啸声是在门外,可森见群真依旧感觉到危机,不由得睁开眼来,再看去,却是早不见了那杀神的踪影!若非物顶月光直洒下来,若非身前一十四具满身血洞的尸体,方才一切就好似一场噩梦!

  不过当森见群真看着眼前被撞开的大门,心下登时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梦!自己之所以能得生还,怕还是得那荒木先生所赐,那杀神是出门援手去了,这才放过了自己!

  心下想的通顺,森见群真哪还敢再做耽搁?也不顾手脚酸软,使尽气力,翻过那窗户,落到街上。此刻夜已深了,又是宵禁,杭州城里冷冷清清,再无半点白日里的繁华,不过森见群真也没有心情感受,头都不回,一心只朝前赶去,便只有一个念头,远离那个杀神!

  对于唐逸,森见群真却是自心底的惧了,就算有那荒木在,他也不敢在待在悦香楼里。

  而此刻,唐逸穿出屋去,正看到孙真个败退连连!自己的眼前则是赤霞一片!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三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三这满目赤霞可非是唐逸动用了赤瞳,而是那荒木的刀上忽生异端!

  唐逸早便觉得那人的刀上必有古怪,果然自己方才将那些倭寇尽都杀了,随即便听院里异啸连连,再看那窗上,竟是被映的红光一片!

  孙正是万剑宗的门下,虽然自己有白玉指环,可以随心命令于他,但唐逸却也知道,自己毕竟是来请飞蛟帮帮忙,哪能不顾及孙正的生死?便是个普通人,唐逸也不会置之不理!

  当下唐逸便是将门带墙撞的破了,一步抢将出去,正见到那男子的刀上赤芒大做,仔细看去,竟是刀身鳞片,片片张开,其内锈迹一般的火红,反映月光,闪闪烁烁的,好不耀眼!

  “这倒与那常天赐的如镜有些相似,都是夺人眼目!”

  唐逸早便锻炼过自己的眼睛,想那晨波荡漾,万点金光,自己看过的多了,这刀上的赤芒虽然厉害,可唐逸还不至被它夺了心神。只不过孙正却是第一次遇到,自然立刻便中了招,手下一缓,荒木的刀顺势而来,眼看便要受伤!

  唐逸见状,心头一紧,手中飞蝗登时接连而出,使了番下轮指,双手一轮,两道飞蝗石一共八颗,呼啸而去!

  荒木与孙正战在一起,颇有些轻松,本也未想全力以赴,可谁知唐逸落入那屋里,不片刻,惨呼连连!屋里的人都是谁,荒木自然知晓,心急之下,手中加了把力,终于将唐逸逼了出来。

  不过就如荒木的刀鳞生光,出人意料,唐逸一抬手,射出的却是飞蝗石,这也令荒木讶异的很。自他来到中原,见到的人,莫不使剑,暗器确实第一次遇到!且那飞蝗石头来势汹汹,威力不可小觑!

  荒木也只得暂时放过孙正,一回刀,把刀在半空用力一绞,八颗飞蝗石登时粉碎,不过飞蝗石头上的大力,却也令荒木心头一惊!竟再不能前进半步!

  唐逸的修为要比孙真个稍强上半筹,那荒木方才与孙正战过,再接唐逸的飞蝗石,自然没有了后力,眼看如此,荒木也摆弄顺势停了下来。再看孙正,不愧是魂级高手,虽然眼睛被那赤芒晃到,但是剑势不散,手背森严,后退一丈,随即守好门户,这也是荒木没有追击的原因。

  “多谢牛大侠的援手。”

  孙正停下脚来,眨了眨眼,努力恢复目力,面上倒没有什么因为被人击退的羞愧,毕竟自己的修为确实不如眼前这名男子,孙正坦然的很。

  唐逸闻言,摇头道:“要孙帮主上前一战的是我,陷孙帮主于险境的也是我,如此援手,本就是应当,又哪敢当个谢字?”

  孙正当下摇头道:“这人来历不明,和倭寇走在一起,又暴戾异常,便是没有牛大侠吩咐,一等被我看到,也定会出手。杭州城乃我飞蛟帮治下,不能容得这等危险人物停留。”

  孙正义正词严,朗朗说来,很有一番凛然的正气,唐逸闻言,暗点了点头,再不纠缠于此,朝荒木一抬手,指着他道:“你是谁?可是倭寇一伙?”

  荒木闻言,摸了摸刀身,那刀的鳞片此刻都已合上,又变的通体幽蓝,铁杵一般,所以表面倒也光滑。就见荒木如此摸了两遍,这才开口言道:“我是谁,告诉你却也没什么。”说着,一指自己,再道:“本人姓荒木,名双海,又名孔雀明王!”再一举刀,荒木双海笑道:“此刀便是孔雀,可是美丽异常?”

  这荒木双海的姓名一听便不是中原人士,虽然说的是汉话,但却远不正宗,唐逸和孙正听了,心下便已有了定断。至于那刀,鳞片似羽毛,外蓝内红,片片展开,华丽非常,倒也真有几分孔雀之感。

  见唐逸和孙正的面上都有恍然之色,荒木双海也不隐瞒,继续言道:“我自然不是中原人,不过也非倭寇。”说到这里,荒木双海停了口,却没有再道自己的身份,而是朝唐逸笑道:“你们明国人常说礼尚往来,那你也要告诉我姓名,哪有我一人尽皆说了的道理。”

  说话间,荒木双海的面上虽然一直在微笑,可那眼中的暴戾之色更浓,方才自己被那区区八颗石子阻住,令他的心下战意更炽:“你的武功足可做我的对手,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姓名。”荒木说着,又看了眼孙正,再笑道:“你也算是一个。”

  似乎能被自己当做对手是件应该感到荣幸的事,不过孙正听到,却不觉得好笑,因为眼前这人的武功确实够高!当下就见孙正肃道:“孙某姓孙名正,乃飞蛟帮帮主!”

  但是唐逸却是一哂,这荒木双海要自己说出姓名,自己便告诉他真的?这人虽自认与倭寇无关,可看他出身,唐逸反是想起另外一个组织,那里的人,却也与倭寇来自一处。

  “我么?”

  唐逸也笑了笑,两颗飞蝗石自袖笼里落到手中,翻滚在五指之间,流畅非常。过了片刻,见那荒木双海的笑意渐淡,怒气渐升,唐逸这才一把收了飞蝗石,笑道:“我的姓名说出来,却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却还未将我的问题答的全了,你来自哪里,可还未说。”

  伸出一个手指,唐逸笑道:“你想用一个名字,换我们两人姓名,这可不划算。”

  荒木双海一怔,眼中杀机登时闪过,不过唐逸却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突然沉声问道:“你与四十九院什么关系?”

  唐逸的话声方落,荒木双海面色就是一变,眼见如此,唐逸转瞬就明白通透,当下长笑一声,再不多言,手中的飞蝗石随即电射而出!

  “你!”

  荒木双海未想到唐逸竟然说打便打!要知在日本,除去自家院主外,向来只有他荒木双海把握一切,谁人敢骑在自己头上?谁知今日竟然被人如此戏耍!荒木双海的笑容再难保持,脸色大变,手中神刀孔雀再度怒放,便要全力以赴!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四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四唐逸说话间,暗里蓄力,这两颗飞蝗石的力道比之方才匆忙间射出的还强上不少,唐怀当年演示,铁蒺藜远隔三十丈远,都可轻易轰塌墙壁,虽然唐逸如今的功力怎都不可能比的上唐怀,但他与荒木双海相距不过两三丈远,这等威力,便是荒木双海也只有全力挡下!

  唐逸心知那荒木双海傲气十足,所以这两颗飞蝗石根本没有使用什么花哨的手法,以那荒木双海的性子,必然不会去躲避,所以飞蝗石一出手,唐逸看也不看,便朝身前的孙正喝道:“攻!”却是要凭这飞蝗石阻一阻荒木双海,为孙正争取时间。

  孙正闻言,毫不犹豫,仗剑朝前,荒木双海方才接下唐逸的全力一击,还未回过气来,身前便又多了个孙正!

  “原来你们明国人,根本就不知什么礼仪廉耻!”

  荒木双海怒吼一声,戾气大发,向来只有他强过别人,怎知今日,眼前这个农汉每每出手,便令自己进退失据?要是自己果真武功不济,荒木双海倒也不会恼恨如斯,实是唐逸根本便没有单打独斗的打算,每次出手,前面都有孙正相阻,两人合力,荒木双海怎都难胜。

  唐逸见孙正刚好挡住荒木双海,又因自己之前一击,令荒木双海暂时力竭,所以孙正反能逼的对手后退一步!当下暗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计算之中。

  可不料随后荒木双海怒吼传来,言到礼仪廉耻,孙正的手下却是一缓。

  眼见于此,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手里飞蝗再去,口中则是喝道:“单打独斗从来不过是切磋之用,生死相对,又明知你强我弱,还要单独对之,谁若如此,那只能说他迂腐该死!”

  唐逸这话有些绝对,明只不可为而为之,这原因很多,却也都非迂腐,只不过唐逸此刻又怎有时间细说?自是要三言两语,稳住孙正。毕竟孙正方才明显是被荒木双海说的动了,唐逸自然要立刻驳斥。

  荒木双海的武功比孙正要高,至于对比自己,唐逸的心下通透,自己习的是暗器,这院子又是小的很,便算两人武功一般无二,对自己也是不利!如此一来,真若单打独斗,岂不正趁了那荒木双海的心思?

  孙正却也不是迂腐之人,转瞬便是明白过来,再不言语,闷声回剑,奋力将阵脚稳住。

  这荒木双海暴戾非常,如今就算好言收手,那也不可能,更何况唐逸根本也没有想收手,此人不论为何,都是在替倭寇出力,更因他一言,日后与那万名倭寇争杀,怕是要多死伤许多年轻俊彦,这,便是中原死敌!所以唐逸如今,根本便想杀了他!

  两方心志都坚,都想狠手杀了对方,如此一来,这院中激战,比之方才,更要激烈三分!转眼便是三十招过去,前有孙正挡住荒木双海的狂攻,后有唐逸飞蝗石寻机而至,这一前一后,一远一近的配合,早在嵩山之盟上,便已有定论,威力岂是倍增?

  荒木双海本也不是强过孙正一倍,当下哪不难过?反是孙正手中剑势越来越是流畅,竟由之前的紧守,转做了有攻有守,看那情形,怕是再过些时候,更可攻多守少,反逼荒木双海!

  荒木双海挥舞着孔雀神刀,心下烦躁更甚,眼前这飞蛟帮的帮主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每每自己有意前进有一步,必然会有飞蝗石阻住自己,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总自那些许常人难辨的缝隙而入,令自己不得不退,防不胜防,着实可恨!眼看如此下去,别说是杀了眼前两人,怕反将自己折了进去!

  “当真可恨!今日便要你们看看我孔雀明王的手段!”

  一念及此,荒木双海再不留手,就见那孔雀神刀,满身鳞片细羽忽张,赤霞再盛!孙正虽然有了准备,可终究不能如唐逸一般的无视,当下手中剑势便是一缓!

  相比孙正和荒木双海这两人近身而战,唐逸身在远处,不仅轻松许多,也将全局看的仔细,心如洞烛之下,唐逸已将荒木双海的招式看了个通透,就见他的刀法并不繁杂,横劈竖砍,来回便只是这简单的几势,可分寸拿捏,十分得当,又配以他那身修为,刚猛暴戾,慑人心魄!简单的招式反增威力!

  不过唐逸终究还是看出了荒木双海刀法中的一处破绽,这倒不是荒木双海的刀法不济,而是他那孔雀神刀实在太过粗壮!

  唐逸第一次看到拥有刀魄之人,一番战将下来,却与剑魂无异,都是以魂驾御,求的便是脱离腕手控制,以能使运剑运刀的速度更快,变化更疾。只是荒木双海的这孔雀神刀粗的好似铁杵一般,根本便与锋利无缘,挥舞起来,呼呼声响,本就慢上不少,且那么粗厚的刀,也必然十分沉重,要不是荒木双海的修为确实高过孙正,怕反会被孙正的快剑所伤。

  再者,唐逸的眼力非常,虽然也与荒木双海争杀,可却好似旁观的局外之人,不多时,终于寻出一处破绽,那便是荒木双海在运转刀势时,因为孔雀神刀实在沉重,所以显现的一丝停滞,虽然仅仅是一瞬,却也足够唐逸利用的了。尤其荒木双海的刀法简单,用不多久,这破绽便会再现。

  可谁知、就在唐逸等到那破绽临近,有意出手之时,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却是满身的鳞片细羽怒放,赤霞再生!

  这刀身上的鳞片细羽俱张,刀势也就更慢,破绽也自然更多,虽然可以将孙正的眼睛晃花,可远处还有唐逸在!只要唐逸循了这破绽,飞石而去,那荒木双海可就得不偿失了。唐逸早将这其中利害看了清楚,本不信荒木双海会出此昏招,可谁知如今荒木双海竟然当真再度出手,赤霞漫天,唐逸的心底反是一动。

  若说这荒木双海不是个冷静的人,唐逸自然会赞同,可要说荒木双海此人头脑不清,唐逸怎都不会同意。方才自己明明表现出不被他那赤霞所扰的眼力,他还冒险施为,这其中必有原因!

  反常即妖!

  唐逸自一开始就对荒木双海的那把神刀小心留意,总觉得此刀不会简单,虽然之后果然如自己所想,那刀上鳞片大张,赤霞四射,大异平常,可唐逸却不信荒木双海技止于此。

  “若只是为了晃人双目,怎么都不会费力将一把刀做的如此粗笨!就如常天赐的如镜,只要将剑身做的好似镜子,便可达到效果,还不至影响施为。似这孔雀刀的模样,真只是为了夺人眼目,那可是舍本逐末了。”

  不过唐逸脑中电闪,手里却没有丝毫迟疑,飞蝗石接连而出,便要那荒木双海无暇进攻孙正。毕竟孙正就在荒木双海的身前,此刻被晃了双目,危险十分!

  左四右三,七颗飞蝗石朝着荒木双海电射,左四枚乃是阻其刀势,右三枚乃是寻其破绽,一击而杀!若荒木双海真就只是凭这赤霞夺人眼目,那如今胜负就会定下了。

  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赤霞大盛,唐逸的飞蝗石电射,这只在一瞬之间,可也只是这一瞬,望着那四射的赤霞,唐逸的脑中电转,忽然一省,登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也就在唐逸想通之际,就见那荒木双海的神刀异啸连连,比之以前,声势更壮!却原来那刀上鳞片,俱生刀气,根根扎扎,四下里怒放开来,就似个刀气做的刺猬!荒木双海随手一挥,上下左右横里竖里的,俱被那刀气填的满了,哪还有破绽可言?

  “果然,那刀上古怪,借那些铁片将刀气四下里散了,就算刀速慢些,可也在无破绽,只一挥刀,不管是横劈竖砍,都好似无数刀自四面八方而来!一招胜过十招百招!”

  唐逸看的清楚,正如自己方才想到的一般,那孔雀神刀上的鳞片可以再射刀气!只不过如此施为,看似乎凌厉非常,可缺点却也十分的显眼,那就是大耗气力!

  “如此看来,这个荒木双海是要拼命了!”唐逸心头暗想,手里轮指飞蝗则是一刻不停,却是要硬挡住荒木双海,就算如今没有破绽可寻,硬以飞蝗石去撞,也不能让他借这机会伤到孙正!

  便如今,就见唐逸双手轮指不停,蝗石如鞭,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刀气万千,飞蝗石到得近前,又纷纷被绞的碎了!只不过唐逸却也是全力出手,玄天神功运转到了及至,竟然硬生生的将荒木双海钉在原处!

  只不过荒木双海虽然在大耗气力,可唐逸的飞蝗石却也不多了,方才屋里杀那一十四名倭寇,便用了三四十颗,随后对上荒木双海,唐逸的手下可没有吝啬,要不是唐月当初送他这副轮回六道乃是袖笼中的极品,每只可容六十余颗飞蝗石,此刻唐逸的手里怕早便空了。

  就算有这轮回六道的支持,唐逸也觉得飞蝗石马上便要告罄!如今两只袖笼,都已经用到最后一只铜管,一只铜管不过十枚飞蝗石,且都还不满!唐逸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一但自己手里的飞蝗石停下,那孙正怕便难逃荒木双海的毒手了!

  眉头不由得紧皱,就见荒木双海那孔雀神刀,舞的虽然缓慢,可却密不透风,就见那刀气森森立立的,绞做一片,自己仅凭余下的十余飞蝗石,怎能在这片刻之间,击中荒木双海?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五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五任何一门武功,必然有优有劣,这世上并无十全十美的武功,剑及近而暗器及远,此乃两者长处,反之过来,剑不及远,暗器难及近处,这便是二者的短处。再者,暗器因为要在远处施为,所以变化灵活,可又因脱手而出,又不如剑般的容易控制,这也是有优有劣。

  而如今唐逸所面临的,则是暗器的另外一个缺点,那就是暗器有数目限制。便算唐逸手中有袖笼中的极品,六道轮回,却也总共不过可装一百二十余颗飞蝗石,真要持久下去,却也不见得够用。

  就如现在,先杀倭寇,再对荒木双海,唐逸的飞蝗石就已经捉襟见肘。其实唐门以飞蝗石为主要暗器,为的便是最易就地取材,用过之后也好做补充,只不过如今战的正是激烈,唐逸哪有那时间去补充飞蝗石?面对势若疯虎的荒木双海,唐逸若不能在片刻之内击中他,那孙正可便危险了。

  只是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确实非凡,刀气万千之下,竟然全无一丝的漏洞!要在片刻之中击之,谈何容易?

  好在玄天神功全力运转,身上真气充盈的同时,唐逸的心里也是越来越冷静,暗里思索:“暗器一道,变化万千,眼前这般,绝不可能无解!必有对策才是!”

  想到这里,唐逸的脑中电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乃唐门第一高手!唐逸不仅暗道:“他若来此,会如何应对?”

  一念及此,唐逸只觉得灵光闪现,左手仅余的飞蝗石,尽皆抛洒出去,右手亦是弹出一颗飞蝗石。就见唐逸的左手飞蝗石直接撞在荒木双海的刀幕上,转眼便是粉碎,而右手那颗飞蝗石却似射的偏了,竟然自荒木双海的身旁飞了过去!

  凭借双手,唐逸才能勉强阻住荒木双海,此刻仅仅是左手相拦,荒木双海只觉得压力一轻,哪不高兴?至于身旁略过的飞蝗石,那不过是对手失手而已,如此大力的以飞蝗石阻住自己,就连荒木双海的心下都有些佩服,双手肉指,射了如此之久,便算有些失误,却也正常不是?

  荒木双海眼中满是暴戾,一心要杀死眼前两人,此刻身前的孙正还未自眩晕中恢复过来,而那暗器高手又是失手,此等时机真乃天赐,荒木双海哪会轻易放过?当下厉啸一声,孔雀神刀猛地朝前一劈,刀上铁鳞携着万千刀气怒放!就似无数刀刃狂绞而来!

  孙正的眼不能视,只能凭感觉招架,这一刀来,只怕他立刻便被劈做肉泥!

  荒木双海被唐逸和孙正联手压制许久,如今终可一吐胸中闷气,只道此一势劈下,杀了孙正,腾出手来,必再斩那农汉于刀下!至于孙正,此刻只觉自己竟就这么便死了。只不过闻听着临头的刀声,孙正也没有束手待毙,当下奋起全力,虎吼一声,便是尽力刺去!便是自己死了,却也要全力一拼!

  孙正的来剑,根本便没有被荒木双海放在眼内,便只道这剑遇到自己的刀锋,简直就是如雪消融一般!

  荒木双海的心底冷笑,孔雀神刀已经与孙正的神剑撞在一起,便听“滋啦啦”地一阵磨牙般怪响,刀剑罡风磨在一起,孔雀神刀上无数铁鳞就如片片剃刀一般,层层的磨着孙正的神剑,就见那剑罡转眼就要被磨个干净,怕只片刻,孙正就会剑毁人亡!

  便在这时,就连孙正都觉得自己再难活命,可突然间,自己的手上竟然一轻!荒木双海那庞大压力一瞬间竟然被抽的空了也似!孙正也来不及仔细辨认究竟,当下只管全力朝前一送,随即将眼睁开,模糊之间,就见眼前一团黑影被自己迸到了半空之中!随即一声闷哼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孙正心下疑惑,可他的目力没有恢复,自然看不清楚场内变化,也难追击,只好停在原地调息,不过场中的另外两人,心下却是通透的很!

  荒木双海眼看便要杀了孙正,如此只剩下一个对手,便不难解决。可谁曾想,眼看就要成功,自己的背后却忽然一痛,劲道随之一泄!随即一股怪异的内力,徇着那暗器直入了自己体内!再有自己方才使力使的恨了,内腹空虚,此消彼涨之下,荒木双海登时一口鲜血喷出,受了重伤!

  “难道背后有敌人?”

  荒木双海的脑中稍一闪念,随即便是摇头,暗道:“我背后不远只是围墙而已,再者,就算有敌人,这背后所中的也不是剑,而是……”

  暗器!

  荒木双海的心头一紧!可明明那农汉就在自己的对面,他的暗器怎么能到了自己背后?可一念及此,荒木双海立刻便想的明白:“定是刚才那颗偏了的飞蝗石,我道那石头是失手,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那必然是个什么古怪手法,能反过来击中我的背后!”

  不错,荒木双海想的却是正确,他背后所中的那飞蝗石,正是出自唐逸之手,方才唐逸将自己想做唐怀,便道如此时刻,自己若是唐怀,又要如何破之?随即,唐怀的那一波三折的手法便映入了唐逸的脑海!

  唐门的暗器手法众多,其中最被唐逸重视,也最有名的,便是唐怀所擅长的一波三折,以及唐月所擅长的九转十回。这两种手法各异,不过殊途同归,所求的都是不以正面为胜,不论是一波三折的再三反折,还是九转十回的在天回转,为的都是舍去正面,迂回敌后而攻,攻其不备,攻其无救!

  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确实不凡,全力施为之后,一刀一势,虽然缓慢,可全无破绽,一招胜似百招千招,唐逸以飞蝗石击之,可说全无破绽可寻!就算他手里的飞蝗石充足,也只有硬拼内力。

  不过正面全无破绽,却不表明背后也是固若金汤,人力终究有限,谁也不可能护的周身滴水不漏。武学一道最讲变通,既然正面不通,那便攻其背后!

  如此唐逸便想到了唐怀的一波三折。

  其实一波三折和九转十回这两种手法,唐逸都是自学摸索,并不十分熟练,甚至一波三折的难度随着折射次数的增加,原理甚至都有不同。其中九转十回相对还算简单一些,唐逸也相对有些把握,只不过如今人在这小小院里,回转余地不大,又兼那荒木双海的刀风四溢,怕那飞蝗石出手,不是撞到墙上,便是被那刀风击的偏了。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九转十回本就比普通手法还讲精准一旦半路有失,那结果相差的可就大了,甚至说,一个回转过来,反伤了孙正都有可能。

  至于一波三折,唐逸虽然还不甚熟练,但其原理为借物反折,倒是最适合在如今这个狭小之处施展,时间紧迫,唐逸自也来不及再做细想,左手牵制住荒木双海,右手一颗飞蝗石,假做射的偏了,实则却是直朝荒木双海的背后围墙而去!

  唐逸虽然还未练得三折,但是一折却还能做到,再者,这不过是一颗飞蝗石,又不太讲究准头,只要能伤到荒木双海便成,所以唐逸还有是有些把握。

  当然,以唐逸如今的熟练程度,这一击放在平时,必然难伤到荒木双海,唐逸如今施展,便是在赌荒木双海求胜心切,也赌其对暗器手法所知不多,结果,唐逸得手了!

  终于,这一颗飞蝗石自荒木双海身后围墙反射,一头直扎到他的背上,这也亏了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异啸的太甚,反遮掩了飞蝗石的声音。

  身后中了飞蝗石,荒木双海的劲气登时便是泄了,一口鲜血喷出,再被孙正全力反击,荒木双海整个人便被崩到了半空。

  孙正的眼睛还有些发花,也需原地调息,自然不可能去追击荒木双海,唐逸唯有将右手仅余的五颗飞蝗石尽皆射了出去,也便在这时,唐逸听到周遭似有数百人朝这里赶来,听其脚步,不似会武功的人,可脚步沉重,又似有重物在身。

  “官军?”

  唐逸的眉头登时紧皱起来,暗道:“这倒也是,如今杭州城全城宵禁,可这悦香楼里却战的惊天动地,杭州的官军怎可能全无动静?只是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唐逸望着半空的荒木双海,就见那荒木双海也是了得,身负重伤之下,可依旧将自己的暗器尽皆挡了去,唐逸此刻却也感觉到,暗器若在明处施为,遇到修为不下自己的人,那几乎毫无胜算!

  “虽然暗器本就应在暗处,这才最有威力,再者,面对许多武功不如自己的人时,威力也会倍增,可放在明处,终究要差那剑术一筹。”

  想到这里,唐逸的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今日之所以能胜荒木双海,全是因为自己一开始便没有想过逞强,而是选择与孙正联手,即便如此,胜的还有些勉强!看来日后自己定要去寻唐门长辈,多朝他们请教,有没有解决之道。

  不过如今唐逸所面对的问题却不只这些,荒木双海人在半空,而自己的飞蝗石已经用尽,若等他落在院外,官兵又是寻来,拖住自己,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似荒木双海这般暴戾之人,若不能一鼓作气的将起杀死,必然后患无穷!

  可官兵就在院外,自己又再没有飞蝗石,却要如何追而杀之?

  唐逸心下苦思,人在半空的荒木双海也看的仔细,没想到这杭州的官兵倒反是救了自己一命!眼看劫后余生,荒木双海的心下发狠道:“日后我定将这二人杀了,再将杭州城也杀个天翻地覆,却叫你们知道我明王之怒!”

  也就在荒木双海迁怒杭州之时,就听身旁忽然一阵衣襟掠空声起,荒木双海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异族青年跃到自己的身前,一双锐目之中,满是不屑。

  “那勒?”

  唐逸在下看的清楚,这忽然出现的年轻人正是武帝之徒那勒!

  “他怎么来了这里?莫非武帝的伤痊愈了?”

  荒木双海未能杀死,这那勒又现,唐逸的心下更沉,可也在着时,异变骤起!

  心底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荒木双海只觉得那青年的眼中除了不屑,还有浓浓的杀意!

  “啊!”

  荒木双海心下不知怎地,忽然大骇,拼去性命,孔雀神刀再展,千百的刀气怒放,却是护在身前!可那勒仅仅一笑,背后神剑出鞘,随手又自怀中取了两支短剑朝空一甩,就看头前神剑上剑罡骤起,正接在第一支短剑上,随即剑罡自第一支短剑延出,再连上第二支短剑,自此,转瞬间,三支剑便被连在一起,正是武帝在嵩山技惊四座的以剑御剑!

  那勒三剑连成,却也不再大做干戈,只将手朝里轻轻一带,那三支剑,堪堪围了个半圆,正绕过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的刀幕,随即在他的后脖颈上一抹。荒木双海的全身气力登泄,孔雀神刀再无力捉住,脱手落地,刀上异啸也是立止。

  也便在这时,那勒微微一笑,将短剑随意丢了去,只将神剑收回鞘内,随即用只他和荒木双海两人听的到的声音,不屑道:“孔雀明王,四臂佛陀,岂是你这等匹夫所能妄称?便是死有余辜!”

  言语完毕,就见二人自半空错过,荒木双海直落在院里,死的透了,而那勒却是在半空朝唐逸一拱手,借着围墙之力,反身而去,只余下笑声道:“剿灭倭寇,我沙海天山却也有责!”

  言罢,人已不见。

  兔起鹘落,那勒这一突然现身,却是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的,那荒木双海更没想到,自己苦战落败,眼看又得生机之时,却横里杀出这么一个人来,那以剑御剑之术简直神乎其技,更是自己孔雀神刀的天生客星!自己就算身前再是严密,身后也禁不住他绕过来的一剑!

  至于最后那勒的那句话,荒木双海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如今却也不需要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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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这两天写的快些,所以章节名先不起,下月再补上,呵呵。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六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六院门被推开,嘈杂声中,数十杭州官兵涌到近前,不过却也就此止下步来,毕竟眼前大战过后的景象有些可怖,那房舍摇摇欲坠,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刀剑罡风留下的沟壑,东一道,西一条的,好似伤疤一般,只要是普通人见到,哪心下不惊?

  这些官兵也不是没有见识,不用看就知道这里有武林中人争杀,谁还冒头,这数十人不过是被推了出来,那后面还有百多人观望。只不过职责所在,不来却也不行,这些官军才硬着头皮赶了到,可也只到了院外停下,却再不肯进去半步。

  这时孙正的眼睛已经恢复过来,回头看看,见那院门口的多是小兵,真正的武官却在后面,当下摇了摇头,先上前谢过唐逸的救命之恩。唐逸知道孙正这人认死理,却也没有与多过多计较,只道应该自己要谢过孙正帮忙才是,至于孙正再说什么,唐逸只管不受也就是了。

  不想在此多做纠缠,唐逸转手一指那些杭州守军,唐逸笑道:“孙帮主,你看,这些人……”

  孙正哈哈一笑道:“交与属下去办也就是了。”

  孙正虽然见不到杭州知府,不过因为飞蛟帮在城里的特殊寻在,似这衙门捕快守城武官,却都有些个交情,平日里不少银钱孝敬,那些人却也需要飞蛟帮的配合,各取所需。如今这院里死的是倭寇,就算出了人命,却也不算什么。

  孙正本以为自己上前说几句便就算了,可谁知今次却不知不知怎地,怎都说不通顺,那武官似是有什么顾及,总不肯走。原本把话说的满了的孙正,脸色登时下了来。

  孙正可也是个六百人的大帮之主,手下武功又是强的很,脸色一沉,登时一股威压直扑而出,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受的起的,可即便如此,守城武官却依旧不松口,就要将唐逸带回来。

  唐逸在旁,本是思索那勒的出现,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尤其那勒出剑,虽然当时荒木双海已经重伤,可那勒胜的如此轻松,简直便是因人施为,很显然是知道对手的弱点。若不是那勒早便知晓荒木双海的武功底细,那就是只有一个原因,方才他一直躲在暗处!念起那勒出现的那么凑巧,怕是一直藏身暗处最是可能。如此,唐逸的疑惑更甚:“那勒究竟为什么而来?”

  不过唐逸却没能继续想下去,实是一旁的争吵之声愈烈,不由得他不转过头来细听,一听之下,唐逸却是一怔,原来那武官竟似要将自己带到衙门里去。

  唐逸稍是一扫眼前,那武官也不似什么厉害角色,可竟然能抛开与孙着能够的交情,还在那份威压下强做支撑,很显然,其后必有隐情。唐逸一身的武功,自然不会惧怕什么,只不过真个入了衙门,可就耽误大事,那万余倭寇可不等人,一旦他们得知首领皆亡,一哄而散,那周遭的百姓可便遭殃,且再想消灭,就难上加难了。

  一念及此,唐逸走了过去,拉了拉孙正,示意他别再多言,随即将一块腰牌递于那武官,轻道:“大家都散了吧。”

  唐逸没有把腰牌给孙正看,孙正只是在火把之下,瞥得那腰牌上的“锦衣卫”三字,登时便是一惊!就算孙正是魂级高手,就算他是万剑宗的外令令主,可见到锦衣卫的腰牌也难免色变,更不说那一旁还写了不少字,虽然没有看的清楚,可显然还有要职!而那武官的表现也确是如今,就见其接过腰牌,神情立刻变的十分恭谦,二话不说,朝唐逸告罪几句,交还腰牌,转身便走。

  眼看那武官说什么都不卖自己面子,可见了腰牌之后,竟然就这么匆匆撤了,孙正的心里大奇,暗道:“这位牛大侠可真是神秘,信物一个个的好是齐全,先是我万剑宗宗主的指环,如今又有锦衣卫的腰牌,真不知他那怀里还有什么。”

  其实唐逸手里的这块腰牌乃朱玉所赠,为的便是遇到官府上的人,好行个方便,未想到今日当真用了上。虽然那守城武官身份不低,可朱玉准备的腰牌,也定不会普通就是了。

  如此,官军走后,悦香楼重回寂静,那些原本的客人自然不会再来住了,楼里的店伙,有知情的,也跑了大半。

  没人来打扰最好,唐逸上前两步,拾起荒木双海的神刀孔雀,把玩一番,只觉得这刀制作十分精巧,随手将那刀匣也拿起,合着刀一并老实不客气的收了。之后再将荒木双海的尸身拎了起来,扔到屋里,并那一十四名倭寇放在一起,随后在倭寇身上寻出把倭刀,将这一十四个人头尽都砍了,并起头发束成一堆提着,再寻来灯油,洒了洒,晃着火折子,就着灯油点了起来。

  看火势渐起,唐逸这才朝孙正道:“孙帮主,这些尸体便就这么烧了,你且吩咐下去,要等尸体化了,再敲锣打鼓,就道是走水,然后齐力救火,免的祸延他人。”

  唐逸这是在毁尸灭迹,孙正自然看的明白,自从唐逸施展暗器开始,孙正便对唐逸的身份起了疑,可有那指环在,孙正却也没再深究,当下只管点头应下。

  其实唐逸也知道自己大可不必如此着意,毕竟唐月就要到了,倭寇首领也都死尽,不怕打草惊蛇,自己无需再隐瞒身份,只不过唐逸在那万余倭寇未被消灭之前,总觉得小心谨慎方是最佳。

  一切妥当,当下唐逸与孙正二人走了出来,自有孙正去寻那守在附近的帮众,将方才事宜吩咐下去,唐逸在旁想了想,又朝孙正道:“不知如今海禁,杭州可还有码头能供出海么?”

  孙正与那手下说完,闻言回头笑道:“牛大侠问的是明是暗?”

  唐逸一听,便知其中蹊跷,当下微笑道:“愿闻其详。”

  孙正当下笑道:“明处,朝廷海禁,除非是水师战船,民船商船是绝无可能出海。不过这暗里自然便不同了,若没有私港,那倭寇又怎会现身于此?若无私港,杭州城市面上的这些奇珍异宝又是从哪里来的?”

  唐逸暗道果然就如字机所想,便是朝廷严禁,私下出海却依旧不会禁绝。点了点头,唐逸再是问道:“那这周围暗里的私港,孙帮主可都知晓?”

  孙正笑道:“我这飞蛟帮便是靠海吃饭起的家,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些私港了。”说到这里,孙正示意那帮众且慢离去,随即再是笑道:“牛大侠可要属下做什么?”

  唐逸点头道:“方才倭寇首领被我杀死一十四人,不过那森见群真却是走了,孙帮主若有余力,便要严防被他在这两三天内从私港走脱。”说到这里,唐逸口里一顿,想了想,再道:“只要拖住他三日便可。”

  孙正闻言,便知唐逸必然是有心放那森见群真走脱,再想之前,唐逸在江阴放了森见群真到杭州,之后便一口气将其他三家倭寇首领都杀了,还得到那万余倭寇的藏身之处,此刻再放那森见群真走脱,怕是还要借这根藤,去寻那海上倭寇的老巢!

  “这自然没有问题!”

  不论陆上倭寇被灭多少,只有海上他们的落脚之处被彻底消灭,这才算是断了他们的根源,这等善举,孙正应的毫不犹豫。

  唐逸见孙正应的干脆,心下也是一喜,暗道这三日之内,自己与唐月他们并在一处,将那万余倭寇以雷霆之势除去,随后坠在森见群真身后,故技重施,再出海,寻到倭寇老巢,根除祸患!

  孙正再吩咐下去,着那手下离开,转过头来道:“牛大侠可是有意再以森见群真为饵,去海上寻那倭寇老巢?”

  唐逸闻言,也不惊讶孙正能想到自己是有意放森见群真走脱,毕竟字机之前做过了一回。

  点了点头,唐逸笑道:“正是如此,不知孙帮主有何见教?”

  孙正一摆手道:“牛大侠好智慧,属下哪敢提见教二字?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唐逸转头看了眼悦香楼,就见那后院里烟火渐起,透过前楼都能见到隐隐的红光,口里则是笑道:“孙帮主大可提得,莫要客气。”

  孙正闻言道:“那森见群真狡诈无比,想来其他那一十四名倭首怎也比不上他,那为何要舍了他们而放过森见群真,真要顺藤摸瓜,那些倭首怕更容易些吧。”

  唐逸点头道:“孙帮住说的却是不错,森见群真确实比别的倭寇狡诈,只不过我已掌握了他的性情,反是满把掌握,换做他人,谁又知会不会出万一?也难保有人比他更加智慧。”

  孙正听了,却也有道理,甚至暗道这才是稳妥之策。

  唐逸见孙正再不来问,当下微笑道:“再说那森见群真连败于我手,必然心生畏惧,又因上月家只剩千人,还被人围住,所以才会一心过海而逃,要是换做他人,一时心生抵抗,反是不美。”

  言罢,就听悦香楼后锣鼓声起,又兼人声嘈杂,便道“走水了”“走水了”,转头再看,就见那火势已经有些个猛了,唐逸笑道:“我们回去吧。”说着,唐逸举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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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七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七闵记绸缎铺。

  唐逸和孙正二人回了来,孙正还要再做些布置,好迫那森见群真,顺便也将唐逸手里的一十四个人头取了走,且放于通风处风干,留待后用。当然,唐逸不会平白无故的取这些首级,既然那万余倭寇还在塘栖逗留,过上几日便要前去剿灭,那这三家倭首的首级,到时挑将出来,乱其心神,却是正好。

  将这些都给了孙正,又与孙正说了,要他派出几个人,朝西北行去,迎一迎此来剿倭的名门子弟。一切安排妥当,唐逸方才回屋休息。

  屋里只有唐逸一人,朱玉还没有回来,算算时辰,她这一去知府家,时间可久了些。想到这里,唐逸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依旧坐下,朱玉可是不凡,倒也不需自己担心。

  坐在椅上,唐逸静思片刻,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这面具却是没有几天戴了。回想这几日来,虽然与自己出发之前所计划的略有些不同,可结果终究还是不错。

  “只是她……”

  唐逸的眉头一皱,却是忆起冯茹,想她被送去上月家做那劳什子影武者,却是当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好在剿灭那万余倭寇后,我便可尾随森见群真,去寻倭寇老巢,救她出来!”

  对于冯茹,唐逸的感情十分复杂,若说自己已是对她完全死心,那却是假的,冯茹可说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且与自己恩怨纠缠,便好似想理都难理的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怨纠缠,唐逸却再不敢有半分奢望。

  “而且我如今已有月姐倾心,哪还能多想?”唐逸摇了摇头,又算算时日,唐月眼看便到,自己就算要救冯茹,却也应好生想想,如何去与唐月说的明白。

  再过片刻,唐逸终于静下心气,开始调息起来,此战荒木双海,虽然前有孙正抵挡,所以自己并没有直面战斗,但内力的消耗却也不少,正需补充。

  便如此,一个周天过去,内力虽然没有补充完足,可唐逸自觉精神好了许多,再睁开眼来,看这天色,大概子时左右,不过令唐逸疑惑的是,直到如今,朱玉还没有回来。

  起身走了个来回,唐逸有些个担心起来,虽说朱玉的武功怕是比自己还要强些,人也极是聪慧,但终究是个女子。再想起那勒的忽然出现,那些守城官军的奇异举动,如今朱玉不过只是去了趟杭州知府家里,论身份讲武功,两者都是天差地别,那为何至今还不回来?这些事连在一起,唐逸越想越是不妥,也不再休息,转身出了后堂。

  孙正还没有休息下来,悦香楼的救火善后,迎接唐月等人,还有阻止森见群自私港走脱,这些人手安排,仅仅吩咐下去却是不行,还需要孙正详细布置安排。所以唐逸寻到孙正时,正见他在忙碌。唐逸当下客气两句,随即言道自己要去杭州知府的府邸看看。孙正闻言,自不会阻拦,当下指明了道路,唐逸转身出了绸缎铺。

  杭州的夜里,除去悦香楼那便有些嘈杂外,其他地方都还安静,唐逸跃上屋顶,辨了方向,直朝知府衙门而去。

  杭州的知府衙门占地虽然不是十分的广大,可却十分显眼,唐逸用不多久便是赶到,随即就觉察出了不妥。却原来知府衙门的里外竟然灯火通明!门口一字派开,便立了百十官兵,手中兵器俱全,衙门里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平日里,别说区区知府衙门,便是皇宫大内,都不会有此等阵仗,毕竟如此下来,谁人还能休息?所以说,这里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耽搁。”

  唐逸的心头一紧,抽身后退出来。虽说唐逸的武功已与魂级高手比肩,可武功再高,似眼前这般站满了人的院子,也不可能潜的进去。所以唐逸不进反退,他的眼力好,这知府衙门又是灯火通明,照的旁人无从藏身的同时,却也将自己暴露无疑。

  唐逸退身到一旁的屋顶,隐下身形,放目望去,知府衙门尽收眼底。知府衙门并不多大,四进的院子,前两进是衙门,后两进则是知府一家的住处,却与江阴县的格局相似,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唐逸的眼睛在这四进之中来会巡视,终于一顿,迎上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朱玉正在屋里闲坐,忽然就觉得似是有人盯着自己,可四下里看看,却又根本寻不到可疑的人物。不过高手的直觉几少出错,朱玉皱眉闭目,再此感觉到那目光的时候,顺着感觉望将过去,正与唐逸的目光迎上!

  看到朱玉无恙,唐逸暗松了口气,随即心思活泛起来,摇头暗道自己失策:“我这是关心则乱,那些官兵虽然多,戒备虽严,可脸上却没有什么急色,显然这里有了危险,可却被控制住,最少也没有什么损失。”

  唐逸再看去,就见朱玉朝下人吩咐着什么,很显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只不知是不是察觉出了自己的身份。既然朱玉无事,唐逸也不再隐藏身形,跃到当街,稍整了整衣衫,大大方方的朝正而去。

  唐逸这一现身,登时便被衙门前的官军发现,这百多人立时紧张起来,要知如今可是宵禁,唐逸大摇大摆的来到知府衙门的门前,半分惧色都无,怎不可疑?

  想来朱玉的吩咐还没有传到门前,唐逸也不着急,又将那块锦衣卫的腰牌拿了出来,那些官军见到腰牌,紧张之色才少了许多,唐逸也没有进去,便就在门口等了片刻,终于,门里奔出个衙役,见到唐逸,忙是恭道:“这位可是牛大人?”

  唐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心下暗道:“真没想到,我在暗处,她竟然还是觉察出了我的身份。”

  唐逸根本就没有开口,不过这衙役倒没有觉得唐逸的架子大,毕竟屋里那位女子,就连知府大人都对其必恭必敬,眼前这位是由那女子亲口相请的,怕来头也不小!心下谨慎,那衙役也不敢多口,躬着身子引唐逸到得二进处,便不动了,里面又出来个管家,再引唐逸朝里行去。

  “这等戒备,大费周张,却是为何?”

  唐逸终于见到朱玉,随即听朱玉所言,知府一家都被安排在里间,却是不要他们出来,于是唐逸更是疑惑。

  朱玉闻听唐逸饿疑问,微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道:“因为方才那勒要杀这知府一家。”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八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八那勒要杀杭州知府?

  唐逸闻言,眉头登时一紧。

  朱玉倒是轻松道:“我此来,不过是想给那知府一个提醒,倭寇便在近前,却还阻塞言路,这与寻死无异,要知身为知府,最少也是系了这满城百姓的生死于身,岂可大意?不过等我潜了入来,还未如何,便觉察到有人亦在左右窥伺。”

  说到这里,朱玉笑道:“之后便不多说,那勒自恃武功超群,也未想到会有高手来这知府家里,所以并未蒙面,于是被我看了个真切。”

  “你们可曾交手?”唐逸的眉头一皱。

  朱玉见唐逸关心,不由得笑道:“那勒没有把握胜我,更何况他若真个出手,可就是撕破了脸,显然,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唐逸也只是问问,就那勒杀了荒木双海之后留下的话,唐逸也清楚的很,最少近些日来,他还不会明目张胆的做恶,否则也不会多此一举。

  “不过他既然能来东南这么远,便说明他那师父的伤怕是已经好了,最少也是再不需人保护,否则只留马斤赤一个高手在,那么大一个沙海天山需要打点,那勒怎有机会出来?”

  唐逸忽然提及武帝,他的担心,朱玉心下明白的很,如今中原江湖只余下唐门、飘渺天宫还有点苍三大名门,就算加上昆仑,也不过四家而已,此刻武帝若是伤愈,凭他那身武功,天下间谁还是他的对手?唯一可与之为敌的飘渺天宫主人,依然不知什么时候出关,武帝若是蛮横起来,一人便可杀的已经元气大伤的中原江湖再难收拾!

  “不过既然那勒没有动手,还维持着表面正派的形象,那说明他师父还没有恢复到颠峰才是。”

  唐逸说到这里,想了想,又将方才在悦香楼的一切说了一遍,朱玉不似孙正,在听到唐逸放过森见群真时,却连问都未问,唐逸的打算,朱玉可是清楚的很。

  将方才的经历说了,唐逸沉声道:“那勒身为胡人,其心必不会与我等相同,他那师父挑战德皇前辈,便是有意祸乱中原,由此可见其本性如何。如今他来到东南必有所图,且对我们必然不利。”

  唐逸口里说的十分绝对,显然认定了那勒此来不会是好事。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来杀知府?”朱玉敲着桌子,轻道。

  唐逸闻言,看了眼朱玉,见她气定神闲,显然心中已有计较,如今问来,怕是想与自己互相印证。唐逸的心下也有些想法,暗道正好说与朱玉参详参详。

  “要想知道那勒为什么杀知府,却也不难,只不过眼界需要开阔一些。”唐逸沉声道:“方才所言,那勒与其师,一心祸乱中原武林,那么,杀了这杭州知府,必然有利于此,如此想来,便就能觉察出其中端倪。”

  说到这里,唐逸稍是一顿,忽然问道:“这杭州知府一家应该与武林无染吧。”

  朱玉点头道:“这一家都是官宦人家,确与武林无缘。”

  闻言,唐逸再道:“如此说来,杭州知府若是死了,并不会直接影响到中原武林,那就要想想他之职责,哪处能与中原武林的安危,交织一起。”

  说着,唐逸随即便道:“我于悦香楼,杀了许多倭寇首领,而那勒却在旁窥视。倭寇此来,为祸东南,只不过杭州城坚如铁,他们才只能望而兴叹,不过若是此刻杭州知府忽然暴毙呢?杭州城外万余倭寇齐集,城里倭寇高手坐镇,里应外合,若杭州知府忽然暴毙,群龙无首,这杭州城可能保住?”

  杭州知府,悦香楼,两者看似毫不相干,实则密切,唐逸将这两边轻轻一串,却是大有关联。

  朱玉闻言也是点头道:“我之所想,却也如此,想来此人应是早便尾随我们而来,所以对倭寇一事,十分明了,此番他杀杭州知府,乃是有意搅乱杭州,只不过他当真仅仅为了这些而已?”

  若是寻常人,怕是闻听那勒这等阴谋之后,早骇的不轻,杭州城乱,这城里数十万百姓一同遭殃,可是泼天的灾祸!

  只是朱玉却反觉得这不过表面而已。唐逸的眉头也皱了皱道:“那勒此人,我倒是有些熟悉,此人智慧不下你我!所以我也觉得他此来,所图,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又念起那勒临走时,高声所言,唐逸不禁念道:“剿灭倭寇,我沙海天山却也有责!”念罢,唐逸冷笑了笑道:“这话说的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朱玉也是笑道:“欲盖弥彰,他如此,不过是要别人知晓他那勒来了杭州。之前他隐匿行踪,随后又大张旗鼓,想来他是遇到我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他有意要别人知晓他在杭州,那就说明他要暗里去往他处,这样,便算出了什么大事,却也能洗脱干系。”

  唐逸点头道:“如此看来,他要去的地方必然远离杭州,且近期那里便要出事。杭州位在东南,远离杭州之地,不外西北,却是哪处值得他挂念的?”

  对视一眼,唐逸和朱玉同时想到一处地方。

  “崆峒怕是有难了。”

  唐逸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时,究竟是个什么语气。嵩山决战,罗志已死,自己的母仇已报,不过对崆峒的看法,唐逸却始终好不起来,毕竟正因为他们的包庇,才令自己蒙冤经年,更有常家父子追杀自己灭口在前。

  “不过那勒为什么要杀荒木双海?”

  唐逸没有再在崆峒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转了话题,一来他对崆峒十分不满,二来,那也不过是猜测,当不得准,那勒的行为还有许多疑点,仍需一一判断,更何况崆峒远在数千里之外,可是鞭长莫及。

  朱玉方才听过唐逸的叙述,对荒木双海倒也颇有印象,闻言冷道:“那荒木双海应是四十九院中的人物无疑,且看他武功之强,必然地位显赫。他最后虽然是死在那勒的手上,可之前却已几乎被你与孙正所杀,且之后到了的那些官兵也只看到你和孙正在场,那勒虽然最后动手,可却无人目睹,如此一来,事后,四十九院迁怒的,必然是你。”

  唐逸皱眉道:“那勒可能是一路跟将下来,怕早知道我们的身份,再说,只凭我今日的暗器手法,他也不可能猜不出来,只不过旁人又怎知道?若旁人不知我的身份他又如何栽在我的头上?”

  唐逸当下便将自己毁尸灭迹说了一遍,随即再道:“名义之上,我是唐门代表,与其他三派同赴东南剿灭倭寇,此刻还不在杭州,所以那勒这一番做作,应不是想栽赃于我,否则便手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也难取信于人。”

  说到这里,唐逸一省,抬起头来,就见朱玉也望向自己,当下肯定道:“那勒必然是在激怒四十九院!不论是谁杀的荒木双海,其实都没有区别,只要是中原武林动的手,就便足够!越是找不到凶手,反是越佳!”

  唐逸在不久之前才知晓四十九院的存在,对这一门派所知也是不多,只知其将日本武林一统,且先祖乃是中原争霸的败者。虽然这些人溯源根本,还是中原人士,但千年之久,血脉早淡,便是姓氏都已更改,可见对中原武林怕也没什么顾念。更不说他们本就是当初败者,中原武林自己都是征伐不休,他们自然更不会留手。尤其荒目双海口口声声“你们明国人”,唐逸可是听的满耳。

  “这荒木双海,数月之前就来了中原,可说四十九院早便有所行动。那四十九院音人曾说,倭寇之乱,他日本也有波及,所以才来查探,可以他们这般行动,却怎么看,都似另有所图。”

  唐逸自然不会相信四十九院音人的一面之辞,更何况荒木双海明显不是善类,怎都不会留他在中原:“所以就算那勒不来栽赃,我亦不会留下他的性命,那勒此举,却有些个多余了。”

  明白那勒的所为所图,唐逸反是笑了。

  朱玉在旁见了,秀眉一挑道:“哦?这么说,你本就要惹怒四十九院?本就有意要他们迁怒中原武林?”说到这里,朱玉一顿,点了点头道:“不错,早在那勒现身之前,你便已下杀手,那时,荒木双海的身份,你已经知晓了。”

  朱玉说到这里,看了唐逸一眼,却是没有追问唐逸为什么要有意若恼四十九院,那眼神之中,好似她已经知晓原由一般。稍过片刻,朱玉这才笑了笑,揶揄道:“不过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能放过那个四十九院音人?难不成他生的漂亮?”

  朱玉的聪慧敏感,唐逸确实佩服的很,自己为什么惹怒四十九院,这原因竟也似乎被她猜了到,尤其她还是个女子!更是难得的很。只不过朱玉随后之言,却是令唐逸有些哭笑不得,不禁摇头道:“那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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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九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九“四十九院音人虽然当真漂亮,可他是个男人。”

  唐逸摇了摇头,随即神色一肃道:“我之前不杀他,确有原因。四十九院与倭寇虽然同出于日本,可终究还有差别,虽然他们都来乱我中原,可一个祸乱的是中原武林,一个祸乱的却多是我中原百姓!乱我中原武林的,我还可暂时放任,可乱我中原百姓的,却是必然要杀的尽绝!那倭寇,我唐逸绝不放任,更何况也没有资格放任!”

  说到这里,唐逸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的戾气,沉声道:“放过四十九院音人之时,四家倭寇,仅仅在江阴被我们破了上月一家而已,倭寇那时还余三家万人,且不知踪迹。为了剿灭其余倭寇,四十九院自可暂且不管。至于如今么……”

  唐逸把手指敲了敲桌面,再道:“塘栖便在不远,那万余倭寇就在眼前,一举可灭,如此,我哪还能任由四十九院在中原游荡?他们与中原武林有千年仇恨,如今中原武林正值大乱,他们却频繁现身,可是祸患根苗。”

  唐逸说罢,挥了挥手道:“不过我们如今还要着眼倭寇,且先将那万人剿灭才是最最重要!”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既然先把四十九院放在一旁,那除去那万余倭寇,就迫在眉睫。如今唐月就要到来,虽然此战得胜把握巨大,可却也只是得胜的把握,若没有个完善对策,漏些倭寇逸去,只要有一成两成,便是周围百姓的灾难,那即便“得胜”,却也是败了。

  “所以我们必要谨慎。”唐逸望着窗外,就见天色渐明,坚道。

  朱玉也是赞同道:“必要一网打尽,除此大患!”

  说到这里,再看看天色,唐逸起身笑道:“我已与孙帮主说了,便请他派些人手去迎月姐一行,所以我也该回去等候消息了。说将起来,也亏得那勒顾忌被我与孙帮主察觉,所以并没有在菊院窥伺,否则要是被他得知倭寇大军的藏身之处,那他只要前去通风报信一番,我们便就前功尽弃。”

  说着,稍是一顿,唐逸再道:“虽然我们猜测那勒必然已经远去西北,可终究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些天里,杭州知府家里还需有高手坐镇。不如便要孙帮主来,如何?”

  朱玉闻言,看了看唐逸,摇头道:“还是我在此最好,听你所言,孙正虽然也是魂级高手,可武功却也勉强,那勒非是易与之辈,便是我也没有必胜把握。孙正要来,万一遇到,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朱玉说到这里,深深的望了唐逸一眼,摇头道:“天已明了,你且去吧。”

  唐逸品位朱玉之言,微一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知府衙门。

  等再回到闵记绸缎铺,还没有唐月一行的消息,唐逸便回到后堂,合衣假寐半日,待到晌午时分,忽然门外脚步声起,唐逸起身开了门,就见孙正亲自前来,其后还跟着一个飞蛟帮众。

  有些预感,唐逸也没有请孙正进屋,便就直接问道:“可是四派到了?”

  孙正点了点头,一向沉稳的他,面色也有些激动,这唐月等人来的可是及时,若拖延的久了,那些倭寇得到风声,怕就会散去!

  “他们在哪?”唐逸闻言,哪还耽搁?当下直出了门去,边走边问道。

  孙正跟在后面,忙道:“便在城北不过十里!”

  唐月等人此刻已经停下,一路沿着唐逸留下的记号走来,自嵩山行了两千余里,直走到杭州城外,其间陈默已是数次异议,就连飘渺天宫和昆仑派门下都有些疑惑:这一路行来,却要去向哪里?可有尽头?

  不过唐月却没有半分迟疑,唐门上下也都相信唐逸所留标记,便如此,争吵之中,众人到了江阴,听闻一男一女两位大侠相助应天府的小侯爷解去江阴之围,四千倭寇,杀了千多,俘虏三千,可说战绩辉煌!

  得这个消息,千余人先是一讶,随即便是一喜!旁人不知这一男一女两位大侠的来历,可这千余人的心下却是隐约有些明白过来,尤其唐月陈默等人,心下更是清楚的很,这一男一女,牛二玉川的,不正是唐逸和朱玉?

  至此,再无人对这沿途记号有过异议,就连陈默也不再多言。

  如今眼看就要到得杭州,唐月正在想着唐逸究竟身在何处时,忽然就见前面迎来数人,见到自己这一行人后,甚是兴奋,满口言道其是飞蛟帮的帮众,此来,乃是得到帮主和牛大侠授意,说要自己这一行人停下稍待,又言倭寇行踪已经查明,就等过些时候,两方人马合在一处,前去剿灭倭寇。唐月本也有些怀疑这些人的身份,毕竟口说无凭,也亏了唐逸留了封简信,有了信物,唐月自然再不相疑,便着这千人停下等候。

  虽说这千人四派,唐月所能指挥的,就只有唐门四百人,不过自从得知唐逸和朱玉平定江阴之乱后,就连陈默都默认了唐月为首,这让唐月的心下甚是骄傲,也更急着想见唐逸。

  好在唐逸也没有让唐月多待,不过半个时辰,就见杭州城的方向,驰出两道人影,正是唐逸和孙正。闻听唐月到来,唐逸半刻都难等下去,仗着脚快,只与孙正并肩驰来,其余前来帮忙的飞蛟帮众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终于,自嵩山一别后,唐逸和唐月再次聚首,此刻的唐逸已是将面具揭了开来,恢复原本面貌,俊面金环,十分显眼。不过孙正见了,却是毫不在意,实际上,自悦香楼里,唐逸施展惊人的暗器之时,孙正就已经猜出了唐逸的身份。

  “月姐可是来了。”唐逸一笑,却是出自内心。

  唐月虽然也有意与唐逸多说些情话,只可惜重任在身,周围又这么多人,只得将话苦忍在心里,面上只是一笑。不过唐逸与唐月二人却也不需再多言什么,就只这一笑,心下便已暖暖,连日的分离之苦,尽皆去的无影无踪。

  当下着众人在原地等候,唐逸、孙正、陈默以及伊客松和骆颜君等人则聚在一起,唐逸也不耽搁,便将自己这一路来,关于倭寇的所做所为说了一遍,也将自己所闻所见,以及种种猜测,说了一遍,就算有陈默和伊、骆这样的外人在场,除了些许**之外,唐逸却并没有隐瞒什么。

  听得江阴一战,果然是唐逸和朱玉所为,又听得四家倭寇首领,如今已被唐逸杀的几乎尽绝,而那万余倭寇在哪,也都了如指掌时,就连陈默都是点了点头,骆颜君更是满眼的异彩连连。

  至于唐月,则满是柔情的看着情郎,唐逸受人尊敬,便是自己的快乐。

  “那我们如今要如何做?”

  就连陈默都主动开口来问,可见这千多人行了许多时日,沿途所闻所见,积累了多少对倭寇的怨愤,只可惜他们人多势重,一路上就算有些许的倭寇,却也都躲的远远。江阴城外的倭寇虽多,可却又被唐逸和朱玉一并剿灭。所以这千多人一路上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无,只攒着对倭寇的怒气而来。如今闻听有万余倭寇可杀,且杀了这些倭寇,东南一带便可安宁,哪还不急?

  唐逸闻言,看了看陈默,对于此人,唐逸的印象并不十分好,可如今却觉得,此人再如何,面对外侮,却也知轻重,不愧名门之后。

  既然陈默问来,其他人也都满眼殷切,唐逸点头道:“对这万余倭寇,我已有对策。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再看一看敌我情形。”说着,唐逸笑道:“我们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千人,可个个都会武功,且都不俗,弱者也有剑气级,且半数剑罡好手,更有陈师兄这般的高说坐镇。”

  说到这里,唐逸看了眼陈默,就见陈默闻言,沉着的脸上终于笑了笑,唐逸此刻可不吝赞美之词,如今需要的是齐心协力,否则千人虽然武功强了,但心有不齐,且不说土增伤亡,却也极易放走倭寇。

  “至于倭寇。”

  唐逸说到这里,稍是一顿,面露不屑道:“倭寇看似人有万余,了其中真倭最多只有四五成,其余假倭,有被裹胁其中的,有心怀鬼胎的,哪会真个心齐?所以这战力自然会差上不少。更不说着万余倭寇首领不齐,大多首领已被我杀死在杭州城里,群蛇无首,临危必乱!且其中四家倭寇,世岖等三家还与上月家那千余倭寇对峙,更添混乱,战力再损。”

  唐逸说到这里,伸了手出来,朝北一指道,“自我所得的消息,那些倭寇如今就在塘栖,虽然我们不谙地势,可孙帮主的手下却有人本是塘栖人,所以地利之上,我们也无需担心。”

  唐逸出城之前,思索过地利之事,所以专门去寻了张胜来,毕竟当初第一次遇到张胜,他便说他的家乡就在塘栖,如今张胜再听塘栖已被倭寇占领,家乡父老怕是早遭毒手,更是悲愤,一心献策,便要杀尽这些倭寇报仇!所以唐逸如今对那地势,颇有些把握。

  当下拾了根树枝,唐逸在地上划了划,口里言道:“这是杭州城,这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而自我们所在的位置朝北行上四十里路,便是塘栖。不过塘栖地势平坦,并无什么遮拦,若想凭我们这千人去围住万余倭寇,却是难的很。”

  千人毕竟太少,以千人去围万人,还不能只是简单胜利,而是要将那万余敌人剿灭干净,就算这千人武功都是不俗,却也没有可能。

  所以唐逸还有对策,就见他说着,当下再用树枝在塘栖东边一点,画了座山,再道:“这山叫做临平山,便在塘栖东边数里,我们若是能将倭寇赶到这临平山里,便可以山为口袋,困住倭寇。如此,三面是山,一面进攻,强过在塘栖为战百倍。”

  唐月对唐逸的信任简直就是盲目,对于唐逸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伊、骆二人却也是对唐逸的才智信服的很,也只管点头,飘渺天宫并没有派人前来,只听命而行,如此,便就只剩下陈默了。

  点苍可也是名门之一,此来出力三百,战力在这千人中仅次于唐门,所以陈默的态度尤为重要。

  陈默看着唐逸画下的图,沉声道:“既然塘栖地势平坦,我们又只千人,怎么能将万余倭寇,赶到临平山去?”

  唐逸闻言,点了点头,心道这陈默却也不是胡乱说说,所问之处,正是关键。当下在塘栖旁边,唐逸用树枝划了一道,笑道:“这是运河,正挡住塘栖一面,而临平山则在对面,也便是说,我们只要自己南北两面分头驱赶,便可成功。更何况……”

  说到这里,就听杭州城处人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就见约摸二百人众,正匆匆赶来。

  唐逸一指来人,笑道:“他们来的可正好,更何况我还寻孙帮主讨了二百帮手,这些飞蛟帮众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可摇旗呐喊,却是全无问题。如今晌午稍过,等我们赶过四十里路,正是天色渐晚,天黑之下,更可将我等这千多人伪成万人规模,倭寇骤闻,心更慌乱,再因心底本就不齐,又没什么首领,自然会被我们驱赶过去。”

  这时,那二百多人也到了,张胜一马当先,满面悲愤的朝唐逸行了礼,他的身后则跟着二百飞蛟帮众,也都停下休息。

  对于唐逸的回答,陈默想了想,虽然还有些许细节不明,不过听起来却也可行,再说塘栖地势如何,自己却也不清楚,当下再不纠缠于此,一指临平山,再问道:“就算将万余倭寇赶到那山里,莫非便就这么冲杀进去?虽然有山做阻挡,倭寇难逃,可天黑林茂的,便就这么攻将上去?可有章法?”

  虽然有心剿灭倭寇,但哪门哪派也不想多损人手,就算唐门也是如此,不过这问题,唐逸却也想过,当下笑道:“此来的长辈,以及师兄弟们,都是中原武林未来的希望,我自不会置他们于险地,虽说剿灭倭寇,我等中原儿郎绝不会退缩,可这些倭寇也不值得我们以命相搏。”

  说着,唐逸指了指自己的头道:“用计,虽然我等身负武功,可也不见得非要硬做拼杀,那临平山树多林密,正是可火攻。”

  唐逸此言一出,陈默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一旁的张胜也忍不住道:“牛、唐大侠有所不知,如今可是夏日,草木正是水满丰足之时,又兼湿气浓重,最难引燃,若想火攻,怕不太可能。”

  原本众人听的正入神,只道一把火就可以将倭寇烧个干净,谁知张胜这一开口,却原来全然行不通。

  陈默的眉头更紧,不过唐月却只是微笑,她的心中自然相信唐逸,这么简单的道理,唐逸怎会想不通透?果然,就见唐逸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季节,最难引火,不过我们如今的火攻却与寻常不同。”

  说着,唐逸朝张胜笑道:“若是草木潮湿,那浇上些火油,是否就能强行点燃?”

  张胜闻言,恍然道:“原来唐大侠早便想了到对策!”

  见众人不解,唐逸一指飞蛟帮众,就见这二百人中,有不少人的身上背了些罐子,却是临时收集来的各种油水。

  唐逸见众人都看了到,随即再道:“不过就算强行点燃,以如今这个季节,那火也难蔓延开来。”众人本是以为火攻之计的问题已经解决,却不想唐逸又反口否定。

  不过唐逸也没有让众人久等,当下再道:“所以我这次用的是火攻,可当真伤人的却不是火,而是烟。”

  骆颜君闻言奇道:“烟?”

  唐逸笑了笑道:“不错,正是烟,浓浓的烟,草木越是潮湿,点燃之后,其烟越浓,越是呛人,若能燃起大火,那浓烟滚滚,伤其其窍,就算不能致命,可也比会让那些倭寇再不能战。”

  说到这里,唐逸再道:“而且如今正值夏日,刮的是东南风,到时我们正在上风口,如此一来,既不怕烟熏,也因为草木潮湿,而不用担心酿成山火,以至难以收拾。”

  闻听唐逸说到这里,竟然连不会酿成山火都考虑周全,众人哪还有异议?陈默也没有再做为难,之前唐逸的所做所为,已经令他暗里也有些敬佩,如今的质疑也都有了解释,当下再不多言。

  如此千人一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旦自家这里没了异议杂音,唐逸绝对有信心剿灭这万余倭寇!

  “既然如此,那今次一战,便由你来统领也就是了。”

  陈默的脸色依旧深沉,看不出喜怒,不过他此刻所说的话,却是令唐逸振奋,当下忙是肃道:“陈师兄且放宽心,此战必可一举全胜!且此战若有功劳,也是大家合力,自无高下之分。”

  唐逸并没有想过贪功,唐门得的实惠已经足够,有了嵩山决战前第一个应下前往东南的首义之名,就再不需要太过计较。如今将功劳均分,也可安人心,才好一致对敌。

  对于唐逸所下的决定,唐月自然不会反对,伊、骆二人以及飘渺天宫门下却是比陈默还要满意,毕竟论实力,他们可要差上不少,若是以战功计算,他们自然要排在后面。

  如此,千人都已准备得当,众人随便吃了两口干粮,随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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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叱咤。三八零

  叱咤。三八零森见群真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惶惶过,就算当年从日本败逃也没有如今落魄!再如何,当年自己手下也未缺了人手驱使,哪似现在,竟然只余下自己一人,便连那心腹都已失散,身劳神疲的,当真如丧家之犬一般!

  当然,森见群真还是有“家”可回的。倭寇自日本而来,虽然在大明陆上滋扰劫掠,可始终没有把真正的老巢放在陆上。毕竟大明之强,怎都非是日本可比,更不说这些倭寇不过是败者而已。这一点,就算倭寇自己却也承认。

  倭寇如今得势,原因许多,森见群真的心下也是十分清楚。毕竟海上乱些,沿海时不时的被侵扰一番,在大明朝廷的眼里不过疖癣之患,东南不似北方,并无劲敌,自然不会有精兵猛将镇守,更何况兵马一动,消耗甚大,便是大明,也不会等为之。再因倭寇流窜,这才屡屡得手。

  可若当真有人昏了头,要将老巢也一并移到陆上,那可就等于从流寇之患一跃而成外国侵疆犯边之大祸,这便是大事,大明朝廷可就不会再做小视,如此,一旦朝廷派大军而来,区区万多倭寇,哪是对手?

  所以当年倭寇见东南劫掠十分顺利,又闻明国海禁,竟有人一心移到陆上安身,再做图谋,如此愚蠢之举,不仅森见群真极力反对,就是其他三家,也没有应允,都道这是海上所占之岛才是唯一退路,怎能轻易放弃?如此,这才终究没有上岸,也才给了森见群真一最后的一丝希望。

  “一等去了岛上,虽然人手大损,可舰船未损,缓手劫掠,终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退步是有,森见群真的盘算不可说不对,甚至他都想过,趁此三家首领尽皆毙命的机会,一并将三家的舰船掠来,反壮实力!只可惜森见群真却是怎都寻不到回家之路!

  自晚上从悦香楼逃出起,森见群真就想尽办法联络奔走,一心一意的想要乘船而回,可不论城里城外,每每关键之处,就如自家产业,又或是私船老板,这些人的门前,森见群真总见到有飞蛟帮众在守株以待,就似要等自己现身,好来捉拿。这也是飞蛟帮六百人众,却仅仅派出二百人来相助唐逸的原因,当然,森见群真却是不知了。

  对于森见群真来说,好不容易才自唐逸的手里逃脱,可说侥幸到了极至,哪还会轻易犯险?远远看到有飞蛟帮的存在,森见群真便立刻就走,没有一丝的犹豫。

  其实森见群真不知,唐逸这是有心要大张旗鼓,为的便是要森见群真惶惶不安,若是真要捉拿于他,又怎会如此露出形迹?唐逸如此做作,为的就是不让森见群真安定下来,一旦其安定下来,以森见群真的智慧,怕也能想到他为什么会自唐逸的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脱身。所以唐逸要孙正大张旗鼓,为的就是要森见群真惶然不定,并不是当真要捉了住他。

  便如此,一边是有意恐吓,一边是茫然不知,只道自命在旦夕,一心要逃,直折腾了半夜,森见群真黑了眼圈,终于咬牙,拼了性命,出得城来。

  自然,这杭州城门也有飞蛟帮打点了下去,森见群真出城虽然惊险,可终究还是让他出了来,如此,森见群真虽然暗呼侥幸,可还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一出杭州城,森见群真哪还敢耽搁?便就一心去寻私港码头,那里或有上月家留下的人手,或有等待出海的私船,森见群真只盼望能寻到一艘,即刻扬帆出海!

  至于上月家的千余手下,以及世崎家等三家的万余人马,森见群真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万人虽然看起来很多,战力也是不俗,但在森见群真的心中,他们却都难逃活命,因为他们的对手却是森见群真心中的杀神!

  当初在江阴,上月家四千精锐,还是由堀川直行带领,依旧一败涂地,更不说那万人的首领多被杀死在了杭州城里,就算有一两个留下领军的,也绝不是对手!

  森见群真虽然被唐逸吓破了胆,可对旁人,他的心下却依旧自负,四家之中,论起领军,没有一家能与上月家相比,就算堀川直行,森见群真都不是十分服气,更不说别人。

  尤其,那万人如今在明处,而对手却是在暗,更是强弱不可比拟,森见群真刚到杭州,便听说了中原武林由四大门派,共计千余高手前来剿倭寇!这两相一合,森见群真根本就当那万人已死!

  不过就算心下只当那万人已死,但等到真个见到之时,森见群真依旧心下狂颤!

  私港有唐逸早一步安排下去,飞蛟帮众抢在森见群真前,就如杭州城里一般,布满了人手,虽说能拥有私港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背后更是许多势力交错,就算在杭城里最强的飞蛟帮,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坏了他们的生意。

  森见群真出城之后,庆幸之余,也是这么想的,便道这私港大小的也有好几个,黑里白里的,势力众多,自己想脱身,怎都会有办法。可谁想他此番的对手却是唐逸和朱玉。

  飞蛟帮自然会听唐逸吩咐,这周遍其他门派远没有什么实力,自然也不会违了孙正的意愿,唯一敢与飞蛟帮抗衡的天台派,也因离杭州太远,伸不来手。

  至于朝廷,私港的存在,地方上的官府不可能一无所知,可这里面利益巨大,所以官府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在背后做那庇护。只是如今有朱玉在,杭州知府也早将手信传了出去,杭州地方上,但凡平日里与私港暗里有关联的官员,接到手信,都是一惊,哪还敢再来多事?毕竟不过是要飞蛟帮检查三日,阻一个人出海而已。

  如此一来,虽然出城整整一天,可森见群真却悲哀的发现,任自己来回寻了多少地方,都有飞蛟帮在巡视,根本便是出海无望!就这样又惊有累,眼看天黑,折腾了一夜又复一日,森见群真有些支撑不住。颓然的在路旁的林边,寻到块青石,左右看看,没有什么危险,和衣而卧。

  “如今歇息,且待明日再寻。”森见群真的心下暗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森见群真半睡半醒,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燥热,好似被人烘烤一般,转眼再看,就见那杀神又来到自己身边,就在自己的眼前大笑!而自己身上的火便是经他那手点燃。

  森见群真一时不知究竟为何如此,可心下惊恐交加,只一心要逃,但出奇的是偏偏又全身无力,就连步子都难迈出起,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终于,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似是被烧的死了,整个人一头掉将下去,便就这么来到地狱里面,转头四顾,入眼之中,满是赤红一片,上下左右俱都是火!而远处无数鬼影幢幢,犹自哀号,似是被焚的痛苦无比!

  森见群真正心惊之时,那杀神又跟了下来,立在自己身前,便开口冷道:“杀你太过便宜,我便要烧你一生一世,永尝这等痛苦!”

  不待自己答话,就见那杀神把手一指,森见群真就觉到身上赤火再起,忙想挣扎,此次却比之前有了些气力,就听森见群真“啊”地一声大叫,猛然坐了起来!

  地狱不见,杀神无踪,眼前漆黑一片。摸摸身下那方青石依旧,只不过被自己满身的汗水浸了个湿透!却原来是个噩梦。

  大口喘着,森见群真心有余悸,就算明知方才那噩梦是假的,但其中的逼真之处,依旧令森见群真心底泛起阵阵寒气,一时之间,仿佛皮肤又被火燎的刺痛起来,耳旁似又听到那被赤火炼烧的鬼哭之声!

  皱了皱眉头,森见群真的头脑越来越是灵活,此刻已经完全由睡梦中清醒过来,也因为知道那是噩梦,所以身上的刺痛已经消失不见,感觉着阵阵夜风袭来,虽然闷热依旧,可终究再不难受。只不过令森见群真不解的是,一切似乎恢复了平常,但自己的耳旁却依旧听的到那鬼泣之声,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延绵不绝。

  深夜,荒郊,鬼泣森森。

  就算森见群真自忖不惧鬼神,可也忍不住一个寒战,尤其这声音越听越是与自己方才梦里所闻的一般无二!

  “似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森见群真下了狠心,硬迫着自己转头朝北,可只这一望,却再收不回目光来。

  “好红的天!”

  森见群真不禁脱口而出!

  眼前本是漆黑一团的森见群真,只将头朝北一转,却就见那远处竟然赤艳艳的红光,直映到了天上!也映的他满眼赤红!

  “这是怎么回事?”

  森见群真望着本不应该出现在夜里的奇景,一时有些迷茫。也就在此刻,那鬼泣之声再度传来,听到耳中,森见群真忽然省起一事,猛然自青石上跳将下来,睁大了眼睛,满是不信的看着眼前!

  就见森见群真满面的惊骇欲绝:失声道:“这方向朝北,应是塘栖一带!”

  叱咤。三八一

  叱咤。三八一这杭州一带,森见群真可是熟悉的很,自己如今所在,再看那火光的方向远进,赫然是似是塘栖!

  也就在这时,森见群真终于省了过来,这红光怕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火!不错,是火,此刻森见群真的鼻端丝丝的嗅着,之前微不可查的烟火之气,配着这透天的红光,终于被森见群真嗅了出来!

  大火,塘栖,上月家的千余残军和其他三家的万余人马!这两处连在一起,森见群真哪不明白?那声声鬼泣也似的声音,怕就是自那里传来,想必是被这漫天大火烧的凄惨的人再悲鸣!

  “我上月家千人被万余人所围,难不成是举火与敌共焚?”森见群真方是一想,随即便摇头道:“千人被围,举火只能烧了自己,哪可能烧的到别人?”

  想到这里,森见群真再是暗道:“那难道是世岖家他们放的火?”可森见群真转念再想,却又不信,没有三家首领的命令,那万余人又怎可能擅自行动?真要如此有心杀戮,之前也不会围而不攻了。而且如今只过一天,那三家首领的死讯他们也得不到,怎都不会擅自惺忪。更何况塘栖地势平坦,就算有些房舍,也不是这么轻易烧起来的,更不会有着冲天的火势。

  一念及此,森见群真再朝远处望去,心下一震,不由得失声道:“那不是塘栖!塘栖还要靠旁,那、那是临平山!”

  这万人在没有首领命令之下,怎会移去临平山?又怎会起了如此大火?森见群真可不愚笨,相反,他智慧的紧,如此一想,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是那杀神!是那杀神!”

  森见群真有些失神的望着眼前赤霞透天的奇景,不由得喃喃道,身体竟然微不可察的发起抖来。

  就如森见群真所想,这大火正是烧在了临平山,至于那火,虽然不是唐逸亲自动的手,可计策却也是他定下来的。

  自从与唐月汇合一处,唐逸手下有了这千余战力,终于可以明火执仗的与倭寇一战!不过唐逸怎都不会平白损失这些中原武林的未来,所以唐逸就如之前所计划好的,先是率众来到塘栖。随后分做三路。

  这千余四派的年轻精锐,一分为二,唐门也是一分为二。唐门擅长暗器,此番是要将这万余人逼到临平山而非就这么死命拼杀,所以唐逸便把唐门的四百人均到了南北两侧,到时,便当那强力的弓箭手,远远的以飞蝗石迫其逃向临平山。

  所以其中二百人由唐逸自己带领,和与昆仑派、飘渺天宫并在一处,自北而围,另外一半则由唐月带领与点苍并在一处,从南围去。至于飞蛟帮,则也分做两半,各举了旗帜乱摇,以壮声势,好乱那万余人的心神。

  结果就如唐逸所料,倭寇虽多,可势力却是复杂,万余人分属四家,其中上月家本就与其他三家敌对,其他三家也心思各怀,彼此戒备,又加上首领不在,突然被这许多武林高手冲杀,又有唐门暗器夺命,哪不混乱?尤其唐逸一马当先,加着人将那一十四颗倭寇首领的头颅挑了出来,更是将这些倭寇惊的心下直颤。飞蛟帮的二百人又在远处举了旗帜乱跑,就似还有多少援军正在赶来一般,这些倭寇哪会不慌?

  如此,眼看头前东面是个空挡,万多人当下泼杂杂的便朝东方冲了出去。

  唐逸望着万余人洪流一般的朝东而去,朝着自己预先为他们准备好的坟墓去了,当下微微一笑。其实唐逸的心下明白,自己这逼迫倭寇逃往临平山的计策并不十分高明,围三而缺一,图谋十分明显。不过唐逸却并不担心被人看透,因为这些倭寇的首领都被自己杀的尽了,就算有一二人能看的明白,可这里毕竟有四家倭寇!人心一散一惧,任你孙武再世,却也无法!所以计策并非越奇也好,只要适时,再普通的计策,却也威力十足。

  当下一挥说,唐逸带着人就似护着倭寇一般,在旁边追赶着,与另外一边的唐月和陈默一道,赶羊一般的,将这万余倭寇赶到了临平山!临平山,密林处处,那些倭寇逃的心慌,此刻见有密林,哪及多想?一头便扎了进去,更只道有这密林挡住,那些追兵的追势必然缓下。

  事实也确如他们所想,到了临平山口,唐逸与唐月陈默等人渐渐合拢,待等倭寇都进了山坳里,这千余人也便停了下来。

  稍是清点一番,此一番追赶过后,四派里只落了十数人,这些人除了几个运气着实不好的,在一开始与倭寇交战时死去外,其他人不过受了些轻伤,掉了队伍。

  其实唐逸本想一人不损的,毕竟这些都是中原武林的未来,只可惜终究不可能十全十美。

  当然,落队的不只是这十数人。飞蛟帮落下的就更多了,他们本就在之前举了旗帜乱跑,气力也不如这些名门门下,一番奔驰过去,倒有大半落在后面。这些飞蛟帮众虽然战力不够,可却是带着满身的油罐,一会火攻,却是绝对少不了他们,所以唐逸只有停下来等待。

  不过唐逸倒不十分的急,就这么等着他们,临平山的山势不高,可也不是此刻精疲力尽的倭寇所能翻越的,更何况天已经开始黑了,山上没有道路,又岂是说翻就翻的?

  便如此,突如其来的一番追逐之后,又是一阵的平静。那些倭寇逃入了林中,见外面那些人“高手”不再追赶,这才都倒在地上休息。至于原本与上月家的对峙,那三家倭寇也早不管了。

  心下暗悸,倭寇们奇怪中原为何突然出现这许多厉害人物。也有些人隐在林里朝外张望,眼力好的倭寇正看到孙正指挥手下倒油,当下便将外面发生的一切传了进来,便道外面有人将一罐罐的“水”倒在地上,众人传的开了,便有聪明的,猜到那是油,可转念再想,这草木湿的,怎燃的起大火?遂又放下心来,更有人不屑,便道明国人不过如此。

  可他们不知,这一场噩梦,才要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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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正在开始回复书评,错别字开始修改,看明天是不是能更正了。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二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二闷热的夜,万余倭寇之前又是逃了许久,被唐逸等人自塘栖撵到临平山,虽然不过十多里路,可如今这般闷热,就是待着不动都满身的汗,更不说如今,所有人等,早便汗如雨下。而此刻,东南风起,本应带来凉爽的风,却又令倭寇大失所望,这风只带了阵阵湿热而来,吹在身上,反更令人烦闷。

  众倭寇口里抱怨,便道这风既然都刮了,怎么还这么炎热?倒不如不来。只可惜这风来风去,又岂会听人摆布?而且这些倭寇也没有想到,这风不只只是吹在身上,添些闷热这么简单,而是会带来死亡。

  火生风,风助火,在倭寇的眼中,徒劳倒油的明国人,又点起火来,不过这本是笑话,可如今有这东南风相助,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浓烟!

  从开始的丝丝烟气,到之后的滚滚浓烟,不过盏茶的工夫,倭寇只来的及惊讶,除了头前的千来人外,其他倭寇甚至刚刚反应过来!可浓烟借着东南风势,源源不断的朝山坳里弥漫开来!

  这要归功于孙正带来的油足够多,当初唐逸说了计划,孙正可说不惜血本的收购,遍撒在地上,然后又着人执着火把多处去点,所以一经燃烧,火势便十分的猛烈。那些本是湿润的草木被这火一烤,先是冒出许多浓烟,随即被烤的赶了,又也就加入这火势之中。

  也在这时,终于有倭寇反应过来,哪还再敢嘲笑方才唐逸他们点火?更没有想到,之前还埋怨不够凉爽的东南风,此刻竟然成了杀手!浓烟不只呛人,更会迷了眼睛,令黑夜更难辨别方向。

  一时间,林中满是咳嗽声和咒骂之声,靠前的倭寇,便要奋不顾身的冲出来拼命,可唐逸却早有安排,大火本就是个阻碍,横在山坳之前,火后更有唐门人轮指飞蝗!

  除去些许代敌在前保护,其余的三多百人齐射,这份威势,可比之前驱赶倭寇时强上许多,本就被越来越猛的火势阻住的倭寇,再遇到透火而至的飞蝗石,立刻便是毙命!

  本就被大火阻隔了视线,又被迎面而来的浓烟迷了眼睛,更被呛的喘不过气来,这些倭寇哪还躲的过密密的飞蝗石?躲在林中的倭寇听这前面的惨呼连连,又再忆起之前这些明国高手的厉害,哪还敢再去送死?更不说火势借着风势也越来越大,浓烟也是更多,众倭寇便连呼吸都愈见困难,一个个满脸的泪水,眼里火辣辣的刺痛,哪还可能回头与唐逸等人拼命?当下只想着朝后逃去!

  可唐逸既然赶了倭寇来这里,就是因为此处的山势像个口袋一般,要再退,便只有朝上攀登,翻过山去。但之前众倭寇本就逃的疲惫,此刻再被浓烟一呛,哪还有余力翻过山去?于是这毫不险峻的临平山,竟转瞬成了倭寇眼中的绝途!

  进不得退不得,火势虽然因为草木湿润而慢上不少,可借着东南风,依旧稳稳的朝前蔓延开来,许多倭寇已经被浓烟呛的倒地难起,可说烧死这些倭寇,不过就是些时间问题罢了。

  火势越来越猛,就连唐逸等人也朝后退了去,如今已经不可能有倭寇冲出火海了,唐逸等人只要在远处看着。毕竟虽然东南风刮的紧,可风无常势,总会有些烟反传过来,离的太近,既热也呛。

  退后半里路,望着透天红光,这火势已壮,就算夏日,也能烧上不短时间,那里面的倭寇根本就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也就在这一刻,唐逸感觉到周围许多敬畏的目光。

  唐逸不用去看,心里便清楚的很,这万余倭寇,就算不是自己这方的对手,但真要硬拼硬战,己方的死伤也必然不会少了。可如今自己只不过使了些计策,仅仅在一开始死了数人,便将这万人烧了个干净,如此战绩,怎不令人惊惧?

  面对面的厮杀,比的是武功高下,比的是胆气完足,可如今那些倭寇被困山内,面对这冲天大火之威,根本就非人力可抗,这根本就脱了人力范畴,也是千余人对唐逸敬畏的原因。

  就连陈默,望着眼前大火,都不由得沉声道:“此来四派,合计千人,本对剿灭倭寇满把把握,就算得知倭寇势大,应有万人之多,可与我等四派精锐比起,却也不是对手。只不过虽然心里知道必胜,但争杀起来,伤亡却也是必然,我点苍门下已有了为民赴死的准备,想来他们也是如此。”

  说着把手一指其他三派,陈默的意思却也简单,其他三派听闻有万余倭寇时,也必然有了死伤许多的准备。随后看了唐逸一眼,陈默却又摇头道:“可谁知如今却是这么轻松的便胜了,实是大出意料。”

  唐逸闻言,微笑道:“侥幸而已。”

  陈默却是实道:“天下间哪有如此侥幸之事?此来路上,也不相瞒,我对你早一步离开,十分不满,要知此来剿倭,虽为大义,可也是份天大功劳,谁不想多占?只不过看到如今这等结果,我陈默却是服气了,若没有你之前探听出倭寇大军的聚集之处,若没有你将他们的首领杀的尽绝,今日景象,绝难再现。”

  陈默言罢,又转回头去看那大活,再不多言。似他这等寡言少语之人,能说方才这么多的话,已经是奇迹,更不说亲口道一个“服”字。不过今日唐逸表现,实是夺目,更何况倭寇眼看就被剿灭,点苍却没有损失什么人手,这可也是份恩德,尤其在这中原武林眼看式微之时,门人更加宝贵。

  这还不说唐逸之前应下,要平分功劳,所以陈默才有了方才之语。对于陈默这番话,唐逸到有些意外,陈默给唐逸的印象并不好,不过如今却是令他有了些改观。

  唐月在旁听着,则是满脸的骄傲,唐逸与她的婚事不远,自己未来的夫君有如此功绩,被人称赞,唐月怎不高兴?更何况称赞的人是那个出了名难相处的陈默?

  陈默都如此说了,伊客松和骆颜君更是止不住口的夸赞,这二人的性格本就比陈默默开朗许多,身份又不及陈默,也没什么拘束,自然说的畅快,唐逸闻言,却也不多做谦虚,毕竟伊骆两人和他也是有些交情,并不生分。

  至于孙正,他此刻只是满眼敬佩的望着唐逸,话倒没有多说,他如今的身份是飞蛟帮主,万剑宗的身份还不能透露,所以多一言不如少一言。

  也就在这时,那火势到了顶峰,许多倭寇避无可避,又或被烟呛倒地上,来不及后撤,被那大火逐上,登时,浑身上下被引的燃了,一声声不似人间的惨呼,嘶吼,自山坳里传了出来!

  虽然陈默等人都是武林中人,更是亲身经历过嵩山决战,本是不惧血腥,只不过如今这火烧的却实是令人心惊胆跳,就算隔着大火,看不清楚那里面倭寇的惨状,可越是看不到,再有那声声不似人般的嘶号,反越令人感觉到自心底的震颤!

  不过唐逸望着眼前火势,虽然明知里面万余性命尽绝,但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同情,甚至一丝的涟漪都没有泛起。转头看了眼身后那些年轻人,见他们有些人竟然露出不忍之色,唐逸不禁冷道:“倭寇凶惨,合该有此报应,半分都不可怜!如今被火焚了,化些肥土,只当为这片土地做点贡献,赎些罪过!”

  唐逸的话,冷酷非常,听到众人耳中,就算夏日炎热,却依旧在心中打了一个寒战!不过唐逸这话却也道理十足,众人闻言,念起倭寇往日凶残行径,想起这一路上见过的无数惨景,再听火中的惨呼,心下不仅没了同情,更是泛起一丝的快意!

  却是烧的正好!

  只不过唐逸众人的心下平静了,可森见群真的心下却是好似地动山摇!自噩梦惊醒,转头望见远处这一切,森见群真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一把火,便将万余人烧个干净,森见群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人马被焚,可那红光艳艳,亦是令森见群真自心底的惊惧胆寒!就算之前四家倭寇,彼此算计,但物伤其类,森见群真只支撑了不到片刻,终于软倒地上,便是想起身都难!

  与此同时,杭州城内。

  昨天晚上,悦香楼的大火早已熄灭,因为救火十分及时,只是将其后院烧了,并没有延及民居,至于火中十数焦尸,自然有杭州官府收敛,也没什么人来追究,毕竟这些都是倭寇,又没有什么亲人,自然便成了无人认领的无主之尸。至于城里,飞蛟帮也不再四处搜寻,森见群真被放了出城,那自然不用再来做戏,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平静。

  便如此,过了一天,那勒再没有出现,朱玉在知府家中的小楼里安坐,品着手中清茶,心下明白,那勒再不会来了。一来以自己和唐逸所猜,那勒怕是要朝崆峒下手,在此出现,乃是做个假证而已,此刻必然是全力西去。

  “更何况……”

  朱玉支开窗子,望着北方透天的红光,知道唐逸的计策已经成功,此刻临平山里,万余倭寇正在化做灰烬!如此一来,倭寇俱灭,那勒便没了杀杭州知府的由头。

  将手中精致的茶盏放下,朱玉轻舒了口气,此刻她的面具也已摘了下来,那如玉一般的面孔上,却有着淡淡的离愁。

  “是乐东城?”

  忽然,朱玉的秀眉轻轻一皱,似是听到什么声息,开口问道。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三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三“是属下。”

  不片刻,就见小楼的房门被推了开,乐东城身捉一袭锦衣卫官服,轻步上前,单膝跪拜,如今不用遮掩身份,他也再不能如在嵩山一般的随便。

  口里恭道参见郡主,乐东城便等着朱玉着自己起身,可过了片刻,却是半分动静都无,乐东城心下一奇,偷眼看去,却见朱玉竟然走了神。乐东城可也算朱玉的心腹,时常与她见面,可如今这副神情,却是他从未见过。

  又过了片刻,朱玉似是省了过来,轻摇了摇头螓首,让乐东城起了身。

  “万羊岗那边,可还安稳?”

  朱玉没有转头去看乐东城,只是口里问到。

  乐东城闻言,忙是恭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还有杜章亲自看守,万无一失。”

  朱玉点了点头,再道:“那你此来,可是为何?难不成是家里又催我回去?”

  似乎朱玉猜的对了,乐东城一顿,恭道:“郡主猜的不错,老王爷他们可都担心郡主在外的安危,如今武林有些诡异,虽然郡主武功高绝,身份也无人敢动,但终究还有个万一。”

  乐东城字斟句酌,朱玉却没有在意,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说起来,我这此离家却也够久了,本来是为了雨姐姐而出的来,不过却是遇到倭寇这等大事,左右耽搁,却有两个月没有回去。”说着,朱玉叹了口气,轻道:“也是该回家了。”

  乐东城闻言,脸上一喜,毕竟自己人微言轻,真要是朱玉没有心思回去,哪是自己能劝的动?如今郡主自己有心回转,乐东城哪不高兴?

  朱玉却没有在意乐东城的心情,当下似是自言自语道:“我此番出来,雨姐姐之仇未报,不过想来此仇,唐逸他必然会替我报了的,也不用我再费心。至于倭寇……”

  说着,朱玉又看了看远处透天的红光,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些许笑意道:“那些倭寇虽然横行多时,人多势众,可此番却是遇到了克星,今夜一把大火,可烧的他们尽绝。”

  说到这里,似又有些个落寞,朱玉再道:“如今倭寇已灭,行船出海,寻找倭寇落脚的海岛,也不过是去除根,再无大战,我便不用去了。如此说来,他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诺言。”

  乐东城知道朱玉说的是什么,那诺言便是唐逸在嵩山许下要来剿灭倭寇的豪言。乐东城是锦衣卫的首领,消息灵通,又有朱玉的证实,那冲天红光代表着什么,乐东城不难猜出来,心下却也佩服的紧。当初听问唐逸要带唐门来剿灭倭寇,乐东城却也有些个不信。

  只不过佩服是佩服,可眼看自己这位郡主,满口的唐逸,乐东城倒有些个担心起来。

  朱玉似是感觉的到乐东城神情的变化,皱了皱秀眉,又自言道:“家里看管的十分严,可说到如今,我出来的久远,也就只有两次。这两次,我遇到了两个人,十分难忘。”

  说到这里,朱玉瞥了一眼乐东城,问道:“你可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乐东城闻言,心下一突,朱玉能与自己说的这般细致,可说是对自己的信任,可也正是如此,乐东城说话愈加的小心,当下谨慎道:“属下只知道一人,那应该是唐逸,唐少侠,另外一人,请恕属下愚笨。”

  朱玉也没有对乐东城的小心说什么,当下收回目光道:“一个人确实是唐逸,另外一人,则是万剑宗的宗主行云。”

  乐东城一怔,行云的大名,他自然听过,虽说行云身为江湖人,可其身为万剑宗宗主,身份之重,武功之高,便是锦衣卫也为之侧目,只不过乐东城却不知道朱玉见过行云。

  朱玉似是回忆,轻道:“我那时不过九岁,偶然间,在登州见到行云,他那时正从剑竹岛上回转,而我正要去见见所谓三大通天高手究竟如何。那时他正与夜魔大战,之后与我谈了些许,他那人倒很是普通,十分平易近人,让人感觉舒服的紧。不过若要细究,他却有一股皇者之风,不徐不急,可纳百川。”

  乐东城闻言一惊!朱玉一摆手道:“江湖庙堂,天差地远,江湖之王又不是没有,太叔盛被人称为德皇,其人也以此名自居,却也未见朝廷将他如何。”

  乐东城闻言,心下却是暗道:“也亏了郡主你不是一般人,否则之这一句话,便会有人人头落地!”

  朱玉似是说完行云,转口又道:“至于唐逸……我却有些喜欢他。”

  乐东城只觉得今日心跳的比往日多了好几倍,时间久了,怕是要折损寿命!郡主竟然口口声声喜欢那唐逸,自己又被委做守护郡主之人,这要是回去,提将起来,怕是自己的人头不保!

  朱玉自然感觉到一旁乐东城的难堪,当下也不想难为于他,摇头道:“你且放心,便是我有心,他也未必有意。”

  乐东城本是担心,可听了此言,却又觉得不满起来,脸色也有些变了,暗道这唐逸却是好胆,竟看不上郡主?

  朱玉瞥了眼乐东城,再是摇头道:“他自然没有明说,我却也不会示好。其实我与他有些事不用明说,他也非是不欣赏于我,更非无情,只不过他身上的情债已然不少,我与他身份相差太多,根本便无可能,所以他一直刻意避着我,有意疏远。”

  轻叹了口气,朱玉再道:“他之聪慧,不下于我,两个精明人,本就难在一起。更不说我们的身份差别也大,根本便不是同一路人。其实这一路上,我很快乐,如今倭寇又被剿灭,可是足够。”

  说到这里,朱玉缓缓起身,轻道:“如今我走,他必然明白,也早便料到。”

  乐东城见朱玉起身,心下一喜,自己也算不辱使命,当下侧身一旁,让开道路。

  朱玉走了两步,又自回首,望着那冲天红光,忽然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与你提行云和唐逸。”

  乐东城一怔,随即便听朱玉微笑道:“未来江湖,必是这两个人的。若真就如我今日所言,那以后,我们可还有机会再见。”

  言罢,朱玉再不回头,下楼而去,乐东城跟在后面,眉头先是一皱,暗道:“行云不是已死?”不过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恍然。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四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四临平山一役,倭寇万人,尽皆被烧死于山下,此一战结果传来,杭州震动!满城百姓闻听,先是不信,毕竟倭寇之乱,少说也有十数年之久,如今声势更壮,怎可能一战便死的尽了?更何况千人胜万人,仅死伤十余,这等战绩,就算听闻那千人都是武林高手,却也难取信于人。

  不过令人骋目的是,传说的人越来越多,所传的也都众口一词,那夜的红光透天,也不是无人见到,如此,传将下去,信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直至最后,杭州知府衙门张贴告示,终于尘埃落定,所有的人都信了那倭寇被灭。再加上江阴之战的结果终于传来,侯酬勤已死,暂且不提,那牛二和玉川两人的真实身份,朱玉的,自然无人透露,唐逸摘了面具前后,见到的人却是多的很,如此,唐逸连破倭寇,直灭一万五千之巨,以至这东南一带,眼看就要太平如初,百姓又岂不交口称颂?都是一心要见这等大英雄!

  也正因此,唐门、点苍、昆仑派以及飘渺天宫的声势连带着大涨起来,往日里寻常百姓哪知道这些门派?可如今却都是听的满耳,逢人若说不出这剿灭倭寇的英雄们身属何派,可是要被人笑话的。甚至有那年轻人,一心想要习武,好能惩恶扬善,也都纷纷打听这些门派是否会招收门徒。

  对于这一点,唐逸早也想到,如今唐门经唐逸提议,广开门路,就算你的年纪已大,无法习武,却也不怕,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便有可能入得唐门。飞蛟帮更是早开了门堂,安置下桌椅,由先一步赶回来的唐门子弟主持,一时这门堂前,竟如闹市!前来入门者,不计其数!

  转过天来,唐逸等人回到杭州,杭州城里万人空巷,俱都上得街头,争看英雄,杭州制服也亲自迎了出来,便道如此功绩,朝廷也有奖赏。

  唐逸身为江湖人,自然不会有心朝庙堂发展,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应下,又谦虚两句,随即便要回飞蛟帮安排下的住处。不过杭州知府却是热情,一力相邀,非要唐逸入他府邸住下,就连唐月,陈默他们,也是一并邀请,只道是为剿倭英雄,洗尘接风。

  唐逸和陈默等人也难拒绝,只好一起去了知府家,其余人等,则有飞蛟帮安排,孙正身为飞蛟帮的帮主,也只有坚辞而去,安排一切。杭州知府也知轻重,少了孙正一人,倒还能接受,当下也就不再计较。

  等进了知府衙门,身后鼎沸的人声终于渐渐弱了下去,唐逸看着一旁殷勤的知府大人,心下却是通透,开口问道:“不知我那同伴可还在府上?”

  周围外人不少,唐逸也没有叫破朱玉的身份,不过杭州知府却是清楚,他这么大礼迎来,却也因为唐逸和朱玉的关系不凡。当下闻言,就见杭州知府笑道:“那位小姐已经起程回去了,便在天明之前。”

  唐逸闻言点了点头,朱玉的离去,他早有所料,如今倭寇可说几乎元气伤尽,就算不去岛上将那祸根除了,这一次东南之行,也可说得一句功成,所以朱玉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由头,更何况她之所以走的这么匆忙,连面都不再见上一见,唐逸的心下通透。

  再看看这杭州知府,其人如此热情,除去朱玉的身份外,怕也是被那勒暗杀的怕了,所以朱玉一走,他也想起了自己,就算朱玉很可能安慰过他,告诉他那勒不会再做刺杀,却也终究不如自己这些高手齐至,来的安稳。

  陈默等人在旁,听闻唐逸提及同伴,转眼也明白过来是谁,只不过朱玉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倒并不怎着意,唯有唐月的面上一动。唐月就在唐逸的身旁,她的心神变化,唐逸自然感觉的出来,当下悄悄伸过手去,捉住唐月的柔荑,震骨传声道:“朱玉是郡主,我不过白丁一个,根本便不可能在一起,更不说她家世上上,婚娶早便有安排,更不可能儿戏,也不可能自主。”

  说到这里,唐逸却也为朱玉感叹一番,这才再道:“你看,如今她离开,却是半分手信都未曾留下,便说明她之决绝。”

  唐月闻言,心下哪会不明?忽然想到自己方才的变化,倒似自己在嫉妒,当下面上一红。唐逸牵着唐月的手,感觉到唐月似是轻轻一挣,可被自己大力捉住,转瞬便就放弃,任由自己拉住,当下便是笑了。

  便如此,不多时,唐逸、唐月、陈默、伊客松、骆颜君这五人到得里进,被一一安排住下,知府随即告辞,临走嘱咐,就道晚宴,五人必要参加,他好来正重相谢。

  知府走后,各人回转休息,唐逸则和唐月坐在一起,也不说旁的,便就仔细听着唐月将这些日里所遇一切,讲了个仔细,而唐逸也将不能与外人道的内情,说与唐月听。等听闻冯茹和小玉的遭遇,唐月却也满是同情。

  唐逸见了,趁机道:“此番虽然将陆上的大股倭寇被消灭干净,可终究根源未除,斩草犹需除根,更不说这些倭寇本就来自海上,若不将他们落脚之处消灭干净,日后等他们回过力来,依旧会为祸东南。”

  唐月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担心道:“你可是要乘船出海?”

  唐逸早想到唐月担心,当下安慰道:“倭寇在海外的落脚之处,必然不会太远,如此近海,并没有什么风浪危险。剑竹岛不也是海外?我们可都去了来回。就算倭寇所在的海岛远些,可道理却也无差,真若风高浪急,危险重重,那些倭寇早便被海浪卷的七七八八,哪还需我们不远万里的来动手?”

  唐月闻言,心下依旧担心,只管摇头。

  唐逸见了,忽是叹道;“此番出海,我还是要去完成一个诺言。”说着,唐逸直视唐月,眉眼一瞬不瞬道:“我与冯茹之事,已尽皆说与月姐听了,我与冯家恩怨纠缠,自不必再言,不过说来说去,我终究还是有些亏欠了她,当年我曾立下大誓,不论如何,我都要保她平安。如今她身陷囹圄,我又怎能坐视?”

  唐逸直言不讳,并无隐瞒,唐月闻言,只犹豫了片刻,便是坚道:“那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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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若是将词牌选好,就会开新卷,至于内容,东南这章大体快到尾声。在此,脚脚也就说上两句。《弹指歌》已经写了一百二十多万字,一半有余,也到了收剧情的时候,这次是将《仗剑诀》在内所布下的局一并收起。以脚脚如今的计算,还有七十万字左右要写,大概十月份吧,差不多完本。如此一来,《弹指歌》与《仗剑诀》都是二百万字左右,份量相当。

  PS2:《弹指歌》完本后,再开新书,这次开新书和完本是同时进行,之间不会再有间隔。只不过新书写什么,脚脚有三个选择,不好决定,等过几天,开个投票。

  PS3:还有,脚脚下决心了,后天会腾出时间,把之前积累下来的所有错别字都改好,把所有回复都回了!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五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五就在杭州城内欢呼倭寇被尽剿,杭州知府的家中宴请唐逸众人之时,杭州城外,却有一人,辛苦万分。

  他,便是森见群真。

  已经自杭州城里逃出了两天,可这两天里,森见群真不仅没有半分逃出生天的喜悦,反是越来越惊恐不安,只觉得生不如死!

  仅仅两天,若在以往,森见群真确定,就算自己一人在荒野,却也不会如此狼狈。可如今却是不同,几乎所有的私港码头,都被飞蛟帮监视个严密,往日里一个个背后势力强大的私港老大,忽然间都卖了这飞蛟帮颜面,竟然一声不吭的任由他们在自家地面上横行。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森见群真怎都没有想到如此局面。

  可若仅是如此,森见群真还不至于两天之内,就似老了十岁,实是昨夜里的那一把活,将森见群真心中的最后一丝自信,烧的尽了。那可是万多人马!虽然是四家合在一起,可也数量惊人,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烧的没了!

  要知这十数年来,倭寇横行东南,可还都没有今日之盛,四家合在一起,几近一万七千之数!谁曾想,先是江阴被杀被虏了四千,如今再一把火,终于毁了个干净!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的影子也深入了森见群真的心里,就似阴霾,挥之不去。

  不过求生之欲终究支撑着森见群真没有倒下,艰难的靠在树下,大口喘着气,望着头上夜色,森见群真晦暗的脸上,却又隐着一丝的狰狞,一丝的不甘:“明日,明日不行再有明日!我必要逃出去,绝不会这么轻易便死!”

  便如此,又过了一日,杭州城里的喧嚣喜庆依旧,更有许多被迫离乡的百姓,准备回家,重整家园。杭州知府也并不清闲,善后事宜十分之多,虽然剿灭倭寇,他没能帮上什么忙,可若能将这善后处理好了,报上朝廷,却也是份不小的功绩。所以杭州知府也忙碌的很,如此,也只有唐逸几人,看着颇为清闲。

  “唐师弟,我们下一步如何?”

  伊客松早早的便来寻唐逸,他此来东南,为的是剿灭倭寇,如今倭寇已除,可唐逸又言到那倭寇还有根在海岛之上,却又未言谁人去除。昨日整整一天,就见他与唐月两人蜜语连连,好似全然不关心除根一事。

  虽然难得的清闲一日,但伊客松却也不想就这么浪费时间,所以匆匆而来。见伊客松和骆颜君来到,唐逸抬头笑道:“伊师兄可来的正好,我也正要与你商量。”

  伊客松未想到唐逸竟然这么说,当下要问的问题也都按了下。唐逸见状,笑道:“再稍等片刻,等陈师兄和孙帮主来了,我们一并商讨。”

  果然,不过片刻,陈默也缓步而来,进到唐逸所住的院里,见唐逸等人竟然都是到齐,却也一怔,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就站到一旁。

  又过盏茶的工夫,孙正匆匆而来,进得院里,见众人都在,当下哈哈一笑,与众人见过礼。

  伊客松见孙正来的也这么巧,便知唐逸必然早有安排,对于唐逸的智慧,他可是佩服的紧,当下也不多问,只等唐逸解释。

  唐逸随即将众人引到屋里,落座之后,先是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缓道:“此番东南剿倭经过,自然不用我再来多口,大家如今心下还存的疑惑,便是下一步如何,是就此罢手,还是一鼓作气,出得海去,斩草除根。”

  稍是一顿,唐逸再道:“先说那森见群真,我两次放过于他,为的就是要他再做诱饵,好指明方向。大家也应知道,倭寇于陆上得势,乃因其流窜难寻。其实这也是他们在海上之依仗。虽然我大明水师不比以前全盛,可这区区倭寇海盗,却也并非胜不得,只不过其隐蔽非常罢了。”

  在座之人,哪个愚笨?唐逸此言一出,众人便都有些恍然,心道如此却也合理。

  唐逸见了,心知众人明白过来,不过这话却还是要说,当下便道:“此番出海剿灭倭寇,斩草除根,对于我们来说,却有些个难了。先不提大家此来剿灭倭寇,本应下的只是剿灭陆上倭寇,这出海一事,却不在计划之中。更何况我们有心出海,也不会如想象中的容易。”

  顿了一顿,唐逸扫视众人一眼,这才再道:“若在陆上,凭我等武功,倭寇再多也不足惧,可若出海,且不说我们寻不到战船,便是寻到,却也不会操纵,倭寇船只众多,若真个合围来战,我等反是束手,这正是己短彼长之处。”

  伊客松闻言,知道唐逸说的有理,自己这些人再如何,也不过是江湖人,擅长搏杀却并非水师。术有转攻的道理并不难明,伊客松也没有自大到认为海战自己也能胜任的地步。更何况昆仑派本就没有多少门人,此来二百人,只是死伤四人,可说全拜唐逸所赐,若要强行出海,死伤多了,自己根本无法去和师父交代。

  “那唐师弟的意思。”伊客松当下问道。

  唐逸闻言笑道:“借力。既然我们不擅海战,那便去寻擅长海战之人便可,我大明水师就在近前,不可无视。”说着,唐逸再是笑道:“我朝水师被海禁所累,风光不再,如今我们送一份功劳给他们,他们必然愿意相助,如此,根本就不需我们出手,只要能帮助水师寻出倭寇的藏身之处,那便功成。如此,既斩草除根,也可不受损失,一举两得。”

  唐逸说话的同时,注意着众人神情,其实昆仑派和点苍派如何做想,唐逸心中有数,虽然剿灭倭寇是份天大功劳,可也绝不能将门中精锐尽皆折了进去,就算是唐门,也是如此。现今,万余倭寇被灭,可说足够相所有人交代,出海只是锦上添花,不出海却也无可非议。毕竟江湖门派,就是飘渺天宫身在剑竹岛上,也不擅长海战。

  所以唐逸将人聚在一起,将这里外说个通透,也不做什么遮掩,以这些人的头脑,自然做的出决断。

  果然,陈默先是点头道:“不错,若是朝廷水师出面,自比我们强上许多,只是如何才能说动他们?”

  虽然这是份功劳,可朝廷江湖,两者交集不多,甚至彼此戒备,最少陈默是没有办法去说服水师出战,也没有证明,证明自己能送他们这份功劳。

  伊客松和骆颜君此刻也望了过来,唐逸当下笑道:“这却不用担心,有知府从中引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说到这里,唐逸转头看了看孙正,笑道:“我曾问过孙帮主,得知这周边水师粮饷不及,生活颇有些个困顿,实是如今朝廷之心不在海上。如今我们有知府从中穿针引线,平白送上这份功劳,要说动他们却不难。”

  唐逸算无遗漏,在座之人早便知晓,所以此刻闻听,心下本就信了,更何况这话却也在理。

  “那我们这便可以回转?”

  伊客松虽然知道结果必然如此,可终究还是问了出口,实是此番前来东南,太过顺利,不过赶了几天路,跟着唐逸的指挥,驱赶倭寇一阵,甚至那最后的一把火,还是那飞蛟帮烧的。如今出海,又有水师前去,这份剿灭倭寇的功劳总是得的太过容易。

  唐逸闻言,不以为异,笑道:“伊师兄可要这么来想,虽然有我之前的一些布置,令那倭寇失了头领,又惊惶失措,以至自入陷阱,但若我身后没有点苍、昆仑、飘渺天宫的人马相助,没有这千多高手的凌厉,倭寇又岂会惊慌?所以说,任我再是如何布置,真个出了大力的,却还是各派的师兄弟们,这功劳,伊师兄,陈师兄当值无愧。”

  说到这里,见伊客松的面色好了许多,唐逸再道:“如今陆上倭寇已清,东南安定在即,就算海上倭寇仍在,却也鞭长莫及,所以我等此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今日午后,唐门便会先一步回穿川中。”

  唐逸这么一说,伊客松等人再无什么异议。

  唐月在旁一直没有说话,有唐逸在,她便隐身其后,任有唐逸做主。至于今日伊客松等人的疑惑,其实她前天就听唐逸说了个清楚,邀请水师出战,也早有定论。只不过与如今所言不同的是,唐门虽然回转川地,可自己和唐逸却是会暗里留下。

  因为唐逸还要去救冯茹!

  当然,这就不再说将出来,也免得旁人疑心唐门在抢功劳。

  话说到这里,伊客松和陈默等人再不多待,转身回去,整顿行装。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尤其此行归途也十分遥远,早一步其行,也早一步回转。

  等陈默三人走了,屋里只余下孙正,唐逸再做叮嘱道:“还要劳烦孙帮主,飞蛟帮再逼那森见群真一天,明日便可放松下来,就让他以为我们终于松懈,这才给他机会出海洋。”

  孙正闻言哈哈一笑,便道这有何难,随后也去了。

  便如此,唐门、点苍、飘渺天宫、昆仑,四派联手于东南剿灭倭寇,可说功成,只是对于唐逸来说,这一战却还没有结束。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六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六江湖从不会因谁而停下转动,东南剿倭的同时,无数人依旧延着自己的道路,朝前走去。

  天山。

  “师父,药来了。”马斤赤在门外恭敬的唤了一声,这才推门进来。

  自从被唐逸和濯星仙子所伤,马斤赤直至今天才恢复过来,不过一等他的伤愈,便立刻鞍前马后的伺候武帝,恭敬异常。

  武帝之前有那勒照看,不过前些日里,那勒却是忽然不见了踪影,武帝的伤势虽然经过了两个月的修养,可德皇的全力一击,惊人无比,便是武帝,亦是重伤依旧。如此,身边便不能少了人手。

  要说照顾人,自然是女子细心些,可天山剑派虽然臣服在武帝手下,但若要濯星仙子派人来伺候武帝,那勒和马斤赤都不会同意,所以那勒走后,便由万马堂众接过手来。可那马匪,杀人自是行家里手,可顾起人来,却仅比没有的强些罢了。终于马斤赤的伤势好了,再忍不住,接过手来,亲自伺候他的师父。

  马斤赤小心的进到屋里,武帝见了,也没有说话。要是旁人来看,如今的武帝与之前的区别不大,倒似是恢复过来,不过马斤赤却知道,他师父的伤,似乎更重了。

  “那太叔老头的修为竟然如此强悍?”

  小心扶直武帝,马斤赤将药汤递了过去,武帝接在手里,一饮而尽,随即脸色先是一阵赤红,随即一阵的青白,直过了盏茶的工夫,这才呼了口气出去,脸色也正常不少。其实马斤赤不知道,武帝如今只所以养不好伤,更多的是因为那玄天真气的缘故。

  看了看马斤赤一脸的关心,武帝微笑道:“在想什么?”

  马斤赤一惊,回过神来,将药碗接了回来,忙道:“徒弟只是在想师父的伤,究竟什么时候会好。”

  武帝微微一笑,望了望窗外道:“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却是强求不来。”

  马斤赤一怔,虽然他随在武帝的身边也有不少年了,却怎都没有见过师父露出过这等听天由命的样子。张口便要说些什么,可却见武帝挥了挥手,阻住自己道:“还有什么事么?”

  马斤赤见状,也只得将要出口的话闷在心里,又想了想,这才答道:“木莲子依如往常,总想探望师父,不过那人对师父必然不会有什么感激之情,来了,我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也不想让他知师父的伤势,所以将他拦了下来。只不过那人也是颇有耐性,却总来搅扰。”

  武帝闻言,摇头笑道:“为师这伤,天下皆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便是要他来看看又如何?斤赤你尽管着木莲子进来也就是了。”说到这里,武帝稍是一顿,又道:“便是濯星她们,若想来,也不要拦着,我沙海天山,本就是由万马堂与天山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说到这里,武帝看了眼马斤赤,就见他的眼中闪过些许的不愿和愤恨,当下笑道:“你可还恨那擢星?又或怨为师处置不公?”

  马斤赤被伤之后,正值武帝突然闭关,之后出关,为了赶赴剑竹岛去参加德皇寿宴,却也没有顾上。至于到了剑竹岛,之后的事,可说天下皆知,武帝重伤,德皇身死。虽然武帝被那勒接回沙海天山,伤重难支,哪还有时间去管?

  直到如今,武帝忽然提及,马斤赤闻言,先是一怔,他本以为这事便就这么过去,未想到师父竟然并没有忘记!心下感动之余,却是念及师父的难处,马斤赤虽然对濯星仙子恨的咬牙切齿,但在武帝面前,却终是一躬身,便道自己不放心上。

  武帝见了,摇头道:“你之禀性,为师不是不知,且濯星出手,也确实有些个重了,我自会还你公道。”稍是一顿,武帝再道:“不如这样,你且出去,就说为师要请濯星来上一趟,就说有事相商。”

  马斤赤闻言,没有立刻行动,他的心下虽然感激,也有心看那濯星仙子被罚,但他终究有些个犹豫:“师父的伤如今还未痊愈,那濯星又素来心底不服,若是被她见了师父如今模样,怕是不妥,再若被她气上一气,恐更坏了事。我沙海天山能屹立江湖,全凭师父威名,师父的身子可是顶顶要紧,容不得半分惊扰。”

  武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望了眼马斤赤,不过也只有片刻,随即就见他的眉头一舒,笑道:“痴儿,你那不过掩耳盗铃,为师如今的身体如何,外人不说,天山上下,却是哪个不知?若为师的身体好了,还用的着你这万马堂堂主,亲自送药服侍?放心,为师自有分寸,这沙海天山,还是为师一言而定,若真躲了濯星他们,反才叫人诸多猜疑。”说着,将手一挥,武帝笑道:“去吧,别忘记连木莲子夫妇一并请来,也省的他连连探望。”

  武帝的话声虽然不高,可其中却满是不可置疑,马斤赤只得恭声应了,退将下去。

  与此同时,天山剑派旧址。

  濯星仙子坐于原本掌门的位子上,这位子上坐的本应是十大名门之一的掌门,名震中原江湖。可如今的天山剑派却只是他人的门下一支,而自己,也是他人属下。一念及此,濯星仙子的心下登时烦躁起来。

  “母亲,绿水师叔夫妇求见。”便在这时,唐星自门外进了来,禀道。望了一眼肃立的儿子,濯星仙子的心下却是没来由的舒畅许多。

  “请他们进来。”虽然濯星与绿水并不如何的和睦,可却也没有拒绝。

  如今的天山剑派早和原本的旧派无关,虽然绿水仙子依旧与濯星仙子有同门之渊源,但终究不在新的天山门内,此来,也就要有人通禀。其实濯星仙子重整天山剑派起,也不是没有想过拉拢绿水仙子,只可惜她在天山,不过是因为跟随自家丈夫,却是早无意江湖。

  “今日她来,定不是她的本意,怕是她那丈夫木莲子有什么事,要来见我。”濯星仙子正想到这里,就听脚步声渐进,抬头看去,正是绿水仙子与木莲子相携而入。

  看着二人情意蜜蜜的,濯星仙子不由得哼了一声,脸上微微有些不快。

  就如濯星仙子所想,此番二人前来,确实是木莲子有意,当下进了厅里,正见濯星仙子面色不愉,木莲子不用多想,便知道了其中原由。

  “她如今只得儿子在身边,我却与扶柳携手并肩,她见了,心下定是不快。”

  不过木莲子虽然想的明白,可并不想与自己的爱妻有哪怕一点的疏远,当下就这么进了厅里站定,拱手笑道:“木莲见过仙子。”原本十大名门,同气共声,木莲子是要称濯星仙子一句师妹,只不过如今濯星仙子的心情并不怎样,对名门也是十分的恨怨,自己要是称其师妹,怕是撩惹了他,倒不如客气一些,所以当下便改了口。

  只可惜木莲子虽然想的周全,可濯星仙子的心情不好,闻言,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当下看了眼和自己点头见过的绿水仙子,当下不阴不阳的道:“你身边不也有位仙子么,却来见我做什么?”

  不过话一出口,濯星仙子却是察觉到自己的口误,这话说的颇有些歧义,随即便住了口,只管看着木莲子,脸色更是不愉。

  木莲子似是浑然不觉,把眼朝四周扫了一扫,见这厅里只有自己夫妇和濯星仙子以及他的儿子唐星,木莲子暗点了点头,微笑道:“仙子说笑了,木莲此来,可是为了大事。”

  濯星仙子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当下朝唐星道:“星儿,且给你师叔安置座位。”

  唐星闻言,上前一步,取了椅来放好,木莲子点头谢过,随即和绿水仙子一起坐下,这才道:“木莲此来,先要问仙子一句,嵩山决战的结果,仙子可是得知了?”

  濯星仙子闻言,面色一动,点头道:“知道了,这些名门相争,自损元气,却是报应不爽!”

  木莲子暗摇了摇头,他早便想到濯星仙子会有此一说,天山剑派当年的遭遇,与名门也不说一点关系都无,更不说天山剑派消失之后,各名门的反应,全是在以天山剑派做文章,竟无人真的有人过问,如此,濯星却也有怨恨的资格。

  木莲子当下只好一略而过,没有在此多做纠缠,而是接着自己方才的正题道:“既然仙子已经知道嵩山决战的结果,那便好说多了,实不相瞒,木莲此来,就是因为这一此大战的结果。”

  濯星仙子听到这里,却是开口打断道:“且慢,嵩山决战,万剑宗自宗主行云以降,三千人,尽陷地下,你好歹也算行云的师父,怎地不见半分愁容?”

  木莲子闻言,稍一沉默,片刻之后,缓道:“说将起来,我与云儿相聚的时间,并不多久,不过云儿的禀性,我倒敢自夸,可了解的很。”说到这里,木莲子微微一笑,直视濯星仙子道:“万剑宗三千人,与敌俱灭,这结果世人相信,更有数万人亲眼得见,不过我却是不信。我那徒弟,怎都不是将全派一起埋葬的人,他虽有同归于尽之胆气,却无那狠硬心肠,这剑神图大展,必有内因。”

  濯星仙子闻言,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

  木莲子微笑道:“具体如何,我并不知晓,不过我知德皇前辈仙去之前,身旁仅有两人,一个是云儿,一个是那唐逸。唐逸我可见过,实在非凡,云儿则更不必说。若说其后嵩山决战,就这么简单,我却是不信的。”

  濯星仙子自然知道唐逸如何,她也有心招揽过,此刻闻言,暗里也点了点头,可转瞬又是盯住木莲子道:“左右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却与我何干?”

  木莲子闻言,也不计较,只管微笑道:“云儿生死,可是仙子疑问,当然,这暂且不提,不过嵩山决战的结果,却与木莲此来大有关系,也与濯星仙子大有关系,这便不得不说了。嵩山决战,此战不论如何,影响深远,中原江湖元气大伤,必要有一番改变,昔日十大名门,绝对是要重谱一番。”说着,木莲子一顿,看了濯星仙子一眼,沉声道:“莫非仙子不想借此机会,令天山剑派重归名门之列?”

  濯星仙子闻言,登时一震,不用木莲子再多说,她也有些明了后话的内容是什么。不过濯星仙子却也承认,木莲子之言,十分诱惑。重整天山剑派,为的就让天山剑派重回名门之列,这样,自己的掌门做的才有意义。

  只不过木莲子此来,要自己去做的事,却也绝不简单,甚至可说凶险!

  “你要我做什么?”濯星仙子也没有和木莲子纠缠,直直的便问了,一双凤目,满是凌厉,紧紧盯住木莲子。

  木莲子微笑道:“其实仙子心下已有答案,若是木莲没有猜错的话,这还是仙子日夜所想之事。”说着,木莲子的声音稍稍低了些,缓道:“杀了武帝那胡人!”

  濯星仙子虽然就如木莲子所言的,早就料到,可闻听此言,凤目依旧锋寒电射,冷道:“杀了武帝?他若是那么容易被杀死,你怕也不需要潜在这大漠天山许久了吧?”

  木莲子似是没有听出濯星仙子语中的讽刺,竟然点头道:“不错,早先武帝全盛,莫说我来动手,便是出手的念头都未曾动过。明知无望,还要强行动手,实是莽撞之举,不过如今却是不同。”

  木莲子也是紧盯着濯星仙子道:“那武帝被德皇重伤,若非有那勒日夜守护,我早便下手!如今那勒似有要事远去,那胡人的伤却依旧没有起色,此刻不动手,还待何时?”

  濯星仙子垂下眼来,似是计算。

  木莲子见了,忙道:“如今那胡人身旁不过就只有马斤赤一人,虽然马斤赤与那勒都是魂级高手,可高下却差了不只一筹,只要你我一人,便可杀他有余,剩下一人,杀那胡人,简直易如反掌!”

  木莲子的话,十分在理,也十分诱惑,濯星仙子在那勒走后,也起过这个念头,只不过如今天山剑派只有自己一人是魂级高手,马斤赤再差,却也不能一击将其击毙。若一击不能得手,又无分身之术,其后便只有用整个天山剑派与万马堂相拼。且不说天山剑派如今并不见得就是万马堂的对手,就算当真胜了,却也是惨胜,结果就算杀了武帝,天山剑派也会全毁。

  对于武帝,濯星仙子恨之入骨,可她也不想将整个天山剑派搭进去,如今的天山剑派虽然全无往日辉煌,但却当真是自己的心血。

  不过如今,木莲子忽然来到,想他原本武功就十分之佳,到得大漠天山,刻苦修炼,如今也有了魂级境界,就如方才所言,两个魂级高手,一人去杀马斤赤,一人去杀武帝,雷霆之势过后,就算万马堂有心拼命,可面对两大魂级高手,却也只有灭亡一途!更不说没了武帝和马斤赤,万马堂不过散沙,要将其击败,容易的紧!

  一念及此,濯星仙子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心道:“更何况木莲子要来动手,绿水她也不会坐视,再有我儿在,杀敌足以!”

  木莲子一直注意着濯星仙子的脸色,见她意动,当下再道:“那武帝的伤势十分之重,那勒和马斤赤都不愿我去探视,由此可见一斑!所以,真正的阻碍也就只有马斤赤一人,只要你我一人去杀了他,另外一人,只管轻轻回剑,便可刺死那胡人!之后,万马堂又岂是我们的对手?此战实是必胜!”

  看着濯星,木莲子的口里不停:“那胡人纠集万马堂马匪,又诈伤德皇前辈,至其身死,祸乱我中原武林,一手导致嵩山决战发生。如今杀了他,可是为我中原武林除去祸害,日后天山剑派也必会被中原支持,重立江湖,再入名门,实是必然。”

  闻听至此,濯星仙子猛一抬头,和木莲子联手,杀了武帝,不只能报仇,更能重回中原名门!这怎不诱人?

  就在这时,木莲子再道:“若如今不动手,将此天赐良机,平白浪费,一旦那胡人伤愈,则天山剑派危矣,中原江湖危矣!”

  木莲子说到这里,再不多言,就这么等待。濯星仙子却也再不犹豫,冷道:“便就听你一言,可我的丑话却说在头前,此番去杀武帝。你别想动半份心机,否则我濯星神剑可不留情!”

  绿水仙子在旁,一直没有说话,一切任由丈夫做主,只是此刻闻听濯星仙子出言威胁木莲子,柳眉登时一皱。木莲子感觉到妻子的不快,忙是一阻,随即正色道:“木莲子生为丈夫,自当一言九鼎!”

  濯星仙子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也无需多做准备,你我这便先去动手,杀他的措手不及,星儿则去集齐人手,随后支应。”

  木莲子闻言大喜,当下也就起身,可也就在这时,却听门外一人忽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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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卷卷名想好了,是【道英雄】,不过词牌章节名还没有想好,所以这一章先放在18卷里。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七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七濯星仙子和木莲子两人都是魂级别高手,可说整个天山之上,如今无人可以暗里偷听他们的谈话而不被察觉,就算马斤赤也不行。也正是如此,二人这才敢在厅里密议,去杀那武帝。但如今方下了定论,四人还未来的及动身,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阻止,这怎不令人惊骇?

  那声音靠的木莲子更近些,就在他斜后不远的窗外,离着也就不到三丈。被人这么近的欺到身后却还不知,木莲子先感到的,并不是落了颜面,而是吃惊!

  如今身在天山,武帝的治下,若方才话语泄露出去,后果难以想象!就算那人口道“不可”,似乎没有多少的敌意,但木莲子依旧不敢放任。就见他脚上一用力,整个人连椅朝斜后电射而出!转眼之间,木莲子连人带椅便到了窗前,随即将身形一沉,那椅子则先是从窗户射了出去,随后木莲子才再一发力,跟着穿出窗外。

  既然那人敢开口,十有**不会立刻就逃,且那人的身手必然不会在自己之下,所以木莲子虽然去的快极,但手下却是谨慎,先是椅出,人藏椅后,果然,方出窗外,就见身前一股浩然之气横里撞过来,那椅子登时被击的飞了出去!

  用椅子引来人先出一招,木莲子的目的便已达到,随即趁这机会,神剑青光出鞘而去!

  就见木莲子的剑光一闪,可却没有攻敌,而是直断其后路!木莲子的心里清楚,来人的武功绝不下于自己,自己若是一味去攻,对方若起了离去之心,他可拦之不住,倒不如先一步断下他的后路,濯星仙子立刻便到,那攻势,自然有她,二人联手,就不怕这人走脱。

  木莲子出手之前,心下对这来人已经有了些了解,其先出一声,声音浑厚,是个男子,年岁想来不会小了,且他说“不可”,十有**,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只是出声阻止。也正因此,木莲子也没有下杀手,只想将对方留住,问个明白。

  “有话好说,我们并非恶人。”

  木莲子人出到厅外,神剑方才出手,耳旁却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自己倒还有些个熟悉。只是如今来不及细想,就见眼前一阵浑厚罡风就似排山倒海一般的扑来,一时竟让自己生起来难以力抗之感!再看去,那罡风之后,竟是一柄骨剑。

  “厉害!”

  木莲子心头一惊,手中青光却是没有停下,反是朝那罡风的紧秘密处,直刺过去!就见神剑青光好似一缕青丝“嗤”地一声,穿了那气墙而过!

  再浑厚的内力,只击其一点,自可以弱胜强!

  当然,木莲子这一剑却也凶险,固然他穿透了对方浑厚的罡风,但此剑刺中对方的时候,自己却也要被这排山倒海一般的罡风击中,最少也是个重伤!

  不过木莲子却并不担心,因为对手自方才起,接连两击,虽然威力十足,可却都只没有杀意,出剑只带起浑厚的罡风,似是只要击退自己而已。更令木莲子不想再战的是,濯星仙子已经自另外一边的窗子穿了出来,可却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就连自己的妻子也出了来,都没有与对方交手,再想起方才自己觉得那女子的声音煞是耳熟,可见这来者怕真是相熟之人。

  也正如此,木莲子出剑的速度稍是一缓,果然,对方并不想与他性命相拼,当下借此机会,侧身让过,骨剑朝天一扬,那浩然罡风自然也就击到了空中。

  木莲子见状,心下更是一宽,对方将这浩然罡风击到天上,说明他并不想弄出什么动静来,否则这惊人一剑,击到了地上,墙上,可就不是方才只劈中只椅子那么简单了,巨响过后,必然惊扰到武帝!如此看来,对方就算听了自己方才的密语,也应无碍。

  青光神剑斜指地下,木莲子打量眼前来人,就见这人十分苍老,怕不有百岁年纪,可精神却是顶好,此刻正满面微笑。

  “夫君,这位就是丹神老前辈。”见木莲子停下手来,绿水仙子忙是上前,先低声与木莲子说了来人身份,随即朝那老人一礼,笑道:“绿水见过老前辈。”

  丹神闻言,抚掌笑道:“一转眼,竟也有七八年未见了。”说着,一指身旁的端庄女子,笑道:“淑龄为吾妻,你与淑龄同为师姐妹,便不用唤我老前辈了。”

  一旁木莲子闻言,心下一悟,暗道:“难怪,我说这江湖还有谁人的内力竟然深厚于此。”

  丹神乃飘渺天宫主人的师弟,医术天下第一,可也正因其醉心医术,其心并不再武学之上,所以成就与其师兄相比,大有不如。但即便如此,凭其百岁高龄,修为又岂可小觑?

  想到这里,木莲子再朝旁看了眼,方才出声的女子,自己也认识,正是洗月仙子,原本的天山剑派之长。如此一来,丹神出现在这里,却也没了疑问。

  天山剑派当年解散,掌门洗月与这丹神结为夫妇,一偿四十年相思之苦,之后便一直客居在万剑宗里,且这位丹神与万剑宗主的关系也是非常不错,如此,木莲子的心才是当真放下大半。

  当下神剑归鞘,木莲子洒然一笑,拱手道:“木莲见过兄长。”

  论起辈分,丹神与飘渺天宫主人同为师兄弟,飘渺天宫主人最少要高如今各派掌门,就如唐冷、安静仙等人一辈,所以也高过木莲子最少一辈。可问题就在,丹神和自己却又各娶了洗月仙子和绿水仙子为妻,如此算来,辈分便有些个乱了。

  如今木莲子倒是喊的大方,丹神闻言,也是一笑,颇有些赞赏的看着木莲子道:“好!虽然你我辈分差的许多,可妻子却是姐妹,这声兄长却是深得吾心!”

  洗月仙子闻言,也是掩口一笑,之后与木莲子和绿水仙子点头见过,这才转过头来,面色变的一片肃然道:“师妹。”

  濯星仙子自方才起,便一直没有开口,只看着对方,脸上阴沉沉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见濯星仙子并没有回答,洗月仙子只得叹了口气道:“当年之乱,师妹你的错可大了,只不过今日我来,却非与你计较旧事,更不想与你来争这天山剑派的掌门之位。”

  天山剑派当年神秘消失,在那之前,正是濯星仙子率众逼宫,更是杀了同门姐妹,所以洗月和濯星二人之间,怎都难以和好如初。所以濯星仙子对她这师姐,戒备非常。

  此刻闻言,濯星仙子立时便冷道:“那你来做什么?”

  洗月仙子的眉头微微一皱,摇头道:“我来,只是为了不使这些依旧眷恋天山的苦命女子们,再遭劫难。”

  濯星仙子闻言,冷笑道:“劫难?如今武帝重上,那勒远走,只有马斤赤那蠢货和些马匪,杀之请而易举,哪会是我天山之敌?”

  这两个师姐妹说话,原本木莲子在一旁听着,并不相插口,但洗月仙子说到了,要救天山上下,这不能不令木莲子警惕,不过木莲子却没有立刻来问,而是四下里看了眼,随即言道:“我们还是进屋说话的好。”

  丹神暂且不提,洗月仙子可是原本天山剑派的掌门,天山门下哪个不识?就这么站在门外,却是有些不妥,濯星仙子虽然面上不喜,可也没有拒绝,当下吩咐唐星将那碎了的椅子和窗子收拾一下,若有门下闻声寻来,便打发了去。

  说完,看唐星点头应下,濯星仙子举步朝后行去,后面是她平日起居的院子,里面清净的很,不怕被人打扰。

  五人当下进到院里书房,再是坐下,濯星仙子也没有上茶招待,便就这么看着洗月仙子,一时屋里气氛有些个尴尬。

  木莲子咳嗽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才疑道:“罗师姐,你口中的劫难是什么?”

  濯星仙子虽然口中不屑,但她却知道自己这师姐的脾性,从不会妄言。所以木莲子这一问,也正对了她的心思,口中不提,但也凝神来听。

  洗月仙子闻言,也不耽搁,这正是她此来的目的,当下便道:“嵩山决战,想来你们也已知晓,我与怀石在决战之前,便已乔装,离开了太室,为的便是一路赶来,好为行宗主带话过来。”

  说着,洗月仙子看了眼木莲子,随即道:“师弟在武帝身旁,卧薪尝胆,行宗主已经知晓,乃是唐逸唐少侠说与他听的。只不过行宗主自苦无暇分身,这才任由师父身处陷境,心下十分不安。”

  木莲子闻言,心下一动,点头道:“云儿可是有心了,不过这江湖里还有更大的事等着他做,我木莲子不过小小人物,与中原武林相比,实是微不足道,他若是为我而耽误了大事,我才反会怪他。”

  洗月仙子闻言,微微一笑道:“师弟心怀武林安危,确实不愧能为行宗主之师。”

  木莲子摇头道:“师姐也莫要夸我,云儿他还说了什么?”

  洗月仙子闻言,继续道:“行宗主曾说,言道他师父虽然看似洒脱,可内里刚直的很,此番卧薪尝胆,最终必然是为了刺杀武帝,好为中原武林分忧解难,便是唐逸不与他说,他也能猜出几分来。而这,也正是他最最担心之处。”

  说到这里,洗月仙子一顿,随即再道:“武帝与德皇前辈一战,虽然重伤难起,可说几乎赔了性命,但行宗主却总决那武帝还有后着。想他既然敢上剑竹岛冒险,必然胆大异常,敢将天下人都瞒下,便连德皇前辈也都骗过,可算狡诈以极,此等样人也必然心细谨慎,不可能随意冒险,就看他这些表现,若说他重伤之后,并无后手,任由自己处在危险之中,怕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不禁是木莲子,就连濯星仙子的眉头也是紧皱一起。

  随即就听洗月仙子继续言道:“这一番言语,行宗主说与我听,也与他那二夫人商议过。行宗主的二夫人智慧如何,想来也无需我来多言,就连她,亦是如此担心。所以行宗主早决战之前,一来为了不拖累我等非万剑宗门下的客人,二来也是为了天山剑派的存亡,师弟你夫妇的安危,所以便请我与怀石前来相阻。”

  说到这里,洗月转头朝绿水仙子道:“此来,行宗主也有话说与师妹。”

  绿水仙子一怔,不过多少也有些明白过来,脸色黯然。

  洗月仙子见状,叹了气,道:“渐霜那孩子的遭遇,确实可怜,不过她也终究还是遇到了行云这个好孩子,虽然受苦早亡,但最后一去,心下却终究是轻松的。行宗主也是要我将话带来,便道他敬你,如敬其师一般。”

  木莲子见自己的妻子悲伤,伸手轻拥,低声安慰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濯星仙子见状,冷道:“你们来此偷听,当真仅是为了劝戒?”

  濯星仙子这一开口,丹神的眉头便是一皱,一手挡住洗月仙子,沉声道:“我们此来,不过是恰逢其会,淑龄为人,你也非不知,断不会大话诓你。”

  这时木莲子劝好了绿水仙子,转过头来解围道:“既然兄长都来了,那小第有个疑惑,正要来问。”

  丹神闻言,自然知道木莲子的用心,哈哈一笑,却也不再与濯星仙子争执,点头道:“且说。”

  木莲子问道:“虽然兄长离开太室时,嵩山决战还未开始,不过事先可知什么风声?”

  丹神“哦”了一声,面色有些古怪道:“风声?可是行宗主一战之后的下落结果?”

  木莲子点了点头道:“我身为他的师父,自是关心。”

  只是丹神的回答却是令木莲子有些失望:“行宗主的下落如何,我亦不知。”不过话虽如此,丹神却是再道:“想我与行宗主相处不短,行宗主的为人,怕就是自己身死,也不会一战而灭大半名门,亲手损了这中原武林的元气。”

  说到这里,丹神笑道;“便如眼下,行宗主就连远在天山的安危都记挂心中,又怎会做出那等偏激之举?”

  木莲子闻言,也是一笑,这却与自己所想,并无二致,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当下转口道:“那云儿可还有什么话么?”

  丹神闻言,望了自己妻子一眼,洗月仙子摇头道:“没了,便只这些,只道天山剑派莫要轻举妄动。”

  濯星仙子在旁闻言,冷道:“莫要轻举妄动?且不说那行宗主是生是死,若等武帝当真恢复过来,飘渺天宫主人又未出关,那这中原武林哪还有他的敌手?我等性命岂不是操于他的手里?到时,又有谁来阻他?”

  濯星仙子知道自己的野心难瞒的过武帝,只不过头前他有心利用自己,之后则是伤重,无力来管。可如今中原名门元气大伤,飘渺天宫主人又是半分出关的兆头都无,天下间还有谁是武帝对手?

  在座五人,就算不是一门之长,可也个个不凡,都听过当年传闻,六十余年之前,天山剑派还不是名门,那时的十大名门还有另一门派,名唤丹霞派,其实力更在天山剑派之上,丹霞练气士,名动一时,可这等名门,却被一人而毁!那人便是当年三大通天高手之一的天命。

  天命当年与德皇、飘渺天宫主人齐名,可论起武功,却是高出一筹,所以才能有此等惊人能力。好在,之后其也被德皇以赌约困在剑竹岛上,这才还武林一个安平。不过就算如今武帝此人比不上天命,但眼下却也没有第二个德皇出面抗衡制约,就连天下第三的行云,第四的秦百程,第五的善老僧,死六的常景轩、甚至第七的曲正秋,这些人都在嵩山决战中毁灭去!

  如今中原武林,飘渺天宫主人闭关不出,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其他的,就算化形级高手,都没有几个,又怎能挡的住伤愈的武帝?

  所以濯星仙子这一言,却是问的洗月仙子一窒,其实洗月仙子信任行云,既然行云还有他那以智闻名的二夫人焉清涵都请自己来天山,那要说他们没有考虑,却是说不通的。只不过洗月仙子却也知晓,眼前自己的这个师妹,可不会相信别人。

  也就在这时,木莲子却也点头道:“虽然云儿必有他的考量,可他应该不知我如今也晋了魂级吧?”

  说着一笑,木莲子先指了指自己,随即再指了指在场众人道:“原本我与濯星仙子商议,凭我二人,一个牵制住马斤赤,一个去杀伤那重伤的胡人。就算那胡人确实有什么后手,但如今师姐和兄长又至,师姐的武功必然强过于我,兄长的修为更不必说,如此四个魂级高手同去,难道还杀不了一个重伤的胡人?”

  顿了一顿,木莲子沉声道:“云儿他确实是为了天山着想,不过若那胡人当真有了安排准备,那若等他伤愈,其不更加难挡?就如濯星仙子所言,到时他若一心蛮干,谁又能再阻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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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卷,涉及到一些《仗剑诀》中的情节人物,想来大家也都看过《仗剑诀》了,所以脚脚不多加笔墨,重复回忆他们了,呵呵。若是有朋友只看《弹指歌》,如今的描述,想来也只是有些简单,并不影响剧情发展。

  PS2:呼,正在修改错别字!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八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八木莲子此言一出,屋里一阵的沉默。

  在座的五人,各怀了心思,濯星仙子有心报仇,更有心重整天山剑派,这最大的阻碍便是武帝,所以濯星仙子要杀他的心思,比之木莲子,还要重上许多。木莲子则是一心为这中原武林除去大害,绿水仙子身为妻子,自是相随,就如丹神陪了洗月仙子前来一般。

  至于洗月仙子,她因当年天山剑派之事,心下早冷,要非心底挂念天山旧人,她早趁了这大乱之时,避世去了。可方才木莲子之言,却是将她的心猛然揪起,若是等那武帝伤好,谁又能再阻的了他?

  木莲子见洗月仙子在那沉思,自然不会再去打扰,洗月仙子没有立刻拒绝,这就说明她意动了。

  木莲子并非莽撞之人,对于武帝的了解,他要比中原武林要多上许多,可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加觉得恐惧。

  “如今只那胡人和他的两个徒弟,便将中原武林搅的乱做一团,真不知他一旦自重伤中缓过气来后,面对这创痍满目的武林,会做出什么可怖之事!”

  木莲子确信武帝必然有这能力,更何况如今德皇已亡,再无领袖之人,中原武林的元气又是大伤,就如自己方才所言,武帝只用蛮力,都无人可挡!

  “呼。”

  便在这时,洗月仙子长出了口气、见木莲子等人望了过来,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头对丹神歉然道:“怀石,看来我们之前所议,天山此行之后,便就归隐的约定,我可守不得了。你,会怨我么?”

  丹神闻言,哈哈一笑道:“你我夫妻一心,便是生死都在一起,我又怎会怨你?这天山旧人,你放心不下,正是你那心肠良善,得妻如此,我欢喜还来不及。”

  濯星仙子在旁看着,眉头却是一皱,脸色更冷,也就在这时,洗月仙子回过头来,肃道:“木莲师弟说的不错,这武帝可是一大祸患,如今趁其伤重,杀了他,却是最好!”

  木莲子闻言,大是振奋,洗月仙子的修为甚至比濯星仙子还要略高半筹,更不说她身后的丹神。

  “木莲子可多谢师姐援手之德了。”

  木莲子心下畅快,随即问丹神道:“兄长既然也出手,那小弟可便要多口问上一句,不知兄长的修为,如今在什什么境界?”

  望着木莲子满眼的期待,丹神的心下明白,他这是希望自己有化形之力,如此,这一次刺杀,把握更大!只可惜丹神摇头道:“我于医术之上,投入太多,武技便难提及,再加这几年心下懒散,没有退步,便已不错,哪可能晋级化形?”

  丹神所言却是不假,得了洗月仙子为妻,多年夙愿得偿,丹神的心思,哪还可能在武技之上?他如今都过百岁,就算寿命要比常人长些,可也不过再有三几十年,这等紧迫,怎不多与自己的妻子相处?毕竟凭她夫妇的武功,这江湖上能威胁到他们的,本就没有几人,更何况他的身份特殊,虽然与飘渺天宫主人不合,但这师兄弟终究还是做过,又有一手好医术,谁人会来滋事?

  这道理,木莲子心下明白,且丹神夫妇二人本是住在太室,有万剑宗在旁庇佑,更是逍遥,所以丹神如今能保住当年修为,就已不错。想想自己这方有四个魂级高手,所面对的,却不过是一个马斤赤和伤重的武帝,雷霆之势下,哪还不得手?这份实力本已奢侈!

  “却是木莲子太过贪心了。”木莲子洒然一笑,转头望向濯星仙子道:“仙子,可要动手?”

  濯星仙子闻言,却是出人意料的没有立刻起身,本依她的性子,此刻应是迫不及待才是,木莲子的眉头不禁一皱,心下暗道她这人的脾性实是有些反复。

  也就在这时,唐星进了屋来,恭道:“都已安排得当。”

  濯星仙子“哦”了一声,轻抬了抬眼,在旁人的看来,唐星的表情,一如往常,可濯星却是转瞬便捕捉到自己儿子的一丝异样,不由得奇道:“可发生了什么事?”

  木莲子等人一怔,随即也望了过去。

  唐星沉声道:“马斤赤遣人来,说武帝要请母亲和我,还有木莲师叔夫妇,一起过去见他。”

  唐星的话声方落,众人登时一惊,木莲子奇道:“他请我们同去?为什么?莫非……”可转念一想,自己才刚与濯星商讨,武帝怎都不可能这么快便得了消息。如此看来,他此番邀请,应与刺杀无关。

  不过木莲子不知为何,心下忽然不安起来。

  “他找我们做什么?”濯星仙子的神色依旧,淡然道。

  唐星摇头道:“马斤赤未说,那来人更是不知。”

  濯星仙子却也只是问问,并没有真想得到答案。挥了挥手,唐星转身,肃立一旁,濯星仙子自位子上起身,道:“既然武帝也正邀请我们,那此去更是必然。”

  说到这里,看着木莲子等人也是起身,濯星仙子再道:“一会动手,便见我的动作,至于星儿,我等动手,你便朝外去,招集我天山门下,以备万一。”言罢,当先一步而去。

  马斤赤送了药,并没有立刻远去,他将自己的住处安排在了武帝院旁,为的就是就近照应。此刻的他,就在屋中歇息,一会濯星仙子便来,他自然也要出面,一来,此事本就是与他有关,二来,也要保护自己的师父。

  过不多时,门外万马堂的手下奔来,便道濯星仙子三人来了,马斤赤立刻起身,先一步进了武帝的房间。

  依旧是浓重的药味,武帝的伤重,天山剑派早年攒下的珍贵药物却是没少送过来,不过嗅着飘散的屋里的药味,濯星仙子的面色却反是和缓许多。

  进得屋里,武帝正中坐着,眼中神光大黯,这显然是内伤极重的表现,却是装不出来的。木莲子跟在濯星仙子身后,抬头与武帝见过,心下随即便是一喜:“只要他这不是装做,那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木莲子不认为武帝不凭他自己的武功,只凭什么后手安排,就能挡的住四个魂级高手,两个剑罡级高手的合力一击!

  武帝似是没有觉察出此来四人的杀意,随手一指旁边的座位,勉强笑道:“且坐下说话。”

  似是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旁全神戒备的马斤赤,濯星仙子朝武帝稍一欠身,便算礼过,随即坐了下来,她往日也是这般,倒没有什么不妥,唐星则是站在她的身后。至于木莲子夫妇也都与武帝见礼,随即落坐,没有露出半分的破绽。

  “这些日里,我这伤势难愈,却是将沙海天山的许多事耽搁了。今日请了你们来,便是交代一番,也免得我沙海天山自损了元气。”

  说到这里,濯星仙子暗里有些明白,瞥了一眼马斤赤,就见他满面的愤怒,难以遮掩,暗道:“可是要将我剑伤马斤赤一事,做个了断?”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会令沙海天山自损元气?

  武帝说到这里,缓了口气,可见他的伤确实十分之重,便连说话,都倍感艰难。

  望了望濯星仙子旁的木莲子,武帝勉强一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却是要先谢过道长了,这些日里,听劣徒言及,说道长常提了礼物来探望,只是被劣徒相拦,不得而入。”

  说着,武帝朝马斤赤一招手,斥道:“还不快给木莲子道长认错?”说着,又再笑道:“再等那勒回来,也一并要他向道长道歉。”

  木莲子看着满面真诚的武帝,心道:“他唤我过来,为的就是向我道歉?”

  心里想着,木莲子的口里却是不停,当下笑道:“马堂主护师心切,不打紧,不打紧。”

  不过木莲子的口里虽然客气着,但不知为何,心里的不安却更是重了:“这胡人必然不会对我等全无戒心,可如今却又将我们多请了来,他当真不怕我们就此翻脸么?还是他不过故做镇静,实则空城一座?”而且自方才进来见到武帝,自己总觉得他有些个怪异,可却一时察觉不出来。

  木莲子的心里猜疑,马斤赤则不情不愿的道了歉,只稍稍一拱手,便算过去,武帝却也没有多加计较。

  等马斤赤道过歉。武帝又稍是歇息,这才转过头来,望向濯星仙子,濯星仙子未等武帝开口,却是抢先道:“那日伤了马斤赤的,确实是我,所为的,不过是要惩戒于他,倒非是因为雨娴那丫头。万马堂这两三年里,虽没有在大处招惹,可暗里,也没有少骚扰我天山门下,那一剑,可是警告。”

  马斤赤本未想到濯星仙子到了武帝的身前,依旧这般张狂,登时气的满面通红,若非武帝就在身旁,他早便拔剑而上!

  木莲子坐在一旁,看着濯星仙子挑衅,而那武帝却并没有动怒,心里的不安愈加的重了,总觉得自方才起,便总是不妥,但自己始终看不出哪里出了错:“武帝此番为的是什么?他难道要卖了情面与我们,好拖延时间,以等他的伤愈?”

  可木莲子转眼便是否定了去,武帝若当真这般委曲求全,那只能惹来更大灾祸,示弱于人,难道还指望别人手下留情?

  可也正因此这般的奇怪,木莲子才觉得这事里外透着诡异蹊跷。

  “却是哪里不对?”

  木莲子暗里紧皱眉头,夫妻同心,一旁绿水仙子感觉到了丈夫的些微不妥,暗里轻轻一扯木莲子的衣角,木莲子被妻子这一扯,显示一怔,随即灵光一闪!

  “是了!那胡人要马斤赤与我道歉,却请扶柳来做什么?更何况他将我与濯星一起请来,却也罢了,就道他伤重,气力衰竭,不如一次便将事都了结,可方才他已令马斤赤道过歉。可说再不需我待在这里!他现在与濯星仙子所言的,都是沙海天山的家事,却为什么要将我这外人留下,便连扶柳也在?”

  心念电转木莲子登时醒悟过来!

  “他将我夫妻两人和濯星仙子母子一并请来,又不放人走,分明是有心一网成擒!”

  木莲子想到这里,心下猛地一跳!再朝武帝望去,就见他虽然与濯星仙子说话,可那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望了过来,无神的眼睛背后,却似另有一番深意。

  虽说自己所想的并不见得就十成正确,可如今这等状况,本就有意出手,那不入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木莲子再是醒悟过来,自方才一进门,自己觉得武帝的怪异之处:那椅背上半的中间,竟镂空,武帝的衣着宽大,背后更是有些个臃肿。

  一瞬间,木莲子便想起这武帝与常人的不同来,在剑竹岛,凭借双头四臂,惊了德皇,已至破去那大道正法,这可是任人皆知!

  “他方才的眼神,就似另外一个人在看着我!”

  一念及此,木莲子哪还坐的住?当下也顾不得濯星仙子之前所言,神剑青光,抢先出手!这时的木莲子也不管武帝究竟有何准备,只一心杀了他,好让自己心安!

  木莲子这一出手,大出濯星仙子的意料,不过这事却也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濯星仙子倒也干脆,当下厉叱一声,濯星神剑直朝马斤赤刺去!

  木莲子虽快,可他与武帝之间,毕竟隔着濯星仙子,而马斤赤又是一直凝神戒备,所以木莲子一出手,马斤赤就觉察出来,当下便想用手中神剑狂沙去挡!

  可谁知这一剑只递道一半,便被濯星仙子架了出去!

  随即就听这屋里“砰砰”两声巨响!罡风剑气爆散开来!

  这屋子本就只是寝室,根本便不大,在这狭小的屋里,这等罡风大做,哪承受的了?就连回过神来,有心助自己丈夫一臂之力的绿水仙子,都不得不举剑护住自己!

  如此,就听得“哗啦”一声,这屋子再禁不住大力摧残,四下里的墙壁与屋顶一道,被罡风直掀开去,烟尘弥漫之中,花做一片废墟!

  木莲子这一剑可是全力出手,再不似与丹神时的那般留手,而对手则是伤中的武帝,怎么看,都是一剑将武帝刺个通透的结局。

  只可惜,结果却并非如此,木莲子的心下最是清楚,他这一剑就在将要刺中武帝的同时,眼前那人的背后却又昂起一头,随即自背后伸出两只手臂来,两只神剑倒转,叉在一起,正见工资机的青光挡住!

  随即木莲子就觉得一阵浩荡的真气,直从那剑上冲了过来,就如巨*一般,令自己暗生难以抗拒之感!就是丹神那份浑厚内力,与之比起来,却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木莲子面对这浩荡真气,根本就来不及感叹,更来不及去想什么,自己中了武帝的计策,这已经是必然,对手的武功远远强过自己,这也是必然,不过木莲子这一刻,半分退缩都无,反是卯足了气力,将命拼了上去!

  “我就算杀不得你,就算修为远不如你,可也必不会要你好过,这一击,就算我死,却也要你受伤!”

  木莲子知道自己这一动手,藏身门外的洗月仙子和丹神必然会闻声现身,虽然武帝很可能早就觉察到门外有人埋伏,可自己拼死一击,必会让他伤了,只要武帝的手下一缓,以洗月仙子和丹神联手,要胜武帝,却也大有可能!

  木莲子一念及此,将自己体内的玉虚功运转到了极出,“啊”地一声长啸,手中青光荐罡再度暴涨!

  木莲子随即晋级魂级高手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习武极为刻苦,基础扎实异常,此番将玉虚功运转极至,气根之中,一分真气都没有余下,便是舍命一击,竟然比十成功力,要要再强一分!

  武帝如今是反手挡下木莲子的青光神剑,力道本就有些不妥,再加上木莲子这一剑拼了性命,一时剑势竟被阻住,随即砰然一声巨想,这屋被掀了开,木莲子被他震的朝后飞去,可武帝自己却也一窒!

  本就是反手,又是坐着,武帝这一挡,并没能尽到全力,此消彼涨,终于被木莲子震的伤了。

  虽然仅仅轻伤,可手里的剑势却是一缓,内力运转不及,也就在这事,漫天烟尘之外,忽然厉啸传来,就像把空气撕裂一般!漫天的烟尘阻挡了视线,不过只用耳朵听,武帝便能判断的出,这一击绝对不简单:“这声厉啸起自三丈之外,可转瞬便到我近前!这绝对不是寻常一击,而是脱了剑的剑罡!”

  这世间武功万千,可真正能令剑罡脱剑而出,又能威力非常的,就只有飘渺天宫的独门绝学:“百练平天”了。只不过武帝的心下也清楚,这一记百练平天虽然威势十祖,可却绝对不是飘渺天宫主人亲至!

  只要不是飘渺天宫主人亲至,武帝自忖便是伤了,却也不惧任何人!

  “来的好!”

  口里一声大喝,武帝来不及转身,便就这么反手双剑再举,去硬挡那道剑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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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错别字差不多修改好了,明天更上。

  PS2:脚脚多说一句,本卷卷名【道英雄】,唐逸的戏份不是很多,《仗剑系列》虽然有主角,可也算是群戏,描绘的是一整个江湖。这个江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可能只围绕主角一人,所以也会适当着墨,况且这些人如今所做的,也正与后续情节关联紧密。当然,脚脚会控制字数的,这点,大家尽管放心。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九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

  武帝着实强横,就算硬挡了木莲子全力一击,受了轻伤新力不济的时候,却依旧应将那袭来的剑罡硬劈的散了。

  不过百练平天,之所以被称做百练,便是因为它并非仅仅一剑之威!武帝刚刚劈散一道剑罡,随之而来的便是两道三道,一道接连着一道!一道更胜一道!

  剑罡呼啸,连绵不绝,本就烟尘漫天的院子里,更是混沌一片,就只有阵阵寒光自那混沌中闪现,诉说着其中的艰险!至于濯星仙子,早将马斤赤迫了出去,虽说烟尘之中,自己也必能胜了这个马斤赤,可濯星仙子忌惮的却是一旁的武帝!

  武帝竟然还有余力来战,这着实出乎濯星仙子的意料,她的心下却也暗对木莲子刮目相看,毕竟是他先一步发现,随后出手,否则若按自己的计划,这一剑刺向武帝,怕是如今倒在地方的就是自己了。

  武帝一剑便将木莲子崩了出去,还将其重伤,可见他就算没有回复到顶盛,也必然恢复了一般的实力,不过这虽然出乎濯星仙子的意料,但濯星仙子却也并不十分担心,木莲子虽伤、可毕竟还有丹神和自己的师姐,丹神的武功是众人之中最强的,再有木莲子迟缓了武帝的剑势,围攻之下,并非全无胜算。

  如此,眼下先要将这马斤赤胜了,然后回身,加入对武帝的围攻之中!

  就见濯星仙子将马斤赤迫了出去,随即胡旋身法展开,这身法乃是他首创,自然最是精通,一时就见白衣翩然,裙下随着濯星仙子的旋转,便似盛开的花朵一般,绕着马斤赤旋个不停!

  马斤赤的轻功身法本就不十分的好,又遇到轻灵的濯星仙子,只觉得濯星仙子的剑在自己的前后左右,转个不停,方才挡住一剑,下一剑早便跟上,自己只有被迫随其旋转,可这么一来,登时便落入濯星仙子的节奏之中。

  左支右绌,马斤赤最擅长的狂沙剑法被濯星仙子拘束起来,好不难受,手下有力难发,整个人被濯星仙子带的乱转,马斤赤的心下越来越是焦躁。

  尤其是听到一旁巨响连连,他并不知道百练平天,不过却也看到丹神在外,一支白玉也似的骨剑,连连劈下,道道剑罡脱剑,直朝烟尘混沌中飞去,就算自己没有去接,可马斤赤也能感觉到那剑罡上的威力,定然不凡!

  虽然自己的师父竟然能挡住木莲子的偷袭,这多少出乎马斤赤的意外,可如今武帝身在烟尘之中,看之不清,又被人猛攻,声声巨响,就似直击在马斤赤的心头!本就不是濯星仙子的对手,心思又都是一旁,马斤赤更见不支,濯星仙子自然察觉了到,手下更紧!

  而一旁,丹神全力朝那烟尘中劈去,可一丝一毫都不甘掉以轻心。丹神的武功虽然不比他的师兄,可眼力却没有武功的差距那么大,武帝方才崩开木莲子,虽然其剑势一窒,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自己之所以能将他压制,也全靠了木莲子之前那舍身一击。如今那烟尘中的巨响虽然依旧连连,可丹神却是听了出来,对方正在回缓气力!

  竟然在自己的全力狂攻下,回复气力,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虽然丹神之前也听过武帝与德皇一战,可总认为他仗的不过是异于常人,惊了德皇而已,但如今看来……

  “他现在反身接招,很显然,用的是那背后的一头二臂,可就是这么对他来说的半副身子,依旧如此凌厉,那他的全盛,会有如何可怖,可想而知了。”

  丹神的心下想着,手里不停,不过他虽然已经知道了武帝的实力之可怖,但也与濯星仙子一般,倒也还有些信心,毕竟自己的妻子还没有动手。

  方才洗月仙子与丹神在一起,都躲在一旁,只等时机一到,就行出手,如今的情势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如此,自己更应出手!

  “一旦被他逃过此劫,天山危矣,中原武林危矣!”

  木莲子之前的话在脑中掠过,洗月仙子在自己丈夫出剑的时候,就飞身朝一旁跃去。对于自己的丈夫,洗月仙子可有信心,虽然不见得能敌的过那武帝,可拖住他一时半刻,却也没有问题,而此刻的她却是绕到了武帝的身后,随即将眼一闭,合身冲了进去!

  那烟尘漫天,本是因为屋子被众人的大力掀开导致,其后未等平息下来,丹神的百练习平天又是跟上,一刻不停,十数剑劈将出去,这烟尘不仅没有落下,反更浓了!

  这等浓重的烟尘,就算是高手,也不愿轻易待在里面,可洗月仙子却是合身撞了进去!

  清心洗月,洗月仙子当年能坐到天山剑派掌门的位置,武功自然也是强的很,剑法轻功,她与濯星仙子不相声下,可这心思纯净,却不是濯星仙子可比,一副清心洗月的心境,合着眼睛,与睁了开来的区别不大,所以洗月仙子敢冲进那烟尘之中,而丹神也没有多加阻拦。

  木莲子倒在地上,他被武帝崩了出来,方才那一击可是他的全力,这一击全力被硬生生的反弹回来,又加上武帝那更加猛烈的真气,木莲子非身在半空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

  “哇”的吐了口鲜血,木莲子一时竟难起身,可见方才那一剑之威!尤其武帝侵入自己体内的真气,竟不是一道,而是一冷一热的两道真气纠缠而成,更难化解!

  一时难以起身,只有倒在地上,好在木莲子还是能看到眼前争杀,濯星仙子要胜马斤赤却是不难,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那烟尘之中的武帝了。

  “他就有多强?”木莲子的心下没有底,武帝既然有备而来,那他之前究竟隐瞒下了多少实力,自己可就无从猜测了。

  “如今想想,他那满面的病容倒也不是假装,只不过他有二头四臂,那两个头颅似是一前一后,一伤一好,借那迎面的伤躯骗痹我们,然后再以背后伤愈的一头两臂来战,端得是好计算!”

  木莲子心下感叹,这武帝果然不愧是能连德皇都骗过的人。

  “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也要反手与人为战!”木莲子惊讶之余,却也有些个庆幸道:“这胡人终究还是没有算道丹神夫妇前来,若是之前我与濯星两人前来,他就算反手,也必能将我二人折了,但如今,多了丹神夫妇,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反手,虽然以魂御剑,可以不受手腕关节的控制,但他背后的头却不能看到后面,这便威力大折。木莲子虽然不知道武帝那两头之间有什么关联,可想他挡住自己那剑时,剑势确实雨鞋阻涩,显然反手是个影响。

  也就在这时,洗月仙子整个人已经冲进烟尘之中,随即就听武帝猛喝一声,那烟尘中的巨响骤然密了一倍!随即又是一声厉叱,武帝也是闷哼一声,听起来,倒似他吃了些暗亏。

  有烟尘遮掩,那里面战的如何,却是看不清楚,丹神起先是以武帝的位置,还有那一声声巨响来判断,如今妻子进了去,自己可就不能凭感觉出手,当下将剑一横,猛然朝前一拍,罡风呼啸,竟是将那烟吹去了七八成,场中登时一清!

  这时的武帝正过手来,正在狂攻洗月仙子,两人游走开来,武帝背后正对着木莲子,就见他的左肋下似有点点的血迹,若是所料不车别,那恐怕是洗月仙子方才得了手。

  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这背后的头颅与前面的不同,就见武帝背后的这头颅上,怒容满面,横眉立目,一对神剑,暴风骤雨一般,就连木莲子这等的修为,也看的眼花缭乱,更不说本就承受猛攻的洗月仙子!

  丹神将烟尘挥开,就看到妻子危险,毕竟没了自己,洗月一人,哪会是武帝的对手?

  心下一紧,丹神哪还敢耽搁?当下神剑画骨一闪,又是一道匹练也似的剑罡,呼啸而去,取的正是武帝背后必救之处!

  丹神这一加入,洗月仙子的压力登时减轻许多,要是再慢一步,怕是她就要被武帝伤了。可就算如此,回过手来的武帝,一人面对丹神和洗月仙子两人,却是犹有余力!

  再过了十余招,这形势再变,尤其洗月就在武帝身前,竟渐渐险象环生!毕竟丹神的百练平天要在远处施为,到了近处,也就没了威力,而这近处,全由洗月仙子一人支撑,面对武帝,怎不危险?

  丹神在旁,画骨全力施展,心下则是焦急起来,瞥了眼濯星仙子,心道她怎么还未将马斤赤杀了?若在如此下去,怕不多时,自己的妻子便要伤了!

  也就在这十,丹神从来未有过的恨自己,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多些时间钻研武学?以自己的能力,若是分些神来,晋级化形,并不多难,也好过如今力有不及!

  “木莲。”

  绿水仙子并没加入占团,她的武功要差上一些,围攻武帝是不可能的,要对马斤赤,却也勉强的很,怕走不过四五十招,就会落败,更何况木莲子倒在地上,她的心下挂念。

  “你怎么样?”

  绿水仙子俯下身子,为木莲子探察,木莲子一摆手道:“那胡人太过厉害,我这伤可重了。”

  看到自己妻子担忧的神色,木莲子随即一笑道:“放心,我这伤虽然重,可还不会致命,好歹你夫君我也是魂级高手,怎可能被武帝一剑就杀了?”

  木莲子往日便以洒脱闻名江湖,如今安慰起妻子来,为了不使她担心,当下勉力一笑。

  绿水仙子与木莲子在年轻之时便就认识,自然知他性子,当下也只好一笑,也不多说安慰的话,起身道:“我去接下濯星师姐,让她腾出手来,杀那胡人!”

  木莲子闻言一顿,却见绿水仙子笑道:“我虽不是那马斤赤的对手,可他要杀我,却也并不容易,夫君的愿望,是要杀了那胡人,还我中原武林一个安平,而我的愿望便是要夫君你这一生再不抱憾。”

  言罢,绿水仙子也不回头,飞身跃到濯星仙子的身旁,把剑朝马斤赤一递,口里则是叱道:“师姐速去援手!这里有我!”

  濯星仙子虽然与马斤赤动手,可却没有片刻落下武帝那一边的战事,若是那一边败了,就算自己将马斤赤杀死又有何用?武帝一个回手,便可将自己与这天山剑派毁去,那自己的心血就全都白费!

  马斤赤的武功确实不如自己,可这人却是有股恨戾之气,硬拼硬挡,自己要胜他,却不是一时半刻,而武帝那边却是瞬息万变!

  也就在这时,忽然耳边传来自己师妹的声音,绿水仙子却是将剑一递,要自己腾出手来,去杀武帝!

  绿水仙子的修为如何,濯星仙子的心里有数,别说胜这马斤赤,便是百招都绝对支撑不过,怕四五十招之后,她便要伤了,甚至被这马斤赤杀死!

  不过绿水仙子却似意志甚坚,连刺两剑,直将自己迫了开去,口里连声催促!

  濯星仙子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终究回剑,直朝武帝而去,那一剑之凌厉,犹胜之前三分!

  武帝以一敌二,面对丹神夫妇,本是占了优势,以他算来,再有十数招,必可重伤洗月仙子,再之后,便可腾出手来,去杀丹神!可也就在这时,武帝听到绿水仙子与涿星仙子之言,随后就觉得身旁又是一声剑啸,却是濯星仙子杀到!

  再一瞥自己那徒弟,就见马斤赤的身旁果然换做了绿水仙子,武帝的心头一紧,未想到那绿水仙子竟然明知必败,却依旧出手,如此一来,替下濯星仙子,自己这边的优势不仅全无,反还大生颓势!

  一直自忖满把掌握的武帝,虽然意外的遇到丹神夫妇的进攻,可依旧认为自己必胜,但是此刻,他的信心,却似有些动摇。

  “扶柳,今日若能杀了武帝,我必不会要你孤单!”

  一旁地上,看着场中变幻,妻子替下濯星仙子,随后马斤赤的剑势大涨!木莲子的心下不禁一痛,泪水再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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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章节名正在想,明天更新七千字。

  忍辱负重,只愿此间安平。三九零

  忍辱负重,只愿此间安平。三九零马斤赤本是被濯星仙子迫的左支右绌,任他自认为家传的狂沙剑法威力非常,可却总难及濯星仙子的灵活。师父被人围攻,虽然马斤赤没有想到他师父竟然还有余力与人为战,但他的心下终究还是没底,不知武帝如今究竟是当真能战,还是勉强做的样子。尤其丹神夫妇突然现身,令马斤赤疑神疑鬼,总觉得还会有人前来。可心下焦急,马斤赤对于胜过濯星仙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过不多时,自己还有可能伤在她的剑下!

  但就在这时,场中又是一变!

  绿水仙子忽然到了自己的跟前,将濯星仙子替下。绿水仙子,马斤赤也早听过她的名字,万马堂当年虽然横行大漠,可也没有真去撩惹过天山剑派,反是对其十分谨慎,马斤赤没少听父亲和叔叔提及过天山剑派里的厉害人物,绿水仙子自然算是一个。

  可如今马斤赤晋了魂级,而绿水仙子却仍是剑罡级的武功,终究差了许多,这一交手,强弱立刻显!以马斤赤自己计算,要胜绿水仙子,怕用不了四五十招。只是四五十招看似不是太多,时间也不太长,可终究也不短,马斤赤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虽然濯星仙子撤走,自己的狂沙剑法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可自己的师父却因濯星仙子的加入,当真危险起来!

  原本马斤赤不过是在担心自己的师父是否抵敌的住,而事实上,那时的武帝却是占优,但如今濯星仙子也加了进去,洗月濯星二人竟然默契无比,二人就近联手,威力远超两个单打独斗,再有丹神在外,以百练平天击之,三人合力,武帝转眼不支。这可是事实!

  “师父!”

  马斤赤将武帝的颓势看了个清楚,当下忍不住大吼一声,便要上前相助,可绿水仙子哪里肯放?青锋闪烁之间,竟是横在那里,马斤赤虽强,但一时竟也难动!

  “我杀了你!”

  马斤赤如今被绿水仙子死死纠缠,眼见不胜过她,是无法去帮助自己师父,毕竟自己的轻功身法要逊上不少,当初与唐逸一战后,半边显露无疑,更不说方才被濯星仙子杀的招架无力。一念及此,马斤赤的凶相毕露,手中狂沙神剑暴起,就要一心杀了绿水仙子!

  绿水仙子面对状似疯狂的马斤赤,并未露出有丝毫的惧怕,她出手之前,甚至当年寻到木莲子时,便已将生死置于度外。木莲子当年忍了骂名,留在天山,所图的是什么,绿水仙子的心里清楚的很。所以马斤赤凶相再如何的狰狞,狂沙剑势再如何的暴戾,绿水仙子都不动半分声色,沉下心来,一支绿水剑,左右抵挡,或顺或逆,看似随时都要被马斤赤冲破放手,但又怎都不败。

  这边战的激烈,山腰山下也紧张非常。

  万马堂的人虽多,可平日里并不全聚在天山,只是如今武帝伤重,马斤赤又觉得那勒走了,安全堪忧,这才招了大半马匪回来,没想到如今当真成了天山剑派的威胁。

  论起武功,这些马匪比起天山门下,要差上不少,可却胜在人多,而且唐星并不想以天山门下去硬拼马匪。看着聚集在一起的天山弟子,再看看山下乱糟糟的,明显是被那打斗的巨响吸引来的马匪,唐星朝后一指,沉声道:“上山!”

  天山剑派往日里的事物,濯星仙子没有少交与唐星去管,所以他在门中的威信已经十分之高,更有他那特殊的身份,此番开口,颇有不可质疑的威势,天山门下闻言,也没有多想,便跟在唐星的身后,朝山上行去。至于马匪,虽然觉察到了山上起了变故,可没有首领,一时倒有些个混乱。

  朝山上撤去,唐星一人走在最后压阵,面色沉稳如常,只不过旁人不知,他的心下却也焦虑,毕竟那山上争斗不休,这就意味着出了岔子,若只是个马斤赤,又岂能让四个魂级高手拖延至今?如此一来,自己的母亲,情形如何?

  唐星所想不差,如今山上,濯星仙子等人不只没有将武帝杀死,反是落了危险之中!

  自方才起,木莲子眼看着妻子被马斤赤紧逼,心下便如刀绞,怎奈武帝方才一击实是太重,想那武帝都因为这一击而受了伤,要不是因为这伤迟缓了武帝的剑势,丹神也不可能凭百练平天将他迫住。武帝都受了伤,更何况木莲子?木莲子如今还能支撑着观察场内战势,已是十分难得。

  不过木莲子倒宁愿自己看不到眼前一切,如今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妻子被马斤赤杀的越来越是无力,木莲子的心下就痛如刀绞,深恨自己无能,便连妻子都难保得,心下唯盼一旁濯星仙子三人,能尽快了结武帝,好在绿水仙子被杀之前,反手相救。

  只可惜木莲子转头望去,心猛地一沉!

  濯星仙子的加入一时令武帝倍受压力,三个魂级高手的合围,洗月和濯星仙子两人的配合无间,还有丹神浑厚的内力,本是胜利在望,武帝已现颓势,可谁想如此的好时机之下,丹神却是渐感力竭。

  百练平天威力虽大,可却难以持久,寻常剑罡,发于剑上,凝而不散,而百练平天却要将这剑罡击将出去,而后再新生一道,再劈将出去,这等消耗,自然要大上许多。更不说丹神面对的是武帝,洗月仙子又是在武帝身前,只要自己的手下力道稍微一弱,武帝缓过手来,那压力便全都会压在自己妻子的身上。

  若是洗月仙子有个闪失,丹神第一个便饶不过自己,只可惜人力终有穷尽,丹神接连劈了这许久,再是深厚的内力也吃不消。就见丹神的手上稍是一软,武帝便觉察了出来,双剑一旋,转瞬便将劣势搬将回来。

  如此,丹神眼看气力越来越弱,武帝不用再等多久,便可抢回优势,而一旁绿水仙子虽然咬紧牙关,但面对马斤赤的狂攻,终究招架不住,衣衫上被剑罡划破之处,随处可见,怕不片刻,便要伤了。

  形势再危急起来,这时的唐星正引着天山门下上得山来,眼见此等景象,登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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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三章,顺便把前几章的章节补上,所以可能章节名不是很匹配,大家见谅,呵呵。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一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一新老掌门同时遇险,天山门下哪不焦急?至于濯星仙子等人为什么和武帝动起手来,天山门下或多或少,心下总是明了的。毕竟这些人自幼便学艺于天山剑派,哪个不以名门子弟自诩?虽然如今落魄,可心中骄傲却并没有去个干净,怎也不愿久居武帝的手下,更不愿与昔日匪寇为伍。

  只可惜天山门下虽然都有心助上掌门一臂之力,可也正因为她们出身名门,眼力终究不差,所以才没有当真上前。且不说身前剑气罡风四溢,这百多,不到二百的天山门下,怕没有几人能近到圈里,就算勉强靠上前去,也不过是平白给自家添累赘罢了。所以天山门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掌门陷入危局,却又无能为力。

  这时,唐星压在最后,也上得山来,眼见于此,只片刻犹豫,先是上前,将木莲子扶到天山门下中间,随即一个纵身,却要动手!

  被唐星扶出来,木莲子张口欲言,他心下实是暗焦自己妻子的处境,可想要靠口求唐星去救,话却说不出口,毕竟唐星的母亲,如今可也危险,即使要救,唐星也要先去救濯星仙子才对。

  儿子救母亲,天经地义!

  所以木莲子的口唇只是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也就在这时,绿水仙子在苦苦支撑了四十三招之后,终究再难支持,手下剑势一虚,破绽立显,马斤赤此刻已是杀的性起,眼见破绽,想都未想,狂沙神剑直劈过去!

  木莲子见了,眼前就是一暗,本就伤重,此刻竟是背过气去。

  可也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出乎马斤赤的意料,眼前的绿水仙子竟然毫发无伤!再看去,就见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骤然闪过,正挡在狂沙剑下!

  如墨!

  唐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星这一跃并没有朝武帝而去,反是抢到了马斤赤的身前,就见唐星的如墨一伸,硬是将马斤赤的必得一剑接了下来。绿水仙子虽然也有些错愕,但如今却没有闲暇去问,马斤赤毕竟是魂级高手,就算他如今已是疲惫,而唐星的修为甚至比自己还强,且是生力军,可要想胜过马斤赤,也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绿水仙子的手下只是稍微一顿,随即反手便朝前攻去,而此刻的唐星,更是早一刻运起胡旋步法,右足猛地一顿,身形一转,便到了马斤赤的背后!

  要说这胡旋步法就好似专门为难马斤赤似的,马斤赤的狂沙剑法,擅长大开大合,可胡旋步法,却是紧贴在他的身前转个不停,哪会给马斤赤半分的空间施展?又兼马斤赤的身法稍逊,方才在濯星仙子身上吃了的亏,如今又在唐星的身上重演。唐星的武功虽然不可能及的上他**,但如今马斤赤却也疲惫,更有绿水现在从旁相助,唐星的胡旋施展开来,马斤赤依旧难以被动异常!

  唐星攻向马斤赤,可不是不想去帮助他的母亲,实是武帝那边的战斗,他就算上得近前,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观马斤赤这边,自己还有些能力,更何况,若是放任,一等马斤赤胜了绿水仙子,再加入一旁战团,怕是自己母亲的处境更加为难。就算马斤赤力竭,不能再战,可只要他登高一呼,山下的马匪有了头领,团结起来,对于天山剑派来说,就是天大的麻烦。所以唐星一上手,便是要杀了这马斤赤,最少也要让其重伤!

  马斤赤此刻却想不到这许多,他本来眼看就要胜了绿水仙子,却没想到又来个唐星搅局,只把他恨的牙根痒的要命,可偏偏又拿唐星没辙。要知道唐星不做代敌的这些日里,凭他的坚定意志,在天山刻苦修炼,剑法大进,濯星仙子又不对自己的儿子藏私,直将所学,倾囊相授,唐星比之以前的进步还大。

  更何况做了代敌许久,论起查颜观色,唐星可比常人更胜一筹,马斤赤的愤怒、焦躁一一落在他的眼里,手上如墨出剑,更是极尽撩拨之能事,便好似要让马斤赤怒极,冲昏头脑,自己露出破绽!

  武帝生得双头四臂,如今所用的,乃是背后的一头两臂,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另外一半就在沉睡,相反,武帝对敌一面,满脸的暴戾,可另外一面,却是出奇的冷静,这一刻,正是望向马斤赤。

  马斤赤如今的疲势已露,在唐形的胡旋步法之下,更被撩拨的愤怒异常,眼看便要失去理智。武帝望见这一切,那冷静的头颅之上,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没有开口道破。

  因为这一刻,他发现了濯星仙子的破绽。

  “啊!”

  与此同时,马斤赤再难忍受,唐星的武功比绿水仙子都要强上些,可却从不与自己正面为战,胡旋步法施展开来,左一剑,右一剑,令自己左支右绌,仿佛又重现之前被濯星仙子戏耍的情形。只不过濯星仙子是魂级高手,自己再狼狈,也还说的过去,但唐星却要逊上一级,如今自己再狼狈下去,还有何脸面可言?尤其天山门下尽都在眼前观看。

  马斤赤一念及此,终究大吼一声,神剑狂沙之上的剑罡暴涨!就横里一扫!这一扫,以自己为中心,直转了个圈子,任你在前后左右,都难逃一剑!

  只可惜马斤赤愤怒之下,却是忘记了他的对手一个是早便成名的绿水仙子,一个是自幼察颜观色做人代敌的唐星,马斤赤这一剑出手,对那两人毫无威胁可言,就见绿水仙子举剑一挡,借这一扫之威,朝旁荡了开去,她毕竟力有不支,所以只有避其锋芒。至于唐星,虽然气力还是充沛,可也学绿水仙子一般,如墨一竖,与马斤赤的狂沙撞在一起,随即整个人趁势一荡,就好似被马斤赤一剑抡了开来!

  马斤赤这一剑横扫,虽然使尽了气力,但能将这两个对手尽都扫开,就好象将烦人的蚊蝇一挥而散,心中舒畅,难以言表!只可惜马斤赤却忘记与人争杀,最需冷静,贪图一时之快,若对手不如自己,倒也罢了,若是彼此相差不错,那可便危险。

  也就在这时,被马斤赤一剑扫出去的唐星,眼中厉芒一闪,左手忽然朝前一伸,“哧”地一声,一道寒光电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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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章节名跟上了,这一两章正好赶上【谁料独首两狰狞】的尾巴。

  PS2:汗,竟然又流鼻涕了,莫非又要感冒?不是感冒好过一段时间不容易再感冒么?脚脚不要感冒啊~~~~~~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二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二马斤赤疏忽了,不只是他疏忽了,便是天山门下,也没有人想到唐星会随手射出暗器!

  天下间的武林人都知道唐门以暗器著称,不过天山门下却也都知道,唐星之所以能自唐门来到天山,不仅是因为他乃掌门濯星仙子的儿子,也因为他原本在唐门身为代敌,平白耽搁二十余栽,唐门因此心有愧疚,这才放了唐星出来。

  唐门代敌,并不是所有武林中人都知道的,可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自家掌门的儿子,又很明显会成为下一任的掌门,唐星的身份过往,怎不被天山门下好奇?自然不用多久,便就传了开来。对此,唐星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便就随之任之。

  既然天山门下尽皆知晓,马斤赤自然不会一无所知,天山剑派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濯星仙子带了唐星回来,他更是加倍注意,可也正因为他自以为了解唐星,所以动起手来,反是从未想过唐星会用暗器。

  但如今,偏偏唐星左手一伸,一枚透骨钉,电射而出!

  唐星不只出手发射暗器,且还不是常见的飞蝗石,而是更锋利的透骨钉!只见寒光闪处,马斤赤正为扫开两个可恶的敌手而舒爽,手中狂沙神剑更是力尽,一时空门大开,竟眼睁睁的看着锋寒直射进了自己的肚腹,随后在体内一阵翻滚,带着巨大的冲力,将自己轰的朝后飞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马斤赤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搅的肚中乱做一团,脑中亦乱做一团,一时竟然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要是唐逸此刻正与他对战,马斤赤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防备射来的暗器,可谁想到身为代敌,苦练剑术的唐星,竟然也会暗器?

  其实唐星的暗器手法并不十分高明,也正因此,他才用了透骨钉,透骨钉比飞蝗石要锋利的多,同样的气力,速度可要快上不少。自然,透骨钉也有缺点,那就是不比飞蝗石方便,更因为外形限制,无法连续发射。好在唐星只将它当做奇兵,所以并不在意这些个缺点。

  如今这奇兵建功,马斤赤身为魂级高手,却被自己这一枚小小的透骨钉击中,虽然这透骨钉上没有涂抹毒药,可唐星却知道,马斤赤便是侥幸不死,也已不能再战!

  唐星生在唐门,又是做的唐月的代敌,所以于这暗器手法,知之甚详,透骨钉虽小虽尖,可却是是旋转而出,入了马斤赤的体内,登时翻滚起来,如此,这一击之下的透骨钉并不会穿过马斤赤的身体,而是将他的肚腹搅做一团,之后留了下来。如此,伤势便重上许多。

  马斤赤把剑横里一扫,绿水仙子和唐星借机荡开,唐星趁势,出其不意,一枚透骨钉建功,这一切只在转眼之间,天山门下惊讶之时,再再看马斤赤,已经倒地不起。

  马斤赤身为魂级高手,只要能战,那就总能牵扯己方许多好手,如今一伤,不仅能省出己方的战力,更可令万马堂群匪无首,就算天山门下不得不与万马堂争杀在一起,也要少死伤许多同门。

  只可惜马斤赤方是倒地,众人还来不及欢呼,另外一边的武帝却也同时出手!

  濯星仙子的胡旋步法,本是绕了人在旋转,欺的是对手身后无眼,只能跟着她乱转,结果自乱阵脚,伤在她的剑下。只是武帝却并非常人,他那背后的一头两臂,可是真的,濯星仙子转到前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之前武帝为了节省体力,伤重的头颅,并没有抬起。

  可如今却是不同,濯星仙子刚刚转了过来,本想与洗月一后一前,夹攻之时,却就见自己的眼又多了一支剑!

  丹神刚刚劈来一记百练平天,武帝一支剑迎了上去,洗月也出剑去刺,武帝又出了一支剑相迎,濯星仙子满满算定,武帝虽然身负四剑,可前面的身体明显不能动武,所以自己这一剑去,武帝就算能够招架,也必然要自迎敌的那两支剑中撤回一支,这样,前后之间,武帝必有一失。

  但谁想自己这一剑方是刺了出去,眼前却转眼便有多了支剑,再看武帝的身后,却是两剑依旧!与此同时,天山门下的惊呼传来,濯星仙子不用再看,便知道自己这一击可要糟了!

  “怎这么多剑?”

  濯星仙子的脑中一闪,登时忆起武帝与德皇一战,以剑御剑,四剑相连的奇观!

  “却是我疏忽了!”

  濯星仙子本一直留意武帝的以剑御剑,只是自始至终,武帝都以背后的双手双剑施展,用的竟然与万剑宗主的联剑术大为相似!这一番争斗下来,苦于那联剑术的厉害,三人竟渐渐淡忘了武帝的以剑御剑,哪知如今突如其来!

  武帝一手劈散丹神的百练平天,另外一剑挡住洗月仙子的同时,剑上罡气串起一直没有出鞘的另外两支神剑,于半空一转一折,那第三支剑正好挡在濯星仙子的剑上!

  剑势一窒,濯星仙子知道自己再不能久留,有心一个胡旋转将出去,可也就在这时,武帝的头颅忽然抬起,竟朝自己微微一笑!濯星仙子见了,心下猛然一惊,只就觉得这胡人的眼中深邃异常,似是能够看穿一切般,就好象在说:“任你如何变化,都难逃的出去!”

  “那我便在此与你一争!”

  就算面对的是武帝,虽然片刻间,起了一丝的恐惧,但过后,濯星仙子执拗的脾气反被激起,神剑一摆,反就地枪攻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濯星仙子却觉得自己耳旁风声大做,很显然,有剑来袭!濯星人在场中,看不全面,天山门下离的远了,自然瞧了个满眼,此刻俱都呆住!

  却原来武帝方才四剑同施,将濯星仙子三人的来剑俱都抵住,之后这四剑便似活过来一般,两支神剑在手,却是四支神剑齐舞,以剑御剑,使得武帝面对三人,反还占了攻势。

  就看那三支剑对上三人,而空出的第四支神剑则被剑罡串起,忽而转过来劈向洗月仙子,忽而斜里朝濯星仙子疾刺,虽然武帝只有一人,可在他身边的洗月仙子与濯星仙子反到觉得自己在和两人争杀!反倒更加的手忙脚乱起来。再加上丹神的气力不支,眼看这三人的失败就在眼前!

  望着武帝只凭独首两臂,便可指使着四剑翩然,将三个魂级高手杀的颓势大显,一旁观战的天山门下,除了惊骇,便再没有其他的感受。说来也是这些天山门下没有去过剑竹岛,当初在剑竹岛上,武帝四剑连环,便是各名门之长都惊骇莫名,更不说这些天山门下了。

  也就在这时,山下的万马堂众终于上得山来,这山上杀的激烈,万马堂就算暂无首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唐星在旁,看到万马堂众上山,眉头更紧,脚下使力,跃到木莲子的身旁。绿水仙子已经回到了丈夫身旁,正附身照顾。方才木莲子见妻子危险,竟惊的晕了过去,绿水仙子得知,担心的同时,却也欢喜,此刻她正细心的给木莲子度着真气,不片刻,就听木莲子长吁一声,醒转过来。

  唐星虽知此刻木莲子的身体十分不妙,可见他醒过来,也不得不立刻开口问道:“我母亲三人怕是难敌那胡人,万马堂又上得山来,不知师叔可有什么法子应对?”

  木莲子刚刚醒来,不过以他的智慧,再把眼来一扫,立时便明了场中的状况,不禁摇头叹道:“如今看来,实是我低估了武帝,除非再有高手前来相助,否则今日之局怕就难了了。”

  唐星闻言,眉头一皱,他可不想自己母亲有什么意外,也就在这时,木莲子忽然道:“若是非要想出些计策,倒也不是没有。那就得拉下脸面,将马斤赤抢来做质。就算武帝不想顾及他徒弟的性命,可有这许多万马堂众在,他也不得不多加考虑,若是见死不救,恶了万马堂,武帝的手下可便没了人手调派。”稍是一顿,木莲子摇头道:“应是明里没有了人手可用。”

  以武帝如此深藏不露,若说他背后没有自己的势力,木莲子可是不信,不过以马斤赤为质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如今事态紧急,也只有一试。

  唐星闻言,倒没有犹豫,木莲子的主意虽然于正派的颜面上不好看,但却也算是一石二鸟,既可令武帝停手,也可令万马堂投鼠忌器,为了自己母亲的安危,便是做次恶人又如何?

  当下微一点头,唐星再是一跃,一来一回,手里便多了个人。这人自然就是马斤赤,好在马斤赤还没死,唐星不禁大喜,随手点了他的穴道,将血止住,然后站起身来,正要大喝,可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忽然叹道:“那马斤赤虽然恶劣,可他的性子如何,你们当真看不出来?他如今知晓你们要以他为质,怕是十有**,要自我了断了。”

  这声音听起来年轻的很,可却是个男子,要知道天山剑派里,除了唐星外,哪还有年轻男子?

  “这人是谁?”

  唐星的心下一骇。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三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三眼下天山门人,除去唐星自己之外,全是女子。而外人中,仅有的几个男子,木莲子就在自己的身旁,丹神依旧在前奋战,再无第三个男人!但如今却当真出现男子的声音,而且就在自己的身旁,唐星一怔之下,全身立时戒备起来。这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过来,又敌我难分,怎不叫人惊骇?

  只不过唐星并没有失措,闻言之后,更是觉得那人说的有理,马斤赤声在马匪窝里,脾性也十分乖戾,真要是自尽,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方才木莲子要以他为人质。

  一念及此,唐星便要去将马斤赤的大穴封住,可再看去,就见马斤赤的两眼圆睁,满是愤恨不甘,但这眼神之中却是再无一丝一毫的生气。

  马斤赤死了!

  木莲子要以马斤赤为质,这计策虽然不甚光明,可也不失为一可行之策,但谁料众人一时的疏忽,马斤赤竟然也如此硬性,不愿受辱,也不愿为自己的师父添麻烦,竟然自我了结!

  “他是自断了心脉。”那人在旁又是缓道。

  那人说话间,来到了木莲子的身旁,木莲子闻声,心下也是暗惊,只不过他如今受了重伤,便是想躲都无力可躲,反最放的下,更何况听那来人的言语,最令木莲子心动的是,这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将头一转,木莲子终于看清楚来人的容貌,面上先是一怔,随即有些不信道:“君儿?真的是你?你怎地来了?”

  木莲子口中的君儿,自然是他那两个徒弟之一的行君。虽然身为行君的师父,甚至当初十分看好自己的这个弟子,将他带在身边,日夜教导,可终究相处的时间太少,比起当年与行云在一起的时间都要短些。更何况那年行君不过才十五岁,如今却已过二十,声音变了许多,木莲子一时竟未能听出来。漫说是身影,便是木莲子此刻去看,眼看这样貌颇有些个成熟的年轻人,一时木莲子也不敢当真确定。

  说起行君,前日里,木莲子还听到他的消息,嵩山决战,万剑宗与敌同尽,仅仅留下一些妇孺,可也就在这时,行君终于出关,承诺将这些万剑宗的妇孺带回安乐谷。

  对于这件事,江湖传闻不少,有说唐门、点苍等名门大派的心地良善,怕万剑宗余下这点人守不住偌大的太室山,这才指点他们回那安乐谷修养生息。可也有人传言,说点苍等派未安好心,有意吞没万剑宗的财宝秘籍,只不过恰恰这时,行云的师弟行君出关,且武功大进,更有他的妻子水仙,就是那大闹少林的轻功高手在旁,这夫妻二人竟以高深武功,逼的点苍和唐门等派答应他们离去。

  如此,传言种种,不一而足。

  木莲子听到这些传言,以他的阅历经验,自然不会完全相信,不过稍是分析,似行君带了万剑宗回转安乐谷这般的,想来却是无差。尤其江湖皆都传,说那安乐谷只有一条山中隧道可供出入,虽然极易防守,但要出谷,却也十分之难。以木莲子所想,也正因此,点苍等派才会放下心来。

  “只是真是如此,安乐谷的出入洞口必然会被名门守的严紧,那行君怎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木莲子的心头颇有些个疑惑:不过木莲子也没有将自己的疑问全都问了,眼前也不是叙旧的时刻。

  其实木莲子还是没有认错来人,站在他眼前的,正是行君,亦是萧宗赫,眼看木莲子望了过来,就见他当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弟子见过师父,师父所言不错,弟子正是行君,只不过如今换了俗名,姓萧,名宗赫。”

  木莲子闻言,先是一喜,能见到自己的徒弟,这自然是好事,不过木莲子随即又是一奇,心道:“他怎唤自己萧宗赫?这名字可有什么来由?”

  萧宗赫一礼过后,稍是一顿,又朝绿水仙子行了一礼,这才接着回答木莲子之前的问题,缓道:“弟子此来,实是为了师父和师母。弟子虽远处西南,可心中却牵挂于这天山,武帝此人非是易与之辈,师父师母在其身旁久待,终究危险,所以弟子将门下安置妥当,便立刻起程,赶来相助,不想今日来的正是时候。”

  暂将行君的姓名,以及如何出的安乐谷放在一旁,木莲子听闻自己的徒弟竟然如此关心自己,心下怎不开怀?欣慰的笑了笑,一旁的绿水仙子也朝行君点了点头,对这在危难时刻,还能赶来的年轻人,好感大生。

  只不过木莲子也只是笑了笑,可随即忆起如今形势紧急,心道眼下可不是说闲话的时间,这些言语并不重要,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杀了武帝,最少,天山剑派,不能被毁,丹神夫妇也不能出什么意外!

  毕竟人家丹神夫妇不远千里的来传讯,为的也是天山剑派好,如今的事实更是证明行云的担心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可结果,自己却鼓动他们一起动手,去刺杀武帝,妄想一劳永逸,以至如今这等难以收拾的局面,若是丹神夫妇再出了意外,自己可当真不好交代了。

  好在自己的这个徒儿忽然出现,且不说他如何出的安乐谷,只看他立若渊亭,修为竟是深不可测!最少凭自己的眼力,是怎都看不出来了,如此说来,那传言之中的修为大进可是真的。

  “君儿快去接下武帝那胡人,否则你洗月师叔他们可就危险!”

  自己这徒弟如今武功大进,进展之速实是出人意料,不过木莲子一时也没有去追问原由的心思,只一心想他上前帮手,凭他的修为,一旦加入战团,那武帝的以剑御剑再强,也不可能敌。

  武帝如今毕竟不是全盛,甚至可说连一半的功力都没有,毕竟那四头双臂只用了一半而已,且还早被自己击成了轻伤!所以木莲子满打满算,只要自己的徒弟上前,此战胜利可期!

  但出乎木莲子意料的是,萧宗赫缺并没有闻言而动,而是摇头道:“如今出手已晚。”

  木莲子闻言一怔,随即就听身旁的唐星怒吼一声,整个人直朝前跃去!而那场里,形势也是再变,濯星仙子的左臂浸血,竟然软软的垂了下来,显然被武帝一剑伤了,而洗月仙子则被武帝一剑劈了开去,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剑伤,可却猛喷出一口鲜血,内腑之伤怕是更重!

  濯星仙子和洗月仙子这一受伤,武帝手中四剑哪里耽搁?面上狰狞一笑,转手便要乘胜追击!也就在这时,唐星不顾及性命的冲了过去,人在半空,手中透骨钉先是直射,随即如墨剑罡更加暴涨,连这一跃之势,堪堪架住武帝追击上来的一剑!

  与此同时,丹神也再不施展百练平天,亦如唐星一般,舍身抢上前去,只不过他比唐星的修为高上许多,所以比唐星还快一步将武帝的剑拦了下来。

  只不过武帝能独战这三个魂级高手的联手,一剑之威又岂是轻易挡的下来?丹神还要好一些,毕竟他的修为也是够高,就算如今气力不济,但举剑相迎总不似百练平天那么消耗内力,砰然巨响过后,虽然也如他妻子一般的喷了满口的鲜血,但终究还是接住了洗月仙子,飞退两丈之后,跌坐在地上。

  可唐星就没有这等修为了,他本就勉**涨剑罡,这才挡在武帝的剑前,两道剑罡只一相交,唐星登时如遭雷殛,虎口暴裂之下,如墨再把持不住,随即脱手而出!要非是唐星之前使了心思,透骨钉先一步射出去,扰了武帝,怕只这一击,便能要他性命!

  濯星仙子虽然受伤,可她的伤却与洗月仙子又有不同,她受的是剑伤,内力一时受创不大,眼看自己儿子被武帝下了重手,当下濯星神剑奋起,将武帝的来剑一推,撞去后半力道,这才保得唐星重伤之下,依旧还能勉强站立。可唐星也仅仅只能站住不倒,濯星仙子左臂一时用不得了,方才一拼之下,也受了伤,丹神夫妇的伤势更重,双双跌坐地上,再不能战。至于武帝,一人大败四大魂级高手,背后那头颅狰狞之色遍不,四剑虚引半空,一时竟然神威凛然。

  木莲子眼见濯星仙子三人大败,心中一叹,暗道一切便要结束了,今日怕是再难逃武帝毒手。

  一念及此,木莲子抬头看了眼自己妻子,就见绿水仙子满面的关怀,笑容恬静异常,木莲子本来的颓势竟在这笑容之下,一扫而空,随即恢复往日洒脱,哈哈笑道:“今日生死由天,我木莲子但求无愧于心!”笑过,吃力的伸出手来,绿水仙子当即也伸出柔荑,与丈夫的手握了个紧紧。

  木莲子对妻子一笑,他二人如今已不需再多言什么。

  木莲子随即抬起头来,朝不远处的丹神夫妇歉道:“却是木莲连累了兄长和师姐。”

  洗月此刻合着眼睛,依在丹神的怀中,闻言,却是没有动,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丹神爱怜的抱着妻子,闻言笑道:“我与淑龄可比兄弟你要长上许多,你都如此看开,我们岂不如你?此战无论你如何鼓动,终究是我们自己首肯,也是有心为中原武林除这一害,如此,纯属自愿,又说甚么连累的?却是休要再提!”

  木莲子见丹神如此大气,当下也不顾气力不济,勉力再笑了笑道:“兄长以为医术闻名江湖,丹药之法更是冠绝天下,不知道可有什么神丹妙药,吃了之后,令我们完好如初,再去与那人相斗?”

  丹神知道木莲子是在开玩笑,当下也不在意,摇头笑道:“丹药倒有一些,也能恢复些气力,不过要看对手是谁。”说着,看了看武帝,丹神叹道:“若对手是他这等人物,就算吃了却也无用。”

  木莲子与丹神这边说话,濯星则是一脸惶急的奔到唐星身旁,伸手便去探察唐星的经脉。唐星见自己母亲一脸的关切,心头一暖,沉声道:“母亲放心,孩儿还撑的住。”

  濯星仙子见唐星勉力说话,来安慰自己,不知怎地,心头一颤,猛地一把,将唐星搂在怀里,再不愿放开。

  木莲子本也想与濯星仙子说上几句,可见她真情流露,心底一叹,便不再多口,而是反过头来,低声对萧宗赫道:“君儿,你快快逃了,武帝那胡人虽然能将我等四人重伤,可也要多加调息,以你如今的修为,逃出天山,应无问题!”

  萧宗赫闻言,见师父如此关心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不过随即便又恢复成那远超他外表年纪的沉稳,缓道:“师父为什么要弟子逃出天山?”

  木莲子一怔,瞥了眼武帝,就见他不知为何,站在那里,只看着这边,但却没有动作,甚至连话也不说一句。若说武帝如今没有气力,可那四只神剑悬在半空,显然气力不亏。木莲子一眼看去,心下竟然隐约冒了个古怪的念头:“这胡人似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虽然想不明白,但武帝不出手,终归是个逃走的机会,木莲子当下忙是劝道:“方才君儿你若出手,有濯星仙子等前辈在旁,四人合力,胜过武帝那胡人应该不难,只不过如今我们都败了,你一人面对他,就算如今的武功大进,想来也不是对手,平白坏了性命。”

  说到这里,急急的喘了口气,木莲子要抓紧时间,赶在武帝动手之前,说服自己这徒弟逃走,所以也不管肺腑的翻腾,强道:“如今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留此有用身,你还年轻,大可以待来日!”

  说完这话,木莲子便是一阵的咳嗽,青衫之上,又染了斑斑的血迹。

  萧宗赫闻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木莲子见到,以为自己这个徒弟同意了,正要高兴,可谁知他竟朝前迈出一步,微笑道:“师父且请放心,今日天山之上,谁都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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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晕,可能是热伤风,抓紧喝水中,明天七千字……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四

  谁料独首两狰狞。三九四木莲子眼看着自己那徒弟朝前行去,一时竟没有开口阻止,他之前虽然担心,认定自己这徒弟就算变的厉害了也不可能是武帝的对手。但是如今,萧宗赫轻言一语,不仅没有逃走,反是说这天山之上,无人会死!更令木莲子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是,他感觉的到徒弟身上那一股令人莫明折服的气势!那气势若有若无的压在木莲子的心头,竟然令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宗赫走到武帝的跟前。

  不只木莲子,濯星仙子等人亦是惊讶万分,武帝的强横已经尽显无疑,就算久战之余,身上又有伤势,可毕竟方才四个魂级高手围攻的结果不假,地人齐齐重伤,就算曲正秋等化形级高手,怕也难做到!

  可明明见到如此强横的对手,萧宗赫却是丝毫不惧,面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这一瞬间,众人忽然有了些期待,纷纷暗道:“或许他当真有胜利的把握?”不过木莲子再看去,就见武帝这面对众人的一面,横眉立目,满面狰狞,又忆起方才的可怖,实又心惊起来。

  萧宗赫举步上前,却似闲庭信步一般,待到武帝身前两丈,这才停了下来,既不慌张,也没有因为武帝伤了自己的师父而恼怒非常,只淡然道:“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武帝闻言一怔,木莲子在旁也有些奇怪,不想自己这徒弟当真的冷静,此刻竟还有心情问那武帝。也不待武帝回答,就听萧宗赫张口再道:“不知你这双头,哪个为首?”

  在场众人闻言,心下暗道;“对啊,这武帝两头四臂,可说只观上身,完全就是两人,如今这一面怒气冲天,与他往日的冷静截然不同,根本就是另外一人!如此一来,两个人不同,自然也就有主有次。我方才心急,却是全没有顾及。”

  想到这里,木莲子转目再看,就见武帝依旧怒目圆睁,并没有开口,与此同时,另一把平和的声自他背后传来道:“虽然不便说与人听,可我这异处已然示人,就算倒也不必再多做保密。”众人虽然看不到武帝的另一面颜色,可这声音之中,却是许多凄凉感叹之意:“你们所见这一面横眉怒目的乃是我的胞弟,只可惜我这弟弟除却战斗,再无其他思想,所以我依旧是我,并无主次之分。”

  说到这里,武帝一顿,随即再道:“萧门主,你有何话,大可问来便是。”

  武帝这声音明显与往日无异,只可惜面对众人的却是那怒目横眉的一面,就见这一面口唇不动,平和的声音却自背后传来,十分的诡异。再念及武帝人本就生的有别常人,其弟更是活死人一般,由他亲自道来,其中苦处,一时竟令人心生恻隐。

  萧宗赫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对武帝的解释也不做肯定,只管言道:“既然如此,那就如方才之言,我已承诺,这天山上下,不会有人死去,不知你觉得这话对还是不对?”

  萧宗赫的话中意思,木莲子十分明白,那就是要迫武帝,看他是不是就此收手。若武帝承认天山上下不会有人身亡,也就是说,这满山的人,连重伤的自己也算在其中,都会逃过一劫。只不过木莲子随即暗摇了摇头,心道这实是不可能,武帝的武功修为如此强横,又岂会轻易放弃?

  木莲子只一闪念间,便觉得这不过是妄想,心下更加担忧起来,惟恐武帝一个发难,将萧宗赫也也杀死。可等他再抬头去看自己的徒弟时,又见萧宗赫从容镇定依旧,便连一丝一毫的更改都无。眼见于此,木莲子的心下又不禁有些迟疑起来:“莫非君儿他还有什么依仗不成?”

  木莲子疑惑担心,丹神夫妇以及唐星等人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虽然他们并不熟悉,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萧宗赫,但如今危急关头,萧宗赫挺身而出,自然博得众人的好感,这毕竟是救命的恩情!所以众人心下也都不愿他冒险,要知经过亲身的尝试,武帝的强横早已深植众人的心里。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强横的武帝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反是沉默起来,虽然众人看不到武帝真正的面色,可只凭这沉默便能猜的出,武帝竟然有些个犹豫!

  “这是为什么?”

  众人心下不解之时,武帝终于开口,不过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道:“方才我与濯星他们交手,便觉得有一高手在暗中窥伺,只不过未想到这高手如此年轻,实力又是如此令人侧目。”

  武帝这一开口,登时满场皆惊!

  木莲子虽然知道自己这徒弟比原来进步甚大,可也没有想到竟然强至武帝口称“侧目:二字!顿时,一丝的希望之火,又在木莲子的心底燃了起来。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木莲子方才自忖无望,这才有了死志,如今自己徒弟的武功大进,怕是有可能敌的住武帝,木莲子又怎不想胜了这一战?保得性命?只不过武帝这一言仔细思来,却也当真骇人,依他所说,自己徒弟方才在旁,武帝竟是早有所觉的了!

  “那他方才露出破绽,莫非不是伤重难支,而是故意yin*君儿他出来不成?”

  木莲子也被自己突然出现的念头惊住,若当真如此,那武帝很可能还未尽全力!未尽全力便已如此可怖,若放开手脚,自己的徒弟可还是对手?

  一念及此,木莲子越想越觉得有理,武帝本就是设计诈天下的枭雄,虽然木莲子之前称他为胡人,言语之中颇是不屑,可到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中原武林如今的局面,与他大有关系,能以一己之力,搅的整个中原武林元气大伤,木莲子却也不得不佩服。再念其方才还假做重伤,诈自己出手杀他,连丹神夫妇也都陷在里这里,如今再诈一次,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可能!

  “如此说来,他根本就是有意引君儿出来,好将天山之上的敌人一举消灭?”木莲子想到这里,再按捺不住,不由得暗呼上一声:“不好!”

  可还未等木莲子张口,便听武帝继续言道:“只可惜如今江湖,除却尚在闭关的飘渺天宫主人,再无人是我对手,便是我如今重伤在身,亦是如此。”

  武帝的声音虽然不高,可言语之中,强大的自信喷薄而出!

  萧宗赫闻言,似也在意料之中,当下点头道:“如此说来,你的意思,便是要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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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恢复更新,下月努力每天五千字。

  PS2:这几天没能更新,脚脚实在抱歉,先是热伤风,躺了好几天,昏沉沉的难受,之后又用了些日子恢复状态,所以耽搁了。脚脚今天先更新两千字一章,然后睡一觉,把余下的BUG和错别字都修改好,在凌晨更上,之后恢复正常更新。

  PS3:书评则在后天回复,本周会把精华都加上的。

  前嫌尽弃,挽绿水、洗月濯星。三九五

  前嫌尽弃,挽绿水、洗月濯星。三九五萧宗赫此言一出,众人的心下都是一紧,看来恶战难免!虽然木莲子等人都希望武帝命丧今朝,可这一战着实胜少负多,令人心下紧紧紧。

  武帝背对众人,众人只看到他背后那副怒目狰狞的面孔,却看不到他真正的神色如何。木莲子心下揣测的同时,也有着另一丝疑惑,实在是自己这徒弟的口气好大,面对武帝竟然浑不在意,丝毫不落下风,要知道,就算自己,甚至濯星仙子这一门之尊都难做到,武帝虽是胡人,也不与中原武林排那先后辈分,可常人面对他,或多或少都会拘谨。但萧宗赫却全然不同,他站在那里,倒好似与武帝辈分无差,身份相若!

  “怎会这样?君儿虽是万剑宗内,朝剑门的门主,可听闻他自一开始便在太室山上闭关,并没有领袖群雄,他这份超然气质是怎么来的?这可与武功高下,关系不大。”

  木莲子的心下惊疑不定,武帝的心中也并非全无感觉,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的不妥,就好象一个能与他并肩而论的敌人。武帝虽然在各名门之长的面前表现的十分谦虚,但自始至终,就连面对德皇,武帝的气势上都没有处过下风。可也正因为如此,眼前这个能与自己在气势上分庭抗礼的萧宗赫,才令武帝在意非常。

  武帝微皱了皱眉,毕竟自己还是重伤在身,旁人或有不解,可武帝自己清楚的很,德皇的全力一击岂是小可?更何况自己贪他的内力,所以有意将那骇人的真气放进入身体,这伤自然更重了。当然,武帝倒不是没有准备,他之所以如此,就是指望玄天神功能将其炼化,变为己用,到时以自己原本的深厚内力,再加上德皇所馈的这些内力,就算飘渺天宫主人出关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当真可称的上天下无敌!

  但谁曾想,关键时刻,玄天神功却是出了岔子。武帝的玄天神功得自裴悲,可裴悲毕竟也不是学的全了,他只修习一半,另外一半乃是自唐逸的身上后补,本就不是正常的路数,武帝又心急德皇的庞大真气,虽然也觉察出了异样,可终究未等玄天神功稳妥,便贸然炼化,这才几近三个月,还没能痊愈。

  也亏武帝异禀天生,又早对玄天神功留有戒备,未敢孤注一掷,如今面对众人的这一面却是没有修习,这才得已早一步伤愈,yin*木莲子和濯星仙子出手。只不过眼看一切待定,萧宗赫却是突然出现。

  眉头微微一皱,可随即却又舒展开来,就听武帝笑道:“那好。”众人闻言,都以为武帝就要出手,却见他忽然将手一挥,朝旁喝道:“天山门下听令,放下手中之剑,若有不从者,万马堂可就地格杀!”

  马斤赤一死,万马堂无首,战力大损。可毕竟马匪众多,其间也有些如死在崆恫山下的董春怀这样声名狼籍,于中原无法再待下去,来关外相投的剑罡级好手。这些人对上濯星仙子等人自然不敌,可与天山门下交手,却反占便宜,众人本也担心这些万马堂众杀将上来,心下只望武帝忘记,可惜的是武帝不仅没有忘记万马堂这支力量,更是下了死命,天山门下若再敢与他为敌,那便难逃一死!

  “好狠的心肠!难道他半分都不在乎天山门下的生死?”洗月仙子低声喝骂一句,可她伤重,此刻勉力上前,怕只能给萧宗赫增添麻烦。

  洗月仙子的眉头紧蹙,银牙暗咬,忽然低声问道:“夫君既被人奉做丹神,总应有法子叫人生些气力一战不是?”

  丹神听出妻子心内的焦急,摇头道:“药理便是天理,再神奇的丹药,其内必有一番顺应之法。如今你我重伤,要治,自然不难,可要短短时间,完好如初,气力十足,那不可能。”洗月仙子要一战,自不是恢复些许就能做到,所以丹神一口便是否了。

  洗月仙子虽然不懂丹药医术,可这道理却也知晓,只是心下焦躁,忍不住又问道:“不求十足的好处,只要能一时有力也好,要不今日就是个死局。”洗月仙子并不看好萧宗赫的胜算,倒不是她有什么偏见,实是武帝太过强横。

  丹神闻言,心下不由得一动,洗月仙子与他夫妻一体,丹神的变化,她登时觉察了出来,当下追问道:“可有什么法子?”她这丈夫是天下医道圣手,虽说自己的要求有些难为,可丹神毕竟与众不同,洗月仙子满怀期望。

  “要这重伤立刻痊愈的丹药确实没有,不过要是不计后果,这个或堪一用。”说到这里,丹神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瓷瓶,那瓷瓶上光秃秃的并无名字,显的十分普通。

  洗月仙子见了,喜道:“这药叫什么名字?又有何作用?”

  丹神望着手里的小小瓷瓶,很是忌惮道:“无名,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救人之药,这是毒,剧毒!我丹神一生救人无数,临老,却做了这等剧毒之物,又怎会给它起名字?”

  说到这里,见妻子有些个疑惑,丹神解释道:“只不过此毒发作之前,却能激发人之潜能,百息之内,甚至会比伤前还强上三分。不过百息之后,便是全身经脉皆爆,七窍迸血而亡的下场,绝无幸免。”

  洗月仙子只听到一半,便是明了,待等说完,先是温柔的望了眼丹神,随即又看了眼自己往日的门人子弟,就见那些天山门下竟无一人放下手中之剑,万马堂群匪面上更满是狰狞,可知天山门下落到这群匪手中,会是如何下场。洗月的眼神随即一定,坚道:“这药,给我罢。”

  丹神的身子一颤,洗月仙子要这剧毒之物,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她定是要拼尽性命去保护天山剑派!这一去拼命便是死!只不过丹神虽然明白,可却并没有阻止,反是将那瓷瓶上的软木塞拔了,自里面倒出两颗黑沉沉的丸子来,一颗给了洗月仙子,一颗则留在自己的手中。

  “那瓶中还有几颗?”洗月仙子并没有将药收下,而是继续张着手掌问道。

  丹神一怔道:“这一炉总共九颗,如今取了两颗,还余下七颗。不过这药,一颗便是极限,若服的多了,只会立死无救。”

  洗月仙子闻言,嫣然摇道:“我再讨两颗来,不过却不是我自己服用。”

  丹神只片刻便明白过来,忽然一叹道:“我后悔了。”

  洗月仙子闻言,却没有半分的惊讶,依旧笑着对自己的丈夫道:“后悔什么?”

  丹神又缓缓的自瓷瓶里倒出两颗黑沉丹丸来,放在洗月仙子的手里,这才摇头道:“我后悔帮行宗主来做这传话之事。”那边天山门下与万马堂之战已是一触即发,可丹神却是根本便没去看,这一刻,他的眼里似乎只有洗月仙子一人。

  洗月仙子亦是听的专心致志,闻言笑道:“你后悔与我共死么?”

  丹神的神色一坚,摇头道:“不,我只是可惜不能与你再长久些,三十年后,不过只匆匆相聚三年,实是太短了。”

  洗月仙子闻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濯星仙子看着残存的天山门下正要与万马堂做最后一拼,眼中的神色满是复杂之极。这些天山门下能聚在她的手中,濯星仙子的心底其实十分的清楚,就如当初雨娴所悟,这些女子并非是因她濯星仙子而来,她们聚首天山,不过是心中没有着落,这天山已是她们的家,再难割舍。如今这些门人与万马堂生死相拼,为的也不过是紧守自己最后的家,却与濯星仙子没有什么关系。

  “星儿。”

  濯星仙子却也不过稍微一顿,随即便回过神来,柔声道:“你莫要照看于我,你那伤势比娘还重,不如在此歇息,且看为娘如何指挥天山门下纵横杀敌!”说到这里,濯星仙子的言语渐厉色,冷道:“万马堂要战,那我天山剑派便与其决战到底!莫非真以为女子便好欺负?”

  唐星闻言一怔,有些为难道:“母亲,你的伤……”

  濯星仙子看了看被武帝刺的再难抬起的左臂,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只管冷道:“一只左臂算得什么?”

  唐星闻言,黝黑的脸上忽然涨出红晕来,勉力朝自己的母亲走去,口中坚道:“孩儿只是担心母亲,绝不贪生怕死!”

  濯星仙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竟上一自己的孩子以为自己的话中隐了嘲讽,当下忙是转色笑道:“为娘并不是说你。”可便在这时,濯星仙子正看到与武帝对峙的萧宗赫,眼中神色变幻,再是冷道:“天山剑派的生死,可不需他人操纵!今日便是命丧此间,却也要一拼到底!”

  话说到如此,唐星哪还不明白?定是自己母亲不喜萧宗赫方才那句天山之上没有一人会死之言。虽说萧宗赫是在救天山剑派,可唐星却知道,自己母亲的自尊之强,怎都不会接受别人施舍,尤其事关自己以及天山剑派的存亡。

  “师姐怕是当真想尽一尽掌门之责了。”绿水仙子在旁忽然感叹道。

  木莲子的心思都在萧宗赫赫的身上,此刻猛然闻言,转过头来,正见濯星仙子与唐星两人拖着重伤之躯,朝天山门下艰难走去,心里登时一省。

  “我去帮助师姐,若天山剑派不保,夫君的身后可就无人阻挡万马堂了。”绿水仙子是这一众高手中,唯一没有受伤之人,她不过是与马斤赤战的有些力竭而已,所以面对万马堂,足可挡住任一高手,论起如今实力,反比他的两个师姐还强。

  木莲子闻言,并没有阻止,反是缓缓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鼓励。木莲子与绿水仙子十数年前便早相识,如今又是结为夫妻,哪会还不知妻子心中所念?濯星仙子毕竟是她师姐,天山剑派毕竟是她师门,眼看万马堂磨刀霍霍,绿水仙子绝不会坐视,木莲子也不可能阻了她。

  绿水仙子也知道木莲子看似鼓励自己,可实心下难舍,当下轻轻的与丈夫拥了一拥,这才起身,来到濯星仙子的身旁,而此刻,洗月仙子也与丹神的互相扶持,缓缓而来,原本已各奔东西的三女,如今又并肩一致,直面万马堂众匪。

  “两位师姐,我们可有四年没有这样的站在一起了。”绿水仙子左手挽起洗月仙子,右手挽起濯星仙子,笑道。

  濯星仙子闻言,脸色有些难明,并没有答话,可却也没有推开绿水仙子。洗月仙子则是一笑,随即将手中的黑沉丹丸,取了两颗出来,递将过去道:“这是我家相公所制之毒丸,吃了必死,可却能在百息之内,凭添三分功力,妹妹们可要?”

  绿水仙子一怔,濯星仙子却似是松了口气,自一旁伸手过来,取了一颗走,绿水仙子见状,这才回过神来,也不迟疑,拈起那丸子,在眼前看了看道:“方才师妹还怕力有不足,如今却是放心了。”说着朝洗月仙子一笑道:“果然是师姐,想的便是周全。”

  说到这里,绿水仙子转过头来,朝濯星仙子笑道:“濯星师姐觉得呢?”

  眼前之局,怕是有死无生,临死之前,三姐妹重聚一起,绿水仙子想要洗月濯星二人尽释前嫌,这意图却也十分明显,对此,洗月仙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对濯星,她恨的是其对同门的狠辣,至于她当年逼宫,要自己让位,洗月仙子却早便不做计较。再到如今,生死都已抛之度外,这一瞬间,洗月仙子却是看的开了。

  唐星在旁,见绿水仙子有心说合,他也十分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应下。当年自己母亲于天山杀人,他也是看的满眼,心下总也难忘怀。

  柳眉微皱,濯星仙子看了眼自己的师姐妹,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紧绷的玉脸终是露出丝丝悔意,只不过要强如她,终究没有道歉,只道:“我身为天山之长,今日为天山剑派已不抱生念。我既身死,谁人与我有冤仇,都便是报了。”

  绿水仙子闻言,心下虽然有些个遗憾,可自己这要强到了及至的师姐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心里却已然悔悟。

  也正想到这里,绿水仙子三人正待齐齐上前,指挥天山剑派,拼死一战,却听得身后,萧宗赫的声音再度传来道:“我说天山之上,无人会死,却无人信耶?”

  众人闻言,忽然就觉得心头一阵的烦躁,竟似窒息一般!猛然回头,却见萧宗赫的手中多了只支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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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底之前,最少还有三章,九千字。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六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六天山剑派如今剩下的这些女子,不论老少,都是孤零零的,天山已是她们的家,她们的梦,她们的寄托,此刻不为任何人,便只为了她们自己,也要守住天山,不惜一死!

  绿水仙子等人的言语,她们也是听到,心下一战之意更坚,一股舍弃生死的悲壮气氛,登时传遍天山上下,便是她们的对手万马堂群匪也都感觉了到,那嚣张凶残的气势不由得为之一滞。

  万马堂比不得天山剑派,组织上本就不如天山剑派严密,除却少数死忠马家的马匪外,就算马斤赤死了,多数人也不会当真为此拼命。之前气势大盛,不过是因为武帝下了命令,要杀这些女子。毕竟万马堂马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大漠又没有什么女人,平白守着百多女子,其中还大多年轻貌美,怎不心痒?只可惜这些女子一个个都动不得,可将这些马匪逼的狠了。更何况往日里马匪有心沾些便宜,可都或多或少吃了亏,言语上被骂倒还不算什么,就连马斤赤这一堂之主,都被濯星仙子借口重伤,那些普通马匪怎会讨得好去?只要是在天山上惹了是非,濯星仙子必然不饶,武帝也不偏瘫,如此,怨气更重。

  这怨气结的多了,也正因此,武帝一声令下,说天山剑派若不放下剑来,便可大开杀戒,这些马匪的心下可都乐开了花,一个个倒都恨不得天山剑派的这些个女子不听劝告,一意顽抗,好出口恶气。不仅如此,事后还可动些手脚,选些伤重却不死的,偷偷虏回去开开荤腥,甚至有那马匪将心思动到了大战之后,那些天山剑派那些女子的尸身上去。

  可就是这般昏了头脑,已然满目狰狞的马匪,竟也被天山剑派忘死的气势冲的一滞!明明这些天山门下不愿束手,可说正中他们下怀,但众马匪一时竟都呆了住。也就在这时,那些马匪还来不及重拾捍勇,突然萧宗赫的话语又自传来,随后,一股无力之感袭上所有人的心头!

  头晕,恶心,手中的刀剑重似千钧!马匪齐齐骇然,不知这是什么原由,勉力看去,稍稍令马匪心安的是,就连那些天山剑派的女子也是一样,体弱的,甚至就要俯地做呕。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濯星仙子的眉头紧皱,就连她都要运了真气相抵,这才无事,但若说是毒物,却又不可能,她的身旁就立这当今世上医道第一人,真要是毒,丹神不会也是茫然。

  与绿水仙子等人相比,木莲子的伤实在是太重,连起身都难,也只得倒卧地上,可也正因为如此,只有他才注意到了萧宗赫手中的变化,一片剑片只有剑身,并没有剑柄,静静的浮在萧宗赫身前。

  “这剑竟是藏在他的臂里?怪不得我没有见他携着剑来。”木莲子看着一片碧荧荧,不过三寸来长一寸来宽的剑片,自萧宗赫的右臂中缓缓而出,通体光滑似玉,竟连沾染的鲜血也映成碧色。

  剑片看似十分的小巧可爱,碧荧荧,令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可不知为何,木莲子看着这小巧剑片,却是一阵的心悸!下意识便是暗呼一声道:“此物好生凶险!”

  自这剑片透体而出,木莲子便莫名的心慌意乱,甚至比万马堂以及天山门下还要难受,毕竟他被武帝震至重伤,如今比起普通人的身体都要差上不少,自然更加的难受,甚至眼前竟一阵阵的模糊起来,木莲子心底不由得大骇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与君儿手里的剑片有什么关联?”

  也就在这一刻,萧宗赫以真气引着剑片浮于眼前,并没有急于进攻,反似回忆道:“此剑名为碧落,如今江湖,怕已无人知晓,可若前数二百年,却是名动天下的神剑!只不过那时人人都道这剑大凶不吉,会反噬其主,但我萧家却从不这么认为,若无此剑,我萧家也不可能于万剑宗中,赢得一门之地。”

  就如萧宗赫所言,这神剑碧落之名,他虽然说了出口,可在场中人却都是怔怔,伶俐的,也只知自己心慌欲呕,怕是与这剑大有关联,至于这剑的来历,却是不知。当然,也非所有人都不知道,武帝背对着众人的脸上写满惊讶!众人看不到武帝的真实神色,否则必然会惊奇,实是武帝自现身江湖起,不论何时何地,都未有如此震惊的时候。

  “碧落!我还道这凶剑早便被人抛弃,不曾想,竟然被你藏在体内,当真胆大至极!”武帝终是脱口而出,此剑相传只是持有,便可克主,千百年来,持此剑者,无一善终!可就是如此凶剑,眼前这少年竟然将其藏在身内!若是个无知之人,倒也罢了,可明显,萧宗赫对这凶剑知之甚详。

  武帝的话声方落,萧宗赫闻言,一向冷静的脸突然有些扭曲起来,似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往日不快一般,也不管其实方才他也说了许久,只顾冷道:“既然要战,怎这么罗嗦?”

  就见萧宗赫沉声喝罢,神剑碧落,碧光暴涨!剑身骤然动了,碧光粼粼,就似一汪碧波潭,反映空中!虽然这碧色绚丽已极,但武帝却没有半分沉醉其间,他虽然不似旁人那般的头晕目眩,可却更是深知此剑的恐怖之处:“这剑只要出鞘,便可令人心慌意乱,修为差的,难免被夺其心神!对此剑,唯有以真气紧守心头,方可保得神志清明!可如此一来,分神之下,先天便落了下风。”

  碧光眼看大涨,果然就如武帝所想,令人莫名难受的感觉愈加的强烈,万马堂与天山剑派等人,除却几个剑罡级的好手外,余者就算能坚持不呕,却也再难与人争杀,都自在那里苦苦支撑!

  木莲子虽有魂级修为,可重伤在身,此刻已是吐的一塌糊涂,只不过他既能修得魂级,除了天资过人外,意志也是坚强的很,口中吐个不休,腹中翻涌不止,可他却依旧紧望场中,眼睛没有半分离开过。也正如此,木莲子看到了萧宗赫赫有些青白的脸孔。青色是那碧落神剑所映,白色则是苍白,倒有些似他当年那般的不健康了。

  “莫非他当年身体不好,与这神剑有关?”木莲子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的疑惑,再想起萧宗赫的身世,自己这徒弟当年可就不是流落街头那么简单了。当然,如今也不是追究萧宗赫当年是不是隐瞒实情的时候,况且如此危急凶险,他独身来援,木莲子又怎会再做苛责?

  碧光暴涨,不过转瞬,萧宗赫没有片刻犹豫,随即碧落半转,顺势朝前猛刺过去,木莲子看在眼里,这一式剑法,他自然熟悉,这正是自己亲手所授的清风骤雨一十六式中,风字诀的风流云转。

  只不过清风骤雨一十六式中的风字诀讲究徐如清风,引、粘、卸、缠,以为雨字诀之辅,但萧宗赫这一出手却是全然不同,就见猛然他手中碧落猛然一震,神剑周遭肉眼可见的一阵波动,随即就似被大力猛然一撞,携万钧之势朝武帝呼啸而去!

  “风字诀怎可使成这样?竟使的比雨字诀还呀哦威猛?”

  木莲子正自惊讶间,武帝的四剑却也动了,四剑联在一起,轮流朝神剑碧落击去,显然,武帝十分重视这一剑,竟知只凭一击,绝难将其拦下!武帝这一动,又令木莲子暗吃一惊。

  “砰砰砰砰!”一连串的爆响传来,萧宗赫与武帝的第一剑,竟然是以硬拼开始,而且出人意料的是,萧宗赫竟然还占了上风!

  众人见了,心下惊奇之余,便都不由得在转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莫非萧宗赫的内力还强过此刻的武帝不成?也只有身在其中的武帝才明白,论起内力,萧宗赫终究要差些,就算自己如今只有一半的实力,依旧稳胜其一筹。只不过每一次剑剑相交,每一声的闷响同时,二人之间的景物,便总会有些扭曲,更是大生炽热之感。

  “他这震剑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还有这等的炽热,竟需我再运真气去抵挡,难道都是与他手里的碧落有关?这剑不只能坏人心神,还另有他用?”

  武帝的心念电转,既然力拼并不占上风,那便以招式胜之!论起剑法招式,自己四剑双联,又岂是他一剑可以抵挡的?只可惜武帝却有些小觑了萧宗赫的心思。

  一击过去,萧宗赫的心下便有了底,眼看与自己所料无差,当下再没有半分的迟疑,就见他随手而转,招改雨字诀之密雨如针,碧落神剑周遭三尺猛然一缩,再是一震,随即碧光大放,轰然一声,二人身旁三丈,土石齐迸,尘烟草屑漫天而上,随即就听得“哧哧哧哧哧”地尖啸不断,无数气劲密若暴雨一般的朝武帝刺去,前左右,竟俱都是这夺人心魄的利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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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萧家没有人能过六十岁的原因,在本章给出了答案,那就是核辐射。当然,自然界是不是真有这么高纯度的铀矿石,做成剑片大小后的含量是否能达到描述中的效果,那就不必细究了,呵呵。

  PS2:还是设定:碧落本身的辐射含量十分之高,与之对敌,必受影响,就算真正高手,也要运些真气抵御。而如今萧宗赫一上来用的就是化形,震剑的同时,就是以真气撞击原子核,产生额外能量。这样,萧宗赫才能力压一半实力的武帝。至于碧落的真正使用方法,威力控制,则会前传之中有所表现,这支神剑和刹那的关系很不一般,会是两大神剑主角。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七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七“密雨如针本应是以绝快之剑连刺而出,令敌难防难守,可君儿这一击,却似,却似以绝大力将周遭的空气迫将出去,满眼俱是气针,无孔不入,数量更是惊人,这可比刺出数十剑强的多了!要不是大力激起这许多尘烟草屑,显出了气针的行迹,怕是更加难以琢磨,威力也更是恐怖!只不过这也需要大到难以想象的劲力,方能做到。”

  木莲子越看越是惊讶,自己这徒弟武功大进,还可有些奇遇解释,但之后那绝伦的气势,眼前这随手而改,可偏又比原本剑法更犀利三分的清风骤雨一十六式,木莲子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尤其那一震一击,大违常理,毕竟任何剑法都讲连贯,以魂御剑,求的更是圆转自如,但这一震一击,先一震,便是个停滞,剑势总要被阻碍住,大显生涩。但令木莲子惊讶的是,那碧落每一震之后,便似生就无穷大力,竟是后发先至,生生压住武帝!

  同样惊讶的,自然还有濯星仙子等人以及天山门下和万马堂等,这些人虽然不似木莲子般的熟悉萧宗赫,可正因为不知萧宗赫当年惊人的资质,反更令他们震撼,毕竟就算武帝如今实力只剩一半,但萧宗赫以二十之龄,便能与之抗衡,甚至还似占了些许上风,竟压的武帝四剑施展不开,这简直就似虚幻!

  “只是这萧宗赫太过年轻,不知他是否能当得持久?”

  丹神自然愿意看到萧宗赫得胜,他并不想自己和妻子命丧于此,三十年的苦苦等待,相聚却不过三年,丹神怎不想珍惜这份时光?方才取了毒药出来,若说是无奈,那此刻萧宗赫的表现,却令他生念大炽!

  只不过片刻之后,丹神既期望又担忧起来,期望萧宗赫能创奇迹,胜了武帝,皆大欢喜,忧的是,武帝毕竟不是常人,既然可以设计诱杀自己这些人,那此刻是否当真不敌,还在未知。

  一念及此,丹神再仔细望向场内,就见武帝和萧宗赫二人一个手中四剑翻飞,一个剑照碧光荧荧,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转眼之间便过了二十余招,萧宗赫的优势竟是越来越大,反观武帝,颓势大显。

  “如此看来,再无意外的话,怕是百招过后,武帝就再难支撑,虽说取他性命依旧没什么可能,但若要胜他,却也并不多难。”

  这二十余招过去,不只丹神,绿水仙子等人也都看出了胜负之势,万马堂群匪之中也有人面色凝重,甚或左顾右盼,寻思武帝当真败了,便寻路而逃!可也就在这时,萧宗赫却是猛一收剑,反跃了出去。

  “这便是你如今的极限?”萧宗赫的脸上依旧平静,没有半分压制武帝的得色,只似这一战平常的紧。

  萧宗赫占了上风,自然说停便停,武帝也顺势收手,依旧是以怒目一面示人,叫人看不清他真正的面色,此时闻言,缓道:“今日之局非生既死,你我之间,必有一人亡命此间,萧公子可还觉得我藏拙么?”武帝方才虽然落了下风,可言语之中,却平和的很。

  众人闻言,也觉得他这话颇有道理,自木莲子动手开始,双方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可谁知萧宗赫却是不信,哂道:“今**若当真不敌于我,那万马堂也必被杀的散了,自此你这沙海天山的经营便都化做泡影。以你之智慧,怎可能坐视局势糜烂于此?”

  萧宗赫此言却也不错,众人心下都是矛盾起来,尤其再听萧宗赫言道:“更何况以你武功,就算当真没有藏拙,我也难杀的了你,只要你今日逃脱,寻一僻静之所,将伤养好,功力最少也是今日一倍,除去闭关之中的飘渺天宫主人,这江湖之中,谁人是你敌手?如此,你可会轻言生死?又哪来的非生既死之局?我又怎会信你会于今日拼死一战?”

  萧宗赫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醒,暗道这武帝竟然又在使诈!不错,以武帝如今修为,只要他身上的内伤痊愈,就如萧宗赫所言,除了飘渺天宫主人之外,无人可敌!今日萧宗赫虽然威风的紧,可也不过是与只有一半实力的武帝交手,即便如此,也不过略占上风,根本便杀不死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道理便是江湖汉子都懂,更何况智若武帝?所以他方才的生死之说,根本便不是真言。

  “他在试探?”木莲子心念方才一闪,就听萧宗赫道:“既然我今日杀不死你,可你也难保全万马堂,不如就此罢手,你我折中如何?”

  武帝闻言,稍微一顿,问道:“如何折中?”

  武帝这么回答,就似默认,实则已是心动,木莲子闻言虽然有些个失望,可转念却也高兴起来,毕竟杀死武帝已不可能,要是今日没有自己这徒弟出手,众人甚至都要命丧于此!如今终可不死,木莲子怎不高兴?更何况究其根本,这些人却是自己在旁极力鼓动,这才要杀武帝,虽说是为中原武林除害,本意无可挑剔,但自己终究是愧对丹神夫妇,也愧对天山门下。萧宗赫这一出现,救了所有人,木莲子的愧疚也少了许多,自觉得心下大是轻松。

  木莲子想到这里,丹神的心思却也与他相差不多,且心下对萧宗赫好感大生之际,更想将妻子手中的毒丸收回,那黑沉沉的丸子,捏在妻子的玉指之中,看的他着实在有些心惊胆颤。

  也就在这时,只听萧宗赫有些傲然道:“我方才说了,天山上下不会再有人死,自是要保我师父安然而返。至于天山剑派上下,若仍留在这里,难免被你报复,如此,倒不如亦迁走这百多人,至于这天山,便留下,赠了于你便是。”

  萧宗赫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暗吸了口冷气,要说萧宗赫保下木莲子等人,这还有可能,但他这一开口,竟是要将天山残余的人,俱都带走,这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武帝掌下沙海天山,他竟然一开口便要带走一半!就算天山剑派的离心尽显,可这等事,武帝若应下,那日后还有何颜面现身江湖?

  江湖中人的颜面尤其重要,更不说一个门派,名门之所以屹立江湖,除却武功实力外,名声亦是其延续根本,武帝这等人,若是在萧宗赫的逼迫下,硬舍了天山剑派,那几乎可说是颜面落地!日后如何再行壮大实力?

  众人闻言,心下都不相信武帝会答应,毕竟武帝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这等可说是耻辱的条件,他怎会应下?可木莲子有了先前经验,当下抬头去看,就见萧宗赫满面的自信,那自信透着把握,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狂妄自大。

  “难不成他有什么把柄,知道这武帝必然会答应?”木莲子已觉猜不透自己徒弟,萧宗赫连番展现出来的智慧,实是自己望尘莫及。也就在这时,就似是印证木莲子的猜测,武帝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然开口应道:“那便依你。”

  此言一出,众人终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万马堂众更是难以相信,窃窃私语起来,看的出,就在武帝开口的一刹那,万马堂的人心便开始散了。

  万马堂这些个马匪向来以强扯为尊,马家强盛,自然便聚在他们的旗下,武帝强横,这些马匪自然转身来投。如今哪知武帝竟然被这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迫的拱手出让天山剑派,这可说的上奇耻大辱!万马堂马匪哪不觉得武帝已无往日之威,实则不过如此呢?

  与众人色变相比,萧宗赫却似是觉得理所当然,半分都没有感觉到意外,当下更不耽搁,点了点头,再不多言,朝濯星仙子吩咐下去,在武帝和万马堂众人的注视下,由天山剑派拥着重伤的木莲子等人,撤下天山。

  虽说天山剑派这百多女子的武功并不十分高强,可比普通女子也强上太多,虽然此行没有准备,但自天山离开,沿途也有些地方补给,这一路上不过是苦些,终究还是能平安的回到关内。

  如此,一路倒也走的顺畅,直至天色将晚,众人停下歇息的时候,木莲子忽然发现,萧宗赫的面色十分难看,苍白的就好似白纸一般,全无半分血色。

  自天山上下来,众人劫后余生,对萧宗赫这救命恩人可是感激很,只不过萧宗赫却冷的惊人,普通的天山门下不敢与他亲近,木莲子等人又多是重伤,余下的也要指挥赶路,倒没有机会与他搭话,直等到天晚休息,这才察觉出他的不妥来。

  “君儿!你可是受了什么内伤?”对萧宗赫的名字,木莲子一时半刻还是改不过口来,不过那关怀之色却是溢于言表。

  萧宗赫可是众人的救命恩人,且如今还未能远离天山,武帝随时可能逼来,萧宗赫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怕是这百多人的下场不会好了去,所以众人也都围了上来,面色焦急。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八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八“师父,我没事,先让大家散了吧。”萧宗赫见众人围了上来,眉头一皱,轻声朝木莲子说道。不过他说话间,底气却不怎么充足,很显然,确实受了内伤!

  木莲子虽然急切,可闻言却也明白过来,当下与濯星仙子商议两句,随后由他妻子绿水仙子出面,安排天山门下在周遭布置下营地,准备过夜时宜。毕竟此刻还在武帝的眼睛底下,危机荏在,可当不得半点的混乱,尤其是这人心。

  好在天山门下离的有些个远,萧宗赫又刚刚胜过武帝,那些女子倒也没怎么疑心他会受伤,在绿水仙子的吩咐下,终于散了开去,纷纷忙碌起来,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好歹也要整治出晚餐来。

  而此刻萧宗赫的身旁,除去绿水仙子,木莲子等人都在,且个个眉头紧皱。

  “君儿,你这伤可是被武帝那胡人所伤?”木莲子虽然与这徒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与行云二人却是木莲子仅有的两个徒弟,感情自然不同。

  萧宗赫听的出木莲子言语中那浓浓的关怀,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看在木莲子的眼中,却更心疼,虽然自己这徒弟本领大进,但如今这副模样,却与当年初见,没有什么不同。

  “师父不必挂怀,徒儿无事,这伤是徒儿自己所就,与武帝并无关系。”

  木莲子闻言一怔,疑道:“自己怎会伤了自己?”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道:“难道方才君儿你可是用过了力?”木莲子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很是庆幸,若真如此,萧宗赫可说是吓退了武帝,其智慧胆魄,更令人惊叹,且这一战,也胜的更是侥幸。

  萧宗赫闻言,却是摇头道:“徒儿并没有用过力,不过说起来,却也与师父所猜的差不许多。”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已经缠上了布带,却是战过之后,萧宗赫竟然又将神剑碧落收会自己的右臂之中。

  看着木莲子等人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手势,落在右臂上,萧宗赫倒也不做隐瞒,坦然道:“碧落早前被人称做凶剑,却也不是空穴来风。想来师父也已知道,此剑一旦出鞘,必会令闻者心神不宁,功力浅薄的,甚至会眩晕欲呕,那万马堂众离的已是颇远,可依旧有人俯倒地上。既然此剑有如此威力,那身为执剑之人的徒儿,又怎会全不被它影响?”

  木莲子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早猜出来,当年萧宗赫面色苍白,怕也与这剑有关,只不过这其中必有秘辛,若是自己这徒儿不愿开口,自己可也不会去追问。

  看出了木莲子所想,萧宗赫眼中闪过一丝的感激,随即再道:“这剑原本有鞘,可遮其凶煞之气,只不过早已遗失,剑片露于外面,又不可能近得人去,所以徒儿只有将起藏在体内,以真气隔绝。若在以往,气力完足,自没的可说,但如今大战过后,气力有亏,便难免被其所噬。更何况此剑化形之后,可以内力激荡,从而爆震出更加威力巨大的劲力,只不过这般激荡,伤敌伤己,所以虽不是徒儿用力过了,可这伤却也如师父所言,是徒儿自己伤的。”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剑看似威力十足,可却也凶煞的很,听起来着实有些邪性,木莲子不仅眉头一皱。萧宗赫明白木莲子是为自己担心,当下慰道:“师父放心,徒儿养这碧落二十年,也自有办法驯服于它。”

  木莲子闻言,也不好再做深究,当下转口问道:“这剑既然会伤主,那武帝可知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这可关系到众人生死,一旦武帝知道萧宗赫伤了,难保不会再度追来!在场的人虽然都不是胆小之人,可终究不愿重临生死危急,都是望了过来。可萧宗赫却是点头道:“那胡人是知道的。”

  众人闻言一惊!可濯星仙子随即却是一省,疑道:“他若知道,又怎会放过我们?又怎会应下这等耻辱要求?”

  濯星仙子之言,提醒了在场之人,确实,若武帝知道这剑必会反伤其主,怕是当时便再战个百来合,形势便可大转!

  “难不成武帝另有诡计?”众人心下不由得一动。

  萧宗赫闻言,望了濯星仙子一眼,只这一眼,却令濯星仙子的心头一紧,竟生起面见武帝的感觉!萧宗赫唯有与木莲子说话之时,才流露出恭敬谦逊,换做旁人,却是气势大增,把眼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这才缓道:“因为他另有打算。”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只觉大是不妙,可一时却想不通武帝要做什么,要实现什么目的,不惜如此忍辱负重。

  “如此说来,君儿你所言的那些,都是在与他敷衍?”木莲子斟酌道。

  萧宗赫闻言一笑道:”师父说的不错,徒儿与他,不过做戏罢了。他心知我久战之后,必难是他的敌手,可我亦知他在苦寻借口,自毁沙海天山!”

  武帝竟然和萧宗赫在做一出戏,他更要自毁沙海天山!

  萧宗赫此言一出,众人只得再次惊讶,且怎么都想不通透。木莲子和濯星仙子等人也是智慧不凡之辈,可却也觉得萧宗赫这话说的实在匪夷所思。

  萧宗赫见了,却也不做隐瞒,当下便道:“先说这沙海天山,一是万马堂,一是天山剑派,万马堂本就不过是关外马匪流寇,当年因有马家兄弟两个魂级高手,又仗了大漠的地利,这才闯下名头,若除去马亭山马亭海这两兄弟,再没有大漠的地利,万马堂的实力怕连九辅都不如。至于天山剑派,名门之时,确实颇有些个实力,可如今残缺的很,上下不过百多人,又没有真心归顺,根本就不算什么实力。”

  濯星仙子直听的眉头一皱,可终究没有出言反驳。

  萧宗赫却似浑然不绝,继续言道:“当年沙海天山,不过是那胡人借此扬名,进入中原的幌子,若无这个身份,嵩山之盟,他可有说话余地?再去挑战德皇,自也难的很了。可如今德皇已死,沙海天山却已成了累赘。”

  木莲子闻言疑道:“沙海天山的实力虽然不十分强,可如今中原武林,十大名门,已去其七,听闻昆仑派都已有递补名门之势。沙海天山有武帝这等高手坐镇,还有那勒和濯星师妹这般这般的魂级高手,万马堂和天山门下也有不少好手,论实力,比昆仑强上许多,甚至不比点苍来的差,他又为何自费臂膀?”

  不过说到这里,木莲子却似醒悟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萧宗赫见了,笑道:“师父想也有所察觉,不错,正因为沙海天山如今的实力胜过了昆仑,甚至胜过了点苍,所以他才要自断臂膀,将沙海天山散了。”

  稍是一顿,萧宗赫冷道:“那胡人毛遂自荐,去与德皇比武,为的便是乱我中原武林,这已是任人皆知,其后嵩山决战,名门大派只余下三派,除去飘渺天宫外,点苍和唐门都在西南,昆仑派亦是如此,他们要借势扩张,必会东进,可东进虽然诱人,但若有一个大派在背后虎视耽耽,谁人会安的下心来?”

  这唐门、点苍、昆仑三派背后的大派,自然就是武帝掌下的沙海天山,萧宗赫说到这里,在场中人也都明白过来。嵩山决战剩下的大派,不会坐视这千载难逢的东扩良机,且一旦三派东扩,必然不会没有摩擦,三派与当地武林的矛盾,三派之间的矛盾,便都会线路出来,原本有沙海天山存在,因为三派都有同一个顾虑,怕是还不敢放手去搏,但弱武帝败在萧宗赫的手里,沙海天山分崩离析,三派没了后顾之忧,没了外敌,自然便再不会有什么顾忌,如此一来,嵩山决战之后,中原武林怕还难安宁!

  更何况就如萧宗赫之前所言,在外人眼中,沙海天山似乎实力颇强,可真计较起来,反是矛盾重重,万马堂乌合之众,天山剑派难被己用,智若武帝,又怎会不懂舍弃?

  只不过武帝竟如此不惜颜面,这等毅然,既令众人佩服,也令众人心生恐惧!武帝的武功自是绝高,智慧有自非凡,竟还不重颜面,中原武林有这样的敌人,可当真是不幸。

  萧宗赫赫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他们都明白过来,当下再道:“所以他要找个借口失败,只不过这借口要合乎情理,若是败在师父手里,也未免显的有些个假了,如今再加上我,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也正因此,万马堂早被他所舍弃,那马斤赤被杀,他也毫不心疼。”

  萧宗赫说到这里,笑道:“如此,便算徒儿伤了,那胡人也断不会追来,师父便请放心就是。毕竟对他来说,只要伤愈,这天下怕没人再能奈何的了他了,那时中原武林再因三派争夺,伤了最后元气,他要杀要伐,自可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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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毕竟萧宗赫不是核辐射免疫体,所以碧落伤人伤己,这也是设定之一,也算是一种“合理”。

  PS2:三章九千字达成!下月努力每天五百字,这两天因为赶稿落下的修改进度,脚脚也努力赶上。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九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九中原武林已经元气大伤至此,可武帝竟还不肯罢休,竟还有意要这武林再乱将下去,让那仅有的几派你争我夺!让这中原武林彻底毁灭!

  等萧宗赫说完,在场众人实是再难自禁,毕竟之前不过是他们心下有些搐动,怎都不如萧宗赫这一番言语来的清晰真切,也正因为这一番言语的真切清晰,听起来才格外的令人心寒。

  “我们可不能坐视!”

  木莲子虽知如今众人能脱大难,已是万幸,这不过是因为武帝有心放过罢了,但念及已经元气大伤的中原武林还要再乱下去,木莲子便怎都忍不住。唐门和点苍身为多年名门,怎会简单?尤其唐门本就是锐意进取,当年在唐冷的主持之下,实力更胜以前,直迫的青城去寻华山为援,这才引得自己徒弟行云四处奔走,从此奇遇连连。而点苍虽然一向实力不是十分强大,又地处偏远,不被大派重视,可越是如此,点苍的心下越是要强,也更对其他名门暗生不满和怨愤。

  “更何况安静仙那人看似文雅安闲,似是个稳重之人,可我总觉得他的心思阴沉的很,如今时机难得,可保不准他生出什么事端来。”想到这里,木莲子皱了皱眉头,一个是在川中三大名门鼎立之时,就敢一力扩张势力的唐门,一个是本就对其他名门心有不满,一心做强做大的点苍,如今机会来在身旁,这两派当真会相安无事?

  往日居中震慑名门的德皇没了,其他的名门掣肘也没了,如今再无人制约,点苍和唐门之间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毕竟点苍地处西南,若要朝东发展,唐门正卡在他东扩的必经之路上!这还不提昆仑派也一意要正为真正的名门,而他们若进军中原,必然也会与唐门相遇!

  当然,这都不过是猜测,如今中原武林空下来的利益实在太多,可仅仅有这可能就已经令木莲子心惊不已,更何况武帝真如萧宗赫所说的处心积虑,唐门和点苍就算识的大体,那胡人也必会暗里使计,搅的他们举剑相向!

  “我们可不能坐视!”木莲子有重复了一遍,不过他的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些人还是凭萧宗赫冒着生命危险才救下,哪还有余力去阻止武帝?不过在场的五人坐在一起,都听的清楚,心下虽然无力,可也都不愿任由武帝猖獗下去。

  萧宗赫闻言,则是摇头笑道:“师父不必担心,那胡人虽然智计不少,但他早便有对手,想来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多事,只管安然在旁观看,怕就会有惊喜出现。”

  木莲子等人俱是一怔,不解的望了过来,不过这次,萧宗赫却没有再说的通透,只是笑道;“有人的智慧早不在一时一处,就算他不在人间,也能掌握大势,将一切安排妥当。”

  木莲子等人闻言,心下各有所思,隐约知晓萧宗赫说的是谁,只不过其中关窍又一时难明。

  萧宗赫确实伤的不清,碧落的反噬十分厉害,他又说了这许多话,终于有些疲惫,木莲子等人也各有伤势,当下再不多言,就地休养起来。

  与此同时,天山。

  武帝盘膝于地,身前一壶一盏,散发的阵阵酒水香气。

  望着眼前的新土,武帝默然不语,这坯新土之下,正埋着新丧之人,万马堂曾经的堂主,马斤赤。

  这是一处幽静之所,炎炎夏风吹来,竟那树木遮挡,等到及身,反透出几许清凉,除去那婆娑的轻响,再无旁人打扰武帝。

  便如此,武帝直坐了半晌,等到日影西斜,这才有了动作,望着新坟缓道:“我狼神殿向来单传,便如那神狼,狼群可有数十数百之众,但狼王却只能有一个,所以我只收一徒,宁缺毋滥,怎也不会多收一人,所以你认为我是你的师父,可实则不然,我之所以收下你,不过另有所图罢了。”

  武帝的声音很低,对着新坟轻道:“今**为我而亡,实是有些出我意料,只可惜你于我虽有师徒之情,可我于你却无师徒之谊。”稍是一顿,武帝再道:“你怕不知这些年来,你恨那行云,恨崆峒,恨中原武林,实则都是错的,当年你父率众马踏肃州却是我背后所迫。”

  似是回忆,武帝的声音更低:“当年我在你父面前稍露武功,便将他惊住,随后我又稍露对你的欣赏之姿,你那父亲便一心求我收你为徒,我当时也没有拒绝,只道需要大笔钱财。其实我知万马堂虽然看似风光,可却是山匪性子,钱财来如流水,去亦如流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积蓄,所以你父便为你冒险,冒着与崆峒交恶,去袭了肃州。其后万马堂虽然被打的散了,可你父在中原武林搅风搅雨,最终于太原边家,被行云所杀,说将起来,起因也在于我。”

  武帝将往日秘辛娓娓道来,只可惜马斤赤却是听不到了。

  抬了抬头,看着天色渐晚,武帝的神色不变,看不出悲喜,依旧缓道:“不止你那父亲和叔叔,便是你,我也不准备久留,论起资质,你却也还算不错,只可惜太缺智慧,性情暴躁,难堪大任,便是将万马堂堂交与你,都难打理得当,反还可能惹出祸事来,更何况万马堂如今已是无用。”

  说到这里,武帝的话头忽然一顿,似是说的够了,一时又沉默起来。就这样,直过了盏茶的工夫,武帝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站了起来,先是将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将那一壶酒,尽皆洒在坟前。

  随手抛了那酒壶,武帝转过身去,遥望东方,这正是萧宗赫等人远去的方向,自方才的回忆之中醒了过来,武帝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厉色,又暗含着一抹疑惑,自语道:“你又是谁?”

  似是疑问,又似不需要答案,武帝只停留了片刻,便缓步回行。

  如今的天山之上,乱糟糟的,以前山上都是天山门下,人本就不多,又相对有收敛。而如今,天山剑派走的一个不剩,万马堂众则留了下来,毕竟山下哪及山上的房舍精致?这群马匪自然不愿再吃苦,一阵的吵闹下来,自然愈发的乱了。

  更何况武帝被迫放走木莲子等人,又放走天山门下,沙海天山已经名不符实,万马堂的人心早已不稳,有死忠马家的,便要为马斤赤报仇,而那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远走他处。如此一来,更无一丝齐心,也多添了几分嘈杂。武帝远远瞥了一眼,却对这些人却是一概不加理会,只管闭关休养去了。

  便如此,时日匆匆,转眼又是过去月余,萧宗赫一行人终于出得大漠,转身入了关。有这月余的走走停停,萧宗赫的伤已经痊愈,木莲子等人的伤重,又没有萧宗赫这般的修为,所以依旧带伤在身,只不过又丹神的丹药圣手,都好转不少也就是了。

  进到关内,众人先是寻了客栈安顿下来,好生洗漱一番,随后众人这才再聚一起,便听萧宗赫安排下一步的安排。

  “中原虽大,可我们这些人太过显眼,余下的大派也必然不会任由这许多魂级高手在外,所以这一行的去处,大家若不嫌弃,便随我回安乐谷如何?”

  萧宗赫说的很是客气,木莲子等人闻言,也没有反驳,就如他方才所言,这百多天山门下,再加上四个魂级高手,任是唐门点苍都不会坐视,更何况武帝虎视耽耽,谁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就连本是有心离开隐居的丹神夫妇,也没有提出异议。尤其是听闻安乐谷,夫妇二人也动了心,便见丹神笑道:“听闻那山谷周遭俱是悬崖,只有一个入口,十分的安全。”

  萧宗赫点头道:“正是如此,只不过如今那入口被点苍和唐门联手堵了上,又派人看管,却是不让我们出来。”

  木莲子闻言,忽然奇道:“那君儿你……”

  说到这里,木莲子一省,萧宗赫既然都来了天山救下自己,那必然是另有出口了,只不过这是安乐谷的秘密,自己这时来问,尤其当了外人的面,终究不妥。

  萧宗赫却似浑不在意,当下笑道:“就是有些钱财的人家,还要留个后门以防万一,更不说安乐谷原本是我万剑宗避祸之处了,怎不会有条后路?不瞒师父,若不是安乐谷有这另外出路,徒儿当初在太室山上,也不会那么爽快的带人回谷。”

  木莲子闻言,点了点头,也便在这时,门外脚步声起,却是进来一个天山门下的小姑娘,报称外面有人来寻萧宗赫,还有信物奉上。萧宗赫接过一块小木牌,点头道:“这原本是我万剑宗传信之物,看来是有消息传来。”

  随即就见萧宗赫着人进来,来人是个中年汉子,生的颇为精干,利落的将手信一封交了出来,随即告罪一声,退了出去。对于萧宗赫手里的信,木莲子等人都有些好奇,毕竟这些人如今都没了耳目,就连濯星仙子也是如此,天山剑派本就没有剩下多少人,声威不复以前,在中原的眼线早失。所以,这些人对如今中原武林究竟如何,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十分的感兴趣。当然,这些人也都自持身份,怎也不会强索。

  萧宗赫看的很快,随后也没有多加隐瞒,便将那信给了自己的师父,便即言道:“信上所言,嵩山决战之后,唐逸就兑现之前诺言,更有飘渺天宫、点苍和那昆仑三派响应,和上唐门,一共四派总记千人,去往东南剿灭倭寇。”

  倭寇之祸,众人也都有耳闻,当下点了点头,暗道这是好事。

  唐星与唐逸的关系最好,此刻那信又不在他的手上,当下难得的开口问道:“那结果如何?”

  萧宗赫看了眼唐星,微笑道:“信上所言,唐逸使的暗渡陈仓之计,早行了一步,先是解了江阴之围,杀倭寇近千,更是俘虏三千倭寇于江阴城中,再后去到杭州,查出群倭聚集之处,于临平山一把火,连烧带熏,将万余倭寇尽截屠灭,自此东南再无大患,就算有些倭寇,也不过零星而已,成不得气候。”

  唐星闻言,面上似乎没有上变化,不过萧宗赫却是自唐星的眼中看出一丝的放心和高兴,显然是为他的姐姐和“姐夫”的平安而放心,又为他们的骄天功绩而由衷的高兴。

  “那他们可否已经回转唐门?”唐星稍是一顿,又想到姐姐和唐逸既然成功剿灭倭寇,那应该已回传,以他们的脚程,如今回到川中都有可能。

  唐星这么问来,其中的意味,萧宗赫怎不知道?既然自己方才说了,点苍和唐门很可能会起冲突,那这四百唐门子弟,外加唐逸、唐月这两大高手回到川中,不论是留守还是外派,都大增唐门实力,唐星自然关心在意。

  “依信上所言,唐门四百人众已自踏上归途,不过唐公子和令姐却并未一起回来。”

  木莲子此刻已是将信看完,转手交与丹神,见唐星的眉头微微一跳,怕他误会,忙解释道:“陆上倭寇虽除,可他们在海上的落脚补给之处却依然存在,依唐公子的意思,若只清除陆上倭寇,不过治标,却不是治本之策,虽然这一次消灭倭寇,将近一万五千之巨,但只要那海上的补给落脚之处仍在,倭寇便会源源不断的赶来,时日一久,再积蓄足够实力,依旧会来犯我东南。”

  见唐星的面色恢复正常,木莲子目露钦佩道:“如今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依唐公子所言,不可能分出人手常驻东南,一旦这四派千人离开,过不多久,怕是倭寇之患重来,百姓好不容易安定些日子,又要惨被洗劫屠戮,所以他说动了朝廷水师,与其一起出海,进剿倭寇,誓将倭寇根除,标本兼制,才算功成。”

  丹神这时也看的完了,当下点头道:“便是这个意思,那位唐公子可当真不凡,也难怪行宗主夫妇与老朽提过不只一次。论起智计武功,均是惊人,更难得这份为民之心,实可当的上我辈楷模!”

  不过丹神随后话锋一转道:“但那四十九院若真如传闻所言,既有实力,又与我中原武林仇深,那可就是我中原武林的又一桩祸事了。”

  丹神的面色转忧,洗月仙子没有多看那信,有自己丈夫看过便已足够,当下将信给了自己的两个师妹。濯星仙子看的十分快速,毕竟有关唐逸之事,前面已经说完,最后这四十九原才是她心奇所在。

  不过濯星仙子看过之后,却是嫣然笑道:“这四十九院忽现江湖,究其过往,与我等名门大有宿怨,此刻正值嵩山决战之后,倭寇猖獗之时,他们忽然出现,哪是不对名门不利啊。”

  濯星仙子之言,听似关心名门安危,可实则却是幸灾乐祸,木莲子闻言,暗自摇头,心道:“当年天山剑派祸起,其余名门俱是在旁袖手,虽然为此重开了嵩山之盟,但所商议的,却是各自利益,全不提天山剑派。如此一来,眼下这四十九院出现,怕反会被她当作对名门的报应吧。”

  当然,心下所想的这些,木莲子可不便说出来,当下只道:“眼下倭寇之患虽然没了,但名门大派因为嵩山决战,七派俱伤,只要四十九院有唐公子口中所言的一半实力,一半的仇恨,那可就是我中原武林的又一场浩劫了!”

  不错,这四十九院出现的消息,以及他们的来历,正是唐逸有意散播出来的,甚至还叮嘱朝回赶去的那四派门人,着这千人在路上不停传说,为的就是要天下人尽皆知晓。如此,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要让世人知道,一旦此刻少林武当出了事,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飘渺天宫在东,唐门、点苍还有昆仑在西,这两下里一传,不多时,便天下皆知。

  对此,木莲子的心下暗自感激,毕竟青城如今也仅有些许新入门的孩童和家眷在山上,四十九院若在暗处,那他们要做什么恶事便不会有顾忌,而眼下被挑的明了,虽然不见得能当真阻止他们,可毕竟令他们生些忌惮,束些手脚。

  “只不过这也仅仅是为那些人制造一些障碍罢了,我们不知他们究竟来意如何,若他们当真要报千年之仇,仅仅靠这些阻碍还远远不够!”

  木莲子说到这里,对自己师门青城的担心更甚,这一瞬间,下定决心,此行绝不能去安乐谷,无论如何也要回青城山去!那四十九院若当真有歹意,那自己就算不敌战死,也绝不能坐视不理!便是死,也要死在青城山上!

  “只可惜我中原武林,竟劫难重重。”木莲子想到这里,不禁摇头一叹。

  劫难重重,华山危、少室将倾。四零零

  劫难重重,华山危、少室将倾。四零零“阿弥陀佛,想不到我少林竟劫难重重。”就在木莲子感叹之时,亦有人远在嵩山少室,心生同感,不禁高宣一声佛号,声中十分悲凉。

  新修的少林本院前,感叹之人乃是少林首座之一,舍利院首座广殊大师。本不过五十余岁的他,在得知少林精锐俱与万剑宗葬身万羊岗后,登时苍老十年,如今再有强敌临门,心神俱疲,骤然望去,就似七八旬的老翁一般。天色还未晚下,依旧在白日里,便有敌人登门,却是没有半分的避讳,这是何等的蔑视?

  少林的精锐一战俱毁,就算有个别伤重,没有与万剑宗一起堕入地下的僧人,这短短时间里,也定难养好伤势,至于自己身后这些门人,更不过只是习过年许,连基础都未能打好的孩子。其实就是这些孩子,都已是广殊大师所能寻来一战的最后力量,可见如今少林已然窘迫到了何等地步/至于眼前这些人,不用他们张口,广殊大师便已心中有数。四十九院!自日本岛上而来!关于这四十九院的传闻,江湖早沸沸扬扬,又经过唐逸刻意宣传,这些人的来历意图,怕是整个中原江湖无人不晓。

  广殊大师望了望对面所立的数十人,这些人以三者为尊,领头三人怕都有魂级境界,虽然广殊大师自己不过剑罡级,但他却敢肯定没有看错。毕竟那三人的修为,广殊大师自问一个都看不通透,尤其为首之人,一把长刀足有六尺,正半悬空中,显然与以魂御剑的原理相通,这修为自然也不会逊于中原武林的魂级高手。

  虽然广殊大师并不了解刀剑修行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对手的武功绝非自己能敌,这却几乎肯定,更何况对方只高过自己的就有三人,还不算他们身后的数十好手,仔细数数,三十有余,一个个气定神闲,就只他们动手,如今少林便抵敌不住。想到这里,广殊大师不禁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那百多不到的少年僧人,暗摇了摇头,心下满是无力。

  不过广殊大师所不知道的是,四十九院这边却也并不好过,这次乘兴而来,本以为隐秘,中原武林早乱的和锅粥也似,失去名门的威慑,几乎所有地方门派都按捺不住,肆意争杀开来,又有谁来注意自己?二百年来,名门好似座山一般,稳稳的压在这些中小门派的头上,莫说撼动,便是望上一望,都需仰视!如今可是天赐良机,压抑了百多年的中原江湖,一旦没了约束,登时惊人的混乱起来。而四十九院此番远渡重洋,来的人都是精锐,为求速度,所以精而不多,总共不过百多人马。这区区百多人现身在这浩瀚混乱的江湖,怕是连朵浪花都溅不起来。可谁知,事实偏偏出人意料,不过几日,四十九院的大名竟落了个任人皆知,虽然中原江湖上所传的泛泛,但终归是露了行藏。

  “鄙姓泉古,单名一个拓字,乃四十九院,明王寺次座。”泉古拓的心里虽对四十九院的形迹暴露十分不满,可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反是一派云淡风清,与他身后那三十多凶神恶煞般的手下比起来,大不相同。

  “明王寺乃四十九院中的护法所在,除却院尊之外,十大明王便是本院武功最强之人!莫看我家兄长名为次座,可那首座荒木不过是一莽夫,实是远远比不得的!”就见泉古拓左手一个矮小的中年人在那直声高喝,口里炫耀,神态之间更是桀骜无比,丝毫不将少林群僧放在眼内。

  泉古拓闻言,微微一笑道:“名三,论起武功,为兄确实不如荒木先生,院尊定下的排名,自不会有错。”

  那被唤做名三的矮小汉子见泉古拓如此说来,本想争辩,可看了泉古拓一眼后,却终究没有坚持,稍是沉默片刻,随即反过口问广殊大师道:“你这和尚叫什么名字?”

  可方说到这里,那名三却又摇头道:“算了,你叫什么顶不得用,不如速速引我们去取你们寺中的藏书秘籍,若是识相,我们倒可饶你一命。”

  这名三大刺刺的,便是广殊大师的涵养极佳,心里也不免有气,想少林名垂江湖千载,时时执中原武林之牛耳,却不想如今不仅被人欺至山来,听那口里言语,更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少林就算名对万剑宗,也未受过如此轻视!

  一口闷气积郁胸腔,可广殊大师却喷吐不得,形势不如人,少林如今精锐全失,再当不得一场杀戮。

  抬眼看了看那泉古拓,这人虽是一派温和,可眼中却是清冷的很,广殊大师虽然抵掌舍利院,并不常抛头露面,可便是常人也能看出,那泉古拓的嘴上客气不过都是虚言,就见他对身旁那名三的放肆,半分呵斥都不加,实是心下也如此做想,只不过借别人的口道来罢了。

  “阿弥陀佛。”广殊大师想的通透,却更加的悲从中来,可又不得不强忍了这份屈辱,双手合十,咬紧牙关,沉声道:“贫僧广殊,忝为舍利院首座,不知诸位施主为何而来。”

  “舍利院?”那名三闻言嘲道:“我倒是听说少林有罗汉堂达摩院,这舍利院却是做什么的?难不成是终日供奉舍利,看管佛骨的无用和尚?少林不是以武闻名,怎无人至此?”

  那名三嚣张已极,终是惹的少林群僧按捺不住,便要纷纷痛斥,却被广殊大师拦了下来,沉声道:“我少林与贵院远隔重洋,无半分冤仇可论,不知诸位施主此来少林,所为何事?难不成只逞口舌之利?”

  那名三闻言一怒,他未先个到眼前这老和尚还敢还口,当下便要拔刀上前,不过他只一动,眼前便伸过一只手臂,转目看去,却见泉古拓笑道:“我四十九院与你们中原武林的恩怨,想来江湖中早传了遍,大师也莫要装做不知,千年前刀剑一战,少林怎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我等今日来寻,报冤报仇天经地义。”

  说到这里,泉古拓朝南指了指,又一转手点了点西北,再笑道:“不止你少林一家,武当,华山,一个都别想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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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恢复更新,今天下更一章两千字,明后开始逐渐增加到一天五千字。

  劫难重重,华山危、少室将倾。四零一

  劫难重重,华山危、少室将倾。四零一华山。

  便如泉古拓所言,此刻山腰的本院之中,亦有一伙不速之客,虽然人数不如少室上的多,为首的高手也仅有一人,但华山如今的情形也比不得少林。少林好歹也还有一位首座镇守,可华山派如今却仅仅剩下五十余年轻弟子,其他的,还有些嵩山决战后的伤患而已。

  如今,这五十余年轻弟子彷徨的站在三清大殿前,孤凄凄的,背后大殿雄壮,更显的华山门下凄苦无依。

  看着自山下飞驰而上的恶客,虽然还不知他们的来意,可只这番的气势汹汹,少年们便知不妙,华山如今已经封山,这般不告强来之人,自不会是什么好路数。只是心底虽然愤怒,可少年们更多的却是无措,面对欺上门来的恶人,他们根本就不知如何应对。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便在这时,不知谁开口问道,那些众少年闻言,纷纷转过头去,不约而同的望向一个人。

  这人的年纪要比那些少年大些,看起来二十多三十不到的样子,人生的倒还不错,颇是英俊,只可惜此刻直愣愣的望着来人,面色苍白,对耳旁的文化,毫无反应。

  “师兄!”那些少年见他愣住,忙不迭的呼唤,这人是谁,他们心底清楚的很,如今这等危急时刻,也惟有这个青年的身份足够领袖华山,他便是华山掌门赵不忧之子,赵剑。

  赵剑乃是赵不忧的独子,虽然华山派的掌门历来都是唯贤者能者居之,但赵不忧却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便想自己这孩子能如崆峒的常天赐予一般的争气,也将华山派如崆峒一般的变做自己的家天下。只可惜赵剑的资质本就不是上上,又吃不得苦,赵不忧虽有心管教,可又心疼独子,放纵之下,终究未成大器。

  不过世事终是难说对错,也正因为赵剑的武功不及,这一次嵩山决战,赵不忧反能将他留在华山,如此一来,嵩山决战,华山派尽没,赵剑竟然暂代了华山掌门。

  因祸得福,赵剑怎也未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对于华山掌门的宝座,赵剑自是垂涎,又有哪个华山门下不想做这第一人的位子?只可惜听那些受伤回来的华山门下言及,自己的父亲死了,赵剑虽然为人轻浮,但父子连心,却也伤心的很,更何况如今华山上下,仅仅五十余刚刚入门的弟子,还有些在嵩山决战中受伤颇重的门人,总共不过百人,这一幅烂摊子挑在肩上,赵剑又怎么高兴的起来?

  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剑也曾经想过,若自己能够发奋,带领华山重新崛起,那这中兴华山派的功绩,日后必然会被华山子弟代代相传,甚至可与初代的开山祖师媲美!

  不过赵剑方才有了这个念头,恶客便到了!看着眼前这十数人,虽然这些人没有将兵刃拔在手里,可那森森的杀气,却是刺的赵剑遍体生寒!

  赵剑自幼便在华山长大,华山门内,武功再高,却也不会有杀气显现,毕竟都是同门,便算有些恩怨,也难及生死。待等赵剑年纪再大些,其父赵不忧得掌华山,自然更没有人去惹他,再等他足够下山行走江湖时,以那华山掌门之子的身份,就算自身的武功不济,可闻听他的名头,又有哪个江湖人会生那杀机?就连赵剑在肃州吃了裴悲的亏时,裴悲也并没有对他下杀手。

  可如今,赵剑却是当真明白了什么叫做杀气!森森寒寒的,直叫人如坠九阴地狱,眼前那十多张狰狞面孔,仿似恶鬼索命而来!赵剑此刻还不知晓,这些人便如泉古拓所言,来自四十九院,此行目的与泉古拓并无不同,夺了秘籍之后,可是要杀人的!

  “哈哈!这便是所谓名门子弟!不过一群土鸡瓦狗!”那为首之人狂妄的很,就见其身形矮小,虽不算是侏儒,可也好不到哪去,可又偏偏将头仰的高高,一只独目朝上,倒似是望天一般,根本就不屑去看这些华山门人。不过终归口中的官话却是正宗,华山门下听的明明白白。

  四十九院中毕竟有不少人来自中原,虽然年代相隔久远,可这矮小的独目人一开口,随他上山的四十九院门下却也大多听的清楚,随即“哄”地一声,陪起笑来,虽然人数不多,笑声显的有些稀稀落落,但其中满蕴的嘲讽不屑,却是尽露无疑。

  华山门下虽然往日傲气仍在,可如今再无强者在旁,面对这些明显武功高强之辈,少年们的心下早有些怯了,此刻便是闻听他们辱及自己,心底虽然更加气愤,但一时无人敢高声呵斥,只是将一张张年少的脸来憋的通红。

  华山派虽比不得少林显赫,但也是千年名门,千年里的浮沉,有兴有衰,可这大派的名头却始终未曾落下,江湖之上,任谁听到华山之名,不管他心中如何做想,口里却都要尊敬。谁曾想嵩山决战不到两月,便被欺上门来,实是世事变幻,令人唏嘘。心下不忿,但又无计可施,众少年唯有再转过头来,望向赵剑,便指望这位掌门师兄能主持大局,或可扳些颜面回来。

  那为首之人早看出赵剑应是如今华山之首,此刻终将那只独目转了下来,瞥着赵剑道:“你是谁?”

  赵剑心里早便惧了,他的性子并不刚强,此刻闻言,本不敢回答,可那独目人的独目虽然没有正视自己,但只是一瞥,便如兜头一盆的冷水浇下,赵剑只觉得心底狂颤不休!虽说往日里,华山长辈中气象森严的也不少,就如他那掌管刑罚的师伯郑严,许多华山长辈见了他,也都不敢出口大气。但再如何威严,华山之上终究都是同门,怎也不比眼前这人来的狠厉,眼前这人的独目看着自己,就似是在看死人一般!

  心下狂颤,赵剑似是连自己的一张口都难控制,不由得结结巴巴道:“我、我乃华山代掌门,赵剑。”

  赵剑此言一出,又是惹来一阵的狂笑,那四十九院门下,纷纷嘲道:“这是华山掌门?中原无人至此?”

  赵剑闻言又羞又愤,可又不敢还口,直憋的满脸通红。华山门下少年虽然也不满赵剑的胆小,可这些人辱极赵剑,就是侮辱自己的师门,要知一门之长可是门派的脸面,就算赵剑只是暂代掌门。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剑的身上,只要赵剑此刻张口拼杀,这五十余少年便有心舍了性命,维护师门名声!只可惜此刻的赵剑却是没有半分的锐气。

  不过那独目人犹自不肯放弃、口里嘲讽不断道:“听闻华山赵不忧能掌中原名门,本座还以为他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不过今日观其子却是土犬一只,想他再强也不过如何,此来中原,可当真令人失望。”

  “不许侮辱我爹!”

  “不许侮辱掌门!”

  那独目人的话声方落,便见之前一直不敢高声的赵剑竟是声色俱厉的直斥自己,他那身后的华山少年们更是个个按捺不住!

  独目人先自一怔,没想到那赵剑竟然因也有这担色,虽然他脱口而出之后,便又惊的不敢再言,但终归是驳斥了自己,独目人当下仰天狂笑起来,其声如震天,甚至华山众人都觉得身后大殿上的瓦片也被震的扑瑟瑟的直抖!随即一股森寒的杀意铺面而来,比之方才更胜三分!

  那独目人却似当真怒极,眼中闪过一丝森寒杀意,狞笑道:“此来院尊只着本座取了你们华山派的秘籍去,最多不过再将你等这些华山根苗除净也就是了,却未叫本座多招杀孽。不过如今本座的主意变了,今日不只要杀了你们,这华山上下,连你们家眷仆役,本座要除个干净!便是鸡犬亦是不留一只!”

  一言说罢,就见这人面上愈加的狰狞,把手指了指自己道:“本座乃四十九院,明王寺三座,正鬼千岁!你们且把这名字记下,待会去到地下,也好知是谁杀了你们。”

  说到这里,正鬼千岁一顿,似是忆起了什么,又道:“不过院尊总是着我心慈一些,罢了,今日我便许了你们,谁能带本座去取那些秘籍出来,省我们些手脚,我便留他全尸。”言罢,正鬼千岁一扭头,朝后面那些随从笑道:“你们觉得今日本座如何?可当的上个慈字?”

  就算华山有人存心反叛,领这些外侮去取本门秘籍,可也不过落个全尸,显然这正鬼千岁根本就是在戏耍他们而已。想这人满口的斩尽杀绝,可竟又道这是慈悲,直听得华山门下愤恨欲狂,尤其听闻他不仅要取了师门密藏,更要将自己都杀了,甚至连华山家眷仆役都不放过,这些华山少年终知今日劫难怎都逃不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亦是一刀,终究年轻气盛,愤恨之气压过惧意。毕竟只是自己一死或还可以接受,但那华山家眷之中,有多少是自己的父母兄妹?他们怎可能眼望着亲人被这些恶人屠戮?

  相互望了一眼,五十余华山门下,个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之意,便连赵剑亦不例外,只暗道就算远不是眼前这些恶人的对手,却也不能熟手待毙!当下里齐吼一声,华山众人拔剑在手,便要上前拼命!

  “不自量力。”

  正鬼千岁根本便未将眼前这些少年放在眼内,甚至都没有想过亲自动手,当下只是朝后招了招,便想要自己的手下随从出马,将这些华山门下杀了也就是了。可也就在这时,便听大殿之上,忽然有人朗声道:“既然你都不将华山放在眼内,可敢与我一战?”

  此人话声一落,不论是华山派众人还是那正鬼千岁俱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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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底前还有五万字,脚脚随写随更!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二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二一把清朗的声音来自大殿之上,正鬼千岁闻言,猛然一怔,那一只独目朝大殿望去,便见一道人影凭风而立,因为背光,一时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只听起声音,年纪应该不过三十左右。不过三十岁,能有什么修为?可就是这么一个青年,竟然瞒过了自己的耳目!正鬼千岁自入中原以后,终于吃了一惊。

  正鬼千岁心下暗震,自他进入中原开始,因为嵩山决战,所以中原武林的元气大伤,这些情况,正鬼千岁自然知晓,也正因此,他才会如此目中无人。可如今,这忽然出现的青年是谁?明明连个剑罡级都没有的华山派,竟然猛地出现这么一个青年,能瞒过自己的耳目,武功必然不凡,实是出人意料。

  不过正鬼千岁也就仅仅意外,心下却毫不慌张。此人在日本岛上,可说是恶名昭著,一柄百鬼神刀,杀的四岛之上鬼哭神嚎,若是武功高强倒也罢了,可偏偏此人杀孽深重,所杀之人,不问是否习武,也不问老**孺,便只性起,就只管杀了去!在被四十九院砚斋收归帐下之前,凶名早镇日本,手下斩杀之人早过千数,号称鬼子,取恶鬼之子之意,人动刀出,百鬼夜行,生人惟有远避!

  也正是因为这份嗜杀之心,所以就算对上比自己武功还强的高手,正鬼千岁也未有怕过,就算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胜得过他,却也不能令其俱上一惧。所以正鬼千岁对那突然出现的青年只是好奇,心里根本就没有半分在意。

  不过那青年敢与自己直言一战,还问自己敢不敢,却是惹怒了正鬼千岁。尤其这人生的矮小,便是在日本岛上也算极矮之辈,平生最恨旁人高过自己,为此所杀的人,占了那千人中的大半!尤其这青年人高踞大殿顶上,自己需要仰视才能看的清楚,这更令正鬼千岁恼恨不已,眼中满满的全是杀意。

  对于这份杀意,正鬼千岁从不遮掩,凭他的武功,在日本岛上,除去两三人外,根本便无敌手,所以从来不知何为遮掩顾忌,更不说他的所做所为,早遍传日本岛上,也不用做作。如今人来了中原,却也将这脾性一并带来。

  那青年人似也看出正鬼千岁面上的狰狞更甚,却也不敢托大,纵身自大殿上一跃而下,阳光终于洒在他的身前,便见他生的鼻正口直,一派正气,眉眼之中,满是宽厚之意。青年人一跃而下,落在地上,那些华山少年登时便是一喜,也不怕那四十九院众凶人在侧,便就这么呼啦啦的奔到青年的身前,纷纷喜道:“原来是垣师兄到了!我们这便有救!”

  原来这青年正是华山派大弟子,赵不忧之徒,垣晴。当年中原武林有传,十大年轻高手,如少林三慧,武当双剑,还有唐月陈默智潜等人,其中崆峒派也是榜上有名,常天赐名传四方,与之相对,这华山派和常天赐齐名的便是他。当年他不过二十余岁,便已晋身魂级高手之列,也不愧这名声响亮。

  垣晴的名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是如此响亮,放在华山之中,尤其在年轻一辈里,那可是如日中天一般。如今有这么一个魂级高手现身,华山派少年们的心里登时塌实不少,又因垣晴待人宽厚,这些华山少年们也觉得终于有了主心骨。至于垣晴当年被其师宣布逐出门墙,又发文缉捕,却是顾不得了。更何况华山上下,真个认为垣晴里勾外连,是个叛徒的,却也是极少。

  “师兄……”

  赵剑也想迎上去,可一来垣晴是他父亲一手逐出的门墙,二来自己如今暂代了华山掌门之位,垣晴一回来,凭他那武功威望,只要有意,自己这掌门之位铁定不会再属于自己。赵剑之前还在为这华山派的烂摊子苦恼不已,但真要他交出华山掌门的位置,却又心有不甘。

  赵剑与垣晴一起长大,垣晴是个孤儿,由赵不忧收养,所以二人便似兄弟一般,要不是垣晴越来越优秀,反衬的赵剑愈加的不长进,这才彼此有了隔阂。但不论怎样,垣晴如今回来了,在这危急时刻铤身而出,一肩挑起拯救华山的重担,赵剑怎不想亲近?口里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声,也是怕垣晴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落了自己的颜面。

  垣晴的人被新入门的师弟包围,可耳朵却是灵敏的紧,赵剑这一声低唤,被他听了个真真切切,当下灿然一笑,十分自然与与赵剑招呼起来:“师弟方才不畏强敌,却是没有令我失望。”

  赵剑知道垣晴指的是自己斥责正鬼千岁一事,方才那人侮辱自己的父亲,自己一时热血上头,不顾一切的开口驳斥,可他也知,自己就在那一刻,因为愤怒而忘了形,之后根本就再没有胆气开口,更不说之前他被那正鬼千岁侮辱,怎都不敢反驳一字。但垣晴却不计较,反是称赞自己,赵剑连色上暗觉火热的同时,却也是暗自感激。

  赵剑再抬头,就见垣晴排开那些少年,来到自己的身旁,和声道:“人生来便有胆气盛弱之分,这却也怪不得谁,更何况师弟方才也为师父的声誉而高声怒斥,这便足够,不是谁都能在强敌面前开的了口的。”

  说到这里,垣晴拍了拍赵剑的肩头,笑道:“莫要多想,一会好生避开,其他的,便都交与师兄好了。”

  赵垣晴于己,就似真的兄长一般,此刻的赵剑闻听垣晴的保证,心头的一块大石登时落地,随即一股温暖汹涌,眼中有些模糊起来。那些华山门下闻言,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纷纷便道若是师兄来的再晚些,怕就见不到自己了,至于眼下嘛,既然师兄来了,定能将那些恶人都赶了去。

  垣晴感受到这些少年言下的真诚,当下笑道:“我早便来到,只不过惟恐这些恶人行险,战我不过,反去后院虏人为质,所以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三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三闻听垣晴如此说来,众人登时喜道:“那师兄可将我们的家眷都安顿好了?”

  正鬼千岁方是提到要尽屠华山,自己师兄便说不必担忧,这当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见众人关心,垣晴点头道:“大家的家眷亲人,还有受伤的师弟们,我都已安排在地下的密室之中,那里食水完备,你们不必担心。”说到这里,垣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一会战起,你们便朝后退去,早一步藏好,此番敌人势大,便算我胜得过那正鬼千岁,却也不可能同时抵的住十数凶人,你们的武功不够,还是避其锋芒最好。”

  垣晴眼中满是关心,又满是坚定,显然不想再有什么异议。华山少年们虽然心有不甘,可却也知自己这位师兄说的不差,当下也只有点头应下。

  华山派这边喜气洋洋,正鬼千岁却是不耐起来,垣晴的出现不仅出乎他的意料,其后他与华山门下说笑,更是没将自己放在眼内。自成名起,自己何曾被人如此小觑过?便是当年四十九院砚斋对上自己,却也不敢疏忽。更何况那些华山门下见了垣晴到来,满心欢喜,就似今日劫难终于过去一般的神情,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可怖,这又怎不令正鬼千岁心下怒火再炽?

  “你是谁?”

  正鬼千岁心下越怒,面上却是越来越冷静起来,只不过常人会以为他不再狂暴,可他身后那十数随从手下却是明白的紧,眼前这位明王寺三座是当真愤怒了!

  “哦?”

  垣晴闻言,似乎才忆起自己的身旁还有这个人在,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朝那正鬼千岁笑道:“在下姓垣名晴,曾在华山门下修习,不过如今却是自由身。”

  这要是四十九院砚斋,又或其他明王院的高手前来,必然会反应过来,身前这人原是中原武林之中少有的年轻俊彦,当年曾名列十大年轻高手之中。只不过正鬼千岁素来目中无人,懒的去记那些人名,此刻闻听,只管嘲道:“却原来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丧家之犬。”

  不论中原还是日本岛上,一入师门,终身便是师门中人,除非被驱逐,否则哪会成什么自由之身?所以在正鬼千岁看来,垣晴必然是被驱逐出去的,事实上也却是如此,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垣晴心里对华山派的忠诚,即便是被冤枉,即便自己的名声因此大坏,垣晴也没有丝毫怨恨之心。

  “在下是否被逐出门墙,想来与你无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便是师门逐我,我垣晴也绝不忘这份养育栽培之恩。”说到这里,垣晴笑了笑,笑容里亦满是不屑,反口嘲道:“倒是江湖传闻,四十九院之中,多乃当年我中原人士东渡而去之后裔,却不知如今怎落了个以番姓为荣?”

  华山门下闻言,心底都是一怔,虽然他们多是新晋子弟,可关于垣晴这位大师兄的传闻却从未少听过,当下不由得纷纷暗道:“听闻师兄往日里说话不是如此咄咄逼人的啊,难不成今日当真是被那恶人气的狠了?”也有聪慧的,暗一点头,醒悟过来,心道:“是了,大师兄自从方才便有意轻慢于那正鬼千岁,想来是激将之法了。”

  以正鬼千岁方才所言,在四十九院的明王寺中,派名第三,武功可想而知,且不说他强过垣晴,就算正鬼千岁不是垣晴的对手,可也总要战上许久,一旦两人纠缠上,垣晴身后的这些华山少年们可就成了天大的累赘,若被四十九院的那些人捉了要挟,垣晴必然会分心。

  这道理,并不是多么难明,只是如今危急,这些华山门下又多年少,所以能反应过来的,便可算是聪慧了,这也亏了垣晴刚刚要他们窥了时机退去,才给他们提醒。

  至于正鬼千岁,此刻却根本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在激将,对于他来说,从不曾有人如此小看自己,更何况垣晴还在暗指自己数典忘祖?其实四十九院本是日本岛上各流派一统之物,并非全是由当年东渡的那些中原人组成,更何况千年过去,通婚数百代,便连四十九院砚斋都难称的上拥有真正的中原血统,更何况正鬼千岁根本便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四十九院中已无真正华族,我更与中原人无关。”只不过这话,正鬼千岁是绝对不会解释的,暴戾的被人称为鬼子的他根本不会张口。

  “你们不要出手。”正鬼千岁取了百鬼长刀在手,连着刀鞘朝后一挥道:“我倒要看看这华山派弃徒手里的剑有没有他那张嘴巴厉害!”

  垣晴最听不得别人揭他被驱逐门墙的疮疤,可正鬼千岁左一个丧家之犬,右一个华山弃徒的,叫个不停,便是宽厚如垣晴也难按捺心中的怒气,更不说这些人此来,本就是要毁派杀人。

  神剑缓缓出鞘,垣晴终于换了颜色,沉声道:“那好,今日我便领教领教四十九院的高手。”

  垣晴此言一出,华山门下那些少年,连同赵剑都不由得朝后退去,不只是怕四十九院的人前来捉拿他们,更是怕魂级高手对战时所激起的罡风剑气伤到自己。毕竟这些少年的武功正在打基础而已,漫说是他们,就连赵剑的修为,也要退到二十丈外才稍稍心安。不过赵剑却也没有就这么简单退去,临走之时,口里轻道:“师兄可要小心。”

  垣晴紧紧的盯住眼前的对手,并没有回头,不过闻听自己这师弟真心之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弯,心底暗自高兴起来。

  华山门下这一退,四十九院的那十数人哪里愿意放过,当下便要拔刀追将上去,不想却被正鬼千岁拦了住。“华山派上山下山就那点路数,想杀他们,有的是时间,本座今日要亲自出手,定要杀的他心服口服,你们若是在旁碍事,反会被他寻个乱了心神的借口。”

  正鬼千岁在四十九院里以武功见长,可却并没有什么权力,但他若发了话却又鲜有不从之人,毕竟以他那脾性,一怒起来,却是要胡乱杀人的!

  这些四十九院的随从闻言,登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恐惧,自然不敢再上前一步,再想起这位明王寺三座的武功,纷纷朝后退了十数丈去,却也是怕那两个高手战将起来,自己被殃及池鱼。

  “碍事的人都不在了。”正鬼千岁手中长刀出鞘,忽然哈哈一笑,那刀化做一刀闪电,连人带刀,直刮过六丈距离,朝垣晴劈将过来!

  垣晴本就一直戒备,这正鬼千岁显然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以其乖张的性子,一板一眼的与自己行礼出手,那是想不别想,如今他能屏弃旁人,单独与自己较量,垣晴已经满意十分。

  所以正鬼千岁这一刀而来,垣晴毫不意外,手中神剑一转,直与他迎在一起。

  “砰”地一声巨响,一剑一刀撞在一起,爆起的罡风就如一道道细碎利刃,自那刀剑相交之处,爆散开来,就算华山少年们退的已经足够远,可依旧感觉的到那份惊人力量,已经扑面而来的罡风!魂级高手的生死相拼,果然惊人。

  华山门下心头惊讶,四十九院的那些凶人更是一骇!他们虽然想的到垣晴的武功必然不弱,但怎都未想到这一击,硬碰硬之下,正鬼千岁竟然没有占到分毫的便宜?就看二人脚下,虽然刀剑雷霆一般的撞在一起,可二人都只是一震,却没有后退半步!

  不过这也只是局外人心中的想法,对于垣晴来说,他的心里可是通透,眼前这正千岁的功力,怕是要比自己强上半筹。

  “我这几年于太室山上苦修,自问功力大有长进,本也颇有些自得,不过未想到与这人比起来,却还有些差距。”垣晴心头一闪,不过却没有半点的退却之意,自己的身后便是师门,此刻若是退了,不只华山派会崩于今朝,山上这许多家眷门人都会横死当场,如此劫难垣晴怎会坐视?便是今日战死当场,垣晴也必不退后半步!

  当然,垣晴也未觉得自己便是必败,功力虽然略逊对手半筹,但武技并不止于力拼,剑技高下亦是重。尤其垣晴的云台剑法,虽然在华山五大剑法之中,排名最后,但论其守势,却是第一,垣晴有信心与这正鬼千岁周旋到底。

  至于正鬼千岁,这一击他奋力而来,为的就是试一试对手的功力如何,且他对自己的修为很是自信,这一击也是要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先将对手一刀慑住,其后慢慢羞辱。只可惜事实却与正鬼千岁所料的大不相同,眼前这个小了自己整整二十岁的年轻人,出手与自己力拼,竟然是个半斤八两之局!就算正鬼千岁感觉的出自己还是稍胜半筹。

  仅仅胜过半筹,这显然不是正鬼千岁所要的结果,绝对不是。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四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四“以我的修为,却只胜他这么一点?”

  刀剑相交,正鬼千岁登时便感觉到了对手与自己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虽然自己终究是高出半筹,可这却不是正鬼千岁所愿见到的。以他的自负,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华山弃徒,怎能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这简直不可饶恕!

  没错,不可饶恕!以正鬼千岁所想,就算是华山掌门赵不忧,来到自己面前,也定不是对手,或说华山派的曲正秋,自己倒有兴趣战上一战,看看究竟化形级的高手有多强,但自己的对手绝对不是眼前这三十怕还不到的垣晴!

  眼中杀意再盛,正鬼千岁也不多言,手中长刀电闪,便似疯魔一般的胡乱劈将下去,上下左右直劈竖嵌,人虽然矮小,可刀刀都挟了风雷之势,煞是惊人!

  垣晴自第一剑接下之后,就有了打算,再不会与正鬼千岁力拼。眼前这人的刀法,垣晴虽然还没有完全摸透,不过却也不难看懂,倭刀长于劈砍,自然要利用自己的优势,粗看这正鬼千岁状似疯癫,可若细究起来,却是暗藏章法,与峨眉的乱披风剑大是相似,再做比较,这刀法更胜剑法。

  “师兄会不会危险?”

  华山少年们自然没什么眼力,早先对垣晴满怀信心,不过是因为大师兄的名声太过响亮,如今只头前一击,罡风直抵三十丈外,那信心登时便打了折扣,其后又见正鬼千岁一味抢攻,以力欺人,似是根本不予自己师兄喘息之机,而师兄除了第一剑外,便只守不攻,若说那正鬼千岁的刀势有如狂涛,垣晴就是狂涛中的一叶小舟,沉沉浮浮的,好似随时便要被那巨*吞没一般。

  场中两人翻翻滚滚,场外四十九院门下大声叫好,而华山少年们却是越来越担忧,尤其那正鬼千岁虽然怒极,且拦住手下,不让他们为难自己,但战将起来,那凶人却也有意无意的堵住自己这一方退回大殿的去路,显然,方才垣晴师兄交代下来的话,被他听了去。

  正鬼千岁不让手下现在去杀华山门下绝非是出于善心,更不说这些少年的生死本就不被他放在心里,只不过是要完满的杀了垣晴而已。不过虽说不想立刻杀死这些华山门下,但也并非就这么放任,正鬼千岁动手之前,便就隐隐封住华山门下的退路。即便如今他惊见垣晴的武功远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强上许多,可却依旧信心十足,只要华山少年们朝后退去,他必然会腾出手来,将他们斩杀尽了。

  以正鬼千岁的脾性,他的心思也没有想瞒着谁,所以华山门下很快便是察觉了到,再加上垣晴的景况似是十分的危急,这些少年的冷汗又不禁冒了出来。

  这时,倒是赵剑沉静了许多,见师弟们慌张,当下摇头道:“你们放心,师兄学的乃是我门中最擅防守的云台剑法,这剑法最讲韧性,师兄他的性子又是百折不挠,别看那个正鬼千岁攻的急,可他越急,反越难胜,到最后因为久攻不下,气力衰竭不说,气势也会为之大打折扣。”说到这里,赵剑稍微一顿,随即再道:“那人的武功我虽看不太懂,不过想来应是重攻性急之人,求的便是力猛势大杀人迅猛,所以说师兄的云台剑法反是他的克星。”

  赵剑往日里少有如此独到见解,只不过华山骤逢大变,赵剑的心里却也不无变化,更何况垣晴与他亲若兄弟,对于自己这位师兄的武功,以及武功手段,赵剑可是清楚的很。

  华山门下闻言,心下稍安,望向赵剑的目也多了份尊敬。至于那场内,就如赵剑所言,别看垣晴似叶小舟般在巨*中飘摇不定,可一柱香,两柱香,直战到三柱香的时候,垣晴却是依然如我,硬是再没有显露出更进一步的颓势。

  战到如今,四十九院门下也渐渐收声,口里再不呼叫,毕竟这些人的修为也是不低,四十九院砚斋为求快速稳妥,派来的都是院内好手,这些人一开始或因为不熟悉垣晴的武功而在那大呼小叫,但到了如今,却是都看出了其中不妥来。正如赵剑所言,垣晴将云台剑法的守势发挥到了极至,任凭正鬼千岁疯了一般的狂攻,就是不败。

  如此一来,四十九院门下的心思便就动了起来。此来虽然由正鬼千岁带领,可四十九院砚斋却是直接下了命令,无论如何,必要将华山秘籍带将回来,同时还要将华山幼苗尽皆根除!眼下正鬼千岁的脾气上来,却与院主的命令有违,若是他久战不下,耽搁了正事,那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些人虽然有心不管场中二人,但却又有些忌惮,实是正鬼千岁的恶名太过凶戾,今日拖着不攻入华山会违背院主命令,可若动手,谁知那正鬼千岁会做何反应?

  正左右为难之间,场中二人又战过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正鬼千岁的疲势显露出来,虽然他手里的攻势依旧,但头发已上见散乱,额上汗珠微冒。反观垣晴,虽然场面上还不怎么好看,但与动手之前相比,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行,若真的这般拖延下去,怕真的不能完成院主交代下来的任务了!”

  四十九院门下终于慌了起来,虽然他们忌惮正鬼千岁,可对一统整个日本武林的四十九院砚斋,他们却是由心底的惊畏!尤其现在正鬼千岁被垣晴纠缠住,想来也分不出手阻拦自己,就算事后追究,那时他与垣晴大战,必然气力大耗,自己这边一十三人个好手,却也不惧了,只要回到院主那里交过差使,想来院主必然会保护自己。

  如此,稍做商量,四十九院门下互望一眼,齐齐动起身来!

  四十九院一动,垣晴便看了到,对于这些虎视耽耽的凶人,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当下大喝一声:“师弟小心!”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五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五垣晴与正鬼千岁战的虽然艰苦,可却深知自己并不会输给他,就算对手确实强大,但可惜的是,正鬼千岁自一开始便打错了主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鬼千岁太过小觑中原武林,自以为嵩山决战过后,华山派精锐俱灭,再无能人,甚至懒的去了解,以至于明知垣晴能瞒的过自己耳目,必是高手,可依旧不将其放在眼内。

  狂妄不是没有代价的,就如眼下未能知彼,正鬼千岁一意以力压人的结果,乃是狂攻之下,气力迅速消耗,战了不到两柱香的工夫,二人的内力竟几乎持平。如此一来,正鬼千岁也终于了解到对方剑法正正的克制自己,且显然沉的下心来。不过正鬼千岁是个执拗的性子,明知这么狂攻不对,可却偏不去悔改,攻势反还要凌厉一分,有意与垣晴拼到底。

  垣晴的优势,赵剑看出来了,四十九院门下看出来了,正鬼千岁也看出来了,不过垣晴自己的心里却也并不见轻松,毕竟自己的对手不只一人,那四十九院门下的一十三名好手,可是从来没有真心在那里旁观,一旦他们觉得时机恰好,动起手来,不论目标是自己还是自己的那些师弟,此一战,华山都是必败!

  所以与正鬼千岁鏖战之时,垣晴没有一刻的放松警惕,耳目无不运做到了极限,于是,那一十三人方才一动,垣晴立刻就察觉了到,且转眼就明白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的师弟们!眼见于此,垣晴立刻示警!

  “师弟小心!”

  垣晴这一声出口自然要快过四十九院的身形,毕竟四十九院门下距离华山少年们足有四五十丈,就算轻功再好,也不能一蹴而就。不过仅仅这片刻时间,显然不够,且就算自己的那些师弟有了防备,也断不是这些凶人的对手!

  所以垣晴刚刚出声示警,手底卸去正鬼千岁劈来的一刀,随即冷道:“看来贵属并不听命啊。”

  垣晴此话却是有为而发,毕竟方才战前,正鬼千岁亲自阻止了这些手下单独行事,说要一人先杀了自己再说,而如今,这些人却不听命令,自顾自的暴起发难,显然是在违背正鬼千岁的命令。垣晴无力阻止那些凶人的进攻,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弟们惨遭毒手,当下心念电转,忽然念起这正鬼千岁古怪暴戾的脾气,当下便是立刻出言讥讽,不管结果如何,终归是要试上一试。

  只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却上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又似在情理之中。

  “哼!”

  正鬼千岁闻听垣晴挤兑自己,当下一声冷哼,竟不开口,反将手百鬼抽了出来,身形闪处,直朝外奔去。不管如何,正鬼千岁一直处于攻势,自然说撤便撤,且垣晴有意看到是不是如自己所愿的那般行动,所以手下也同时一缓。

  便如此,转眼之间,翻翻滚滚战做一团的二人登时分开,下一刻,正鬼千岁欺过身去,刀光电闪,一个四十九院门下便被他自顶而下的劈做两段!

  满场皆惊!

  就连自问对正鬼千岁十分了解的四十九院门下,这一刻都觉得头脑有些麻木,眼看着同伴分做两片倒下,肚肠和血留了一地,却是毫无反应。

  “他怎可在如此时刻,还胡乱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同伴?”

  不过正鬼千岁却是毫不理睬,在他心中,自己所为全然无错,所以正鬼千岁的心下丝毫不动,足下一踏,整个人朝人冲过,手里百鬼疾闪,狂刀到处,竟是腥风血雨一片!

  方才因为对上垣晴这个高手,正鬼千岁的刀法虽然凌厉无比,可终究显不出真正的威力,如今面对四十九院门下,这些人的修为本就比不上垣晴,更不提这些人已经被正鬼千岁突下的杀手惊呆,只一愣神间,竟然被他连劈带砍,切菜砍瓜一般的连斩五人之多!一时血雨四溅,肠流满地,断肢残臂四下里横飞,这等血腥场面,又兼腥风飘来,那些华山少年们又看又闻,直惊的俯地狂呕起来,就连行走江湖多次的赵剑,亦被吓的脸色煞白。

  不过此刻的正鬼千岁却是大喝一声:“痛快!”

  正鬼千岁之前与垣晴一战的郁闷似乎全被他劈在了那些手下的身上,只见他手中百鬼舞个不停,口中则是狂呼不休,哈哈狂笑,就似入魔一般!不过四十九院门下却是明白,这样的正鬼千岁,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往日里他多是在杀别人,今日终于轮到了自己。

  也便在这一刻,四十九院门下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不论日后院主怎么追究正鬼千岁的责任,眼下自己若不拼命抵抗,怕都要先交代在这里,就算院主秉持公道,自己也要先有命在不是?

  一十三人,死了五人,还余下八个,这八人的心下便都转了同一个念头:“拼了!”

  只不过就在转瞬之间,却又有一人倒在正鬼千岁的刀下!八人再死一人,只余下七人,这七人哪还敢再耽搁?纷纷施展起自家绝学,齐身而上,舍身狂攻起来,力求趁这暴戾的鬼子气力大耗之际,阻下他的杀戮。

  一时就见那七人奇照迭出,竟各有不同!四十九院的武学都是来自中原,所以就算这七人的修为不是十分的高,但只论招式,不乏惊艳妙笔,就连垣晴都有的看的入了神。

  只可惜正鬼千岁奈何不了垣晴,对上这七人却是游刃有余,百鬼狂舞,带起阵阵凄厉尖啸,就似恶鬼自地狱身出手来,要取了眼前这些生人的性命一般,这七人的招式登时凌乱起来。

  垣晴此刻也是一省,忙是朝惊呆了的师弟们低喝一声:“还不快躲起来?”

  口里说着,垣晴却是没动,他此刻不能随意插手,他不敢保证自己贸然去帮正鬼千岁的结果,谁知那样会不会反又惹来这正鬼千岁的狂攻?而且垣晴也不能保证自己抽身掩护师弟们,会不会令场内起什么变化。所以垣晴只有趁这机会,张口唤自己的师弟们回去,自己却在原地,一动未动。

  闻听垣晴的急呼,赵剑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此时不退更待何时?那正鬼千岁的行为乖张古怪,谁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反手朝自己这些人冲上来?

  当下赵剑一咬牙,留在最后,其他的少年们,也不管是否呕的干净,跌跌撞撞的退了回去。垣晴虽然未动,可却一直在意着师弟们,眼看着赵剑竟然留后,掩着师弟闷退去,眼中闪过一丝的喜色,暗道自己这师弟在这危急关头,却是有了长进,有了担当。

  终于,趁那四十九院内讧,五十余华山门下有惊无险的退了回去,华山上下齐齐的长出一口气。

  背对着自己的这些师弟,垣晴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如此一来,只要自己的师弟门退到秘室藏起来,便算正鬼千岁等人胜了自己,华山根苗却是保住了,更不说自己方才匆忙间,将最最重要的几本华山派秘籍典藏,并先师牌位,一并收到了地下,华山派便是被人焚毁,也会留下最后的一丝元气。

  虽然被逐出了师门,可垣晴时刻不忘自己本是华山门下,眼下终究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垣晴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这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战事。

  只这片刻工夫,就见正鬼千岁又杀了一人,伤了两个,不过他的身上却也因此多了几处刀伤,显然他这等只攻不守的刀法,一遇到人多,对手的武功又不错的话,便难免有些顾不周全。只不过这正鬼千岁却似毫不在意,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反倒令他杀的更加性起,手中百鬼分外凌厉。

  “我怎觉得他这次出手有些古怪?”

  垣晴的眉头忽然一皱,虽说正鬼千岁要杀这些人,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以他那目中无人又暴戾非常的性子,这些四十九院门下公然违背其命令,出手杀之,却也正合了他那凶名。只不过那一十三人也不是简单人物,就算他突然发难,先杀了六个,但余下的七人合力也不可小觑。方才便已消耗了不少气力,这边又连杀一十三人,就算他杀的尽了,那之后可还有余力与自己再战?

  反常即妖,垣晴可不会认为正鬼千岁会轻易放过华山派,当下少不得暗里计算,自己是不是要出手,帮助那四十九院门下,一起杀了正鬼千岁?

  “可惜我若出手,并不能保证那些人能与我一心,怕反还将我陷了进去,到不如作壁上观,借此机会,回些气力,好来应对。”

  垣晴本就是个稳当的人,自然不会似正鬼千岁那般激进,当下便选了最稳妥的,在一旁休息起来。

  只不过垣晴却也没有休息太久,终于那四十九院门下又被正鬼千岁杀了两人,虽然为此,他的身上又多了好几道刀伤,但那余下的四个终究支持不住,面对这如厉鬼一般的非人,这四人终于发一声喊,朝山下四散奔逃了去。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六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六那四人散开,各自朝山下没命的逃去,便是要正鬼千岁难以一网打尽,不过垣晴在后却是看的清楚,正鬼千岁却是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意思。垣晴一见正鬼千岁毫无追去的意思,立时收慑心神,全神戒备。

  正鬼千岁也自转过身来,这人肆意的杀了一阵,此刻正满头满身的鲜血,整个人赤红一片,就似从血池里捞将出来一般,这些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对手留下的。

  “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杀手?”垣晴本应趁正鬼千岁没有回过气力之时,放手攻击,此消彼涨之下,怕是真有把握杀了这凶人,只不过垣晴却不知为何,却是开口相询。

  “嗯?”正鬼千岁似乎没想到垣晴会这么问,颇有些意外似的,把眼看了看垣晴,忽然一笑。这人自现身华山以来,虽然从不缺少笑容,但向来都是狂妄至极,而眼下这笑容颇是冷静,看起来正常的很,反倒令人心里一惊。

  “我与你方才一战,气力损耗不小,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剑法当真磨人,狂攻不下,难免损我的气势。”正鬼千岁话未说尽,便就这么看着垣晴。

  垣晴宽厚却不代表他不聪慧,能在二十多岁便晋身魂级,这样的人,怎可能寻常?尤其武学之上,垣晴更是敏感的很,当下便醒悟过来,暗道:“他小觑了我,我又何尝没有小觑了他?我之前只当这人不过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如今看来却是大谬。”

  眉头微皱,垣晴摇头道:“也难怪我觉得你方才出手有些古怪。”说到这里,垣晴的眼神一厉,沉声道:“难不成你是为了锋锐自己的战意气势,所以才出手杀了他们?”

  那些四十九院门下本就有意屠戮华山门人,所以就算被杀,垣晴也不会在意,只不过正鬼千岁与他们身为同伴,同出一处,却是翻脸就杀,为的不过是要磨砺气势,这等轻贱人命,垣晴深恶痛绝!

  不过正鬼千岁却是毫不在意,只有些赞赏垣晴的反应,哈哈笑道:“不错,你很聪明,倒也值得我杀,今次华山之行却是不枉了。不错,我杀他们,为的就是将我的百鬼再磨的锋利。”说着,正鬼千岁又再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如今我连斩九人,气势反增,刀锋过处,所向披靡!你却因为在旁等待,气势更钝,此消彼涨之下,我又知晓了你剑法武功的长处,再不会轻忽,你说我的胜算如何?”

  垣晴闻言,眉头一紧。

  赵剑虽然害怕正鬼千岁,可垣晴不记前嫌的来救自己,赵剑感动之余,便总想帮助自己的师兄。只可惜他的武功不高,终究不敢上前,只是掩着师弟们退去之后,自己留在殿里,隔门而望,想要亲眼看着师兄如何与敌人拼杀。

  结果他看到的,是那四十九院的一十三人反被正鬼千岁杀得死的死,逃的逃,正鬼千岁又因这番争杀,大耗了气力,身上还受了许多伤,对此,赵剑本是欣喜的很,只道如此一来师兄必胜!

  可谁知其后情形一路向下,听将过来,却是正鬼千岁有意如此,自己师兄的气势反落,赵剑的心里越来越冷,直道这正鬼千岁实是出人意料,看起来似是个莽撞凶魔,可实则冷静狡诈的很,旁人不过都被他那暴戾凶残的外表所蒙蔽而已。一时间赵剑的心里越来越是担忧,实不知自己的师兄能不能抵的住这个凶魔。

  至于那些华山少年,此刻已经进到了地下。狡兔尚且三窟,更不说华山派这等的千年大派,在华山经营千年,除却表面上的修缮,内里又怎会没有藏身隐蔽之处?就如垣晴所言,华山派的地下的密室众多,厅室相连,可容数百人起居生活,其中饮食日用,也可维持许久,就算旁人刻意来寻,也是万难找到入口,否则垣晴也不会当着四十九院的面,点出密室的存在。

  华山派家眷并那五十余少年,总共三百余,藏于地下,倒也并不拥挤,只不过就算生命已无可忧之处,但谁都不想华山多年经营被掠去,更何况那些凶人一旦寻不到人,怕会迁怒华山,这千年的基业要真被这些凶人一把火焚了,那华山派的颜面丢尽,自己这些人怕也无颜面对祖宗先师。所以众人都念着,希望垣晴能力挽狂澜,将那些凶人赶走,当然,杀了那些人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垣晴就只一人,华山上下也未敢抱那幻想。

  也就在众人心下焦急时,地面上的震动频传,这是上面争杀的正紧,有了那些华山少年们的讲解,大家都明白之前经过,垣晴天先与那恶人之首正鬼千岁大战,随即那正鬼千岁又狂性大发,杀起同伴来。

  不过现在战到如何,他们却不知晓。

  便如此,又过了足有半个时辰,那地上的震动早就没有了,可密室的入口始终没有人打开。这要是垣晴胜了,怎会不来通告?就算伤重,赵剑可还留在外面,大可安慰众人,大家也不必待在地下。

  地上的安静反比之前的混乱更让人心下烦躁,再等了盏茶的工夫,人们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便想上去打探消息。只可惜谁都不知道上面一战的结果如何,贸然上去,若是垣晴败了,正被那凶人撞见,岂不是自投罗网?

  “上面当真没有动响?”便有人忍不住问道。这地下密室乃是华山派千年经营所在,自然有铜管延到地上监听,只可惜令众人失望的是,守在铜管旁的华山门下却是把头一摇。

  也便在这时,终于,入口处传来一阵机簧声响,众人不由得凝神戒备,虽说这入口隐秘非常,可如今危急关头,任谁的心下都难安稳,惟恐万一被敌人觉察了到。

  机簧声漫长的好象永远停不下来一般,直似过了一个时辰才停将下来,随即人影一闪,入口处的油灯被猛然吹近来的风,刮的忽暗忽明。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七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七“谁?”华山众人不由得齐声问道。

  这话问的其实毫无必要,若来的是自己人,必然会自报家门,若来的是敌人,问了却也白问。只不过众人心下焦躁,不由得便想开口来问,也好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好在没有让众人久等,来人一笑,随即站在灯光之下,不是赵剑是谁?

  眼看是赵剑,众人先是松了口气,再看他满脸的喜色,又未将入口合上,众人哪还不明白,登时欢呼一声,便纷纷上前问道:“那些凶人可被打败?”

  赵剑点头笑道:“大家随我上去吧,师兄正在调息,一会便可与大家相见。”

  三清大殿。

  垣晴已是略略的调息完毕,方才一场恶战,几乎战了一个时辰,便是他这般的魂级高手也难支撑,毕竟魂级高手以魂御剑的时候,内力消耗更大,所以一个时辰下来,战到最后,就连主守的垣晴都力竭到以手握剑的地步,再无余力御剑,不过正鬼千岁也好不到哪去,他本是打了以势破剑的念头,可惜其后一战的结果却与他的意料完全相反,比起气力衰竭,他更是不堪,最后终于不支,只得愤恨的离开。

  这结果,赵剑趁了垣晴天休息的时候,与华山众人都说了。

  “既然那正鬼千岁说了将他气势磨的更加锋利,那为什么反到愈加不敌?”华山门下自然没人希望正鬼千岁获胜,只不过这一战变化的实在太多,让人大觉眼花缭乱,更何况这些华山门下年少的紧,对其中变化的奥妙,全然不明,只得请教赵剑。这也是赵剑之前表现的很有担当,少年们尊敬使然。

  不过赵剑的眼力修为也高不到哪里,之前他能分析一二,不过是因为熟悉垣晴这个师兄,可那正鬼千岁却不是他所能揣测的,所以哪里回答的了?也正巧垣晴醒来,唤他们进去,倒是替赵剑解了围。

  这些华山少年们进得大殿,见大师兄的精神虽然有些委顿,可身上却没有什么大的伤处,一个个放下心来,随即便又问起了心中疑问。赵剑也在一旁听着,他如今愈发的想要刻苦习武了,虽然之前耽搁了许多时间,但不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吗?

  垣晴被师弟们缠了起来,再看赵剑渴望的眼神,心下一喜,暗道自己这师弟终于有心上进!这可是好事,一念及此,垣晴当下便是笑道:“武功在心,心正神明,才可大成,似正鬼千岁那一般的泯灭人性,根本就是走火入魔。”

  当然,这话说的未免空泛,垣晴也是年轻人,少不得说的更加直白一些:“正鬼千岁一意主攻,先前被我的云台剑法所阻,心中烦闷,所以杀了那些同伴,借此重塑凶势,但此等酷戾手段,反更坚我除恶的心志,云台剑法擅守,擅守之人,心志必坚,他在磨砺锋锐之势的时候,却不知我亦是借其磨砺自己。”

  华山少年闻言,便有人不解道:“那为什么师兄不趁他将那些凶人都杀散了后,立刻动手?反要与他消磨时间?”

  说到这里,垣晴再笑道:“我若在他动手的时候趁人之危,反会乱了我的宁静之心,不利防守,再说,他那时气焰正高,自是能拖便拖。”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狡黠,垣晴笑道:“反正他已将敌人都杀的干净,逐的干净,我只有他一个对手,更不会急,急的只有他自己。”

  赵剑闻言,再想起正鬼千岁之前所说,不禁笑道:“那个正鬼千岁自以为看透了师兄,还在洋洋得意,以知彼自诩,却不想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从来没有看透。”

  垣晴点头道:“这固然是其脾性使然,不过想来也与那日本岛上的高手不多有关,高手不多,眼界自然不大开阔,又诸事顺利,少不得自以为是些。”说到这里,垣晴的眼中闪过一丝余悸:“不过就算如此,今日他也将我拖的疲了,要非是他小觑于我,又途中连杀九人,今日胜负还真不可知,或若他不是那么暴戾,只凭他一人便可缠住我,余下的一十三人,掩杀上来,你们万不是对手。”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的后怕,不过片刻之后,冷静下来,众人又是一喜,不论如何,终究胜了不是?

  “那些人的尸体怎么办?”忽然有人想起,大殿之前可还遗着九个四十九院门下的尸身,且都被正鬼千岁切的碎碎,这天气还有余热,若不好好收拾,怕不多时就臭了。

  “那些凶人罪有应得,不如抛的远了喂山了的野兽也就是了!”

  “对!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方才那些人可是要把我门斩尽杀绝呢!”

  华山门下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方才却是被惊的狠了,也对那四十九院门下恨的狠了,哪会轻易放过?

  只有垣晴摇了摇头道:“那些人已经被斩的七零八落,连个囫囵都不剩,已算是报应,你们便不用再计较了。需知恩怨分明虽好,可终究要有个限度,万事不可太过偏激,否则小心终有一日落的与那正鬼千岁一般的下场。”

  垣晴的年纪并不大,左右不过三十,但在华山这一辈中却已是最长,更不说他这多年的威望气势积累,此刻发话,却是无人敢不听不从。

  垣晴说完却也是一笑,和颜道:“师兄也不是有意说你们,只不过未雨绸缪,我们华山武功清正,自然要谨守心神,心神不稳,随时会影响进境,就算你修到了魂级境界,心神不正了,再想进一步可也难。”

  话已说到,见师弟们也都记在心里,垣晴也不想扳着面孔,当下挥手道:“至于那些尸体,掩埋算了,尸体碎烂也不必拼全,便就合葬一处,做个标记也就是了。”

  既然垣晴发了话,华山门下的少年们也不是非要拿尸体出气,当下领了命令,分出人手收拾去了。

  “师兄。”便在这时,赵剑忽然念起一事,等垣晴吩咐完了,忙是问道:“今日正鬼千岁退去,不知他日后可还会再来?”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八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八四十九院在华山折了不少的好手,正鬼千岁铩羽而归,想来必不会善把甘休,今日正鬼千岁小觑了自己这位师兄,等再来的怕就不会是这个暴戾的人了,再来的高手又知晓师兄底细,也不会如正鬼千岁那般的一意孤行,到时只有师兄一人在前,终究势单力薄,华山便危险了。

  所以赵剑这一开口来问,余下的华山少年们也是纷纷省起其中的关窍,不由得担忧起来。

  垣晴闻听赵剑来问,又见众人望向自己,心里先是一笑:自己这师弟确实成长了,思虑也见谨密长远,只是一笑过后,垣晴似又省起了什么,怔怔的思索起来,却是没有答话。

  垣晴天如今的威信在华山派中无人能及,他不开口,自然无人敢来相问,更何况垣晴这一沉思,再联系赵剑所提的问题,就好象垣晴也被这问题难倒了一般,大殿里的气氛登时沉重起来。谁都不愿那些凶人再来,地下密室过的好不好还在其次,就如之前担心的,一旦来人寻不到秘籍门人,必然迁怒,这华山便会葬于一片火海之中了。

  如今好似大师兄都没了主意,大殿里的气氛越来越是沉闷,再加上天气炎热,少年们个个汗水殷殷的,也就在这时,垣晴的眉头一舒,似是想通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垣晴向来内敛,少有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候,所以这些华山少年们都自不解,望向赵剑,就见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清醒过来的垣晴登时意识到自己方才令师弟们担忧了,好在自己想通之后,也就有了答案,当下便道:“方才你们问我,这四十九院可还会再来?”

  华山门下闻言纷纷点头,不过看着师兄满面笑容,显然这答案应该是好的。果然,垣晴笑道:“我刚刚是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的话。”也不卖关子,垣晴随即便道:“我之前于万剑宗寄宿,想来师弟们也知道。”

  听到这里,众人的面色都有些个古怪,毕竟垣晴之所以会去万剑宗寄宿,原因乃是被华山派逐出了门墙,当然,垣晴被逐,这与在场的年轻人们无关,但听来终究是尴尬,尤其赵剑。

  不过垣晴却并不在意,继续言道:“德皇前辈骤然离世,嵩山决战一触即发,我虽与行宗主交好,可却也早便有言在先,虽然该出力时便会出力,但绝不与我师门为敌,也正因为,行宗主担心我在嵩山决战时左右为难,便私下与我言道,要我早一步离开太室,也好避开尴尬。”

  似是回忆当时二人所言,垣晴的口里顿了一了顿,这才继续言道:“当时我心下也是犹豫,留,不忠于师门,去,不义于朋友,不过行宗主却也有备而来,他随后所言,却是打动了我。”

  垣晴人已在华山,所以那次谈话的结果显而易见,定是被万剑宗宗主行云说的动了。只不过在场众人都被垣晴的话题吸引了去,一心想知道行云是怎么劝说自己这位大师兄的,倒没有在意。

  垣晴见众人期待,当下笑道:“行宗主那时郑重道,说今日劝我离开不只为了怕我到时尴尬,更是为了中原武林,为了华山。而且当时并非只有我一人离开,与我同时离去的还有丹神夫妇,以及行宗主夫人的弟弟焉以谢。”

  没想到自己师兄的离开竟然还能牵扯这许多,可转念想到师兄如今回来,正是救了华山派,这不正说明行云行宗主所言非虚?华山门下闻言,精神都自一振。至于淡神夫妇,这些年轻人还没有听闻过,焉以谢的名字更不可能知晓,所以倒不怎么在意。

  大殿里虽然人不少,可十分的安静,就听垣晴一人在那言道:“行宗主待人一向有礼,从无架子,我二人更是交好,在万剑宗的数年,我从来没有见过行宗主如此谨而慎之的交代过什么事情。于是我便答应了,虽然我们的离开必有原因,但我当时并没有再做深究,行宗主若要与我说明,自然早便说了,想来他也有些顾忌。”

  说到这里,看了眼自己身前的师弟们,垣晴笑道:“不过如今,我却是有了些心得,也许行宗主没有料到四十九院的出现,也许他确实料到了,但不管如何,嵩山决战之后,名门损失严重,必然会引来趁火打劫之人,而我等事先离开,保存实力,便可为自家门派奔走,就如我之于华山一般,想来丹神夫妇应是去了天山剑派,至于焉以谢去了哪里,却不好猜了。”

  说到这里,垣晴的眉头一皱,忽然暗道:“如此说来,行师弟他竟然早便料到了我华山派会败于嵩山决战?”似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又没有根据,垣晴的话头再是一停。

  不过那些华山门下已经听上了瘾,自然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齐声相求之下,垣晴也只好将那灵光一闪放在一边,继续说道:“最让我在意的是,临走之时,行宗主曾经与我有言,便道这中原武林便是因为嵩山决战而一时衰败,却也由不得外侮任意欺凌。”笑了笑,垣晴的声音也大了些,一指殿外道:“那四十九院趁火打劫,不正是行宗主所说的外侮?既然行宗主早有所料,那想来各派都会有所安排,而不似外人所见的那么空虚。”

  说着,指了指自己,垣晴笑道:“就如我,事先谁会想到我会再回华山?旁人眼中,如今的华山派根本就不堪一击。不过我回来了,这些人的算盘终究要落空的。”

  赵剑闻言,只觉得听到了许多隐秘,但还是有些不解道:“这与四十九院是否再来有什么关联?”

  垣晴笑道:“四十九院的传闻,如今已是满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他们此来,不可能只今日这十几人,正鬼千岁的武功虽强,但绝不是首领之资。既然连正鬼千岁都不过只是一部分力量,那四十九院的所图必然颇大。”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九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九四十九院所图必大!

  华山门下闻言,心下都是一动,随即便听垣晴再道:“我们华山的秘籍藏书比旁人自然要多上许多,但在名门之中却算不得最丰,当年刀剑之争,虽然我不知晓内情,可想来我们华山也必然不是领头之人。所以于利于仇,我们华山都不会是四十九院的首选。”

  垣晴此言一出,赵剑有点明白过来,沉吟道:“师兄是说,他们的重点不在我们这里?”

  垣晴天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想来四十九院必然分成数批人手,分赴各派,趁嵩山决战后,各派元气大伤之际,报仇杀人,夺取秘籍藏书。”说着,垣晴伸了五手指数道:“万剑宗带人离开不提,最少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崆峒这些门派都如我华山一般的空虚。不过就算四十九院再强,分袭各派都已勉强,匆忙之间,他们就算明知在华山失败了,也不可能再为我们重来一次。”

  赵剑闻言,先是一喜,可随即又皱眉道:“若是他们在各派那边掠夺干净,不就能腾出手来?”

  垣晴摇头笑道:“不会的,这便是方才师兄与你所言,既然行宗主劝了我来华山,焉以谢和丹神夫妇也各自离去,想来这些门派都会有高手照应,毕竟行宗主说过……”垣晴一顿,又将行云所言,重复一遍:“这中原武林即便一时衰败,却也不会被外侮任意欺凌!”

  赵剑等人闻言,眼前登时一亮,原来如此,华山派有人来救,谁又能说其他名门便就当真空虚?若其他名门都有自己这位大师兄一般的人物出手,四十九院哪还有余力杀将回来?

  行云年轻,却能执掌中原无林第一大派,更领袖了半面江湖,就算万剑宗与华山各属东西两盟,却也阻止不了华山派这些年轻人心底对他的崇拜。更何况听师兄所言,行云显然是早便为华山派做了打算,危急时刻,能为对手考虑,这等心胸谁人不服?自然交口称赞起来。

  垣晴的心下自然更是敬佩,今日发生的一切,若没有行云早一步的提醒,怕自己便错将过去,那可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悔恨!

  “这等胸襟,这等心怀,难怪在德皇前辈仙去之前,撇下那么多名门掌门而召行师弟相陪。”不过想到这里,垣晴忽然一怔,暗道“陪在德皇前辈身旁的,除了行师弟外,还有那个唐门的唐逸,而且嵩山决战,似乎就是出自他口,这其中的关联,怕比我以前所想的,还要深上许多?”

  垣晴又自沉思起来,这华山少年们闻听恶人是不会寻上山来,自然十分高兴,心里也终于塌实下来。这一天里又惊又吓的,也实在劳累,天色还未晚,少年们便有些支撑不住,不多时,终于渐渐散了,大殿中便又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垣晴再抬头时,天色已经渐晚,余光之内,赵剑却还没有离开。

  “师弟还有什么事?”

  垣晴今日能出力救下自己的师门,心下本就十分欢喜,而自己这个师弟终于不再纨绔,短短时日里竟有心上进,这也令垣晴大为开心,少不得和颜关心。

  赵剑的样子确实好似心事满腹,就见他满面的犹豫,欲言又止。

  垣晴见了,心下反是苦笑起来,自己这师弟原本纨绔之时,除非对上长辈,否则就算面对自己这个师兄,那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可如今沉稳了,有心上进了,反吞吞吐吐起来。

  “师弟有什么事便说,不必顾忌。”垣晴不想疾声厉色,只和声劝说。

  赵剑闻言,终于鼓起勇气道:“师兄,你的武功智慧名声威望都远不是我所能及,不如这华山掌门之位便换了师兄来坐吧!”

  垣晴未想到赵剑说的竟是这事,心下大觉诧异。赵剑能做华山掌门,这是必然,如今华山派,在自己未归之前,年轻一辈中确实没有人能与赵剑相比,只不过师弟所言,究竟是否真心?不会是因为怕自己来抢,才以退为进?

  垣晴认真的看着赵剑,半晌,直看的赵剑有些手足无措,这才失笑,心道若是以前的师弟,怕还真会存了这般心思,不过眼下嘛,应该出于真心。

  摇头笑了笑,垣晴随即正色道:“师弟你且听我说,华山派掌门既然已由你做了,师兄便会用心扶助于你,只要你我齐心,这掌门之名在谁的头上并不重要。”说到这里,垣晴的眼睛闪过一丝的伤感,摇头道:“更何况我如今不过弃徒之身,你我师兄弟相称,以是于礼不合,哪还能再图掌门之位?”

  赵剑闻言,不由得大急,忙道:“师兄,我如今是掌门,便可宣布师兄再归华山,之后不就可以接了这掌门之位了?”

  垣晴感受到了师弟的真心,笑道:“我是被师父逐出的门墙的,依照规矩,自然是要师父首肯开恩,我才可再回华山。”

  闻听师兄说到父亲,想起父亲亡于嵩山决战,赵剑不由得悲从中来,哽咽道:“可父亲他……”

  垣晴的心下一动,不愿师弟难过,当下安慰道:“师弟你先不要难过,师父他老人家生死还未可知。”

  垣晴的话便好似青天霹雳,直震的赵剑呆在当场,只喃喃道:“我爹未死?”

  “这也是我自己的一点猜测。”垣晴有些犹豫道:“依我看来,不用过的太久,这中原江湖还会有些个变化,也许有些惊人的事发生,不过师弟你莫要与旁人去说也就是了。”

  垣晴的话说的十分含糊,可赵剑却是信了,自己年少的时候,可能会对不起这位兄长一般的师兄,但师兄却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也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既然他如此说了,那自己的父亲恐怕当真还有生还的希望!简直是喜出望外,赵剑一时竟连这掌门谁属都忘了,直怔在那里。

  不过垣晴却是清醒的很,只不过他在想的却是华山如今的安危。虽然他方才说了四十九院不会再上山来,可终究那是出于自己的推测。

  “希望其他门派当真都有高手相援。”垣晴望着殿外群山,心下暗道。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一零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一零少室,少林。

  广殊大师终于明白眼前这些人怎都不会放过少林,便算自己有心妥协,却也要对方同意才行,不过很显然,四十九院根本便没有存了这个念头。

  “兄长,我们也不必与他们浪费时间,不如直就杀了他们再夺秘籍便是。”那名三实在忍耐不住,便在旁提议。

  泉古拓看了看天色,还不到晌午,不过少林寺自己可不熟悉,尤其新院十分广大,寻起来怕要费些时间,更不说其中藏书就算被那一把大火烧的十不存一,可也不会少了去,这一翻一找的,天色便要晚了。

  “那只好如此了。”泉古拓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名三之言,随即转头望向广殊大师,面上满是歉然道:“大师恕罪,实是院主所给的时间紧迫,失礼了。”

  言罢,泉古拓把手一伸,便要招呼手下攻击,也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另外一个胖子笑道:“兄长,这等小事便交与名四我好了,那少林寺平白托了好大名头,可如今不过是一个老和尚领了一群小和尚,实不需劳动兄长大驾。”

  这名四生的圆胖,倒与名三的瘦小对比鲜明,二人更是与泉古拓同父异母,本为四兄弟,只不过老2死了,只余下这三兄弟一起,感情十分的好,只是三人生的却是没有一点相象。

  泉古拓还未来得及答应,泉古名三便不乐意了,在旁怪声道:“兄长乃此来领袖,自然是兄长说什么,我们做什么,莫非你还想替兄长做主不成?”

  三兄弟常在一起,知根知底,泉古名三口里说的漂亮,但名四哪不知自己这位三哥不过是扯了大哥的虎皮来压自己,为的是要换他出手杀个痛快?泉古名四敬畏大哥,可却半分都不在意自己这个矮小的三哥,当下便要张口回嘴,却不想耳旁一声咳嗽传来,随即便停了口。

  假做咳嗽的正是泉古拓,否则也不会吓的泉古名四不敢开口。

  “实是失礼,我这两个兄弟幼时便没了父母,所以管教便少了些,实是让大师见笑了。”泉古拓说到这里,面上倒是真诚,没有一丝的做作,当真好似谦谦君子,就连广殊大师都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之时,却听泉古拓再道:“既然我弟弟失礼在先,那不如便由在下亲自出手,也算做赔礼,且敬这少林千年之名了。”

  杀人夺经却又说的如此堂皇,好似礼数十足一般,广殊大师这数十年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泉古拓此言一出,他那两个兄弟登时不再来争,至于少林方面却是个个气的说不出话来。若对方凶狠无比也还罢了,偏偏对方面上十分尊敬少林,但一字一句,伤人之极!

  “名三名四!”

  泉古拓却并不给少林什么时间,当下朝自己那两个兄弟言道:“少林名门,便算如今元气大伤却也不可小璩,要知院尊给了我们四十余人手,又要我们三兄弟一齐前来,这便是重视少林。所以你们绝不可有半分的轻疏大意,免的遇了意外,不仅害了自己,更耽误院尊的大事。”

  泉古拓的声音并不大,说的也不急厉,可那一胖一瘦两个凶人,垂首俯耳的恭顺异常。

  “好了,话不多说,名三你带上十人在左,名四你带上十人于右,其余人等随我正面攻将进去!”

  泉古拓这一边虽然有三个魂级高手,更有四十余好手随从,面对残弱的少林却是全力以赴!便连广殊大师都要暗叹一声对手的沉稳谨慎,正如狮子搏兔,必近全力!

  “罢了,我少林也只有最后一搏了。”广殊大师见四十九院已经分做三队,眼看便要动手,再不敢怀抱侥幸,惟有狠下心来,高声喝道:“慧珠何在?”

  广殊大师虽然看起来苍老许多,但修为还在,最少高喝一声,怎么都还能做到声震当场!所有人全都听到了广殊大师的大喝,只不过少林中人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这话中的含义,至于四十九院,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泉古拓敏感的觉察到了不妥,眉头一皱,当机立断,高喝一声:“动手!”而他自己则是身形暴起,直朝广殊大师驰去!

  泉古拓虽然奔向广殊大师,不过他的目标却不是这位舍利院的首座,广殊大师的武功虽然比他身后的那些少林僧人强上许多,但也不过剑罡级而已,还未被泉古拓放在眼内,他这一番急驰的目标,却是广殊大师身后,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僧人。

  这年轻僧人是广殊大师开口高呼之后才动身向前,泉古拓的眼利,看到这一异动,自然不难想到,这年轻僧人便是那个慧珠了。

  少林辈分传到眼下乃是大、至、广、慧四辈,如今大字辈的早已不在,至字辈最有名的大彻至善也已死于嵩山决战之中,余下的便是广字辈,少林方丈广通大师便在这一辈中,广殊大师亦是如此,接下来便是慧字辈,少林三慧,名闻天下,乃是中原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可说江湖中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不过这个慧珠……”泉古拓人在半空,暗里则在搜索枯肠,只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倒不是没有听过,只不过一时想不不起来。

  “啊,是了!当年万剑宗宗主行云的继位大典,少林有心寻万剑宗的麻烦,便推出过此人,此人原本并不是少林门徒,乃是专练外功著称的金刚门下,只不过他的师门被灭,似与万剑宗有些关联,这才被少林推将出来。只不过此人好象放弃了寻仇,似是当真于佛法中悟到了什么。”

  泉古拓只刹那间便是想起了慧珠的来历,倒不是慧珠多么有名,也不是泉古拓对中原武林了若指掌到这等末节都是熟悉,而是慧珠肯放下师门血仇,引起了泉古拓的兴趣。

  虽说四十九院远在日本岛上,可中原武林发生什么大事,他们也有收集,万剑宗的继位大典,万人到场,名门汇集,就连德皇和飘渺天宫主人也来了,更是险酿成名门间的仇杀,这自然是大事,泉古拓在听闻这件大事的记述时,于字里行间,觉察到这么个年轻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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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一一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一一“旁人都说这个慧珠置血海深仇于不顾乃是不忠,又有人说他是顿悟佛理,年纪轻轻便是斩段红尘的高僧,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年轻僧人很是聪慧,他怕是不愿被少林当做刀使吧。”

  泉古拓想的这些,不过是在闪念之间,他对慧珠和尚不过是有些兴趣,但却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听闻这个金刚门人当年虽然武功不错,但也比不得魂级高手,最后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至武功尽废,就看他如今走路的样子,根本不可能身怀武功,即便谨慎泉古拓,亦是几乎放过。

  可也只是转瞬之间,泉古拓又自一惊!

  “若他只是普通人,广殊怎回在这危急时刻唤他的名字?有古怪!”

  泉古拓本就是谨慎异常,这一跃向前,就是要出手将可能存在的边化数消灭,一念及此,哪还怠慢?不论这个慧珠和尚是否有问题,先杀了再说!

  六尺长刀,刀名迎刃,在日本岛上,虽然凶名不及百鬼,但真要比将起在武林中人眼中的地位,终究还是迎刃名重一筹。就见泉古拓大喝一声,迎刃一转,自上而下直直的斩落!这一斩汇集泉古拓十成的功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尽全力!这上泉古拓的信条。

  只看这一刀斩落下来,莫说迎着刀的人会被劈做两半无疑,就是刀劈到地上所迸起的余劲罡风,那慧珠身旁的数十年轻僧人,怕都在劫难逃!泉古拓这一刀,便要将少林群僧,一网打尽!

  “阿弥陀佛!”

  可眼看那慧珠和尚便要被自己一刀两段,猛然间,异象大生!

  泉古拓就觉得自己眼前波光翻腾,随即一声梵唱骤现耳边!那梵唱声如巨钟洪亮无匹,只击自己心中!

  只是声威便即如此,那下一刻所来的,会是何等无匹攻势?

  泉古拓心道了声:“不好!这和尚果然古怪!只听这声梵唱的功力,怎么都要强过于我!”可这一击泉古拓已经尽了全力,人又在半空,再想收招已不可能,此刻也唯有硬着头皮直斩下去,泉古拓只盼这梵声异象并不是出自眼前慧珠之手,又或不过听起来厉害,实则唬人而已。

  只可惜那波光翻腾之后,泉古拓真真切切的看到慧珠和尚抬起头来,直盯住自己,而他的身前则是浮起一颗指骨大小的珠子。

  “这东西是什么?倒有几分像那舍利子。”泉古拓心念电转,随即大骇!因为他猛然间省起关于少林镇寺武学的一个传说,剑舍利!

  少林寺中有一阁三堂六院,论及武学的不外乎罗汉堂、般若堂、达摩院,菩提院这四处所在,但传说少林之中,真正的禁地,甚至比藏经阁还要森严之处,却是外人极少详闻的舍利院。

  既然少林身属佛门,其中自然有供奉其历代高僧舍利之所在,只不过少林这等名门中的名门,以武闻名于世,其内的舍利自然便要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这其中的差异,便是传说中的剑舍利。

  少林寺的镇寺之宝有二,只不过外人多只知其中一种,那就是天下闻名的大阵,一百零八伏魔大阵。至于另外的一个,其重要其实还在伏魔大阵之上!那便是少林的镇寺之宝,历代高僧之心血,剑舍利,只不过知道此物的人实是极少,便连少林寺内,也没有多少知情之人,更不说通晓其中的详密。这也不全是少林隐藏消息,实是剑舍利的威力强则强矣,可对施为者的要求太高,以至少林许多时候,空有剑舍利而无施展之人。

  对于这个剑舍利,要不是泉古拓博记强闻又身份足够,怕还真不晓得世间有这等奇物。

  “难道这就是剑舍利?这个慧珠就是施展之人?”泉古拓只觉得自己心底一凉,寒意大冒!

  倒不是泉古拓胆小,实是旁人不知,而他却对剑舍利的来由知之甚详,所以也对其威力大感畏惧!要知当年他听闻之时,便已是匝舌不已,那剑舍利乃是历代少林化形级以上的高僧圆寂之后的真身舍利,一旦施展,便等于摄其生前剑魂,用以御敌。虽然不可能有那高手当年的全部的功力,可折将下来,五六成却也还是有的。

  化形级高手五六成的威力,泉古拓没有把握接下,他可不似正鬼千岁那般的狂妄,四十九院中的化形级高手,唯有院主砚斋一人。而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泉古拓却是领教过的,便是其一半实力,都不是自己所能抵挡的了的,也正因此这剑舍利骤现,泉古拓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知道的越多,反越胆小,无知者才会无多畏惧!更不说泉古拓本就是个谨慎的性子,自然便生了退意。

  只不过剑舍利取之不易,少林寺弟子虽然众多,但每一代真能达到化形级以上的不过二三人,最盛之时也不过三四人,且若有心贡献剑舍利,那便只得潜心佛法,不能再插手俗事,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全功。如此苛刻之下,最后当真能得正果的,根本不到一半,所以少林千年之中,所得者不过二十一颗。

  只是若要施展这剑舍利,那要求更高,少林之中,剑舍利经常空有威力,而无人能够施展,也正因此,少林才从不宣扬剑舍利,毕竟能有心计算少林,且迫的少林擎出最后杀手之人,十中有九也会知晓少林有这等奇物存在,心下必然会存了畏惧,若让他们知道剑舍利难做施展,便就没了震慑之力。

  当然,这后者,就非泉古拓就所能知晓的了,二十一颗剑舍利的真正存在,已经让他惊骇莫名。

  “少林所藏的剑舍利足有二十一颗之多!一旦同时施展,那威力更不可想象!”泉古拓心念电闪,寒气直自心底窜将上来。

  泉古拓耳旁闻听到梵音大做,眼前见到灵骨舍利凭空而立,脑海之中电闪,将这些陈年旧闻翻将出来,惊骇之余,也不禁暗叹:“少林果然不愧名门中的名门,就算如今连遭两番大劫,依旧不可小觑,我只当自己已经十分谨慎,可依旧惹出这剑舍利来,今日怕难善了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唯有一拼到底!”泉古拓自然懂得取舍,此刻退去却是最好,就算他还还未窥及剑舍利的真面目。只可惜泉古拓这一剑出手,已是身不由己。

  果然,就如泉古拓所想,自己这一刀看似破开波光,眼看就要斩到那慧珠的头顶,但眼前凭空一道剑影闪现,还未待泉古拓看清,随即就觉得长刀迎刃撞到了铁板之上!对方似是稳如泰山,屹然不动,而那一股大力直朝自己冲来,直将自己震的朝天翻去,随即气血在胸腹翻涌,竟然一击便令自己有了呕血的征兆!

  泉古拓人在半空,其他人还在朝少林群僧人奔去,就算眼看泉古拓被莫名其妙的震了出去,可一时也难收住脚步。与此同时,又一声梵唱传来,这梵唱的声音竟与之前的不同,竟似另外一人,不过这梵唱依旧雄浑有力,直透心底,令人大觉无可抵挡。

  泉古名三和名四这两兄弟朝梵唱来源望去,正见慧珠缓步而出,面上庄严肃穆,一双眼来直盯着这两兄弟,泉古名三和名四与这目光对上,便觉得自己化身妖孽,而眼前则是金身佛祖一般!

  恐惧莫明,泉古名三和名四两兄弟互望了一眼,不退反进,竟直朝前闪过,举刀要杀了慧珠!人若恐惧,无外乎惊的想逃避开来,又或怕的紧了,反生胆气。这两兄弟便是后者,心下恐惧,反驱使这二人拔刀朝前,一心要斩去这个令自己心神不安的年轻和尚。

  只可惜泉古拓都被一剑震飞,这两兄弟哪强的过兄长?就见又一道剑影闪过,直撞在泉古名三的刀上,随即再是一声梵唱,第三支剑影出现,随即将泉古名四也震飞了出去!虽然都是受了一剑,可这两兄弟就不比他们的兄长,人在半空,“哇”地一声,鲜血就直喷了出去!

  与此同时,与四十九院门下的惊慌不同,少林群僧闻听这声声梵唱,却是个个心静神明,再不知畏惧害怕,竟纷纷打坐地上,随那梵音齐诵起来,便是广殊大师也不例外,一时之间,少林上下,就只有慧珠一人傲立,宝象庄严。

  对少林群僧有益的梵唱,对四十九院来说就似夺命魔音,那四十余凶人哪有泉古三兄弟的修为胆气?一个个转身便逃!也便在这时,慧珠的眼中神光一闪,身前的灵骨舍利一颗接一颗的转动起来,随后梵唱叠起,随着一声声的梵唱,支支罡气所成的神剑自剑舍利中飞将出去,以慧珠为心,带起道道剑影,或直或弧,竟然华美异常!

  梵唱叠起,共计二十一声,正应了二十一颗灵骨舍利之数,这每剑射去,直从人身上穿过,最少带走两条人命,一时剑似溜光,串起道道血水,血水竟在半空凝成血练,合着剑影,远远望去,就似鲜花盛开一般!

  算上泉古三兄弟,四十九院总共来了四十七人,其中四十四个与剑罡级好手不相上下,而那泉古三兄弟更是魂级高手一般的实力,但只眨眼间,那四十四人竟先后殒命,剑风呼啸,二十一支罡气所就的神剑,剑剑夺命,无一疏漏,四十四朵血花怒放,凄美异常!

  至于泉古三兄弟,他三人的武功确实不错,又都是先被震的飞了,所以离慧珠远了些,一时竟能抵上几式,泉古拓更是灵光闪现,高声急呼道:“这剑舍利不能及远!那慧珠本身并没什么修为,我们退去,他赶之不及!”

  泉古名三和名四一向是唯兄长马首是瞻,此刻闻言,更不迟疑,当下挡过一剑,足下使劲,连身都不转,就这么倒着朝后飞去!这三兄弟本就受伤不轻,骤得脱身之法,哪还敢久留?眼看着此来的四十四名高手,在流星也似的剑光闪过之后,转瞬毙命,这份冲击,实在是太过惊人,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泉古拓都自胆寒不已。

  四十九院派了四十七人上山,剑舍利一出,转瞬便是扔下四十四具尸体,三大魂级高手重伤,齐齐逃命!

  “阿弥陀佛!”广殊大师看到强敌退去,这才站起身形,不禁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他虽为舍利院首座,可也没有当真看过剑舍利发威,漫说是他,少林千多年里,也没有动用过几次剑舍利,毕竟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有灭寺之危,谁会去动用?而世上能迫的少林如此的,却也极少,自然也就没几人见过其威力。

  正因此,方才广殊大师对剑舍利的威力也有些怀疑,这才先抱了劝走对手的心思,逼不得已,才唤了慧珠上前,所幸剑舍利的威力,比传说中来的还要强上许多。

  “只可惜施展剑舍利的人,便连气根都不能有,如此一来,虽然威力十足,但却难做追击,就如眼下,那三个凶人齐齐逃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论将起来,比伏魔大阵还不利用进攻。”

  想到这里,广殊大师摇头再叹道:“且这剑舍利施展之后,对身体的伤害太大,需要多年的修养,没个五年十载的,难以恢复,否则只凭剑舍利,我少林便可撑过眼下的苦难。”

  “不好!”广殊大师刚是想到这里,忽然省起慧珠,他如今施展完毕,可真危险!转头望去,果然,慧珠面色苍白,正自摇摇欲坠,只是他身盘个师兄弟虽多,但都依旧沉浸在梵唱佛音当中,竟是没有发现。

  “这却是我的疏忽了!”

  广殊大师自责一句,随即闪动身形,来到慧珠的身前,一把将他抱住,先是输了些真气过去,随即将群僧唤醒,分出人手清理尸体,再着人去熬些进补的汤药,自己则亲自抱着慧珠进去舍利院。

  “师伯,那泉古兄弟逃了,他们可还会再来?”跟在广殊大师身后的一个年轻僧人低声问道。虽然已经将敌人杀退,但方才的危急,却也深刻在这些年轻僧人的心里,如今来问,便指望长辈给个安心的答案。

  广殊大师闻言,手里真气不停,口里则是应道:“慧珠的伤势,万不可传扬出去,只要敌人不知慧珠伤了,那便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都不会再来登门!”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二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二剑竹岛,飘渺天宫。

  相比华山少林被人欺上门去,飘渺天宫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剑竹岛上风景依旧,那百余被遣去剿灭倭寇的门人也都平安回到岛上,日子又如以往一般,除了食睡,便是勤练武功。

  剑竹岛中,插天峰腰。

  这峰腰处有块平地,几间草芦围做院子,原本是德皇所居之处,不过眼下换了主人。住在那里的,乃是飘渺天宫中,除了东文鼎外,武功最强,威望也是最高的惜言。

  惜言并不喜欢住在这草芦之中,不过自己的师父,飘渺天宫的主人,此刻正在插天峰顶,当年天命修炼的地方闭关,身为弟子,惜言自然要守在最近处,以策万全,即便是嵩山之盟,他都没有赶去。只不过日复一日,自己的师父却是始终没有出关的迹象。

  “师父他究竟要到何等的境界,才会满意?师父他老人家可会超过天命?”惜言步出草芦,仰望峰顶,心下暗道:“如今江湖十分不定,却也亏了有师父的威名,否则便是我尽出全力,这剑竹岛上也不会太平如今。”

  四十九院现身中原,这消息早传的沸沸扬扬,以惜言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不知,旁人会关注这四十九院去哪门哪派报仇杀人,不过惜言所想的却与他们不同。

  旁人多是在看热闹,自然猜测的是四十九院寻的对手是谁,比如哪个名门在决战之后的实力大弱,所以会被四十九院趁机打上门去等等,但惜言所想的却是四十九院当真只是来寻仇?寻仇之后,眼见中原武林虚弱至此,这些人难到不会生了他念?

  也许一开始四十九院不会想的太多,毕竟中原武林太大,远非日本岛那小小地方可比,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改变主意?人心总是贪婪,一旦寻仇容易,四十九院就当真甘心退会那小小的日本岛上,之后坐视中原武林恢复元气,甚至要担惊受怕,惟恐中原武林反去报复?

  不说旁人,便是惜言自问,也是要趁此机会在中原落下脚来,发展壮大自己,只要自己强了,哪会怕人报复?更何况四十九院若能在中原坐大,必然会压迫其他门派的发展,利己损人,四十九院为何不做?

  若真要落脚中原,那四十九院便要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威名,二是地点后路。没有威名,无法发展壮大,没有合适的落脚之处,又如何发展?四十九院骤来中原,若真有不敌,那落脚之处也要能供他们从容返回日本。

  “如此算来,我飘渺天宫倒成了首选。”惜言朝东而望,那里,正是中原之地。

  “四十九院就算尽屠少林武当,那也只能成全恶名,与威名全无关系,毕竟谁都知道,少林武当早成空壳,精锐俱都埋在万羊岗头,欺负些不入流的年轻弟子,除了惹人耻笑,四十九院什么都得不到。如此,他们便要寻个真正的对手,一战名成。”

  万剑宗、少林、武当,这三派虽然分量足够,可万剑宗人去山空,少林武当只余老弱,胜之不武,余下元气未伤的名门,唐门远在川中,又兼堡坚人强,名门之中,最难攻破的门派就是他们,四十九院哪会去触那霉头?余下的点苍更是远在云南,四十九院怎都不会长途跋涉去那里,至于极西的昆仑,不仅名头弱了些,距离也是更远。

  算来算去,倒是自己这飘渺天宫最最合适,剑竹岛孤悬海外,进可攻,退可守,自日本岛扬帆而来,正是顺风顺路,当年倭寇来打此间的主意,便可说明一切。而且飘渺天宫之所以能一直这么超然,多是因为自己的师父的存在,否则以飘渺天宫这么少的人,便是高手多些,也难傲视其他名门。

  “幸运的是师父安在,否则四十九院若想立威,进犯我剑竹岛,几是必然。”惜言方才想到这里,忽然一顿,随即眉头挑起,猛然仰头向天!

  惜言不只惜言如金,更是沉稳异常,当真可以做到惊雷过耳不惊,只不过如今异变,却是发生在他最为挂念的地方,那里有着自己最为挂念的人。

  插天峰顶!

  惜言抬头望去,就见峰顶处似是闪了一闪,随即一股滔天威压自上下漫洒下来,直似银河倒泄,将整个插天峰笼罩!

  “师父?”

  惜言一惊之后,又是一喜!要知飘渺天宫主人已是通天高手,但即便如此,似如今这等堂皇无匹的威压,也是从未出现过的,要知道离了半山的距离,以惜言的修为,仍觉压抑,这是何等的威势?

  再仔细看去,惜言终于发现师父的身形,虽然面目依稀,但轮廓却是不会有错,就见飘渺天宫主人立于插天峰顶,煌煌然,如与日同辉!当年就算是天命大闹剑竹岛,威压骇人听闻,似不及如此!

  “难道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当真超过了天命?”惜言刚刚想到这里,便听那顶上人声传来:“惜言么?”自草芦向上,直有数十丈高,飘渺天宫主人竟似是听到了惜言的惊呼,随口问到。

  惜言闻言一喜,正要开口,便见峰顶上人影一晃,飘渺天宫主人竟然一脚踏空,直直的朝下落来!

  这草芦与峰顶足有数十丈的差距,任谁都不可能直跃而下!惜言先是一惊,可又不信自己的师父会当真失足,也便在这稍一犹豫之间,飘渺天宫主人已是自上而落,随即“砰”然一声巨响,惜言再看去,就见自己师父已然落地,而他的脚下岩石竟寸寸龟裂开来,却是抵不住这般的重击!

  插天峰整座山峰的岩石就是整整一块,坚硬异常,可自己师父仅是落地,便硬生生的将这岩石地上踩的四裂开来!

  “这可不是寻常铺在地山个的青石板啊!”就连惜言这般化形级的修为,都暗自惊骇不已,再看自己的师父,毫发无伤,站在那里,哪似是自数十丈上直跃而下?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三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三“师父……这是如何做到的?”

  惜言虽然关心师父会不会受伤,可如今这番景象实是大违常理,毕竟武林高手的内力再强也是肉身,剑罡剑气的威力再大,可若肉身上挨过一剑,亦会血流不止,更何况轻功轻功,乃是轻身的功法,身若不轻,何来的速度高度?但师父这凭空一落,且不说高度骇人听闻,就说这般的声势,也实是与常理有悖。

  惜言能修到化形一级,年纪还比曲正秋等人年轻不少,对于武学必然是十分痴迷,这许多年里,尤其自己修为晋了化形一级后,便再没有得到过师傅的指点,今日眼见此等匪夷所思之处,终究忍不住开口来问。至于师父到得身前,那铺天盖地的威压,惜言还是能强忍了住。

  飘渺天宫主人闻言,倒没有丝毫的不耐,点头道:“惜言可是觉得为师所为大悖常理?”

  惜言当下点了点头。

  飘渺天宫主人见状,竟然和颜笑道:“常理不过人定,人习以为常,便是常理。可天下万物,人不过只知一二,这常理自做不得准。须知天下万物皆有道,道法自然,自然有道,你能眼见耳闻的便是存在,便是自然,便是道,既不违道,就算有悖常理又如何?常人一跃,不过半丈,我门下习武有成,哪个跃不过四五丈远?这在常人眼中,可合常理?”

  惜言见到师父的笑容,当下便是一怔,一时竟连师父说的话都没有在意,虽然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师父的笑容不少,对自己十分的慈爱,只不过随着自己的年纪渐长,这笑容便越来越少,往日里不论是谁,便是德皇也别想得到师父的一丝笑容,可今日竟能再见,惜言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个湿润起来。

  不过心下触动的只是瞬间,因为师父言罢,正望向自己,惜言立时回味方才的话语,随即欣喜道;“多谢师父指点,却是惜言没有看破,既然师父都已然做到,便自在道理,既合道理,那徒儿再问常理,岂不是问道于盲?”

  飘渺天宫主人点头笑道:“为师于峰顶之上,悟得些天道,这一跃,看似数十丈高,若是硬落,落势加在地上,再馈于肉身,此等大力之下,必然冲断手足。可你若能以肉身沟通天地,自天而落,还力于天,肉身不过天地桥梁,那便不会被力所伤,自也不惧山高了。”

  惜言听的灵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不过一时还未能把握清楚,但他知道,这收获就已是足够,以他如今的修为,师父虽然指点不多,但一开口,必然是至理大道,随口几字,便足够自己思索许久的了。所以惜言也不贪求,只将此言劳记,随后询问道:“师父出关,可需洗漱?还是饮食休息?”

  说到这里,惜言稍是一顿,自两年前,自己师父身上的威势便越来越强,等闲门人弟子,甚至都进不得身前。当年嵩山之盟,飘渺天宫主人出场,众人都以为他那浩然威势是有意卖弄,实则飘渺天宫门下却知,往日里师父散发出来的威势,并不比那天来的弱上多少。

  就算往日的威压已令许多门下难以进身,但终究还有不少人能够忍受,可今日师父似是进境更高,便连自己站在其前,心下都萌生退意,更不说他人了,若如此下去,怕是岛上能伺候师父起居的,一只手便数的过来。

  虽然自己愿意为师父做任何事,但终究时间有限,还需要时间练功修习,所以惜言稍一犹豫,便将这顾虑说了出来。

  飘渺天宫主人闻言,先一点头,似是为弟子的孝心欣慰,可片刻之后,面色却似一黯。自己的师父向来心气十分之高,哪会在人前泄露心思?更不说是这般黯然的表情。惜言当下便是一惊,可还未等来问,就听飘渺天宫主人道:“惜言你怎在这里,太叔盛呢?我有些事要寻。”

  说着,飘渺天宫主人似是有些愤怒道:“我于峰顶闭关,正紧要关头,他却忽然放声大笑,坏我好事,亏了他一向以道德自称!”

  飘渺天宫主人的黯然之色一闪即逝,随即便呈愤怒状,惜言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的错了,此刻闻言,更是一惊,暗道:“德皇前辈碍了师父闭关?”

  惜言倒没有担心,毕竟如今师父更胜往昔,显然德皇的笑声并没有影响什么,想来只是师父对次有些怒气罢了。一念及此,惜言忙道:“师父请熄雷霆之怒,德皇前辈如今已是不在。”

  飘渺天宫主人一怔,奇道:“他出海去了中原?”

  惜言想到自己师父自嵩山之盟后,便一直闭关,之后发生的这些大事,可说一无所知,当下只得直言道:“德皇前辈他,已经驾鹤仙游了。”

  “嗯?”

  飘渺天宫主人先是一怔,随即竟是呆了住,直过了片刻,竟伸手捉住惜言,问道:“惜言,你的意思是说,太叔盛他死了?”

  惜言少见自己师父如此失态,不过转念却也明白过来,虽说德皇六十余年之前挟了天命来到剑竹岛,随后便也一并将自己的师傅也拘束在此,可这世上只有三个通天级的高手,天命一直在那峰顶不算,德皇与师父相交六十载,心下早是惺惺相惜,若都在世,师父或可没有个好脸色,但若要不在了,师父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惜言一时竟有些不忍,毕竟师父已经是百岁老人了,痛失挚友,这份伤痛怕是常人难以想象。不过师傅追问的紧,惜言却也不敢隐瞒,当下便将嵩山之盟后发生的一切,诸如德皇寿辰,武帝前来比武,虽然德皇胜了,可却于事后身死,终究寿诞成丧。

  后就是嵩山决战,十大名门合争一场,十去七七,中原武林一时元气大伤,竟引的四十九院这千年前的仇家上门,就连,东南剿寇,惜言也是说了一遍。好在惜言,惜字如金,所以言简意赅,只不多时,便大概讲完。

  而此刻的飘渺天宫主人已经松了开手,在那沉默不语。

  惜言可从来没有见到师父如此模样,不由得惶恐起来,也便在这时,心底警兆忽现,下意识里脚下用力,朝后疾退!人朝后退,惜言的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师父的身上,便见师父的双目猛然一睁,“啪”地一声轻响,竟是头上的木簪碎裂开来,随后一头长发再无拘束,怒向天指!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四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四面对师父的冲天之怒,惜言反是暗松了口气,倒不是他不关心师父的身体,毕竟再是愤怒也好过方才令人大觉不安的沉默,这人的病很可能闷出来,似眼前这般发泄,恐怕反是好事。

  自己这位师父一向是性情中人,虽然不喜言笑,可爱憎分明,却是从不加掩饰的,就似眼下这般,惜言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书中所谓的冲冠之怒!

  就见飘渺天宫主人的长发就好象被无形的手束成一束,之后直朝天指,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一阵一阵的轻动着,显示着头发主人的愤怒,实已快到了极限。

  “边夷贱类,欺人太甚!”飘渺天宫主人紧咬牙关,这一句话,全是自牙齿中间磨将出来。

  冲天的怒气,带来的是冲天的威压,飘渺天宫主人本就是通天高手,如今闭关之后,威势更增,这一发怒,区区几间草庐哪还抵的住?转眼间,便被吹的干干净净。

  “不好!”

  惜言看着草庐被那冲天威压一迫,好似被狂风卷起一般,正自感叹师父的武功盖世,可忽然间忆起一物,当下也顾不得在师父面前放肆,功力急转,随即一展身形,转瞬之间,追上一方木匣,紧握手里,又自转身牢牢的抓住一支剑,两样物事在手,惜言这才松了口气,落回地上。

  “你手里捉住的,是什么东西?”

  飘渺天宫主人本是气极,不过好歹没有丧失理智,又见自己的徒弟竟然飞身而起,在半空慑了一个方匣和一支剑来回来,当下便有些疑惑:“那匣子里放的是什么?我怎见它是从明鉴兄的草庐里飞出去的?”

  德皇姓太叔名盛,自明鉴,往日里飘渺天宫主人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如今人死,他反是唤起德皇的字来。不过转眼一瞥那剑的来历,飘渺天宫主人登时明了.

  顶着比方才还要惊人的威压,惜言再度靠到师父的近前,双手奉上木匣,沉声道:“这是德皇前辈的骨灰。”而另外一样物事,自然就不用自己详说了,那正是德皇随身的神剑,飘渺天宫主人方才认出的便是它。

  手里捧着木匣,惜言还有些纳闷,以德皇的身份,自然有的是人为其制棺造墓,又怎会主动要求以火化了尸身?这般敷衍,实是不合他万人之上的身份。

  不过片刻之后,惜言似乎有些明白了,就听飘渺天宫主人闻言,似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喃喃道:“难怪他在我闭关之前,特意寻我托了身后之事,如今看来,怕是他早有预感。”

  没有再多说什么,飘渺天宫主人已经伸手接过木匣,不过一尺见方,三寸来厚,小小的一个匣子,想当年威震天下的德皇,死后,也不过一捧灰烬,居于这一方之地。

  “惜言,你做的好。”

  飘渺天宫主人点了点头,虽然依旧愤怒,可神色间终究和缓了些:“明鉴兄曾于闭关之前,托付于我,便道他若是意外身死,便请我将他的骨灰带回师门去。方才若不是你省将起来,怕我便要酿下大错了。”

  惜言被师父称赞,心下一喜,随即又是一怔:“德皇前辈的师门?这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世间高手,可说九成以上都是出自各家名门,再到化形一级,除非名门,根本便是难寻,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虽然根骨奇佳的人不少,但就如千里马一样,未遇伯乐之前,依旧默默无闻,难寻的不是千里马而是伯乐。所以若要修为到化形一级,单凭自己的资质是不行的,名师出高徒,没有名门发现,没有名师指点,没有大量的丹药支持,化形级的修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世事就这么奇怪,天下高手可说都出自名门大派,偏偏仅有的三大通天高手,就仅仅飘渺天宫主人身处名门之中,那天命和德皇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来历。

  不是出身名门,反能修成世间第一第二?这是许多人一生都想不通透的谜,不过眼下,惜言却是知道,自己有机会知晓德皇的师承,这可真是意外。

  飘渺天宫主人看了眼自己的徒弟,也知他好奇,当下便道出两个字来。

  “武当!”

  惜言登时便是一怔,要说武当派里能出一位通天高手,虽然稀罕,可也不是绝无可能,武当也是名门中的名门,比之少林并不落在下风,这千百年里,通天高手也是出过数人,只不过令惜言奇怪的是,既然出了德皇这般人物的武当,又怎会甘心附于少林之后?

  “或是明鉴兄与师门有些纠葛,或是明鉴兄为了那秩序之道,不愿偏帮,总之,为师也不知晓。”说到这里,飘渺天宫主人一瞥自己的徒弟,虽然惜言的脸上写满文字,但他还是明白了自己徒弟的困惑,摇头道:“为师与明鉴兄只是神交,平日里却从不过问对方经历。”

  对于德皇的出身,飘渺天宫主人确实没有真的想去探究,到了他这等的武功修为,世上已无什么人或事可以令他当真挂心费神的,就算德皇出自武当,那又如何?

  怔了片刻,惜言明白了师父的话中之意,也就在这片刻,飘渺天宫主人不再讨论德皇的出身,而是有些苦恼道:“我本有心去寻那胡人,一剑杀了解气!不过明鉴兄临终之嘱,却是不可耽搁,我已亲口许下诺言,要亲自送他回师门安葬。”

  惜言闻听至此,心下敬佩自己师父之余,不由得奇道:“师父大可杀了那胡人再行安葬德皇前辈,亦可先安葬了德皇前辈,再去杀那胡人。”

  飘渺天宫主人闻言,稍一沉吟,摇头道:“前几年间,为师平日里便威压尽展,想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惜言本在奇怪自己的师父怎么不能两这兼顾,可谁知说到半路,师父忽然转了话题?不过身为徒弟,自然不能少了礼数,惜言当下恭道:“伺候师父,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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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两万字!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五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五惜言恭道这乃他们的本分,飘渺天宫主人听了,笑道:“却也不需如此小心,为师知道你们辛苦,想我威压日盛,待到嵩山之盟前,最差都是一民来为**持,武功再弱些的,近了我的身前,怕是呼吸都难。”

  飘渺天宫主人所言的“一民”,自然是指代惜言参加嵩山决战的黄一民,他可是魂级高说,可见那时飘渺天宫主人的威压已到了如何的地步。其实飘渺天宫主人以前虽然口里不说,可这几年中,弟子们如何服侍自己,他的心下有数的紧。

  想到即便承认,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这也瞒不过师傅,惜言也只有点头称是。

  飘渺天宫主人再道:“其实你们背地里也在奇怪,怎么为师在自家岛上,也要如此剑拔弩张?着威压又是为何施展开来?”

  惜言也不再隐瞒,当下直道:“是有不少门人疑惑,不过依徒儿看来,师父这么做,自然必有原因,只不过武学之上,徒儿难望师父的项背,即便有心猜测,却也猜不通透。”

  飘渺天宫主人闻言,摇头道:“确实是武学之上问题,只不过那是为师武功之上出了岔子。”

  惜言一惊,他本就聪慧的紧,此刻闻言,心下电转:“往日里师父释放威压,便是武功上出了问题,那如今威压岂止增了一倍?那岂不是……”

  毕竟往日里师父既然不是有意释放威压,那今日对着自己,自也不需示威,那结果不言而喻,惜言浑身一颤,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惜言没有言语,不过他的表情变化却是全被飘渺天宫主人看在眼里,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飘渺天宫主人缓道:“你想的不错。”随即面色有些黯然,飘渺天宫主人继续言道:“明鉴兄习的乃是大道,大道正法,自在掌握。而我修习的是借势,便是借道,一个正法大道,一个不过是去借,比较起来,我之所学,却是差了一些。只不过明鉴兄被俗事牵扯太多,所以进境有些耽搁,才没有超我多少,否则以为他的能力,成就怕不会弱于天命。”

  稍是一顿,飘渺天宫主人的脸色也好转过来,再道:“所以为师若想在武功上更进一步,那便不能仅仅去借,而要真正摸索大道,我便是道,道便是我,这才是武功极至,等到那时,出手随心,又何必再去伤神劳心个借字?”

  惜言听到这里,心下大震,眼前师父所言,可说已经是武学至理,自己能有幸旁听,实是天大的机遇!一时惜言就连自己之前所问的问题都忘记了。

  飘渺天宫主人自然知道徒弟所想,不过他本就是有意点拨,所以毫不为异,继续言道:“天下武功,殊途同归,武道、剑道,所求的不外是一个道字。插天峰上一悟,为师这才明白了何者为道。”

  似是有些自嘲,飘渺天宫主人摇头道:“为师以前随手借势,举手投足,无不暗合大道,只可惜如今想来,我借大道,大道亦在借我,我武功日深,便越无法自拔,嵩山之盟前,为师已隐隐压制不住自己的一身修为,这才威压四放,只可惜一直到插天峰上,才是当真的省悟,寻到了根源,只可惜为时已晚。”

  望了眼手中木匣,飘渺天宫主人叹道:“不过明鉴兄啊,插天峰上,我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被道所缚已是必然,可我也寻了些法子,足可再撑上个三五年的光景,可谁曾想关键时刻,你一声大笑,令我前功尽弃,直到今日才成起身行动,可这寿元也剩不下一二天了。嘿,说将起来,这插天峰顶也是邪门,天命在上修行,功成之际被天雷击中,而我又被你笑声所扰,早知如此,何处青山不可闭关?我又为什么非要去那峰顶?”

  不过飘渺天宫主人的话虽然这么说,可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沮丧之意,将那木匣珍而重之的揣在怀里,又把剑紧在手中,飘渺天宫主人这才转头朝惜言笑道:“如此,惜言你可知为师为什么要在杀那胡人和安葬明鉴兄之间,择一而为了?”

  惜言此刻已是满脸的泪水,哪还顾的上去管自己师父的解释?想起师父竟然只得一二日的寿命,不由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飘渺天宫主人见了,不禁伸出手来,轻抚惜言的头顶,微笑道:“也是个痴儿。”稍微一顿,又长出口气,飘渺天宫主人轻言道:“明鉴兄能够提前安排了后事,我也不能免俗。”

  说到这里,飘渺天宫主人的声音肃然起来:“惜言,你且站起来听好!”

  惜言明白了自己的师父竟然不久于人世,便是他年纪已长,却仍忍不住悲从中来,想也未想的便跪了下来,泪如泉涌,不过下一刻,听闻师父的命令,惜言却是立刻直起身来,肃立当场。

  飘渺天宫主人点了点头,自己这徒弟不枉自己用心一场,这徒儿忠孝两全,资质也是极佳!

  “记住,自今而后,飘渺天宫之主便是你了,自今起,你才是飘渺天宫主人,而我,则复东文鼎之名。”东文鼎的言中之意,不容惜言有半分的拒绝,当下再道:“如今乃多事之秋,天下都不太平,不过为师相信,飘渺天宫在你手上,终会度过难关!”

  虽然东文鼎方才出关,并没有去想四十九院会不会来攻击剑竹岛,可这不防他对本门的担心。盛极必衰,之前飘渺天宫有自己的庇护,可以超然于中原武林,令人仰视,如今自己骤然辞世,难保不会被人认为有机可乘。

  尤其东文鼎知道自己有些护短,数十年间,本门弟子虽少外出,但并非没人出岛,一入江湖必生恩怨,可不论对错,在外人面前,东文鼎都要将自己的门下保回岛上,至于之后再追究对错,那也只能自己关起门来惩罚,绝不会交到外人手上。也正因此,就算飘渺天宫极少插手武林中事,可也不是当真没有仇家苦主。

  这潜在的危险,惜言知道,因为许多时候都是他出手保下的门人子弟,而东文鼎也知道,因为这都是他下的命令,只不过如今他是没有时间解决了,惟有寄希望于自己的这个徒弟。

  “师父……”也便在这时,惜言忽然抬起头来,似是有些个犹豫。

  东文鼎哈哈一笑道:“如今你已是飘渺天宫之主,万事大可一言而定,不能再这么犹犹豫豫。”当然,惜言的魄力东文鼎是知晓的,也只有面对自己,这飘渺天宫的大弟子才会这么欲言又止。

  惜言则是摇头道:“不论弟子身居何位,永远都是师父的徒弟,怎可做师父的主?”

  东文鼎眉头一皱,沉声道:“说!”

  威压又是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毫不容质疑!惜言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说了出口:“师父去武当,可那里怕已经被四十九院尽屠,甚至下手烧了武当却也不是没有可能,与其去那一片白地,不如将德皇前辈的遗骸交与徒弟,师父则直去沙海天山,若能杀那胡人,中原武林幸甚!天下幸甚!想来德皇前辈九泉之下,也定会欣慰的。”

  闻言,东文鼎有些不悦,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难怪自己的徒弟不敢来说,这是要自己毁诺啊。不过惜言如此,显然也是为了自己和飘渺天宫好,一旦自己杀了那武帝,毁去这祸患根源,中原武林便可少了这天大隐患,而自己做为首功,必然再度名扬,受人景仰,而飘渺天宫也会因此得了名声,占过道义,好处不小。

  只不过东文鼎也只是一顿,随即便摇头道:“故友之托,乃要我亲手帮其安葬,这没得商量。”

  可能觉得自己就这么拒绝徒弟的好意,有些太过钢硬,东文鼎和下颜色道:“明鉴兄之前交代后事,并未说要我帮他肃整武林,这说明他定有安排。想他一生精于计算,既然敢在纷乱将生之际自尽,那他身后必然已经安排妥当才合情理,而且那安排绝不会简单!”

  顿了一顿,东文鼎再道:“听你说来,那时不是有两人随在明鉴兄的身边么?行云便先不说,就只唐逸那小家伙,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可也大不简单,方才惜言你也说了,东南剿倭,这小家伙的才智尽显,明鉴兄定会予他些担子安排。虽然如今没有时间细想,可这嵩山决战实在来的蹊跷。行云那孩子可非常人,也不如何冲动,怎会这么轻易便与敌同归于尽?为师实是担心贸然出手,说不得反坏了明鉴兄的大事。”

  一语言罢,东文鼎看了看手中神剑,忽然一笑,再不多言,又自一步踏出,自半山腰直落而下!

  惜言知道师父是铁心要走了,所以再不予自己回话的机会,想来自己的武功就是追也追之不上,只得奔至崖边,放声道:“师父一路小心!”

  片刻之后,半空之中,东文鼎豪气万丈的声音传遍剑竹岛的每个角落:“如今天下,无我之敌!”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六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六东文鼎自插天峰而下,也不登船,随手折了根剑竹,抛在海里,人跃其上,长袖一摆,便朝东箭射而去!

  那些飘渺天宫门下见自家掌门竟直从插天峰上跃下,随即踏竹而去,简直便如神仙中人,又感觉到那股威压之强,更胜从前,哪个不欢呼雀跃?东文鼎于插天峰上闭关不出,多少人在胡乱猜测,便连飘渺天宫门下自己的心里也惴惴,如今掌门大显神通,所展武功甚至超出常理之外,这些门人子弟哪不高兴?整个剑竹岛上,也只有惜言一人,站在山腰处,独自泪洒。

  东文鼎踏竹而行倒不是有意炫耀,他如今虽然寿命将尽,可这也正是因为将被道所吞噬,人道几乎合一。人道合一虽是武学极至,可也要看是人掌握了道,还是道掌握了人,前者可为武圣,后者只有殒命一途。如今东文鼎便是后者,命不久矣。

  只是不论如何,他这一刻都是人道合一,内力由天而入,由地而出,源源不绝,永无匮尽!既然内力无忧,何不多用?一人一竹的速度,自然要比一人一舟快的太多!

  剑竹岛离登州也不多远,一个时辰不到,东文鼎便上了岸来,随即轻功一展,便就这么于官道之上赶起路来。只不过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人行道上,就似陆地飞行!一般百姓哪里看的清楚他是如何施展轻功?个个只道是神仙下凡。

  武当。

  华山少林均被四十九院所袭,武当又怎会幸免?更何况那天下三阁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正道阁便在武当,其中藏书经典可是四十九院志在必得之物,四十九院砚斋亲领门下六十余高手,便待上山!

  只不过本应昨日就要上山的四十九院砚斋却是意外的停了下来,因为原水古三兄弟在少林失败之后,寻了过来。

  “你们带了我四十九院四十四名精锐,竟然被人片刻杀的只余下你们三人?”四十九院砚斋见到这三兄弟时,一时竟有些不知要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心下直想狂吼,甚至有心运起手中的神刀挂影,一刀一个的将这三人尽都斩了!

  少林精锐一役毙于万羊岗头,就那么个空壳,自己还谨慎小心的派了三个魂级高手,四十四个本门精锐前去,可说已经小心到了极至!谁曾想,就是这般的谨慎,结果还是一败涂地!四十七人只回来三个,这让四十九院砚斋如何顺的下气来?

  好在四十九院砚斋终究不是一般人物,虽然日本岛不过方寸之地,可他能将武林一同,这足以说明一切。

  暗里平复心绪,四十九院砚斋面色不动,似是从来没有愤怒,也从来没有惊讶,淡淡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泉古名三和泉古名四互相望了一眼,他们两个虽然敢在少室上斗嘴,可在这位日本武林的顶峰面前,却怎都不敢开口妄言,便连泉古拓亦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当场一阵沉默,人人都感觉到四十九院砚斋心下暗隐的怒气,哪里敢来多声?就连跟在四十九院砚斋身后,明王寺四座逆刀河本司也只有闭嘴静守,虽然他与泉古拓的私交很好。

  泉古拓站了片刻,虽然不曾抬头,可却感觉的到四十九院砚斋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虽然心惊,可终究开口言道:“属下此去,有辱院尊之命,愿领一死!”

  言罢,泉古拓恭身一礼,随即跪坐地上。

  泉古名三和泉古名四两兄弟虽然不想死,可自幼以自己的兄长马首是瞻,当下稍一犹豫,却也一并跪坐地上。

  河本司见了,心下反是点了点头,此刻四十九院砚斋正在气头,再多辩解,只有火上浇油,除了激化外,于事无补。泉古拓干脆的跪下承认失败,愿领一死,也算担当,反会暂消一消自家院主的火气,再等念起这三兄弟乃是四十九院不可多得的战力,四十九院砚斋也不会当真杀了他们。

  果然,四十九院砚斋虽然脸色还是未变,依旧冷冷冰冰的,但那若有若无的杀意却是减了不少。

  “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四十九院砚斋并没有让泉古三兄弟起来,可他终究是允许泉古拓自辩,这说明事有转机。

  泉古拓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下忙是开口,将自己在少林的遭遇说了一遍,等四十九院砚斋听到剑舍利时,脸色登时一变,再等听到那骇人听闻的威力时,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确定只是几息之间,四十四名本门精锐便都死了,而且还将你们伤了?”四十九院砚斋其实已经信了,知道这等不可思议之事,怕是泉古拓也编不出来,此番问来,只不过是下意识了不愿承认罢了。

  泉古拓闻言,也不管四十九院砚斋是不是当真确认,反正事实如此,当下便坚定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属下未有一字一句之夸大。”

  这时泉古名三和泉古名四也一并开口正证,只看这两人眼中那深深的恐惧,所有人也都信了。

  “真未想到少林的剑舍利竟然是真有其事。”河本司在旁感叹,实则也是在帮泉古兄弟,有他这一重复,四十九院砚斋终于一挥手道:“你们起来吧。”

  泉古拓闻言,朝两个弟弟一使眼色,三人顺势起身,随即又是一躬。

  四十九院砚斋摇头道:“这错不在你们,反是你们面对剑舍利,还能当机立断,果然撤退,从而保留实力,如此说来,不仅无过,还有功。”

  泉古三兄弟闻言,知道今日劫难算是过去,当下由泉古拓谢道:“院尊不杀已开恩,属下不敢居功。”

  四十九院砚斋一摆手道:“保存实力,不至全军覆没,这就是功,敌人太过强大,所以错不在你们,且这一行,终究是查明少林的后手,以后再登少室,便不虞有失了。”

  话头一停,四十九院砚斋摇头道:“说将起来,这错在我,事先没有侦察,便妄下判断,以至属下身陷险境,这是为上者的错误!”言罢,就见四十九院砚斋竟朝泉古三兄弟一躬。

  泉古三兄弟哪想的到四十九院砚斋会如此?自然避到一旁,不敢接受。

  四十九院砚斋不动声色的朝四下里看了一眼,见众人对自己更加崇敬,当下也不多坚持,直起身来。四十九院砚斋实也不愿如此做作,只是眼下不说破了,日后人们也会醒悟过来,少林之行的错处在谁,人人都会判断,与其那时被人暗里指责,倒不如今时便自认错误,反可再收人心。

  河本司在旁见了,忽然开口言道:“少林藏此后手,实属意外,也非院尊之过。”

  四十九院砚斋闻言,看了河本司一眼,摇头道:“你也不必为我的颜面着想,四十九院虽然成立不久,可功过分明,昔汉武之尊都曾罪己,我又为何不可认错?”

  四十九院砚斋言罢,众人齐道院主英明,果是一代英主!

  又过了片刻,等帐中安静下来,四十九院砚斋转头望向泉古拓,言道:“你如何看待剑舍利?”

  泉古拓闻言,想了想当时的骇人景象,不由得言道:“剑舍利不愧是少林的镇寺之宝,二十一颗剑舍利,就似二十一个魂级高手,甚至还强,怕是天下根本就无人可敌,此番别说去了不到五十人,怕再多一倍,被灭也不过在眨眼间。”

  泉古拓这么说来,也算秉公之言,剑舍利本就这么厉害,甚至比他所说的还强,不过他也是有些私心在里面,言外之意,那就是说,此去别说是四十七人,就是百人,面对剑舍利,也全无幸理。

  不过泉古拓这么说完,心下却是一动,暗怨自己不够谨慎,四十九院砚斋方才都已自承了过错,自己再旁敲侧击,殊为不智。其实泉古拓的心下明白,他这是心有怨气,就算再是尊敬四十九院砚斋,可此行面对剑舍利,失败了,也确是非战之罪,逃得性命回来,还要平白被训,泉古拓下意识里便又自申了一次。

  好在泉古拓的反应也快,当下不待旁人反应,便话锋一转,立刻再道:“不过剑舍利也非全无缺点,属下便发现了两处。”

  河本司听闻泉古拓的前半句,眉头不禁一紧,心道你怎么还在计较?院主为上,说你是对是错,做属下的也只有低头来认,更何况方才院主自承错处,将这件事揭了过去,你怎还捉住不放?

  不过等他听到后半句时,便明白,自己这挚友,怕也意识到了错误,这便改口,倒也算及时。转目去看,就见四十九院砚斋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暗松了口气。

  “剑舍利利守难攻,这应是第一处缺点吧?”四十九院砚斋缓道。少林的剑舍利实在骇人,身为敌人,怎不研究透彻?只有明白剑舍利的优劣何在,才可有的放失。

  泉古拓闻言,恭道:“院主英明。”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七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七河本司的逢迎,四十九院砚斋并不如何在意,当下摆手道:“这是你说的,方才讲述在少林的遭遇时,已是明了,否则你兄弟三人也逃不出少室山去。”顿了一顿,四十九院砚斋再道:“剑舍利利守难攻虽然可保我不担心他们反杀将过来,可若有剑舍利镇守少林,我们也终究攻不上去。不如再说说第二个缺点吧,且看面对这剑舍利可有什么变通的法子。”

  见四十九院砚斋闻来,泉古拓随即恭道:“剑舍利的第二个缺点,也是属下刚刚想到。方才属下回忆少室山上的经历,骤然察觉不妥,既然少林有剑舍利在,为何开始不用?要知我等上山,气势咄咄,根本便没有为其留下后路,可即便如此,少林的广殊依旧试图劝说我等,宁可忍辱,亦不愿轻动剑舍利。”

  四十九院砚斋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泉古拓躬道:“是。”随即再道:“少林之所以一开始不愿祭出这等杀手,绝非顾全属下那四十多人的性命,十中有九,那剑舍利身负缺陷。缺陷其一,自然是利守难攻,不过既然少林本就处于守势,那这点便不重要。如此一来,怕就是剑舍利每施展一次,就需不短的时间才能再行施为。”

  “哦?”

  四十九院砚斋似是提起了些兴趣,问道;“何以见得?”

  泉古拓恭道:“属下曾经在广殊开口之时,欺到近前,亲眼见到那个慧珠和尚,本来传闻之中,他便是武功尽废,眼下看来,也没有丝毫武功在身,也正因此,他才追不上属下。”

  似是想到自己逃的狼狈,泉古拓的脸色微红,不过随即便安定下了心绪,再道:“剑舍虽然是少林历代高僧所化,但若要施展,怕也不可能真就毫无付出,若真是使用方便,广殊也不会自求侮辱,而那慧蛛不只没有武功,且身体十分虚弱,就算久战怕都难支持,所以属下才下了如此判断。”

  泉古拓言罢,四十九院砚斋半晌没有开口,淡淡的威压自四十九院砚斋的身上源源散发出来,压在众人心头,就在泉古拓心下不安越甚的时候,四十九院砚斋这才点头道:“可惜如今攻上武当在即,不能再去少林一试究竟,看那剑舍利究竟需要休息多久。”

  四十九院砚斋这么一说,显然是承认泉古拓所言有理,泉古拓终于长出口气。

  “院尊英明!”众人压抑许久,当下也借齐声诵德,好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绷的神经。

  河本司见四十九院砚斋下了定论,当下言道:“剑舍利虽然骇人,可院尊已亲临武当,便有轻重之分,明日胜过武当,随时可再探少林。”

  四十九院砚斋点头道:“确是此理。”说着,转头看了眼河本司,这人虽然武功足够高超,可更胜在智慧,四十九院砚斋也十分重视于他,这才带在身旁,同征武当这重中之重。

  河本司知道这是四十九院砚斋有心问计自己,虽然之前早便定下攻山之策,要不是因为泉古司的出现,如今早在武当山上了。不过河本司却是明白四十九院砚斋望向自己的原因,知道这位日本第一人的心中,有什么担忧。

  既然少林能在看似山穷水尽之时,祭出剑舍这等惊世之物,同为名门中的名门,谁有能保证武当没有隐藏后手?泉古拓直上少林,结果铩羽而归,如今四十九院砚斋亲征,贸然上山,若再遇到这等意外,四十九院可便颜面无存了。更何况此来的都是四十九院精锐,虽然人数不多,可若如少室一役,死上四五十人,那四十九院的损失可便大了。

  一念及此,河本司谨慎道:“中原武林确实不可小觑,百足之虫也确实死而不僵,既然有少林前车,那武当之行,必然要谨慎一些。”

  河本司说的委婉,不过众人都听的懂他话中之意,四十九院砚斋闻言,稍做沉吟,当下便着了泉古拓三兄弟下去休息,又寻了十名好手,即刻上山打探,以策万全。

  诸人领命去了,帐内只余四十九院砚斋与河本司二人。

  “音人可回去了?”四十九院砚斋忽然开口问道,这声音要比方才温和许多。

  河本司恭道:“方才的消息,少主已经登船。”

  四十九院砚斋点了点头道:“今次之行,虽然有那勒推波助澜,可却本也在本院的计划之内,那几个胡人自以为挑我四十九院来祸乱中原,实是笑话。”不过说到这里,四十九院砚斋却也是一顿,摇头道:“可谁知少林竟还有此后手,此败,却也不能怪罪泉古他们,只不知武当山上,可有什么变数,正道阁藏书,远非少林可比啊。”

  河本司在旁听了,心里暗叹,眼前这人能将日本武林一同,果非常人,功过对错,分明异常。想到这里,河本司不由得开口言道:“院尊也不必多虑,剑舍利虽是突然,可少林两个镇寺之宝,也算早有闻名,只不过知道剑舍利的少些,又因其久不出手,这才被人忽视。但武当山上,除去尽陷在万羊岗头的北斗大阵外,却是没有听过他们还有其他镇派之物,所以今日谨慎是必然,但想来不会遇到少林那样的意外。倒是我们以后要如何发展,才是关键。”

  “日本武林已被我一统,中原自是下一个目标,这无须多言。”四十九院砚斋语中坚定异常。

  河本司见状,自然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帐中终于再无旁人,四十九院砚斋这才眉头一皱,低声自语:“少室一役已败,不知华山结果如何,正鬼乖张,可莫要再惹出乱子。”

  少林祭出剑舍利这等传说之物,所以泉古拓失败,却也有些说辞,若华山再出了问题,四十九院的颜面便是难保,日后四十九院砚斋还想要在中原立祖,再展宏图,所以于这名声之上,却看重的紧。

  可一天过去,四十九院砚斋接到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的是武当山上应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想来不会有少林剑舍利那般的惊世之物,可坏的是,正鬼千岁一人归来,华山之役也失败了。

  “先登武当,华山之过,战后再言!”四十九院砚斋冷冷的看了一眼正鬼千岁,正鬼千岁的伤势不重,他只是力竭而退,身上的都是轻伤,一路下来,早便好了,比泉古三兄弟的伤要轻的多。

  四十九院砚斋的怒气,所有人都感觉的出来,不过正鬼千岁的脾气暴戾,无一人与他交好,此战华山,错有在他,自然不似泉古拓一般的被四十九院砚斋原谅。

  武当山没有华山那般的险峻,一路拾阶而上,便是游人都不觉吃力,所以四十九院一众很轻松的便上了山去。

  薄雾晨曦,空气中满是草木清新。可骤然间,警钟长鸣!这是武当山来了强敌的信号,所有武当门下,俱都齐集一处,迎在门前。

  四十九院砚斋停下脚步,把眼四下里看了看,心下安定许多,入眼的武当道士,都是些年轻人,年长的不是没有,可却并没有习过什么武功,想来只是尽些看管领导之责。

  点了点头,四十九院砚斋因为正鬼千岁失败而带来的怒气,消失不少,对于眼前的这个破败武当,他十分满意。

  “武当门下听着,今日我四十九院院主亲临,若有能带路正道阁者,可免一死,若有能于他处寻到藏书秘籍者,可免一死。”四十九院砚斋甚至都懒的多言一句,全由河本司一人主持。

  既然四十九院砚斋亲临,只魂级高手便有六人,其余精锐六十余,面对一个残破的武当,四十九院砚斋根本便没有心思所费口舌。纯以力降,以泰山压顶之势,粉碎武当,这是四十九院砚斋的本意,少林和华山之役都败了,此战必要一气呵成,方可挽回些颜面。

  自然,四十九院砚斋也知道这么多高手欺压武当,胜了也是理所当然。“今日之后,还是需要寻个大派,堂皇胜之,这才可立威中原,否则我四十九院,可不好立足此间。”

  武当还未拿下,可与囊中之物无异,四十九院砚斋站在头前,思绪却已是远离。至于其他四十九院门下,能得机会欺压武当,自是个个摩拳擦掌,便待令下,上前杀个痛快,当然,四十九院砚斋自早上起,心情就不很好,他们自然只有将这份兴奋仅仅压在心低,惟恐,出了声息,惹的院尊恼怒。

  而在少林吃过亏的泉古三兄弟,谨慎异常,四下观望,惟恐再有个什么意外,正鬼千岁却也远不如他面上的那般狂燥,眼睛有意瞥去,却是垣晴在忽闪的突然出现,令人印象深刻。

  武当门下悲愤异常,四十九院门下各有所思,河本司开口说完,场中竟然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安静了半柱香的时间,河本司眉头一皱,咳嗽一声,正待发言催促,也便在这时,四十九院砚斋猛然一醒,旋风一般的转过身去,直视山下!

  异变陡生!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八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八登州距离武当,若是直行,便有千多里路,若走管道,遇山绕走,那便近两千里路,不过东文鼎只用了一晚便是赶到!

  武当便在眼前,暗算自己的寿命,却还余下下一些,东文鼎笑了笑,自语道:“明鉴兄,看来我还可在你坟前喝上一盏,从容而去。”

  可也就在这时,东文鼎的眉头一皱,因为武当山前的路上,脚印错乱,直朝山上而去,看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的样子。嵩山决战之后,精锐尽失的七大名门,纷纷封山,一旦封山,自家门人不可踏足于外,外人却也要遵守规矩,不可上山,若强要上去,虽然以如今中原武林的混乱,不会有什么人为武当出头打抱不平,但那强行上山之人日后被武当如何报复,却也没人再来主持公道。

  毕竟谁人没有落魄之时?封山闭门,实是无奈之举,众人遵守这规矩,也不过是为日后留下一线而已。当然,眼下可是特殊,如今中原江湖大乱,多少门派磨刀霍霍,甚至早已撕破脸来,赤膊上阵,武当封山,外人是否谨守,就难说的很了。

  不过武林规矩,大多无人监督,就算名门俱在之时,也不可能事事都揽在怀里,但这并不说明规矩就当真没用,最少道义之上,先坏了规矩的人便就输了。

  就如现在,东文鼎把这脚印看了个清楚,不用问,这定是有人欺武当势弱,所以找上门去,又在忆起徒弟惜言所述,东文鼎几可确定,这十有**,是那四十九院所为!

  “好!”

  眼看自己带了太叔盛的遗骸前来,却遇到外侮欺上故友师门,东文鼎怎不怒极?当下长笑一声,威压尽展,身形一闪,竟比之前还快过三分,人似溜光一般,直朝武当山上升去!

  也就在这一刻,四十九院砚斋心神一动,似被气机牵引,整个人竟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旁人只见他猛然一动,谁会想到堂堂四十九院院主,日本武林第一人,竟然是身不由己?

  四十九院砚斋的心下更是惊的无以复加!把眼仔细朝下望去,却是怎都看不出异状来!

  “山下有什么?”

  四十九院砚斋本就在在众人的最前方,他这一动,所有人都察觉了到,心下登时暗奇,只不过四十九院砚斋没有发话,众人也不敢乱问。便连武当门下也自奇怪,以至有人暗想,莫不是来了援手?

  这也不怪武当门下想的远,毕竟四十九院砚斋身为敌人首领,面色大变,这说明即将发生的事对四十九院不利,对四十九院不利,那就是武当的喜讯!

  河本司的地位不是那些门人可比,虽然没有立刻开口追问,但却上前一步,朝山下望去,可武当山本高,晨雾轻柔,蒙蒙一片,更难看的清楚。

  眉头一皱,河本司终于打破沉默,小心问道:“院尊可是觉察到了什么?”

  四十九院砚斋的面色凝重,不过外人到是看不出他的担忧来:“山下怕是有高手来了。”

  四十九院砚斋虽然说的淡淡,可河本司却是一惊!能被自己这位院主称为高手的,那会是谁?如今中原武林,十大名门已去其七,余这唐门、点苍还有飘渺天宫,可就算这些名门,能被四十九院砚斋称为高手的,也只有化形级以上,唐门唐怀?点苍蔡培峰?还是飘渺天宫的惜言?河本司一时想起这三人,可点苍唐门远在川地云南,周围多少势力空白要抢,哪有理由时间寻来武当?那惜言连嵩山决战都不参加,更不会来这里了。

  “中原武林余下的高手还有谁?”

  河本司遍搜枯肠,又想起太室山上,当着安静仙等大派掌门的面,将玩万剑宗门下领走的行君水仙二人,可再想想,这些人之所以能够脱身,除去行君水仙的武功高强外,他们应下自闭于安乐谷,这才是根本,否则那时太室山下,化形级的高手也还两人,行君他们讨不得什么便宜。

  飘渺天宫主人还在闭关,未听他出关的消息,就是那西域沙海天山的胡人,其伤重,怕还未好,他徒弟那勒虽然不俗,可绝不会当的起院主如此的重视。

  河本司一向以智慧见长,可却怎都想不出山下来人。

  “除非出了意外。”河本司心下一震!偷偷瞥了四十九院砚斋一眼,终于,凭他多年察言观色的手段,在四十九院砚斋的眼中发觉出一丝的焦虑!

  “今遭怕又好事难成!”河本司从自己这位院主的眼中看到过愤怒,可从来没有看到过焦虑!可见今日来人,必然不凡!

  终于,河本司不再妄加猜测,因为那股莫名的恐惧,也笼罩在了他的心上!

  河本司虽然以智慧见长,可其人身居明王寺四座,武功之强在四十九院中,可说无可置疑,就算来到中原武林,他也有信心面对名门之长,可即便如此,眼下连来人都见不到,但心下却是莫明的恐惧起来,就似来者神威通天,而自己渺小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这虽然仅仅只是感觉,但河本司却根本不会怀疑它的真实,且不书哦高手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就看四十九院砚斋这日本武林的第一人都如此在意焦虑,那真伪不值一疑。而且河本司知道,旁人如今看决不到实是因为他们的修为弱了,等那来人到得近前,只不定会是如何惊人的威势!

  “神威通天?”河本司咀嚼着自己方才念及的词语,心下猛然一跳,暗呼道:“难道来的是通天高手不成!”

  也唯有通天高手,才会令四十九院砚斋这日本武林的第一人,焦虑如此,河本司心头暗想,再扭头看去,就见泉古三兄弟都是面现异色,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正鬼千岁,手都有些在抖,当然至于他是恐惧,还是兴奋,那就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不到片刻,河本司只觉得心头那恐惧的感觉越来越强,不由得心道:“这来人的速度好快!”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九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一九江湖人赶路之时并不轻易施展轻功,修为不高的,施展轻功还不如寻匹马来代步,可修为足够的,却更是谨慎,以轻功赶路,惊世骇俗倒在其次,一路狂奔,内力必然大消耗,若非是有急事在前,平白消耗内力,真若遇到强敌意外,那可就难办了。

  所以感受着心下恐惧越来越强,河本司惊讶的同时,亦是暗道:“这人来的好快,且目标就是武当,莫非他是冲这么我们来的?”

  有大高手是一回事,这大高手是冲着武当而来,甚至冲着四十九院而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显然,河本司斜眼看去,就见自家院主的面色有些铁青。当然,这是河本司善于琢磨,一般人却是看不出四十九院砚斋的脸色变化。

  “果然,我猜的无错。”河本司自四十九院砚斋那里印证之后,心里却是更加的忐忑,也就在这一耽搁的工夫,那些四十九院的精锐也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实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比不得真正的高手,这才会晚上些许,至于那些武当门下,此刻还在疑惑,不知这些迫上门来的凶神怎都似是被定住了身形?

  四十九院门下一旦感应到了山下的不对,可就不如四十九院砚斋等人那么镇定,当下窃窃私语起来,更添加了几分紧张气息。

  不过四十九院砚斋就算听到门下的不安,却也顾不上了,自己连人都看不到,就能令自己暗生恐惧,此来之人,可要强大到何等的地步?若其为中原人,有意为武当做主,与自己为敌,那自己这七十人,可如何抵挡?

  倒不是四十九院砚斋灭自己威风,实是武功到了他这等的修为,反越会明白更进一步之后的威势。

  “此来之人,怕当真是通天高手!”四十九院砚斋暗叹一声,有些畏惧,可又有些个期待,若对方真是通天高手,那自己这些怕当真要危险了,但日本岛上,以他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最高,外人觉得风光无限,已是高不可攀,但四十九院砚斋却想再进一步!不过他虽然知道通天一说,却怎都未亲眼见过,如今有了这份机遇,若是不死,那对自己日后的进境大有助益!

  如此,又怎不期待?

  “来了!”也便在这时,四十九院砚斋沉声一喝,其实此刻不用他再说什么,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一股滔天的威压!这威压无边无沿的,自山下漫将上来,好象整做武当山都被裹挟其中!

  “天!这是怎么回事?世间竟然真的有此武功?真的有此神人?”

  也便在这是山下薄雾竟然翻滚起来,就好似沸水一般,之后又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将来来!随意一道人迎直升上来,因为实在太过快速,就好似自那雾海中冲出一般!

  日本岛虽然不大,可是四面环海,群山众多,四十九院门下又都是日本武林中的高手,居山修炼,也是常事,所以眼前这番奇景,他们中,大多人竟然都是见过。

  “就好象云海日出!”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这一刻,因为太过惊讶,就连近在身旁的四十九院砚斋也顾不得去呵斥手下,眉头越拧越紧,那来人并没有出剑,两手空空,可整个人却似烈日当空,煌煌然,令人不敢逼视!

  眼前一幕,便连四十九院砚斋都承认,实是骇人的过份,再定睛看去,就见那人长发竟然直指天际,一冲而起!眼熟之下,随即省起,这不就好似书中所言的怒发冲冠一般?

  “这人可是气极?”河本司也是看到了眼里,原本存了的一丝侥幸,却也破灭,这来人能气成如此模样,还有何话可说?而且来人的目标是谁已经不用猜测,毕竟武当落破成了如此模样,怎么也不可能让人家气成这样,如此想来,对方针对的是谁,不问可知。

  “嗯,背后双剑,难道此人是行云?”来人自下而上,又没有仰头,所以看不清楚面目,四十九院砚斋脑里转的飞快,便想确定来人身份:“不过行云不是埋在万羊岗头,与敌同亡了么?”

  “而且行云并没有传出已经晋级通天高手的消息,就算他的联剑术再厉害,也不过能当两个化形级的高手,可眼前这人离的还远,但已经令我生出无以匹敌之感!”

  那人来的奇快,就似平步青云一般,四十九院砚斋刚想到这里,他便已经距离众人不到百丈高下,而这么近的距离,自然威压更大,之前还没有感应到来人的武当门下,这一刻却是脚下一软,先一步被这庞大的威压压到了地上!

  不过这些武当门下并不孤单,与他们一同倒在地上的,还有那些被四十九院砚斋安排在山道两旁守护的精锐。虽然明知武当山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四十九院砚斋念起华山少林这两个前车之鉴,所以就连临近的山路之上,也安排了十余门下,这些人站在山道两旁,本意便是万一山下有人强行攻来,他们可以第一步将其拦下。

  四十九院砚斋只是为了谨慎,却不想当真有人自山下而来,可惜的是来人实在是太强,这些四十九院的精锐虽然身手都不错,可与其相比,实是萤火之比皓月!武当门下倒在地上之时,那来人正自他们身上跃过,威压就似泰山一般直压而下,很干脆的,这十余精锐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挺挺的跪下,随即整个人又被压的伏在地上!

  四十九院砚斋这一刻甚至惊的都没有来得及去看来人的面孔,自己的手下,自己最是清楚,那十余精锐,武功都可与中原武林中的剑罡级相提并论,甚至一般的剑罡级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此来中原,四十九院砚斋也有耀武扬威之意,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可即便如此,这十余精锐竟然连对方的威压都抵挡不住!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任谁来与他说,四十九院砚斋都不会相信!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零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零眼前奇景,别说不信别人所言,就连四十九院砚斋自己亲眼所见,都不有些不信!可只转瞬间,他便知道自己必须信了。因为那来人终于停步在众人面前,虽然相距足有十丈,但武当山上,真正能够站立的人,却只有六个!

  六个仅有的魂级高手。

  这时的四十九院砚斋也终于将来人了个清楚:“看这人的年纪,绝非行云,只不过一等武功到了如此境界,外表与真实年龄,却是怎都不一样的。”

  是的,四十九院砚斋眼前立着的正是东文鼎,如今江湖,也唯有他能有如此骇人的威压!只不过他的外表看起来,却不过是个中年人,最多不过五十岁。

  “背负双剑的中年人。”四十九院上下怎都算不到眼前这人的身份,不得已,四十九院砚斋只有开口问道:“阁下贵性?所来何事?”

  四十九院砚斋倒知道自己问的有些生硬,可那绝大的威压压在自己的身上,远离十丈,却令自己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这简直便是耻辱!四十九院砚斋虽然身处日本岛上,可早便习惯了天下第一的感觉,如今眼前这人竟然令自己进退都有些失据,实是令他惊骇之余,不由自主的愤怒起来!既是愤怒对手的高傲,也是愤怒自己的不济!

  东文鼎方才上山之时,便已是猜来者是四十九院,虽然这些人的样貌与中原人士差异不大,可那腰间所悬的刀,却是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当年倭寇想要强登剑竹岛,被东文鼎杀了个落花流水,自此东文鼎便极是不喜日本岛上的人与物,如今又见这些人欺上武当,东文鼎心下怒气可想而知。又听四十九院砚斋开口来问自己的身份,东文鼎不由得冷哼一声,随即神目电扫。

  东文鼎这一声冷哼,虽然未用什么力道,可却依旧如把巨锤,直震的众人心都狂骇!只不过想对来说,武当门下已经明白来人十有**是来援手的,这些门人又自问心无愧,所以冷哼虽是惊人,但也仅仅一震,当然,他们也知道,这威压可不分敌我,所以被压在地上,倒是没有生出什么怨言来,只是心底惊讶东文鼎的强大。

  可这声冷哼落在四十九院的心里,却似惊雷贯耳一般!四十九院门下本就心虚,只不过未遇到强者,这份心虚自然显现不出来,但东文鼎的出现,实在太过强势,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面对这神魔一样的对手,四十九院心下那份虚弱便登时显现放大,这一声冷哼过后,便见六个魂级高手外,其余六十三人,齐齐一颤,胆气弱的,竟然当场昏厥过去,便是有写人硬撑,却也心胆俱裂!更不说东文鼎神目一扫,就似电闪一般,这些四十九院的精锐只觉得眼前这人好似将自己全身上下看的通透,寒气大冒,如坠冰狱一般,哪还敢来正视?

  漫说他们,就连正鬼千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都是透体的冰凉!

  不错,方才河本司并没有看错,正鬼千岁的手确实在颤抖,只不过那不是遇到强敌的兴奋,而是彻骨的恐惧!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就算是当年面对四十九院砚斋,正鬼千岁都毫不犹豫的挥刀直上,便是失败,亦是狂笑中失败,且从来都有信心,有朝一日,能胜过这日本的第一人!

  但是如今的正鬼千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明明气穴畅通,可在那无匹的威压之下,竟然连动都难,甚至一双手还不由自主的颤抖,止不住的颤抖!这一刻正鬼千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渺小,而东文鼎的面目在他的眼里竟似渐渐模糊起来,之后越来越高,越来越大,而自己只有不住的仰视,甚至跪拜!

  当然,东文鼎并不会什么幻术,这不过是正鬼千岁往日里太过狂妄,遇到了他后,反是反应最激烈的人。至于泉古拓三兄弟与河本司,虽然不及正鬼千岁那么夸张,但是大气难喘,不敢妄动确实必然,尤其那一声冷哼,神目电扫,更是令这四人心底没来由的发寒,只觉得今日此时,是这一生中最最难捱的一刻!

  至于四十九院砚斋,更是首当其冲,只不过他的修为毕竟最高,所以还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只不过却没有半分信心面对眼前之人。

  其实在插天峰时,东文鼎的威压并没有强大至斯,否则便是惜言也难承受,只不过这一夜的奔驰,东文鼎的寿命将尽,可也正因为越是靠近死亡,这人道合一越是紧密,直至最后一刻,人道再无分别,也便是东文鼎生命的尽头。

  所以此刻正是东文鼎几近鼎盛之时,自然连四十九院砚斋这样的化形级高说,都被压的死死。

  神目扫过,东文鼎终于开口,冷道:“边夷贱类,也配问我姓名?”

  东文鼎这一开口,漫说四十九院砚斋,便是倒在地上的武当门下,都有些不忍,毕竟那四十九院砚斋的修为足可称的上高手,武林之中,自然以武为尊,如此高手,被人不屑到连名字都懒的说与其听,实是侮辱至极!

  当然,武当门下也只是往日里对高手的喜欢,这才会有一丝的不忍,随后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痛快和兴奋!毕竟这四十九院可是敌人,虽然他们没有直说,但就凭方才河本司所言,只有为他们带路正道阁以及寻找到秘籍藏书的人才能活下去,可见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若没有这神人到来,武当此刻必是个血流成河,被人尽屠的结果!

  所以这些武当本人只一瞬的不忍,随即便觉痛快淋漓!尤其这些都还是年轻人,血气正足,更绝快意,今日东文鼎的形象,可是终生的刻在了他们的心中。

  至于四十九院门下闻言,脑中却是轰然一声!边夷贱类!这般侮辱,自他们入了中原之后,可是从未听过的,更何况他们不只武功高强,也都自诩祖上是从中原而来。可再想想,东文鼎书哦的却也不错,千年之后,四十九院之中,早无一人称的上纯粹,更不说四十九院之中还有不少正鬼千岁这般本土之人。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但被人如此不屑的说出口来,那愤怒可想而知!

  “啊!”便听猛然间一声怒吼,正鬼千岁第一个擎了神刀百鬼,直朝东文鼎劈来,却是他第一个忍受不住!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一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一东文鼎冷言一出,正鬼千岁的脑中便轰地一声,自东文鼎出现起就消失了的勇气洪水一般的汇聚起来!无尽的耻辱,换来了无劲的愤怒!正鬼千岁双目尽赤,百鬼出鞘,顶着滔天威压,一刀斩将过来,刀声好似裂帛一般,似是将这滔天的威压劈裂!

  也便在这一刻,除了四十九院砚斋外,其余四人就好似得了命令一般,气机牵引之下,同声大喝,河本司与泉古三兄弟各自抽刀疾斩!

  东文鼎的威压再强,终究也不能束缚住魂级高手,更何况是拼命的魂级高手。武当门人虽被滔天的威压压在地上,可却极是关心胜败结果,虽然眼下形势完全是一面倒,可真要出了意外,武当便要在武林除名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所以闻听正鬼千岁四人齐声高喝,四把神刀,声如裂帛,他们又难抬头看清,心下更是慌乱,只求这神人得胜!

  东文鼎自然不会被这四人伤了,别书哦如今人倒合一几至极限,就是以往,胜这四人,也不过片刻工夫。只不过东文鼎却也知晓,自己如今气势越胜,越是性命将尽,胜这些人不难,只怕性命须臾便到,那时若留下什么手尾,可不得了。

  只是就要动手的一瞬,东文鼎却是怔住,回忆起惜言的问题,问为何不将德皇的骨灰交与他来安置,而自己则可腾出手来去杀武帝那胡人,杀了那胡人可说好处多多。但东文鼎却拒绝了,不仅是因为故友之托,更是因为东文鼎对德皇的了解。

  就如与惜言所说,以德皇的计算,他敢自杀,便说明已将身后事安顿完好。对于德皇来说,他的骨灰已经托付自己,那余下考虑的便是这江湖的未来。德皇一直为保持中原无林的秩序而殚精竭虑,甚至连放弃德皇的大好名声都在所不惜,如此样人,若没有将身后江湖变化计算好,安顿好,他可会轻易自尽?东文鼎对于这一点,是从来不加怀疑的。

  如今不过是德皇究竟如何安排身后大事,在渡海直奔武当的这一夜里,东文鼎曾经仔细想过,想那德皇究竟做了什么打算?六十年共处一岛,德皇所为从未和东文鼎隐瞒,所以这世上最了解德皇的并非是他那徒弟明非,也不是备受其青睐的行云,而是每十年便相约一战的东文鼎。

  六十栽岁月,谁比东文鼎更了解德皇?

  “他只是胜了那个胡人,虽然因为对手使诈,场面上并不好看,可之后对比,明鉴兄虽然受伤,可那胡人根本便是伤重到几乎毙命!可那时的明鉴兄却并没有杀死他。”

  东文鼎最了解德皇,虽然德皇从不讳言好名,可真若是名声与他毕生追求的武林秩序起了冲突,东文锭可以断定,德皇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维护秩序!

  “也便是说,真要是杀了那胡人有利中原武林的安平的话,他怎都不会留手!如此,明鉴兄留下那胡人,说明那胡人活着,是他身后安排的重要一环!甚至可说明鉴兄是取身后的中原武林有外侮存在!”

  东文鼎得出这个结论,若是旁人听了必会震惊不已,可东文鼎却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猜错。

  虽然东文鼎并不热心江湖,德皇日夜计算,从来没有少被他奚落,可东文鼎能成为当年武林最强的三人,治下飘渺天宫,超然名门之上,又岂是寻常人物?

  德皇关注中原武林,东文鼎却也没有无视,论起对这中原武林的认识,他自认丝毫不差过德皇。

  “中原武林的危机不在外侮,而在自身!”这是东文鼎早便得出的结论,这世上若论武学昌盛,除了中原,造无他处,若论武林力量,那所谓武帝,又或四十九院,也不过抵的上一个少林武当而已,若中原武林团结,这些外侮不过是芥癣之疾而已!

  “可明鉴兄死后,立刻引来嵩山决战,且这决战之意又是出自当时守在明鉴兄身旁仅有的两个年轻人之一。”

  东文鼎回忆与唐逸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见面:“那一次嵩山之盟,明鉴兄出场,三万人噤声,虽然心下恭敬,可一时却成了冷场,若非那少年开口,怕是明鉴兄都难上台。”

  也正是自那时开始,东文鼎开始注意到了唐逸,否则漫说唐逸那是什么都不是,就算各名门中的年轻俊彦,也未必个个都被东文鼎放个在眼里。

  “在后来的剑试,唐门新阵,攻守变幻,实是令人耳目一新,这怕也是那少年之功,也难怪会被明鉴兄选中。”东文鼎想到这里,更不相信这个被德皇所选的年轻人,能在德皇临死之前,陪侍身旁的年轻人,会转身唆使中原名门决战!

  “那少年绝非大奸大恶之辈!”东文鼎相信自己这百年的经验和眼光。那如此一来,这其中原由可就值得推敲一番了。

  “更何况行云这人,虽然年轻,但却宽厚无比,他又怎会这么轻易便与敌同尽?想不几天前,他还与那唐逸陪侍在明鉴兄的身旁。”

  不介意留下外侮,又看似没能控制住中原武林的决战,这两向一比,东文鼎隐约知晓了德皇的打算,只不过有些细节他出关之后,却是没有时间去问。

  “不过这倒并不重要,既然那胡人都不算威胁,明鉴兄都要留下他来,那这四十九院有算什么?我今日若真个杀尽他们,怕反还会误了明鉴兄的大计。当然,他们欺上武当,惩戒却是少不了的!”

  东文鼎心念电闪,手下便是一顿,也就在这片刻,五把神刀直刮过十丈距离,眼看就要斩在东文鼎的身上!就算东文鼎人道合一,内力经天地流转,可终究是肉身凡胎,若只是真气之类的攻击,还不放在眼内,但倭刀锋利,这等钢铁之物,斩在身上,依旧是会死人的。

  也就在这时,正鬼千岁等人心下狂跳不止,面对东文鼎的绝对实力,他们这次反击,实是因为被辱太甚,才愤起反抗,可谁曾想这本是做好有去无回的一刀,竟然眼看便要成功?

  “难不成眼前这人只是气势骇人,实则不过如此?”可也就在这五人脑中一念闪过之际,东文鼎出手了。

  东文鼎方才不过是考虑杀不杀这些人,如今既然有了定论,对付这五个魂级高手,简直便是易如反掌。就见东文鼎朝前一伸,神剑便落在手里,随即轻刺出五剑,这五剑轻描淡写至极,根本便没有章法可寻,但若要细就,却又似深蕴至理!

  随即便听“啵啵啵啵啵”的五声轻响,本是拼尽全力,声势惊人的正鬼千岁五人,竟转眼便如被戳破的五个泡沫,登时泄了气去,手中神刀脱手而出!

  随手一击,五个魂级高手便就束手,可东文鼎的面色没有哪怕半点的波动,这等骇人听闻的身手,根本就似不值一哂!那五人神刀脱手,就见东文鼎左手也是一伸,把手掌竖立过来自右向左一挥,五人登时便如落叶一般,被东文鼎扫到一旁。

  可也就在这时,那五人刚刚落到旁边,却是冷不丁一道刀影闪过,就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唯有一道刀影波光,显示出这一刀正朝东文鼎的迎面而来!

  挂影!

  神刀挂影,这是四十九院砚斋一统日本的保证,神刀挂影,刀过无痕,与其对战,便连痕迹都是难寻,又岂能抵挡?

  四十九院砚斋的修为高过泉古拓等人,他并没有真被束缚住,只不过他没有任何进攻的机会而已。不过东文鼎开口讥讽,正鬼千岁按捺不住带得泉古拓等人一齐出手,这一动,气机牵引之下,终究让四十九院砚斋寻找到了一丝毫机会。

  东文鼎右手出剑戳破五人的攻击,左手一挥舞,将五人扫开,左右双手都是用过,身前空本大开,而四十九院砚斋的神刀更是以了无痕迹闻名,这一刀又快又隐蔽,四十九院砚斋有八成的把握,就算眼前这人有如神魔一般,可毕竟还是凡人!

  “而且他太过自大了。”四十九院砚斋的心头暗喜!

  可也只是转瞬间,四十九院砚斋就见东文鼎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又或是不屑,就在这一刻,四十九院砚斋的心头忽然涌起不祥的预感:“糟!”

  确实糟糕,因为下一刻,又是“啵”地一声轻响,四十九院砚斋根本便不知就里,随即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劲力一泄,再看身前这神人般的人物,又是将左手凭空一拨,大力传来,四十九院砚斋整个人便被扫落一旁。

  东文鼎如今已是人道合一,自然威力无穷,一竹既可渡海,这要全力一击,会是何等天威?不过对于如今的东文鼎来说,眼前这六人,处处皆是破绽,根本懒的与其较力,把剑轻轻一戳,也就罢了。

  便似儿戏,举手投足之间,一个化形级高手,五个魂级高手便都败了。

  全然不管这一地的四十九院门下,东文鼎虽然有意放过他们,可也懒的与他们多言,当下只管上前,神剑归鞘,双手随即朝外一挥,被他那无边威压压在地的的武当门人就觉得腾云驾雾一般的升腾起来,人还来不及惊呼出口,再看去,自己却是远离那位救命恩人。因为离的远来,虽然威压依旧,可这些武当门下终究还是活动自如,当下纳头便拜。

  东文鼎看着这些武当门人,忽然忆起一事,笑道:“我这威压不分敌我,方才可是辛苦你们了。”

  武当门下自然心下明了,哪会计较?自是依旧没口子的感谢。

  东文鼎闻言,一挥手,浑不在意道:“你们也不用谢我,要谢便谢明鉴兄吧。”说到这里,武当门下闻言俱是一怔,纷纷心道:“这明鉴兄是谁?”新晋门人自然不清楚德皇的字号,毕竟人们提起德皇,向来都是尊称,谁敢直呼性命?而这字嘛,最少也要平辈,且身份祖国之人,才能呼唤,这些武当门下自然不知。

  幸好这里还有几个年长的道士,其中一人猛一拍额头,却是忆起以前的听闻,不由得惊道:“前辈可说的是德皇前辈?”

  东文鼎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只是回头,对四十九院门下冷道:“今乃明鉴兄入土之日,我不愿多动干戈,尔等还不速速离去?”

  东文鼎甚至没有对他们警告,要他们不再登这武当山,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智慧也不可小觑,自己如此武功,反还警告他们,倒是有些此地无银,若反令他们起了疑窦,今日自己身死,过上几日他们便就回传,那可就得不偿失。

  四十九院砚斋等人此刻都已重伤,莫看东文鼎只是轻轻一戳,并没有尽全力,但如今的东文鼎,便只这一戳,也绝非等闲,要不是他手下留情,这六人早便死的透了,可即便如此,四十九院砚斋等人数月之内,休想再来兴风作浪。

  不甘,无奈,充斥在四十九院众人的心中,可面对如此神人,他们又能如何?要非是东文鼎已经走的远了,怕事他们连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只得将散落的兵刃拾起,四十九院众人气势汹汹而来,狼狈而去。

  自始至终,东文鼎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四十九院众人知道,这根本便是对自己的蔑视,但那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奢谈。

  等四十九院远远退去,东文鼎转过头来,这才将来意说了。既然德皇已死,又有心在武当安葬,东文鼎自然不会再保守他身世的秘密,武当门下闻听为万众景仰的德皇竟然出身自己师门,一个个都是惊了住。

  等再听到东文鼎的身份,更是恍然大悟,可不是,这江湖里,除去飘渺天宫的主人,还有谁能有如此威势?

  东文鼎也不与他们多言,当下便着他们寻出历代先师门人埋骨之所,之后便对这些武当门人道:“今日我将明鉴兄埋于此处,不过我的寿元也已尽,当是活不过今日,不过你们也无需要悲伤,此乃天命,只要你们听我之言,不将我之死讯传将出去便好。日后自会有我飘渺天宫门人前来安排后事。”

  如今传出自己的死讯,只会对武当不利,四十九院虽然伤重,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后手,若自己健在,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来,但若自己的死讯传出,怕后果便难预料。

  武当门下闻言,也明白这是为了自家着想,自然是前恩万谢而去。不多时,便只留下东文鼎与他画中的木匣以及那支神剑。

  东文鼎感觉着自己与道愈加的契合,自然也知寿命将近,当下先是一挥手,现出土坑来,将盛有德皇骨灰的木匣安放进去,随即又将神剑取过,无言一笑,亦是一并放了进去,随后将新土掩上。

  至于立碑之举,东文鼎却是没有去做,想来自会有武当门人安排。

  自此,东文化鼎此行告一段落,人生却也即将走到尽头。

  “怕是距死还有半个时辰不到。”东文鼎轻轻自语,随即摇头笑道:“千算万算,却怎么都没有算到我竟然会等死,果然世事难料。”

  武当门下远远离开,一些人打扫门前的狼籍,一些人则远远的偷看东文鼎,这神人般的高手,实是所有年轻人心中的梦想,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东文鼎那么厉害,却又自言必死。

  这些年轻人连逢大难,心下倒是早有了担当,虽然之前惊慌的很,但是眼下却已经安静下来,不多时,前面也都收拾利落,少年们便都纷纷停下手来,想再看看东文鼎,不过却被长辈唤了回去。

  东文鼎方才言到自己必死,虽然如今武当之中,无人明白原委,可那年长之人却是知道,这等神人般的人物的死状还是莫要随意亵渎的好,更何况他还刚刚救下武当满门?若没有他的及时赶来,世上怕再没有武当一派了。

  也就在武当长辈将少年们驱开之时,东文鼎终于站起身来,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大限来了。

  “原来人道合一便是如此?”

  这一刻,东文鼎寿元几尽,可也正是人道合一的最后关头,闭目感受着这无以言表的感觉,东文鼎在这一刻忽然放声笑道:“我既是道!道即是我!”

  笑声震天,群山轰鸣!就连早离开武当的四十九院门人,都是听了个一字不落,当下彼此望了一眼,都是自对方的眼中看出那份余悸和恐惧。四十九院砚斋先是怔了怔,随即牙关紧咬。一夹马腹加速朝西而去,其余人等见了,自不敢落后,四十九院兴冲冲的来到中原,却怎都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么个结局。

  武当山上,东文鼎此刻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四十九院,此刻他感受着大道,随即将眼一睁,叹道:“可惜我如今人道合一,却没有对手。”

  不过水果到这里,东文鼎却又是一笑:“此生能领悟武学极至,却已是一生不枉,东文鼎啊东文鼎,你可莫要太过贪心!”

  言罢,便见东文鼎周身波光翻腾,威压又自朝外一扩,整个武当派上下又被压伏在了地上,就连大殿楼台都是一阵“支支嘎嘎”的声响,仿佛便要被挤的碎了一般!

  好在这阵骇人的威压只是片刻,随即武当门人就觉得周身上下一阵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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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二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二一瞬间的极至,东文鼎的周身再无威压放出,便如正常人一般。

  “这才是正道极至,自然**。”东文鼎的面色忽然空明起来,虽然人依旧站在那里,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这天地融为一体,再难有分。也便在这时朝远处一角望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盘膝坐下,再无声息。

  “果然,我这份修为,怎瞒的过东前辈。”东文鼎方才放眼之处,一道人影闪出,却是德皇的唯一弟子,明非先生。

  明非先生于唐逸在剑竹岛外一别,随即远离中原,以至恩师身死,亦是不知。不过早些时日,终是有人寻到自己,将这江湖变化尽述,明非先生并不知这人是谁,又是如何寻到的自己,如今这隐世之处,乃是自己幼年的家乡,江湖之中,又有谁能知晓?除非是师父,实则师父当年也不过是路过而已。但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恩师死了!

  便算明非先生与德皇对正道的看法不同,可恩师便是恩师,明非先生乃是忠孝之人,恩师因为与那胡人一战而死,明非先生若是不知道还则罢了,一等知道,立刻便要起身,直杀到西域天山!

  不过明非先生终究没去,因为那来人还交与自己一个小小锦囊,里面还记述了另外一件秘辛,却原来自己的师父出身武当!

  明非先生虽然是德皇唯一的弟子,可这数十年来,从不知自己的师门来历,年少之时问过,师父都是笑着回避,等到明非先生年长之后,却也知晓自家师父定有苦衷,也自然不会再问。

  如此匆匆岁月过去,师父死了,师门真相却也同时显现出来。出身武当,既是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就连魂级高手,十有**都是出自名门,更不说化形级的高手。通天高手再如何也自自幼一步一步修炼而来,若非这等名门中的名门,又有哪里能培养的出?

  至于为何师父从来不提武当师承,武当也好似不知道有如此一个门人,这便不是明非先生所知的了。

  等明非先生再入江湖,嵩山决战的消息传来,明非先生立刻醒悟,自己师父在临终之际,将师门出身告诉自己,言下之意为何。

  “嵩山决战,武当重创,以至中原武林,风雨飘摇之际,武当毫无自保之力,师父这是暗示于我,要我前去保护武当啊。”虽然师徒二人分歧不小,可明非先生对于恩师的敬重,却是毫无疑问。

  至于德皇为什么在嵩山决战之前便似知了结果,明非先生倒不觉得意外,这等规模的决战,越是强大的门派,反越危险,更不说武当还是西盟的副盟主。

  当然,信上并没有明令明非先生前去武当,不过明非先生知道,那是师父尊重自己,可正因此,明非先生的心头更觉酸楚。是啊,一直以为,都是令江湖为自己意志而动的德皇,却并没有强求自己这个徒弟与他的观念一至,自己当年愤而离开,师父也未说什么,更不追究,等到如今,有心回护武当,却依旧没有强令。

  “师父寿诞,我未能在膝前,师父身殒,我未能尽弟子之孝,师父这临终所托,我若再不能做的完满,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明非先生接到这信后,只用了三天,便赶到了武当,只不过他没有露面,师父并没有与自己提及是否公开这个秘密,明非先生只是隐于暗处相护。如今武当广天,精锐又失,房舍空荡,更没有高手坐镇,又有谁能发现的了明非先生?所以全派上下,无一人知道,自己身后竟然还有个化形级的高手在暗里相护,以至四十九院上上之后,心下凄惶。

  因为明非先生来的早,早早便上了武当,所以江湖上盛传四十九院,他却是一无所知,直到四十九院砚斋率人强上武当相逼,他才察觉到,原来中原武林的外侮,竟来的如此之快!

  对于四十九院的这些精锐高手,明非先生自忖除了领头的四十九院砚斋自己并无胜算外,其他人并不算什么,不过毕竟敌人众多,自己一人怕是难敌。当然,明非先生却并没有一丝的怯意,中原之内的邪恶之事,他尚且看不过眼,更不说如四十九院这般的外侮。

  可也就在明非先生即将现身之际,东文鼎来了。

  东文鼎远在武当山下,便能气机感应,将四十九院砚斋牵扯的转过身来,明非先生又怎会全无所觉?先是一惊,暗凛来人的声威,随后却又是松了口气,因为明非先生对这气机颇是熟悉,毕竟剑竹岛上,他可是住了三十年还多。

  当然,对于东文鼎竟然强横至此,明非先生的心下也是震撼,那威压就似水漫金山一般的自下汹涌而上,将这个山峰俱都遮掩了住,这要如何的修为才可做到?最少,明非先生知道师父生前还没有这份修为。

  随后东文鼎现身武当之上,举手投足之间,一个化形级的高手,五个魂级高手,另外六十余不下剑罡级的精锐,竟然转瞬便就败了,这等强横,若非自己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不过四十九院败的彻底,这终究是好事,就算明非先生有些不明白东文鼎为什么要留他们一条生路,不过就算四十九院今日逃过一劫,等闲怕也再不敢踏足中原了。

  既然东文鼎这前辈出了手,自己也无需再做什么,此刻现身,怕反还有与人争功的嫌疑。更何况东文鼎这一出说,不几日,必然传遍江湖,有这等我诶里名在,将算东文鼎转身离开武当,也定不会有人敢来冒险,武当凭此便可安享太平。

  如此,明非先生便有意转身而去,武当无碍,自己便可腾出手来,远赴大漠天山,去寻那武帝,杀他为师报仇!至于自己如今能否杀的了武帝,却并不在明非先生的考虑之内,为人弟子,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可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东文鼎的来意!

  “那便是师父的神剑!那木匣里所盛,便是师父的遗骸!”明非先生看着东文叮将师父的遗物遗骸埋葬下去,心下大呼!只不过东文鼎眼下的威压,比之方才出手时,还要强上许多,明非先生虽然不明人道合一的究竟,可念起东文鼎所言,显然,这位与自己师父并称于世的飘渺天宫主人,也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一来如今威压过盛,自己怕也难近到身前,二来明非先生敬重东文鼎,这位看似与师父十分不合,六十年里,从为有过笑容的飘渺天宫之主,如今竟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携师父的遗骸来到武当!自己才不过刚刚知道师门来历,显然,东文鼎也必是得了师父的托付。

  能为师父做到如此地步,明非先生又怎能不敬?一时也只有等在一旁。

  未让明非先生等上太久,那本就越来越是强大的威压猛然向四面八方一放,其威势之强,就连明非先生都有些站立不住,只有拼命催动真气相抗!不过这无匹的威压也仅仅只是一瞬,随即便猛然朝内一缩,自东文鼎山改善之后,便无所不在的威压,终于消散了个干净。

  身上一松,明非先生忙是将奔腾的真气压下,随即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有些看不清楚那位飘渺天宫之主。人与天地无分,空明自然,这一刻,一股玄妙的感觉涌上明非先生的心头。

  也便在这时,东文鼎的言语随风传来:“这才是正道极至,自然**。”

  那声音,可却无以明状的在自己的心底响起。明非先生登时一震!武功到了他这般的地步,百丈之内,要令听者耳旁响起自己的声音,不徐不急,这并不难做到,可明明东文化鼎只是随口一叹,明非先生却是用心底听了到,这可就不只是功力深浅的缘故了。

  更何况东文鼎言罢,朝自己这片一瞥,分明是有意说与自己来听。

  “也是,东前辈的的修为如此之高,他来武当,又怎会察觉不到我的存在?只不过就如我熟悉东前辈的威压一般,气机感应之下,东前辈怕也察觉出了我的身份,这才没有点破。以东前辈的修为,赶走四十九院,也无须我来插手。”

  可既然东文鼎早知道自己来了,但直到此刻才做示意,明非先生的心念电闪,登时明白过来,这可是在点拨自己!

  “多谢前辈指点!”

  大道正法乃是自己师父所学,不过自己却是没有习得,谁知今日,竟受飘渺天宫之主的指点?

  东文鼎闻听明非先生的感激,也不多加理会,这一刻他人道合一,点拨故友唯一的徒弟,是他最后一缕俗念,随即便就这么肆意的朝地上一倒,再无声息。

  明非先生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感觉不出东文鼎的一丝生机,这才谨慎的靠将上去,去见这一代绝世高手早故。

  明非先生知道飘渺天宫必然会有安排,这是方才东文鼎亲口是所说,所以他也不去妄动尸身,便就爱一旁,恭敬的跪下,朝他行过大礼,以谢这位高手千里葬友,援手师门,以及点拨自己之恩德。

  等再起身,明非先生来到方才埋下自己师父遗骨之处,又再跪下叩首,一时无言,只是泪如泉涌。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三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三陕西,崆峒。

  那勒这些日过的并不怎么舒服,中原武林乱做一团,中小门派争杀不绝,更有四十九院趁火打劫,往昔名门个个不保。也正是中原武林大乱,他才可以从容来到崆峒,将崆峒的武学秘籍一并取了去。

  在杭州,他公开于唐逸的面前现身,就如唐逸朱玉所猜,那勒是要借他们做证,自己当时身在杭州,不知为中原武林除去四十九院中的一个高手,更可证明随后崆峒被灭,秘籍丢失,与自己无关。是的,四十九院大肆攻击少林武当华山,世人自然会把崆峒被袭,怀疑到四十九院的头上,不论四十九院承认与否,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今自己的师父重伤未愈,虽然中原武林已经大乱,可还未到出手的绝佳时机,所以那勒不想贸然将自己杀上崆峒的消息走露,贸然站到中原武林的对面,很有可能令中原门派放下彼此仇恨,转而一致对外,这可不是那勒想要看到的。毕竟飘渺天宫、唐门,还有点苍这三大派元气未损,一旦合力起来,依旧不可小觑。

  名门便是名门,实力绝非轻易就能与之抗衡,少林武当华山都被四十九院袭击,可为何青城峨眉无恙?这两派与忽闪相比,一样的虚弱。虽说这两派深在川地,有些远了,可真正令四十九院忌惮,日不敢轻易妄动的原因,是因为唐门也在川中!这便是名门之威!也正因为,昆仑派的实力也自不俗,但若想成为公认的名门,依旧欠缺的很。

  也正因此,在唐门点苍等派还未互动刀兵,又或师父还未伤愈,那勒都觉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攻击崆峒。所以他在杭州匆匆露面,随即便是朝西北远遁,为的就是早一日拿下崆峒。

  以为那勒的武功,就算他只一人,杀了崆峒上下老弱,再取走秘籍,这并不多难,那勒虽然不是狂妄自大之人,可信心也是满满,只可惜今日距离自己现身杭州已经月余,崆峒秘籍却依旧不在自己的手上,崆恫门下老弱依旧活的好好。

  因为那勒意外的遇到了对手。

  “那个男子面容娇美,与行云的二夫人极为相似,若不是神剑武功大不相同,我还道是那焉清涵未死。”那勒在半山上歇息,素没能在最佳的时间里拿下崆恫,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更何况消息传来,四十九院已经动手,如此一来,自己只要不露了真面目,日后人们也会将这崆恫被毁的帐,算在四十九院的头上。

  只不过这并不能令那勒高兴多少,因为他遇到的这个对手只有一人,却硬生生的将自己阻在这里,这令骨子骄傲非常的那勒十分的不舒服。更何况那对手并不是武功上稳胜自己,也非智慧高过自己一筹而是十分果断的将所有人等聚在一起,紧护藏书之所不动,令自己投鼠忌器。

  不错,自己是先一步迫的这些崆峒门下没能及时避如密室躲藏起来,但也未竟全功。对手的武功智慧都并不逊于自己,虽然有崆恫派的老弱拖累,一时处在下风,但也并没有让自己占去多少便宜,这么久拖下去,对自己也并非什么好事。

  所以如此,那勒留在这里,便要想出一个办法,好快些攻下崆峒,一可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二来,也要胜过那美貌青年,一解心头郁郁。

  “那人生的与焉清涵相似异常,就算不是焉清涵,想来也与他大有关联!”那勒的眉头一皱,心下暗道:“莫非万剑宗精锐并没有尽灭?可就算有一二漏网之鱼,他又怎会来护崆峒?”

  这问题颇是困扰那勒,且他越是思索,越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古怪,甚至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不过一时也想不通透,那勒猛然站起身形,便要再上山去,看看对手的布置有什么疏漏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

  也就在这时,那勒方一起身,却似是被施了定身之法一般的怔了住!

  “有高手!”那勒的心下猛然一惊,随即旋风般的转过身来!

  来人是个仪表堂堂的中年人,此刻望向那勒,眼中现出深深的憎恶。

  那自然不会被些许眼神所慑,不过来这的武功他根本便看不通透,很显然,对方的武功不会下于自己。山上本就有偶个难缠的对手,山下忽然又来了一个深浅不知的中年人,这人似还对自己很是憎恨,那勒的心下终于一紧,暗道了声不妙!

  来人正是明非先生,自武当山拜别东文鼎和他师父之后,他便立刻下了武当山,直朝西北而来。反正武当有这此惊世一战,再不可能有人毛了胆子来招惹,自己也就没了守护的必要,那此刻不去报杀师之仇,更待何时?

  便如此,明非先生一刻也不耽搁,直奔大漠天山而来,世间传闻,武帝正是居在天山之山,往日的天山剑派之中。

  只不过明非先生此去西北,却没有直直而行,而是先去了少林,之后朝西到达华山,再准备自华山而过崆恫,方始出关,明非先生是担心这些门派遇袭,毕竟四十九院败的匆忙,更不会有意将自己的失败四处宣扬。

  等到了少林,华山,知晓这两处都是抵住了外侮的攻击,明非先生自然十分高兴,更因为遇到垣晴,这两人的年级虽然差了许多,可同对恩师恭顺异常,二人哪不惺惺相惜?

  只是明非先生一心报仇,所以停留一天,随即上路,只等再过了崆峒,这便出关。可也就在刚上崆峒不过片刻,他便察觉到了不妥。

  那勒生的虽然英挺不凡,可与中原人士的面貌迥异,一看便是胡人,再加上他的武功,以及身处崆峒山腰,这一切,都说明了此人来意不善,极可能是要不利崆峒!

  “四十九院来自日本,这人显然不是,那只有一个可能,此人来自沙海天山,是那个胡人手下!”

  一念及此,明非先生,哪还能隐忍自己的憎恶?虽然他的一向以气度闻名,但面对这等蓄意祸乱中原武林之人,明非先生却也是丝毫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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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19卷【道英雄】中,最后一个描述的英雄,便是明非先生,不过脚脚之前的章名有些疏漏,最后两句都是在描写东文鼎,等脚脚更新章节词的时候,会做出修改。

  PS2:脚脚再多说一句,看到书评里有朋友疑惑,觉得华山少林等派过关过的有些勉强,是不是行云的安排有漏洞,(还有本章明非先生一人也抵不过四十九院砚斋所率的七十人,如果没有东文鼎的出手,局面会很难支撑下去。)虽然不能多加透露,不过脚脚明确一点,过关勉强才是书中的本意,最后的情节会有涉及。

  PS3:呼,终于稳下了更新速度,脚脚会继续努力的。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四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四明非先生的憎恶十分明显,而且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的憎恶,所以那勒根本就不需要动什么心思,只看明非先生的面孔,准眼便是明白过来。

  “这位前辈……”那勒方一张口,却不想登时便被明非先生打断道:“你可来自关外?可与武帝有关?此来崆峒所为何事?”

  明非先生不想旁敲侧击,便就这么直接问到。至于眼前这人,明非先生的心里已经有数,眼下多口一句,不过是不想万一冤枉了谁去。明非先生一生行正立端,开口便有一股正气,坦坦荡荡,那勒见了,一时竟然没了隐瞒之心。其实那勒本也不想隐瞒什么,自己的身份并不难猜,只不过他怎都不可能不加心计的与中原武林中人说话。但如今却是例外,那勒未想到自己面对这个高说,竟然起了坦诚相告之意。

  那勒心下一惊,不过口里却并没有什么改变,毫无遮掩的答道:“在下那勒,确实来自关外,家师正是武帝。”

  那勒回答的简单明了,明非先生虽然对武帝的恨意不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回答礼数诚意无有欠缺。当然,这也不过是明非先生的一点感叹,随便便听他再是问道:“沙海天山,身为十辅之一,远处西域大漠,此来崆峒又是何意?”

  那勒当下便是一窒,此刻若是据实讲了,说自己前来杀人夺书,结下来便不用再猜,眼前这位很可能是化形级的高手,怕会立刻举剑相向!那勒虽然不惧一战,甚不惧一死,可战要战的有意义,死要死得其所。只是自己要是遮掩,只怕对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蒙骗过去,尤其自己不知怎地,竟隐隐生起了退意,暗觉自己此番欺上崆峒,实是错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那勒登时便是一惊,他本就不是中原人士,自幼与武帝一起,耳熏目染,只觉得自己所做一切,天经地义,但如今明非先生什么都还未说,只站在自己的身前,竟然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令自己愧意大起!

  “这怎可能?”那勒不由得一骇,暗生惧意。对手再是强大,那勒自信都不会害怕,那人再强,还能强的过自家师父?就算强如德皇,自己便算战之不过,也不会有如此惧意。那勒如今所惧的是自己一向以来的恒心动摇!心下大骇,那勒竟觉焦躁起来,暗生狰狞之意,只道杀死这人,才能解了自己的心惑!于是就见那勒大喝一声,神剑忽现手中,便要先一步攻向明非先生。

  其实自己的对手是谁,那勒的心下已经明了,气宇轩昂,谦诚坦荡,只站在那里,便令人大觉正气凛然,这样的人物本就罕见,更不说如今江湖之中,化形级的高手又未余下几人,想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德皇之徒,明非先生了。可越是清楚明非先生的来历,那勒才越要抢先出手。德皇之死,与自己的师父大有关联,虽然那勒清楚的很,自己的师父始终没有显露通天高手的境界,又有意引了对手的真气入体,即便如此也还未死,那以德皇的修为,又怎会不过半日,便就无救?

  自己当初曾经问过师父,师父明言,一个不再是通天高手的德皇,已无生意,所以德皇之死,应该没有假他人之手,而是自尽。但世人可不会这么去想,就算眼前这明非先生明了其中原由,但有一点能够确认无疑,德皇之死,源于自己师父的挑战,自己师父的挑战,对于中原武林来说,怀了恶意,而这就已经足够!

  明非先生当年行走江湖,扬善除恶,所以武功也被人熟知,一副映心诀,明察秋毫,化形级高手之中,明非先生不逊于任何人。也正因为清楚明非先生的武功为人,那勒暗道今日自己怕是难逃,既然如此,倒不如抢先一步相拼!也可借这一击,破去自己心头的恐惧!

  那勒忽然出手,不只明非先生看到,在远处,崆峒派中,亦有不少的眼睛紧盯场中。

  “焉师叔,那人是不是来救我们的?他是谁?”崆峒派门下望着远处二人,齐声问道。

  这些少年所问之人,是个相貌妖娆,寻常女子见了,都要自惭三分的青年。这青年正是万剑宗宗主夫人焉清涵的弟弟,焉以谢,就如垣晴所猜,焉以谢早一步离开万剑宗,便是远来崆峒,以防有人趁机下手。

  只不过此来的那勒,焉以谢自忖要胜过他,怕是有些难,若是以往,以焉以谢外柔内刚的性子,自会痛快大战一场,只不过如今自己身负重任,崆恫派上下老小的性命还需自己周全,所以才紧守不出。那勒虽然智慧非常,但焉以谢当年可是万剑宗的外令令主之一,一领铜仁帮,更不会差了,紧守之下,就是那勒也无技可施,直拖了月余。

  如今明非先生上山,焉以谢一眼便好似认了出来,毕竟当年铜仁帮被武当所迫,那时明非先生是武当请来的证人。当然,明非先生毫无偏向,只陈述事实,焉以谢倒没有半分的埋怨。

  “来人便是德皇先生的唯一传人,明非先生,他自然是来援手的。”焉以谢闻听那些崆恫门下来问,微微一笑。

  那些崆峒门下登时大喜,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明非先生,可这明辨是非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更不说他还是德皇的唯一弟子!

  也就在这些崆恫门下大喜之时,那勒忽然动手,就见他自怀中甩出两支短剑,随即神剑一转,三支剑便在半空连成一串。

  “这便是以剑御剑?”焉以谢没有亲眼看到剑竹岛上,武帝与德皇一战,不过却也不只一次的听人提起,眼前见来,登时便明白过来,随即暗道:“看来这那勒的修为不够,所以只能以普通的剑来代替,要是他那师父,四支神剑,变化可就多了。”

  不过再如何,以剑御剑确实出奇,骤然迎战,谁人不手忙脚乱?更不说那勒骤然发难,意欲抢攻?

  “不知明非先生如何以对?”焉以谢忽然升起了一丝期待。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五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五焉以谢自忖论及修为,必不逊于那勒,想他自己可也是年轻俊彦,资质上上,焉家家学渊源,那勒又不是化形级的高手,焉以谢怎会惧了他?只不过焉以谢身后的可是崆峒老弱,他惟恐自己一个照顾不到,那勒不与自己纠缠,反趁虚而入,伤了崆恫门下的性命,那自己可就有负自己那宗主姐夫的所托了。

  可即便不惧,焉以谢却也不会小觑了人去,那勒身为武帝之徒,虽然出手极少,可越是如此,越没人知晓他的底细,未知的总是充满意外,焉以谢自信却不自大,所以他紧守不出。当然,焉以谢对武学也是痴迷的很,以剑御剑这等奇异武功,他不能在剑竹岛上一饱眼福,自然就期待眼下这番争斗了,一战即悟至理又饱眼福,可是划算。

  至于明非先生,他不可能会败,对此,焉以谢绝不会怀疑。毕竟明非先生是化形级的高手,而那勒未必稳胜自己,只不过明非先生与人动手,等闲难得一见,今日机会难得,必然要看个仔细,也会对自己的武功进境有所助益。最少焉以谢在战前是如此想的。只不过等到片刻之后,令焉以谢大为吃惊的是,眼前所见,与他的想象,大相迥异。

  那勒以剑御剑,欺上前去,三支剑便有三处转折,串在一起,左右上下,变化万千,就见他三剑翻腾,只论变化,确实当的住一个奇字,世间除去他那师门,尚未有人如此运剑,即使明非先生一时也似有些意外,又或不适这等变化,招架的有些仓促。

  便如此,那勒猛攻,明非先生谨守,转眼就是二十招过去。这期间,那勒的两支短剑早支持不住,他又不似武帝,能拥四支神剑,所以战不多时,便又随手扔出两支来,二十招过去,便碎了四支短剑。只不过那勒熟悉换剑之法,倒并不影响他的施展,明非先生又是一味招架,于是,又过去三十招,那勒先后扔出八支短剑,竟施展战局上风!

  战到如此,那勒不禁心下暗道:“明非先生难道技仅于此?还是他别有所图?”

  再想想,那勒不由得生起些侥幸来,想来明非先生在江湖里好大的名头,不过多是指他正直宽厚,虽然武功也是了得,但有德皇唯一弟子的身份摆在明处,哪个高手敢与他一战?而那些没有见识,认不出他身份的,又都武功不济,当不得对手。所以中原武林都知明非先生必然厉害,可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却是无人知晓,就连他是不是化形级高手,也没有几人当真确定。

  就似先前那勒和焉以谢都认定明非先生是化形级高手,但这这五十招过去,明非先生并没有占得什么上风,也没有显示出一丝化形级的武功,反还被那勒迫的后退连连。

  “难不成明非先生赶路赶的乏了,气力有所不济?还是他的本就没有化形级的修为?”焉以谢的心下一奇,也似那勒一般的怀疑起来。焉以谢心下转着这等念头,便有心上前助明非先生一力,毕竟就算明非先生技仅于此,合他二人之力,擒下那勒却也不难。

  不过焉以谢有这想法,那勒却也警觉起来,且他不仅担心焉以谢会出来合攻自己,更加怀疑明非先生是不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他怕是见我的以剑御剑颇多消耗,所以要等我手中短剑都用的尽来,再来出手胜我?”

  那勒手中的短剑小巧的很,可以携带不少,以那勒计算,支持一二百招都已足够,只不过旁人未必知晓。不论明非先生是当真支持不住,还是要等自己的短剑耗尽,都证明一点,那就是明非先生眼下并没有能力把握胜过自己!

  一念及此,那勒心下生念顿起!

  方才那勒被明非先生堵住,又被明非先生的浩然正气所慑,匆忙间出手,盼的只是斩却恐惧,至于逃出生天却是并没有奢望。可如今看来,不论是明非先生技止于此,还是有意拖延,自己都还有些生机在其中,就看自己如何把握。

  心念电闪,那勒暗道自己不能久待,否则一旦被人前后合击,那才是必败无疑。当下便见他左手再探怀中,随即又是一支短剑抛到半空,却是他要驾御第四支剑。

  以剑御剑,每多一剑,变化倍增,威力自然也是倍增,只不过对于施展之人来说,难度却也是倍增。那勒控上三剑已是极限,驾御四剑,已是他的能力之外。可如今形势逼人,虽然那勒没有刻意去看,但焉以谢自崆峒派中现身出来,在后虎视耽耽,他却是感觉的清清楚楚,若要再不加上一把力,怕就当真没有脱身机会了。

  所以那勒再不犹豫,便是驾御四剑没什么把握,却也说不得拼上一把!

  四剑一出,那勒虽然有些忙乱,但明非先生却似更加吃力,焉以谢登时一惊,虽然他只要守住崆峒便已能完成任务,可谁又不想一劳永逸?若能将这那勒或擒或杀,总好过他守在门外,时时惦记。

  可也就在焉以谢出手在即,猛然间,就感觉明非先生朝自己望了一望。明非先生此刻看上去十分的慌乱,似是无力面对那勒那四剑的变化,但他却有闲暇时刻看向自己?而且焉以谢回味方才明非先生的一瞥,其中竟似暗含他意,匆忙之间,二人又不熟悉,焉以谢自然读不出明非先生的真实心思,不过有一点却是明显,那就是明非先生此刻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艰难。

  “也便是说,明非先生有意如此?”焉以谢心下暗念,正在琢磨间,场中再是一变,就听明非先生忽然开口言道:“以剑御剑不过如此!”

  焉以谢再看去,就见明非先生反过手来,神剑接连刺出,便听“扑扑扑”地连响,那勒手中的四剑竟有三支被破去!

  也便在此刻,那勒的心底一明,暗里一叹:“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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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即将展开下一卷,唐逸回归。

  PS2:晚上要出去,所以提前更新。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六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六在旁观战的焉以谢,本就是局外人,自然看的更是透彻,转眼之间,明非先生胜的轻松异常,自紧守到反攻,变换的毫无火气,显然,明非先生之前是留了余力的。

  “也便是说,明非先生早前并不是没有能力胜他,如此这般,不过是别有所图。”再想想明非先生由东而来,怕是崆峒并非他的目的所在,如此看来,他可能还会朝西而去。自此再朝西行,那就关外了,一是天山,一是昆仑。

  “明非先生的恩师死于武帝之手,与他血海深仇,如今武帝又一直没有露面,伤势怕依旧不轻,明非先生此来,十有**是去寻仇的。那武帝虽然受伤,可依旧不容小觑,明非先生又没有见过他动手,心下没有把握。”

  焉以谢想到这里,一瞥几剑之中,便被明非先生制住的那勒,暗道:“如此一来,这个武帝的徒弟正似送上眼前的礼物,明非先生又怎不笑纳?自然要好好揣摩一番,以期寻出武帝的武功渊源,再与他交手,也免生意外。”

  明非先生遇到那勒应该是意外,焉以谢看的出来,可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下更是钦佩,能在交手之前,转瞬定下计策,可见明非先生不愧出自德皇门下,旁人只见他出身荣耀,为人政治宽厚,却不知其心机反应亦是惊人。

  焉以谢想到了,那勒也明白过来,方才明非先生手中剑势骤变,他的心下便有所感,如今不过十招便被点了穴道,那勒哪还不明白之前对手根本就是留了余力?再念及自己师父与德皇的恩怨,明非先生的所图,显而易见。只不过如今明白过来,却也晚了:那勒逃是逃不脱的,自己的剑法也被人窥了个干净。

  明非先生制住了那勒,面上并没有什么得色,反是肃穆异常。恩师的寿诞,明非先生并没有参加,也便没有见到那两位强者的对诀,就连江湖中人,几乎尽都知晓的以剑御剑,他也不过听闻了个大概,毕竟普通江湖人的境界远远不够,又都听的是传言,以讹传讹,哪还做的准去?

  也只有今日,明非先生略施了些计策,趁那勒心神浮动,一意逃脱之机,骗得对手尽展所能,终于得窥究竟。表面看来,那勒最后驾御四剑都不是明非先生的对手,可明非先生的心下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武帝手中可是四支神剑,远非那勒那三支凡品所能比拟,更何况那勒驾御四剑勉强的很,真正的威力远没有发挥,即便如此,明非先生胜的也并不那么轻松。

  依明非先生原本的修为,映心诀明察秋毫之下,胜算自然十足,不过却也不可能像今天,十招变化,便将那勒擒下。明非先生之所以能如此轻松,乃是因为武当山上,东文鼎所给他的启示。

  东文鼎自上武当山后,再到他出手,驱了四十九院下山,左右不过盏茶的时间,可即便如此,那大道至理,对于明非先生的启迪已经足够。明非先生自幼追随德皇习武,虽然一直没能得传大道正法,但映心诀的本质却也不差,识人必先识己,映心诀明察秋毫之后,再进一步,便是明证本心,这是大道正法的第一步。

  明非先生成名已久,晋级化形也有十数载,只不过再进一步,阻力却是极大,当然,明非先生也未奢求这么早便可通天,可他怎都没有想到,武当山上,东文鼎的人道合一,带给他太多的启示,虽然距离通天还很遥远,但于大道至理之上的进境却是惊人,明非先生的剑法本就讲求明察而后发制敌,如今大道明悟之下,回忆东文鼎六剑破去四十九院六名高手的轻松,眼前的那勒的四剑连环竟然破绽处处!

  当然,明非先生还是做不到东文鼎那般的轻描淡写,东文鼎面对四十九院,一剑破去一人,明非先生要破去那勒,却是用了十剑,可就这十剑已是绝大进步。

  也在这一刻,明非先生对于远赴关外寻仇,信心大增。武帝的修为自不必说,就算他不及自家师父,可也绝非自己所能力敌,就算他身负重伤,但如今也过去了两个多月,恢复到何等状态,明非先生也没有把握。更不说沙海天山乃是武帝老巢,自己却是孤身一人,这有落了下风。

  之前明非先生毅然出关,不是因为他有必胜把握,而是师仇不得不报,这一此西行,明非先生已经做好有去无回的打算,可如今,大道顿悟,明非先生的信心大增,竟生起必胜把握。

  这只是一种感觉,明非先生也知做不得准,毕竟武帝不比那勒,他那四剑可都是神剑,功力修为也全然不同,威力不只倍增加,不过信心大增终究是好事,且武学一道,心境最是重要,尤其明非先生的映心诀更强调自身的冷静自信。

  身在明非先生剑下,那勒一时万念俱灰,只怨自己竟被人所阻,不能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耽搁了时间不说,还因此被明非先生撞见。

  明非先生心境大进之后,察颜观色,更是细致入微,甚至不去看那勒的脸色,气机感应之下,便觉察出那勒心绪的低落。

  “他是要放弃生念?”明非先生心下微微一动,那勒此来崆峒为的是什么,并不难猜测,自己若是来的晚了,又或者没有焉以谢的出现,怕是崆峒早便一空,所以明非先生并没有放过那勒的打算。只不过此去关外,自己并不熟悉,少不得想要借助眼前这个年轻胡人。

  “你可是那勒?”明非先生开口问道。虽然明非先生早便确认了年轻胡人的身份,但他不吝再开口确认一次。

  那勒看了看明非先生,点了点头。

  明非先生的眉头微皱,忽然言道:“若我今日饶你一命,你可愿助我一力?”

  明非先生此言一出,那勒和不远处的焉以谢同是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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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卷将开,**即将到来。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七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七明非先生竟是出言,说要饶过那勒,焉以谢的眉头登时一皱,不过再听明非先生开口,讲了条件,要那勒相助,焉以谢的眉头又是一舒,心下明镜也似,暗道:“想来明非先生是要那勒为他领路吧。”

  武帝手掌沙海天山,这已是中原江湖任人皆知的,可知道他迁于天山剑派旧址居住的人却是不多,更何况谁也没有把握武帝会不会又去了他处,尤其武帝我能伤重,隐于暗处,也很正常。

  明非先生自东朝西,驰了怕有万里之遥,怎都不想扑个空器去,更不说沙海茫茫,天山也是雄阔,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去寻,很可能没有个结果,平白浪费时间。

  “想来这也是明非先生前来崆峒的原因之一,如今遇到那勒应是偶然,此来山上,明非先生怕是想借走一二熟悉关外的门人,好做向导。”

  焉以谢想的通了,那勒却也没有慢上半分,想到明非先生要他背叛师门,做个叛徒,一张脸来登时胀的通红,身体虽然动不了,可却止不住他开口大骂!

  明非先生倒是并没有阻止,只站在那里,认真的看着那勒,等那勒骂的累了些,忽然点了点,郑重道:“不错,你虽非我中原人士,可也懂得尊师重道,心存忠孝。”

  说着,明非先生将剑一收,解开那勒的手脚,只将他的武功暂时封住,令真气运转不得,这才再道:“便看你不惧生死,不愿出卖你那师父,我不杀你。”

  那勒本是自忖必死,可谁想明非先生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自己对他如此不敬,破口大骂之后,竟反被饶了性命,即便聪慧如他,一时也有些怔住,吓下不由得暗道:“世人皆言明非先生宽厚,却不料竟至如此?”

  不知怎地,这一刹那,那勒的心下竟生出些许的愧疚,面对正气一派的明非先生,那勒对自己之前有意祸乱中原,感到深深的不安。不过也只片刻,那勒便将心一横,面上的愧色猛然一扫,直视明非先生道:“先生今日就算放我生路,那勒也绝不会做出有负师恩之事!”

  那勒言中决绝,明非先生闻言,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只道了句:“随我来。”随即再不多言,朝焉以谢点了点头后,转身而去。

  那勒眉头一皱,可却也只得跟上,不片刻,二人走的干净,崆峒山上重又回复了平静。既然没了劲敌,焉以谢再不约束崆峒门下,安置众人各还其位,待等一切妥当,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静思。

  当年在铜仁,自己便与明非先生见过面,只不过明非先生当时为武当作证,而自己明里则是铜仁帮主,二人不过一面之交,说不得交情好恶。

  不过如今明非先生见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说什么,很可能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对此,焉以谢倒也不惧,明非先生的为人与其口碑并无二致,这等宽厚仁善之人,自不会去泄露自己的秘密,更不说明非先生本就与自家姐夫交好。

  也正因为明非先生宽厚任善,又与行云交好,方才还替崆峒解了围,焉以谢才十分关注明非先生的此番关外之行,心中暗暗担忧起来。

  “明非先生的修为确实不凡,便是在化形级的高手中,也是上上。”焉以谢回忆方才一战,心中暗道:“虽然之前便听说明非先生的武功高强,但今日见了,依旧令人大吃一惊。他若不是有意揣摩以剑御剑的话,那勒根本就是十招之敌!如此武功,去一战受伤的武帝,想来总有些个把握,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不过焉以谢随即又是摇头道:“以明非先生的脾性,必然不会放弃,此去关外一战,应是非生既死,不杀那武帝为师报仇,想来明非先生是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焉以谢的眉头一皱,旁人都道武帝还未及通天,所仗的不过是以剑御剑和双头四臂而已,但焉以谢却不这么认为,虽然离开太室之前,行云未与他和盘托出,但言语之中却也隐约表示出些许不同,以他的智慧,焉以谢不难察觉出,武帝很可能早在剑竹岛上便已有通天的实力,只不过他并没有施展出来罢了。

  武帝如今确实受了伤,而且这伤还是德皇留给他的,但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多几近三个月中,武帝恢复到了什么样的状态,双头四臂,几可等同两人,若再能施展通天修为,便是如今的明非先生,也绝难是其敌手。

  不过焉以谢虽然担心,可却并没有出声阻拦或是提醒。明非先生的去意甚坚,自然不是自己所能劝说的动,对此,焉以谢的心下清楚的很,至于提醒警示……

  “若是武帝真的恢复通天修为,那再多防备都是无用。”焉以谢虽然没有见过通天之威,可也能想象的出,明非先生如此轻易的胜了那勒,若是通天高手前来,明非先生怕也只有束手就擒一途了。

  而且焉以谢对嵩山一战的结果,十分的怀疑,东文鼎了解德皇,同样,焉以谢也十分了解行云,自忖姐夫非是一战将中原精锐尽都杀绝之人,若自家宗主当真如此脾性,他又怎会派自己来苦守崆峒残派?

  “若照以往姐夫的性子,似武帝这般有意挑唆中原内斗的恶人,他必不会放过,尤其剑竹岛上一战,姐夫最崇敬的德皇前辈因武帝而死,可即便如此,姐夫却依旧没有对那武帝下杀手,要知当时武帝身受重伤,他身旁不过就是一个那勒守护,只要派夜魔前去杀之,可说十足把握!”

  但是行云并没有下手,想到这里,焉以谢的眉头一皱,忽然自语道:“也不知今日明非先生前去关外,是杀了武帝好,还是杀不得武帝好。”

  焉以谢的眉头紧皱,思索了半晌而不得,不由得站起身来,朝东南望去,摇头道:“如今能给出这个答案的,便只有一人,只可惜我下不得崆峒,却是无法请教了。”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八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八转眼两年飞逝。

  四川,唐门。

  自嵩山决战过后,十大名门已去其其,仅余唐门点苍和飘渺天宫三派,飘渺天宫一向少收门人,即便中原武林已经大变也依然不改,还如以往那般,孤悬海外,与世无争。

  仅剩的名门之中,也只有唐门和点苍在尽力大揽天下英才,借此东风,壮大自己,只不过点苍地处云南,太过偏僻,之前在名门之中,名声不显,所得不多。相比之下,唐门因为嵩山决战毫发无伤,之后率先承下剿灭倭寇一责,尽得武林归心,又听唐逸之劝,大开门户,广召人才,并不拘泥于是否入赘归宗,如此一来,天下俊彦尽至,英才多如过江之鲫!

  唐家堡原本便有数万之众,虽然多是普通人,可习武之人,也有两千余,如今这许多俊彦慕名而来,登时便令这两千余的数字几翻了一番。当然,除了年轻人,年长者也非没有,只不过树木要少上许多,毕竟如今中原武林,没了名门震慑,各门派之间的争杀兼并如火如荼,有些年纪的武林中人,多有门派束缚,倒不似年轻人那般随性,且这些人多已成家,再去唐门,也有些尴尬。

  唐家庄本是唐姓居住之地,年轻人来了,又没有入赘的顾及,所以多是就地寻了人家联姻,也算融入唐门之中,长者自然没了这个优势。

  “如此看来,唐逸这主意虽然不错,可一时半刻却难见效,我唐门实力若想大增,少说也要再等十年,等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唐镰站在本门的演武场外,看着场内一派热火朝天,转头与唐逊说着。

  唐门的演武场有三十丈方圆,又与许多厅院相连,本是足够唐门上下的修炼,但如今这门下猛然翻上一番,往日里看着阔大的演武场,终于显的狭小许多,为此,唐门中已有定计,要将这演武场再行扩大,只不过扩大演武场并不难,不过是将围墙朝外展开而已,凡这演武场可在唐家堡内,唐家堡作为坚堡,已是造的紧凑,想要扩出些地方来,殊为不易。所以唐门上下都有了扩大之意,但牵连甚多,一时也只好将就。

  唐逊跟在唐镰的身旁,如今唐门年轻一辈之中,以这二人为首,至于唐月,却自两年前与唐逸远去东南剿倭起,便再未归来。当年同去东南的总共四派千人,有唐逸和朱玉的安排布置,这些人几是无损而归,但武功可说是众人中最强,又最是智慧的唐逸和唐月却反音信杳然。

  以唐镰和唐逊的身份,知道一些内情,唐逸要与朝廷水师一道出海,去寻找倭寇的落脚之地,好将其一网打尽,唐月则是一意陪伴于他,这二人随水师一起出海,之后便再未归来。

  提起这海外一战,结果自然是朝廷的水师大获全胜,倭寇在海上逞凶,不过是仗了行踪隐蔽,此番被朝廷水师寻上门去,哪是堂堂之阵的对手?更何况许多倭寇又被唐逸一把火烧死在了杭州称外,战力又自大减,这一战,可说摧枯拉朽一般,所谓倭寇四大家,上月、世崎、尾山、石田,一役尽没,战船大小数百,亦是尽毁,自此,倭寇一患暂除。

  可朝廷水师回还之后,却也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虽他们同去的,唐逸唐月二人,自登上倭寇上月氏的主岛之后,便不知所踪。对于唐逸和唐月,水师上下也是敬佩的很,且不说他二人一路剿灭倭寇之功,就说此番出海,若没有他们的相助,又怎能这么顺利的将倭寇已往打尽?更何况朱玉早托人叮嘱,要他们保证唐逸的安全,所以这二人失踪,水师上下登时大骇,可任他们如何搜索,却都无果,最后只得无奈而回。

  唐逸和唐月二人失踪的消息,水师上下并没有朝外传播,也仅有唐门一家知晓,其他人,虽然觉察到了些许的不妥,可终究没有明证,如今唐门如日中天,风头之盛,在中原各派中的实力之强,便是当年万剑宗和少林都未曾有过,谁又敢来自找麻烦?更何况唐逸和唐月乃是唐门两大栋梁,真要是失踪了,对旁人来说,却也是好事。

  当然,对于唐门来说,这二人的失踪,虽还不如晴天霹雳,但也相差仿佛,虽然唐门上有唐怀,现有唐冷兄妹,实力并无大损,但眼下强盛,失去了未来栋梁,唐门的前途却是堪忧。

  虽说相遇时有些不愉快,但唐逊却是自心里钦佩唐逸,对于唐月,更是敬服,这两人失踪,唐逊亦是大撼,就有如普通的唐门子弟一般,只不过方才唐镰所言,却让他的心里感觉出一丝的不舒服。

  唐镰方才之言,明里似是在夸赞唐逸的计策,可实则却有些暗指这聘卿迎客之计,见效迟缓,一时当不得大用。唐逊本便是没什么心思的人,当下便有些不高兴起来,面色也有些不愉道:“年长之人,虽然武功有成,又或一技傍身,可也因其年纪大了,心思难定,此时来投,彼时便走,并无牵挂。可年轻人却是不同,此来唐门,多可安家落户,即便不入赘我唐门,却也都是姻亲,更不说日久生情,年轻人虽然需要时日磨练,可一旦成了大器,心思却也定下,与我唐门中人再无二致,这才最是稳妥。至于数年的时间,与我唐门长远相比,却是不祖为道。”

  唐逊虽不愚笨,可也说不出此等言论,他这番话,却是听自唐冷兄妹,只不过那时唐镰并不在场。

  唐镰方才明褒暗鞭唐逸,谁想一向对自言听计从的堂弟竟敢顶撞自己,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的不快。如今唐月没了音信,唐星投在天山门下,随后又被万剑宗救去安乐谷中,唐门年轻一辈中,便属他最强,若无意外,日后放能接手唐门,也正因此,唐镰比之以往,更是注重自己的颜面。

  也便在这时,唐镰还未再言,就见一名唐门子弟奔来,说到门主有事相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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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为新卷,第20卷【最危难】,不过章节名还未想好,暂时放在19卷里。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九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九嵩山决战之后,仅余下三大名门,唐门发展的最快,两年时间里,门人竟是翻了一番,即便来投的那些年轻人需要时日磨练,可资质却都是上好,似这等雄厚基础,就是以往万剑宗,少林,武当全盛之时都比之不过,更不说还有不少能人异士,虽然这些人的武功不济,但唐门也不只凭武功一道名闻天下,似那毒药机关,样样都需人才。

  只不过唐门如今壮大,已可将天下间的第一大派之名收在自家囊中,但身为唐门门主,唐冷的气色却并不很好,与之前相比,直似苍老十岁。

  “月儿音信全无,可苦了二哥。”此刻屋中端坐的并非唐冷一人,唐家四兄妹,除去唐冰之外,尽皆到齐。看着自家兄长暗藏在心中的苦闷,身为妹妹,唐雪却也无法劝慰。毕竟唐月这个亲侄女,唐雪视如己出,唐冷内心的痛苦,她也身有同感,就算已过两年,那心头的思念亦不曾弱下半分,反随着时间的增加,愈发的沉淀起来。

  “安静仙那边,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唐寒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唐冷闻言,精神一振,点头道:“两年蛰伏,点苍东扩,实力上升不少,只不过这两年里,我们的实力增长更快,点苍与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似安静仙那般要强的性子,必然难以坐视。”

  唐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点苍本就不是我唐门对手,安静仙如此,不过是心虚胆怯罢了。他不过是担心再等些年,我唐门的年轻人磨砺出来,点苍便再无机会,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现在搏上一搏。”

  唐雪不由得摇头轻道:“这时他们还想内斗,要知点苍东扩贵州,我们可是克制的紧,并没有与他多加争执,否则点苍岂能如此顺利的出滇?可即便如此,也难安其心,竟非要一战不可?徒令外人耻笑。”

  唐冷一摆手道:“我强彼弱,安静仙的心虚也是必然。”说着,冷哼一声道:“再说此来又非是他一家,昆仑派可也想分一杯羹,想其远处西域,若想入主中原,成为真正大派,怎都绕不过我门,昆仑派与点苍联手,倒也有与我一战的实力,彼此也可庄个胆气。”

  便在这时,唐寒忽然插口道:“不过这都不是最令人担心的。”

  唐寒一言出口,唐冷和唐雪都是一顿,随即暗蹙眉头,唐寒之意,他们的心里都明白,点苍并不可怕,昆仑派更不被唐门放在眼内,漫说如今实力大增,就是两年前,唐门要胜过这两派,也是很有把握,哪怕死伤难免。

  可如今却不比以往,因为暗里还有一个绝顶的高手在旁窥伺!

  武帝。

  世人都知道武帝厉害,能在剑竹岛上与德皇争锋!不过他们也仅以为武帝强在双头四臂,有如两个化形级的高手,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武帝早已能晋级通天,届时,这双头四臂,怕与两个通天高手的合力一般,这才是武帝的真正可怖之处!

  世人对此一无所知,但屋中之人却是知晓。

  “最令人担心的便是那个胡人,他两年前虽然重伤可却伤不至死,据星儿传来的消息,其伤后两个月,便能胜过濯星他们数个魂级高手的围攻,又能迫的已晋化形的萧宗赫退走。如此修为,两年过去,怕是那伤早便好了。”

  说到这里,唐寒顿了一顿,这才缓道:“东前辈早已出关,还于武当山上出手驱走四十九院,若此番点苍昆仑前来寻衅,背后有那胡人的话,我们必须得到东前辈的帮助。”

  唐冷闻言,看了眼自己的兄长,知道大哥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便算东文鼎出手,也未必就能胜过武帝,毕竟双头四臂,几与两人无异,这可天生便占了大便宜。

  “更何况前些日里,有人来报,说是曾于东南见到四十九院门下再现。”唐冷环视一眼,沉声道:“四十九院于两年前乱我中原名门,后被东前辈驱走,必然是见识过东前辈的雷霆之威,可如今却又敢卷土重来,这说明他们必然有所依仗。”

  唐寒见弟弟望了过来,接下口道:“如果不是他们自恃武功大进,那便是有人向他们许诺,为其挡住东前辈。两年时间,四十九院凭其自身,怕是依旧难与东前辈抗衡,如此说来,必然是有人许诺,而如今这武林之中,能做到不惧东前辈的,许下如此诺言的,便只有一人。”

  这人显而易见,便是武帝无疑。

  唐寒说完,三人又自沉默,不论从哪面看来,其背后都有武帝的影子,而这正是唐门最为顾忌的。

  “四十九院此番若然前来,所图会是何处?”

  不多时,唐镰赶到,被唐冷等人召将进来,唐冷随口将四十九院的行踪说了一遍,点苍昆仑的动作也都说了,随后便看着唐镰,等他答案。

  自唐月和唐逸失踪之后,唐门中的年轻一辈便以唐镰为首,所以唐冷倒也并不瞒他,就连武帝的真实境界,唐镰也是知晓,此刻唐冷更是开口相询,唐镰在下面肃立,心里清楚的很,二伯不是心下没有主意,而是在考较自己。

  一时屋中静谧非常,唐冷兄妹都不言语,也不打扰,就要看这唐门未来掌舵之人的眼光格局如何,两年里,是否再有长进。

  唐镰站在那里,心下思绪反复,除了四十九院又至这个消息外,其他的消息他早有耳闻,所以也早有些心得,只是面对大伯二伯,积威之下,唐镰的心里便先有些惴惴。不过唐镰知道既然二伯在考较自己,那不仅要言之有物,也不能思考的太久,应变及时,也是一门之长所必备的。

  一念及此,唐镰再不犹豫,恭道:“依侄儿所想,四十九院此来,目的必是飘渺天宫。”

  唐冷闻言,面色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哦”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随即把眼看过,着唐镰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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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章节名还得再等一下,词牌已经选好:霜叶飞。

  PS2:《弹指歌》还有三十万字到四十万字左右的样子,大概十月份左右便可完本,之后脚脚开新书,目前准备写个比较爽快轻松一些的,换换口味,希望大家到时支持下,呵呵,若对新书有什么期望,大家也可以写在书评里,脚脚这几天会找出时间来看的。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十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十唐镰没有从二伯那里看出端倪,也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不过如今也只好顺着思路说将下去:“四十九院于两年前,趁我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之际寻仇,可不想最终被飘渺天宫主人所逐,反丢了颜面,也失去机会,想来这两年里,他们必然卧薪尝胆,发奋雪耻,如今敢再现身,必有成就,所以第一个目标,便应是飘渺天宫。”

  唐冷见唐镰说完,依旧没言对错,只是问道:“四十九院再来寻仇,就不怕飘渺天宫主人这通天高手?区区两年时间,便有能一胜通天高手的把握?更不说飘渺天宫也未伤元气,实力仍在。”

  唐镰一顿,他倒也不信四十九院这么容易就能胜过飘渺天宫,可四十九院若不去飘渺天宫报仇,那又会去往何处?一时拿不定主意,唐镰望了唐冷一眼,心下一虚,改口道:“难不成他们又要再上武当?”

  闻言唐冷的眉头微皱,唐镰的心底更虚,毕竟二伯在考较自己,如今反问过去,可便差了。而且武当等派被四十九院寻上一次,哪还不加紧防备?就算门内没有什么高手,但那秘籍藏书也必然会早一步安置好了,人也定有藏身之处,四十九院再来,怕是再难功成。

  沉默半晌,唐镰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之时,唐冷终于开口言道:“四十九院再登武当也好,去飘渺天宫寻仇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信心如何。”

  唐冷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听到唐镰的耳内,却有些天翻地覆,自己本就是唐门年轻一代中的佼佼,两年的刻苦修习,唐镰自觉武功已经隐隐能与魂级高手相抗,如今唐月和唐逸又不知所踪,尤其是失散于海外,可说十有**是凶多吉少了,唐门的未来怎么看,都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也正因此,唐镰更加在意唐冷等人对自己的看法,尤其今日出言相试,唐镰也有心好生表现,以博长辈的期许,可如今看来,却有些不妙。

  就听唐冷继续缓道:“今日考较,你的答案对错不论,自信便先没有,若连自己的判断都不能坚信,犹豫反复,又怎能做得大事?成大事者,并非事事无错,但无论如何,都是自信非常之辈。”

  唐镰闻言,心底一惊,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不佳,惹的二伯不高兴了,不过好在二伯随后依旧是在点拨自己。

  唐冷说了两句,也未再多斥责,唐镰是唐门年轻一辈中,最能托付之人,唐冷虽然对他有些不满意,可也不想如此打击,就此住口,余下的便需要躺镰自己去琢磨了。

  “今日召你前来,是要你去一趟剑竹岛。”稍顿了一顿,唐冷再度开口,神色更是郑重,说话间,自一旁桌上拈起个油纸包裹,交与唐镰,沉声道:“这里面是封信,你要亲手交与飘渺天宫主人,便说是我唐冷亲笔,此间所书,不只攸关我唐门生死,更是中原武林安危所系。”

  唐镰闻言一惊,随即一凛,也顾不得担心自己方才表现不佳,小心翼翼的将那油纸包裹接了过来,不过巴掌大,一指来厚,但却重似千金!

  一封信能有多厚?稍微用手摸上一摸,唐镰便感觉到,层层叠叠的,怕都是油纸,油纸防水,还裹了这么多,可见信的重要。唐冷方才也说的明白,这可关系着中原武林和唐门的安危生死,尤其唐门不仅是一个武林门派,更是宗族,唐镰哪不上心?

  唐冷见唐镰将信放在怀中收好,这才点了点头道:“此去小心,虽说依你的修为,如今江湖,大可去得,不过此事干系重大,多带上一人,多一份安全,逊儿的武功仅此于你,你二人结伴而行,早去早回。”

  唐冷说罢,摆了摆手,唐镰不敢多做耽搁,躬身朝屋中的三个长辈一行,随即退了出去,之后唐冷三人便听到门外唐逊的惊呼,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不过唐逊随即便反应过来,忙是压低了声音,与唐镰一起,匆匆离开。

  待等两个晚辈离的远了,唐雪这才叹道:“如今我们唐门盛极一时,创前人所未有之盛景,可却反受到前所未有之压力,动辄便有毁派灭门之忧,当真是福祸相依。四十九院此来,除非当真有心能胜过通天高手,否则必然是与那武帝做了交易,借那胡人来克飘渺天宫主人,而那胡人也必不会平白助人,必然是要四十九院为点苍昆仑出力,再乱我中原。”

  唐镰此刻已经离开,自然听不到唐雪所言,这一番推测,是他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唐冷兄妹心中虽明,可却可以没有说与他听,希望他能自己思考出来。

  唐镰的武功如今最强,隐有能与魂级高手相抗之能,智慧也是不差,可与唐冷的要求却还是差了不少,但如今唐月和唐逸不知所踪,尤其是失散于海外,可说凶多吉少,那唐门未来便要指望在唐镰这些年轻后辈的身上,所以唐冷等人才会如此刻意。

  唐寒也自叹道:“镰儿之前对于四十九院的猜测到不是全无道理,只可惜他着眼之处仅在一门一派的恩怨之上,却不知身为名门之长,目光便要广阔远大,中原武林,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事不可能孤立起来,通盘考虑,远谋深思,这才能保我唐门立于不败之地。”

  唐冷与兄妹互望一眼,心下暗道:“格局,镰儿于此还是欠缺,如今依旧难当大任。”

  只可惜如今唐门虽然兴盛,但那些投奔而来的年轻人,就算唐冷听进唐逸之言,接纳了他们,可这些终究是外人,唐门未来的一门之长还是要从唐镰这一辈中择选。而同辈之中,唐镰已是最佳,毕竟似唐月这般的资质本就少见,名门每一代都能出上一个俊杰,已是实力表现,不可能接二连三。

  想到这里,唐冷的心下一叹,他如今这般苍老,不只是因为自家女儿不见了踪影,更是眼看着唐门从未有过的繁盛,历代祖先的第一之梦都似乎并不遥远,但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定为下一代门主的女儿及其臂助唐逸同时失踪,这怎能令唐冷心甘?

  眉头微微皱了皱,唐冷望了望自己的兄长,心下暗道:“实是不成,便将唐星召将回来,往日里我唐门亏欠于他,便以一个门主来做补偿!”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一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一唐镰和唐逊得令之后,不敢有一刻耽搁,二人回去取了些干粮后立刻动身,先自水路出川,随即面向东北,朝登州而去,这一日正是路过襄阳府。

  襄阳巨城,繁盛无比。可唐镰和唐逊这一路行来,虽然疲累的很,但就算到了这等繁华之地,也只敢采买些食水,不敢稍有疲怠,唐冷的吩咐犹在耳边,事关唐门生死,中原安危,他二人哪敢停下享乐?

  “十六,你去寻店家打些水来,再买些吃食,咱们今日还要再赶三百里。”唐镰将手中盛水的皮囊交与唐逊,口里吩咐,眼角却在时刻戒备,不放过周围的一丝异动。

  自出川以后,唐镰便小心谨慎,如今江湖不宁,这一路上他二人便遇到两起门派相争,那可当真是杀的血流遍地!小门小派的武功虽然上不得台面,可论起争杀时的凶狠,却是不遑多让,没了名门的震慑,这两年里的杀戮几是从未停歇。当然,这些人还威胁不到唐镰和唐逊的安全,可此行干系重大,唐镰半点松懈都不敢有,尤其日夜凭轻功奔驰,气力大耗,真若与人争斗,难保万一,自然小心避免。

  唐逊闻言,应了一声,便走进眼前的客栈,这家客栈是他们进城遇到的第一家,因为并不想住宿休息,二人也就没有刻意去寻,只道买完便走。

  看着唐逊进了去,唐镰站在客栈外,一动不动,暗里借这片刻时间,回复体力,也就在这时,唐镰的眉头忽然一紧,就觉得身后寒毛骤竖!猛然转头望去,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就见那人身高不过自己胸口,一只独目正死死盯住自己。唐镰心下登时一惊,这独目人的眼中暴戾非常,这还不算,真正令唐镰吃惊的是,那独目人的武功,自己竟然看不出深浅!

  如今中原武林,能让自己看不出修为深浅的可没有多少,不外乎点苍和飘渺天宫门下,这些高手自己大多都还认得,至于武帝师徒,自己也在剑竹岛上遇到过,且他师徒根本就不是中原人,一眼便能看的通透。可眼前这人却明明不下自己,唐镰怎都想不出他是谁来,身形如此矮小,又少了一目,似这般形状独特之辈,又兼武功高强,自己怎会全无印象?

  更令唐镰警惕的是,这人对自己满怀敌意,若不是这份敌意,自己也不会察觉到背后的异处来。暗里小心,唐镰稍退一步,背朝客栈,好与里面的唐逊互为驰援,与此同时,袖口滑落飞蝗石一颗,拈在手里,蓄势待发。

  也不先开口,唐镰自知身负重任,所以绝不会先启事端,更因为眼前这人让他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他是一点战胜的把握都没有,自然更不会先动手,尤其唐镰如今连番奔驰,远非鼎盛时的战力。

  好在那独目人只是盯着唐镰看了几眼,随即走了开去,若只看他走的干净利落,倒似当真只是偶遇一般。也就在这时,唐逊自客栈里出了来,手里拎了水囊干粮却看到二哥的神色不对,顺着唐镰的目光,正瞧见那独目人走到街头,一个转身,再看不到。

  “那是谁?”唐逊有些奇怪,那人只是身形一闪,他倒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觉得那人可当真是矮小的过分。

  唐镰虽然比不得唐月唐逸,可终究已过三十,年纪大了,也沉稳不少,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片刻,这才言道:“今日先不赶路了,我们便就在这客栈住下歇息。”

  唐镰的决定很是突然,唐逊更觉得奇怪,不过唐镰也没有瞒他,当下便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忧道:“那人绝非善类,且似与我们有仇,不论今日是否偶然遇到,恐怕一战都在所难免。我们毕竟不知他的深浅,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我们连番奔驰,气力消耗太大,不适动手,所以要先做休息,待等晚上,气力完足,又有夜色掩护,我唐门暗器威力最强之时,胜算大增。”

  说到这里,唐镰顿了一顿,再道:“我看他虽然杀意甚浓,但却并没有立刻动手,显然是在顾忌这青天百日闹市当街,所以我们在客栈歇下,天晚之前,应该不会被打扰。”

  唐逊这才恍然。

  唐镰的应对得当,虽然看似有些太过小心,为此还耽搁了半天的时间,但却最是稳妥,唐逊自然不会反对,当下应了,折回身去,招那小二过来。既然定下了住店,唐镰二人哪还会再去啃那干粮?当下要小二定了房间休息,又招呼他将饭食热汤一并送来。

  到得屋内,唐逊不由得问道:“二哥,你说那人的目的为何?是朝了我们手里的信来,还是朝了我们的人来,或者根本就是个意外?”

  唐镰也有些拿不准,他虽然觉察到了对方那份浓浓的杀意,可要说独目人是朝了自己怀中的密信而来,却又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这信出自二伯之手,知晓内情的就只有唐门长辈,自己和十六弟得了任务,立刻动身,怎可能泄露出消息?

  可要说冲着自己和十六弟来,却也说不通顺。十六弟除了参加嵩山之盟和嵩山决战,便再没有出过唐门,哪里结下的怨?至于自己,更是从未见过他。那独目人的形容特殊,自己真要见过,一定印象深刻。

  “难道是意外?”唐镰心下拿不准,自然没法回答唐逊,只得摇了摇头,着其小心谨慎。唐逊见二哥满面的慎重,自然不敢怠慢,匆匆食过,待小二收拾了碗筷后,便立刻闭目歇息,直到天色将晚,二人再行起身,出了城去。

  出城之际,唐镰有意查看,没发现有谁跟踪自己,心下再是一动,不由得暗道莫非真是自己多心?真若如此,那可是好事,此行重任在身,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只可惜唐镰二人刚刚出城不到二十里,便停下了脚步,因为一个矮小的人影正立在道旁,一只独目,正冷冷的望了过来,在那月色映衬下,更显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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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明天来加精华,这几天要加速。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二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二“谁!”唐逊低喝一声。

  深夜守在路旁,又是独目森寒,十有**便是方才二哥口中的那人,不过唐逊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与此同时,朝前一步,护住唐镰。倒不是唐逊自忖武功高过唐镰,而是暗器及远不及近,自己趋前阻挡,才能让武功高过自己的二哥更有余地发挥。

  其实自唐逸以代敌为盾,暗器为矛后,唐门便对这个对敌组合十分上心,就如眼下的情形来看,唐逊若是代敌,战力反比两个暗器高手的联手还强。

  唐镰也是全神戒备,此行剑竹岛,他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等危险,毕竟眼下的中原武林虽乱,但能威胁到他的高手,却是没有几个,可哪知猛然间强敌忽至!

  独目人虽然没有出手,可那份惊人的暴戾,便已让唐镰戒备万分,更不说其一身自己看不透的修为,就算此刻与唐逊联手,唐镰也没有必胜把握,反是心下忐忑,直觉得大事不好!也正因此,唐镰满怀的谨慎,哪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唐镰这谨慎却是对了,独目人正是两年前闯上华山,在日本岛上号称鬼子的正鬼千岁,以其两年前的修为,甚至还在垣晴之上,两年之后,修为更加精进。

  面对唐逊的喝问,唐镰的如临大敌,正鬼千岁视若无睹,只是把那独目在他两人的身上转了转,问道:“你们的修为还算不错,可又没有带剑,莫非是出自唐门?”

  唐镰越是面对这个矮小的独目人,心下越冷,只觉得那股暴戾阴寒竟然能自独目中透露出来,直渗进自己的体内,令他的心下寒意难止,此刻闻听那人忽然问起自家门派,心头一动,升起一丝毫希望,这独目人若与自家门派有旧,又或顾忌唐门,今日危险便可化于无形了。

  一念及此,唐镰点头道:“不错,我兄弟二人正是唐门门下,不知阁下?”

  见唐镰有意打探自己的来历,正鬼千岁的独目闪过一丝的讥讽和不屑道:“本座乃四十九院门下,明王寺明王寺三座,正鬼千岁,誓要屠尽你等中原名门!你若是唐门门下,却是更好!”

  就见正鬼千岁话声一落,手中长刀应声出鞘,随即化做闪电,直劈过来!

  正鬼千岁自两年前先败于华山,后败于武当,便将中原武林恨之入骨。四十九院与中原武林所谓的千年恩怨,他本是嗤之以鼻,似院主砚斋这些人,可以溯源的,还可执着,正鬼千岁的身世却与中原毫无瓜葛。

  但两年前的一行,往昔横行日本的他,竟然在元气大伤的中原武林中,连遭败绩,这让心高气傲的正鬼千岁怎不怀恨在心?四十九院的千年恩怨他可以不管,但让他狼狈而去的中原武林,正鬼千岁永生难忘!

  如今四十九院就如唐门所得消息,正卷土重来,只不过东文鼎的武功几似神迹,正鬼千岁没有自大到挑战通天高手的地步,可心下总是恨恨,游荡于襄阳城里,望着不远的武当山,徘徊不去。也就在这时,唐镰出现了,唐镰的修为明显不凡,如今再问,又是出身唐门大派,正鬼千岁心中无处宣泄的愤恨,登时寻到了出口。

  唐镰和唐逊虽然不知道这许多内情,但一听正鬼千岁自报家门,便知今日恶战难免,唐镰也放下那丝幻想,狂喝一声:“射!”眼看唐逊双手随声一扬,轮指飞蝗电射而出,唐镰则是飞身疾退!

  暗器本就不善近战,对手又是强大,唐镰这一朝后退去,只留唐逊挡在前面,登时凶险,可唐镰却不得不这么做,他并非无情也不是胆小,只不过如今面对正鬼千岁,这却是唯一的选择。

  唐逊的心里也是明白的紧,自方才一步挡到唐镰的身前,唐逊的心里便已有准备,所以正鬼千岁人刀合一的疾掠而来,唐逊并没有半分的退缩,这一刻的他,只有为唐镰创造出足够的时间来,使得唐镰能够有足够余地在后援助,他才有可能脱身。

  所以唐逊在唐镰一声大喝的同时,坚守不动,同时两手一翻,轮指飞蝗连射而出!

  这一刻,暗器的优势尽显,暗器虽不善近战,可翻手便攻,方寸间的变化却比挥剑动身的正鬼千岁快了许多,登时占了先机,就算正鬼千岁的修为深湛,可他连人带刀的冲将过来,怎都比不上飞蝗快捷。

  正鬼千岁似也是一讶,唐逊的反应之快,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正鬼千岁并没有停顿下来,甚至于他那独目之中的暴戾之色更浓,长刀如电,竟是刀刀劈在飞蝗石上,那飞蝗石颗颗迸裂,石粉飞扬之中,去势稍微一窒,随后人便已到得唐逊的近前!

  快!

  唐逊只在嵩山之盟上与外人交过手,那不过是比武切磋,并没有真正直面过强敌,如今的他才终于体会到了生死一发的紧张与恐怖,就见眼前那只独目中满是杀死自己的**,森寒的刀锋就似要劈在自己的头颅之上!

  “这人好强的修为,我的飞蝗石不过只阻了他半分!”

  唐逊心下暗骇,可如今他手里的飞蝗石已经射过一轮,袖笼正需转换,但这片刻的时间,那独目人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近前!

  唐逊的呼吸骤然一窒,脑中几乎停顿下来,这一刻他眼前已都是刀影,就是想逃都来不及,一时之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今日便死在这里不成?”

  也就在这时,正鬼千岁眼看就能将唐逊劈于刀下,却忽闻耳旁呼啸声起!

  两个唐门弟子都在自己的正前方,可正鬼千岁却是听到发自两旁的呼啸声,这呼啸显然是飞蝗破空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左右明明没有敌人!

  “有点门道。”正鬼千岁的余光瞥见正伸了双手的唐镰,暗里用途哂,他虽然没有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可眼下却也只有放弃本是必死的唐逊,转手两刀,将来袭的飞蝗石劈碎,之后再度欺上前去,便要一成方才未竟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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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底前加速更新开始,随写随更。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三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三自左右朝正鬼千岁飞袭而去的飞蝗石,正是出自唐镰之手。有唐逊之前的一挡,唐镰借那机会,飞退到十丈之外,十丈,正是飞蝗石威力绝佳的距离。脚下一停,唐镰哪还再做耽搁?当下出手,九转十回,一左一右,两颗飞蝗石,精准无比的朝正鬼千岁呼啸而去。

  这两颗飞蝗石不仅速度飞快,力道也是十足,声声厉啸传来,就连正鬼千岁都不感等而视之,只得出刀劈去。

  唐逊没有面临过正鬼千岁这样的强敌,不过他的胆气却也不差,正鬼千岁的武功虽高,可之前被轮指飞蝗阻了一阻,之后又被唐镰的九转时回迫的刀,这两番下来,唐逊终于窥了机会,身形一展,便要朝旁跃开。

  前有正鬼千岁,后有自家二哥,唐逊只余左右两个退路,正待朝右跃去,却忽然听到二哥急喝一声:“左边!朝左闪!”

  常人若是起步发力,多是习惯左脚,唐逊也不例外,且正鬼千岁右手,自己左御发力,朝右闪去,正可离那刀远些,这本是最佳的躲闪之路,可自家二哥的急呼入耳,唐逊心底一惊,也未来的及细想,当下真气转换,顿了一顿,随即依唐镰之言,朝左疾闪!

  也就在这时唐镰的九传十回接连而出,竟是以轮指飞蝗行九转时回之能事!这两年里,唐镰也自刻苦修炼,修为大进的同时,暗器手法上也是愈加的成熟,这一番轮指,虽然比不得方才九传十回来的准确,但对正鬼千岁的威胁依旧。

  唐逊的武功本就不及正鬼千岁,正鬼千岁脱身之后又一刀劈来,速度快的很,要不是唐镰的九转十回再至,漫说他犹豫了一下,就是当时直朝右闪去,十有**也是难逃。

  不过如今有唐镰的忿詈掩护,唐逊终于离开正鬼千岁两丈,稍稍拉开些许的距离,也就在这脱身的一刻,唐逊一省,暗道:“原来如此!二哥叫我闪到左边,企业是因为他那独目!”

  正鬼千岁的右眼上一刀伤疤,明显被人废去,唐寻若能左闪,躲到正鬼千岁目不能及之处,可令手中暗器的威力倍增!虽然这一闪有些欺人隐疾,但如今生死之间,自然不会考虑那许多。

  唐寻逊的心下方才一喜,却听那飞蝗石的呼啸之声骤然一停,却是唐镰栓感受连射十颗飞蝗之后,终究到了极限,手中一顿,也便在这时,正鬼千岁人如电转,又朝唐寻迫去,便如恶鬼索命一般,誓要这两个唐门门下的武功,他已有了解,虽然不被他放在心上,可却也并非等闲,尤其他之前小觑了这二人,以至动手至今,竟未能攻上一式,反要前后追逐不休!

  更令正鬼千岁愤恨的是,唐逊临时便了主意,朝左闪去,明显是欺自己的右眼已毁,这独目之痛,正鬼千岁从来都是耿耿于怀,眼下被人利用,更是愤恨欲狂!

  低吼一声,正鬼千岁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就算唐逊的轮指飞蝗再起,却也难阻止于他,转眼之间,三丈不到的距离便被拉近,那狰狞面孔又临唐逊的眼前!

  也就在这时,唐镰的双手再扬,飞蝗石再至,这一次他不再使用九转十回,而是实实在在的轮指飞蝗,如此一来,终于用上了全力!唐镰的修为如今在唐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比唐逊高上不少,这一全力而为,若正鬼千岁再转身硬接,可就不是稍微顿上一顿便能解决的,若等他被唐镰纠缠住,那腾出手来的唐逊再于后夹攻,前后飞蝗疾至,便是正鬼千岁都要疲于防守了。

  腹背受敌,这可不是正鬼千岁想看到的,所以他根本便没有去硬接身后飞蝗,而是身形朝旁一闪,竟借他那矮小灵活的身体,躲了过去!正鬼千岁本来生的就矮小的很,身形又是灵活,更重要的是,唐镰因为忌惮于他,离的本就有十丈开外,正鬼千岁再一追唐逊,二人离的更远,飞蝗石虽快,但十数丈刮过,以正鬼千岁魂级高手的修为,却也并非躲不开去。

  正鬼千岁这一闪,并不仅仅是为了躲开飞蝗石,就见他长刀随人电闪,身形闪动的同时,扬刀再朝唐逊迫去,便似非要杀了唐逊,这才甘休。

  好在正鬼千岁要注意身后的飞蝗石,不似唐逊那般逃的便捷,所以只追了个不即不离。

  人在远处的唐镰,眼看距离敌人越来越远,飞蝗石的威力已是不祖,自己在这里虽然安全,但十六弟却因此身陷危难,暗一咬牙,唐镰熬夜拔脚追去。

  唐逊确如唐镰担心的那般,面临危机,不过他的心下却并没有多少沮丧,反是觉得并非没有胜算,尤其唐镰也动身赶来,他面上更是渐露喜色:“只要二哥再迫的近些,这矮子可就不会躲的那么从容,一等他慢将下来,我便以手中飞蝗呼应二哥,前后夹攻之下,我便不信这矮子一个错漏都没有!”

  唐镰和唐逊如今用的袖笼都是六道轮回,双说最少一百二十颗飞蝗石,两人加在一起,总共二百四十颗!唐寻不信便中不了一两颗!

  也正是如此做想,之前初遇高手的慌乱也渐渐平复下来,唐逊的发挥甚至比往日还要好一些,眼看唐镰离的越来越近,唐逊的双手已经蓄势待发,也就在这时,在唐逊的心里,本应焦急的正鬼千岁,却忽然一笑!

  正鬼千岁的面色本就暴戾阴寒,这一笑更显诡异无比,唐逊看了个满眼,虽然不知正鬼千岁为何而笑,但他的心下却是一颤,直觉得大事不好!

  也正在这时,就听唐镰忽然急道:“十六!小心身后密林!”

  唐逊闻言,脑中轰然一声!

  这官道两侧密林丛生,若是前些日里,供人乘凉歇脚最好不过,但如今,面临强敌,一旦自己入了林里,那所依仗的暗器飞蝗,威力登时大减!

  “他难道是有意而为?”唐逊心念电闪,可却再没有时间细思,因为他已被正鬼千岁封住了左右去路,除了后退入林,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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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底前最少还有三万五千字。

  襄阳夜月,杀气冲天,蝗雨纷飞。四三四

  襄阳夜月,杀气冲天,蝗雨纷飞。四三四密林之中,长刀虽然也不容易施展,可比起暗器来说,却占了老大便宜,一入密林,漫说唐镰的九转十回,就是轮指飞蝗也再用不得,强行使来,除了击打树木外,真正能攻近敌人身边的,十不存一。所以正鬼千岁再不用担心身后,只顾追杀唐逊!

  先是唐逊,再是正鬼千岁,一个接一个的驰入密林之中,无数倦鸟登时惊飞离巢,密林之中一片嘈杂!

  此刻的唐镰人在林外,若他离的越远,树木阻隔就会越多,离的太近又不是正鬼千岁的敌手,若是跃到树顶,枝叶繁盛之下,视线难及,左右为难,一时竟然全无定计。

  “难不成今日我们便要死在这里?”唐镰心头一沉,他方才见识了正鬼千岁的轻功,就算自己舍去唐逊逃走,一等正鬼千岁缓过手来,照样追的上自己。暗一咬牙,唐镰探手入怀,取了那封秘信出来,稍一犹豫,随即手上内力一吐,那信连同其外的油纸一并粉碎。

  “便是今日有死无生,这门中秘密却也不能落入外人手中!”唐镰将秘信毁去,心里竟是一松,随即足下发力,亦是进了林里,朝正鬼千岁迫去,既然此番难活,那不如放手一拼!这一刻的唐镰再无顾及,胆气反生。

  正鬼千岁看不到身后发生什么,不过他听到了唐镰扑来的风声,暗里冷笑,这时扑来与送死无异!当然,就算唐镰不来,结果也是一样,正鬼千岁不觉得这两个年轻人遇到自己,还能有命活下去。

  之前正鬼千岁有些失措,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暗器高手,日本岛上的那些忍者的暗器也就只能威慑普通人,对于正鬼千岁来说,不值一哂。

  “暗器能有什么威力?”这也是正鬼千岁对唐镰二人出身唐门而有些兴奋的原因。如今结果,暗器确实威力不凡,不过正鬼千岁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他来看,就算没有密林,自己只要有了防备,杀这二人,一样简单的很。

  一念及此,唐逊已在他身前不过丈许,正鬼千岁就似已经嗅到血腥之气,长刀再起,这一刀下去,电闪之间,唐逊的性命必然不保!

  也就在这时,密林之中又是一阵躁动!

  之前密林因为这几个高手乱战,惊的群鸟离巢,而此刻却似平地风起,自下而上,直将无数枝叶激的冲天而起,异啸连连!

  异景忽现,便是正鬼千岁的手上都顿了一顿,这三人不论敌我,都感觉到了不妥,这风起突然,毫无预兆,且怪异非常,那无数尖利的啸声,听在耳里,分外心惊!

  正鬼千岁的武功最强,风起的刹那,他的独目余光里似乎看到人影一闪,再仔细看去,果然就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不远,施施然的,好似与这份争杀无关。

  可正鬼千岁的心里却不这么想,深夜之中,除非似他这样有心半路截杀,又或唐镰这般急着赶路,否则谁会在这野外现身?就算赶路,却也要走在官道之上,哪有深入密林之中的道理?更不说自己与唐门门下的争杀,便是武林中人见了,也要心惊退避,这人竟似浑不在意,根本便说不通,只能证明其中有鬼!

  正鬼千岁心下不惧再多个敌手,只不过这人来的蹊跷,倒似是早在旁等候一般,若真如此,那自己就像被人玩与股掌,这却是正鬼千岁所不能容忍的!

  不过却也容不得正鬼千岁恼怒,就听那声声利啸先是自下而上,升到半空,随后竟转折过来,直朝下扎来!

  之前三人听到这份尖啸,都道是那怪风吹的枝叶所发,一等风止,自然便会安静下来,可谁知那怪风虽然止住,但利啸却不仅没停,反是朝下而来,就似天降密雨一般!

  利刃一般的密雨!

  “是飞蝗石!”

  最先反应过来的并不是正鬼千岁,而是才入林的唐镰,他刚刚毁了密信,正准备和身而上,也就在这时,那利啸声起,不似正鬼千岁般的一心杀人,不似唐逊大难临头顾及不上,唐镰心下虽急,可却终究还有时间抬头去望,这一望,却是将他惊的呆了住,甚至停下身形!

  就见月色之下,蓬蓬飞蝗,足有百颗!方圆五六丈俱在其笼罩之中,先是自下疾冲而上,随即于半空一个转折,又如倦鸟投林一般的猛扎了下来,目标正是正鬼千岁和自己的十六弟!

  “九转十回!”

  唐镰见到这飞蝗石一头朝下而去,心里再惊,这等手法,就等于将九转十回由平射改为上下,自然也就无视树木阻隔,就算树上枝叶会抵住几颗,与这百余飞蝗相比根本便不算什么。

  “这百余飞蝗齐射,声威如此惊人,又能同施九转十回,难道是叔爷来了?”唐镰心念电闪,这个念头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自家叔爷为了再增唐门实力,早于年前便闭关修炼,怎会来到襄阳城外?可若说不是自家叔爷,唐镰却怎都想不出门内还谁能将飞蝗石施展到如此出神入化!

  便是唐门之长,也难令百余飞蝗,同做九转十回!

  可眼前一切却是真的,唐镰也来不及细想,毕竟这飞蝗石一出,必是自己唐门中人,眼下自己兄弟遭遇强敌,有本门高手相助,自然是天大好事!虽然那蝗雨看似也将十六弟笼罩其中,但若仔细看去,唐逊所在之处,那蝗雨正是留出一线。

  与此同时,那百余飞蝗终于落下,直朝正鬼千岁而去!

  飞蝗石笼罩了五六丈方圆,可唯独空下唐逊不管,其目的所在,不言而明。正鬼千岁甚至都不用抬头,便知那飞蝗石全是朝自己而来,可这刹那之间,朝前闪去丈许,却已不能,当下也顾不得眼前唐逊,长刀一转将头上护了个严实!

  两次要杀唐逊,两次眼看得手,却两次被人坏了好事,第一次是唐镰,眼下则是第二次,正鬼千岁不由得不怒火冲天!本就暴戾的面孔,更是扭曲到了极点,心下只道:“将这飞蝗石破去,便要将这些人都碎做万段,这才解恨!”

  不过一切都要先将那飞蝗石守住才行。

  飞蝗石自天而降,虽然足有百余,但其上的力道却并不弱于唐镰的轮飞蝗,正鬼千岁守的并不轻松,不过他终究是魂级高手,百余飞蝗石也不全在他的头上,又是离手而出,力道比不过正鬼千岁,所以只片刻的功夫,俱被他的长刀绞了个粉碎,余下的都散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深的土坑,一时“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雕虫小技!”正鬼千岁虽然连番被阻,心下不快,可这所谓中原名门,暗器第一的唐门飞蝗石,被他接连破去,心中亦是得意。

  正鬼千岁将头上飞蝗破去,转手便要再杀唐逊,却不想眼前这必死之人的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唐逊在正鬼千岁的眼中已是必死,他若愤怒惊恐。正鬼千岁都不会感到奇怪,可如今这个年轻人的面上竟然写满惊奇,转瞬更是变做惊喜,可其中又透着不信和疑惑,却是出乎正鬼千岁的意料之外。

  但也用不着正鬼千岁猜测,转眼之间,他便明白过来!

  “好胆!”终于失态,就听正鬼千岁大喝一声,也再来不及再说汉话,就觉得自己四周落空的飞蝗石并非全都砸入了地下,其中一些竟自地上反弹,由下而上,育自四面八方朝自己疾驰而来!

  正鬼千岁刚刚举刀护住头顶,一时哪顾的过来?就算他的修为已晋魂级,面对这等骤变,亦是无力,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飞蝗石在半空转了一次方向之后,还能有这般变化!可任他气急败坏,却于事无补,便听“扑扑扑”地一阵轻响,正鬼千岁终于委顿地上。

  “这一波三折,当年夜魔都未能躲的过去,更何况是你。”正鬼千岁倒向地上的时候,就见余光中的那个年轻人终于施施然的迈步走了过来,口中之言,竟满是不屑。

  正鬼千岁闻言,心头大怒,可身中飞蝗,却是连站都站不住,委顿地上,直气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那年轻人自出手之后,便再没有动作,直至自己倒在地上,这才走将过来,显然是对这一击心下把握十足,这是对自己的蔑视!比那言语更加可恨!

  不过那年轻人却根本就不理正鬼千岁,直走到唐逊和唐镰的身前,这才站定,满面的微笑从容。

  “是你!”那年轻人方一开口,唐镰便认出是谁,再等他走到近前,更不迟疑,当下便是惊道,这来人的出现太过出乎意料,可若将之前那惊人的飞蝗手法联系起来,却又是在情理之中,唐门中人,除却长辈,能够做到如此惊人地步的,怕也只有他了。

  这时的唐逊也自惊讶中清醒过来,见到来人,不仅喜笑颜开,这不仅是因为来人救了他的性命,而是因为那人是他所真心敬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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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年第三次感冒,脚脚自己都不相信一年会感这么多次冒,可事实确实如此,好不舒服,却毫无办法。

  PS2:本章三千字,月底前还有三万二千字,准会更上,拼了!

  PS3:本卷章节名可能起的有些仓促,之后会再做修改。

  襄阳夜月,杀气冲天,蝗雨纷飞。四三五

  襄阳夜月,杀气冲天,蝗雨纷飞。四三五“唐逸,你竟未死?”

  来人正是失踪两年的唐逸,此刻闻言,摇头失笑道:“镰兄此言可有异意啊。”

  唐镰开口之后,也是惊觉不妥,忙要改口解释,唐逸一挥手,笑道:“方才千钧一发,又事起突然,镰兄失措,情有可原。”

  唐镰闻言,心头一松,就似自己方才做了错事,唐逸不计,恕了自己。不过唐镰的心下随即一跳,暗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想想,忽然一省:“两年不见,这唐逸竟然沉稳老练许多,之前的他已经远不是同龄少年可比,但如今两年未见,他又再进步,与其对面,竟然有如面见二伯!”

  唐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唐逸比太小了十余岁,可处处都胜过自己,两年时间,自己发奋苦修,本以为进步多多,可如今再见,这份不如的感觉反是更加的强烈了。

  不过唐镰也未再多想,无论如何,唐逸可都是救了自己与十六弟的性命,且唐逸回来,对唐门可是一大助力,如今唐门危急,能有唐逸相助,可是好事。

  “九转十回之后再接一波三折?”也就在这时,唐逊回过神来,他方才被正鬼千岁所惊,之后又诧异那飞蝗石的手法高超,连番惊诧,竟令他怔在当场。

  相比唐镰,唐逸更喜欢率性的唐逊,当下笑道:“不错,九转十回,避过树木主干,一波三折出其不意,这之后的手法,乃是听月姐所言,当年夜魔都未能避过叔爷的一击,虽然我远比不得叔爷,但这正鬼千岁却也远比不得夜魔。”

  唐逊闻言连连点头,今日他可算开了眼界,虽说九转十回和一波三折他都见过,但这两个手法合而为一,却是从不曾听说,这等组合,不仅难度加倍,更需智慧创造,应敌急变。

  心下暗自佩服,唐逊忽然省起一事,左右瞧了瞧,奇道:“大姐呢?”

  既然唐逸当初和唐月一起失踪与海外,那如今唐逸现身,唐月自然也应一同前来,若是唐月也未遭不测,那对唐门来说,更是喜讯。

  “月姐去了四周查看,不知这个四十九院门下是不是当真孤身一人。”唐逸之言,果然证明唐月也是生还,这令唐逊人再是惊喜起来,不由得朝唐镰笑道:“大姐也回来了,这下可好了。”

  唐镰闻言,也笑了笑,不过欢喜中的唐逊并没有发现唐镰笑的有多勉强,唐逸在旁却是看了个满眼,他自然知道唐镰心里在想些什么,唐月回来固然可喜,但唐月回来,这唐门未来的门主之位可便轮不到他了。

  对于唐镰的想法,唐逸倒没有过于苛责,盼着做门主之位,并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念头,人皆需上进,只要唐镰没有在背后害人,唐逸都可理解。更何况唐逸早有打算,唐月身为女子做唐门门主,困难重重,就算唐冷等人已经应下自己,可时日久了,难保不出乱子。所以唐逸也早有准备,扶助唐月做门主,圆她的梦想,二人便再不纠缠于此,这唐门之主,随即让于他人。

  如此一来,唐镰自然引起唐逸的注意。

  既然要娶唐月,唐逸对唐门也是心有所归,自然不愿唐门有事,而这一门之主,关系重大,不由得他不在意,其实唐逸早便注意到了正鬼千岁,他与唐月自海外脱身而归,急朝川地行来,路上注意到这个杀星,虽然唐逸没有见过正鬼千岁,可其暴戾非常,腰悬长刀,怎么看都似四十九院门下。如此一来,唐逸二人趁着没有引起正鬼千岁的注意,隐起身形,想要一窥其究竟为何徘徊在襄阳。

  也未过多长时间,唐镰和唐逊便到了,唐逸并没有惊动他们,等到夜里,就见正鬼千岁尾随这二人出城,唐月本想现身将其拿住,不过却被唐逸阻止,因为他要借这机会,看一看唐镰的本性如何。

  唐月对唐逸百般信任,自然没有多言,二人就这么跟了下来,才有了之前一幕。

  万幸的是,唐镰虽然有些缺点,可于大节事之上,手足之情,都还端稳,唐逸心下也是大定。也正因此,唐镰笑的虽然勉强,唐逸却也并没不意,人无完人,大局无亏,便就不错。

  唐月还没有回来,唐逸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地上,那里正倒着正鬼千岁,这人虽然被唐逸的飞蝗石所伤,可却并没有致命,此刻正倒在地上,紧咬牙关,狠狠的盯着唐逸,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人怎么办?”唐逊的心里虽然恨极,但却不敢做主,只有把眼望着唐逸还有唐镰。

  唐镰想了想,摇头道:“这人不是我伤的,由不得我来做主。”说罢,也把眼来望向唐逸。

  唐逸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正鬼千岁那双阴毒的眼睛,俯下身子,先是封了他几处大穴,随后又将其鲜血止住,这才笑道:“此人在四十九院里也算身处高位,一会且审问于他,看能不能问出什么隐秘来,就算不能,也不杀他,便将他带回唐门,交与二伯处置便是。”

  唐逊闻言,知道这是最佳的解决之道,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可也只有点头,就在这时,林外人影闪过,却是唐月回来了。

  唐镰和唐逊同时抬头,两年未见,自家大姐比之原来竟美艳三分,虽在月色下,面容有些模糊,但那惊人的美丽依旧。

  “看来这两年大姐过的十分舒心。”唐镰二人心下同时暗想,随即就听唐逸开口问道:“怎样?”

  唐月先朝唐镰和唐逊这两个弟弟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正鬼千岁,答道:“这周围没有异动,那人是单身而来。”

  唐逸点了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并不意外,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耽搁,一会且审问于他,再分将其顺路送将回去,交与二伯也就是了。”

  唐月闻言,自不反对。

  不过唐镰却是面色有异,唐逸见了,忽然一省,沉声道:“镰兄此番出川,有什么任务?”

  见唐月也望了过来,唐镰不由得有些懊悔,只要方才再等上片刻,那该多好,如今密信已失,后悔已晚。

  “二伯交与我一封密信,要我和十六弟一起去剑竹岛寻飘渺天宫主人,此信关系我唐门生死,中原安危。”这任务虽然秘密,可到了如今,却也没有必要瞒着唐月和唐逸,所以唐镰和盘托出,随后悔道:“只可惜方才我以为性命不保,出手将那信毁了,却是耽误了大事,便是再回川取信,一来一回,也要耗去半月时间。”

  唐逸一听,眉头微皱了皱,方才他也看到了唐镰的动作,如今想来,这密信被毁,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为了考验唐镰而耽搁片刻,却也不至如此。

  “那信里写的什么?”唐月闻听密信如此重要,心头不由得一阵焦急。

  唐镰摇头道:“二伯没有告诉我。”

  唐月闻言,转头望向唐逸,她并不知道这信被毁与情郎有些关系,她这一望,纯是希望唐逸想些办法出来,对于情郎的智慧,唐月可是信任的紧,只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事能难的住他。

  唐逸见唐月望来,忙将眉头松开,笑道:“月姐放心,我来想办法。”

  唐月闻言,嫣然一笑,竟是看的唐镰和唐逊一呆。

  唐逸摸了摸耳上金环,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我与月姐方从海外归来,中原武林的局势,尤其是川中西南西北等地,还不知晓,镰兄且先说上一说,尤其我唐门如今可被人威胁?”

  说着,唐逸席地而坐,又指了指地上,着几人一同坐下,却是个长谈的架势。

  虽然心里紧张懊悔,可坐在地上,面对唐逸,唐镰的心竟然静了许多,随即将这两年里,尤其现在,关于唐门和点苍等派的关系说了一遍。

  这两年里,唐门并没有如常人所想,趁其他名门元气大伤之际,大肆扩展势力,甚至连同在川中的青城和峨眉的势力范围,都少有侵占,只是一力的招揽人手,壮大实力。与此同时,点苍册趁机东进,先占了贵州,随后更是有意朝中原腹地进发。对此,唐门并没有干预。

  “这是因为二伯他们不愿与点苍内斗,所以有意放任。”唐逸听到这里,没有丝毫意外,早在两年之前,他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那之后呢?”唐月在旁问道。

  唐镰摇头道:“点苍不知好歹,二伯都已放任,可他们却仍不知足,反以小人之心度之,疑我们积蓄实力,乃是要不利于他,所以纠集昆仑派来攻,只道除去唐门,东进路上,再无阻挡。”

  说到这里,唐逊气道:“那昆仑派也是,远在西域,竟也来助纣为虐!难道真以为我们唐门好欺不成?”

  唐逸听到这里,与唐月对望一眼,沉声道:“如此看来,却是武帝那胡人的伤好了,有心动一动。”

  唐月点了点头,这两年里,她没有少听唐逸的分析,内情也是知道些许,自然心里明白,不过唐逊就有些不明所以,倒是唐镰,神色一动,似是想通了什么。

  见亲人,喜灌心髓。四三六

  见亲人,喜灌心髓。四三六“若没有武帝那等高手出言相助,点苍的安静仙与昆仑的许南清都不是愚笨之人,唐门实力他们岂会不知?更何况唐家堡之坚,天下闻名,他们怎敢贸然前来?就算他两派联手侥幸胜了唐门,也是惨胜,余下残派又哪守的住到手利益?”

  唐逸之言,却是说与唐逊来听,唐逊不过是往日里埋头练功,于这门派间的事,没有心思却听罢了,如今唐逸开口,唐逊登时明白过来。

  唐逸见唐逊点头,不再多言,当下再道:“如此说来,镰兄手中的密信,我倒是猜得一二,想来必是二伯担忧武帝那胡人,所以要寻飘渺天宫主人前来相助,有飘渺天宫主人在旁,那武帝再强,也便不足为惧了。”

  当然,唐逸倒拿不准飘渺天宫主人与武帝这二人究竟谁强谁弱,飘渺天宫主人在晋通天,境界更高,可武帝双头四臂,几如二人合力,又大占便宜。不过有一点,唐逸却是清楚的很,只要飘渺天宫主人来了唐门,武帝便绝不会轻易出手,一场惨胜惨败,于他都无好处。

  “不过如今四十九院也是赶来,会不会趁乱害我中原?若此番请到飘渺天宫主人,武帝又或四十九院反趁机攻剑竹岛,岂不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也平白害了飘渺天宫。”唐月自然希望唐门无忧,不过这番去请飘渺天宫主人,内里漏洞似乎颇多。

  唐逸闻言,倒不在意,笑道:“以通天高手之能,千里之遥,不过一二时辰罢了,飘渺天宫主人真要有意前来,随时都能够回转,哪会怕了四十九院?更不说那剑竹岛上可还有飘渺天宫的一众好手。”

  说到这里,唐逸一顿,再道:“再者,飘渺天宫真正的威慑乃是东文鼎东老前辈,不论是武帝还是四十九院,他们的心中都明白,就算尽屠剑竹岛,只要东老前辈活着,那他们就要承受通天高手的无边怒火,那可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想来没人会做那蠢事。可以说,只要东前辈无恙,剑竹岛便无需担心安危。”

  唐逸所言的,才是通天高手的威力所在,孤身独剑,神行千里,无人可挡,除非当真有把握杀了通天高手,否则谁会去任意招惹?飘渺天宫之所以能逍遥于中原武林,这便是原因所在。就算是嵩山决战,那许多名门,都眼看着飘渺天宫在旁敷衍,却都没有一丝怨言。

  “倒是点苍……”

  唐逸略一沉吟,那边唐镰便是接过话来:“点苍伙同昆仑,勾结外敌,为了一己之私,乱我中原,罪不可赦!他们也不怕被那胡人利用,与我们争杀过后,两败俱伤,恁地让那胡人得利!”

  唐逸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常人闻听点苍的所为,自然会有如此反应,唐镰之言不可谓不对,但唐逸从来不曾小看任何一个名门之长,许南清倒还罢了,昆仑多少年来被拒于名门之外,可那安静仙,唐逸却从不敢小觑。虽然不很清楚安静仙,但其能做点苍的一门之长,哪会简单?哪可能轻易被武帝利用?

  “点苍此来,与武帝怕是互相利用,彼此算计,只看谁更胜一筹了。”唐逸心下暗道:“这一战,点苍昆仑合力,若能胜过唐门,那点苍的东进之路便豁然而通,只要到时飘渺天宫依旧半隐于孤岛之上,那点苍可就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派!这等诱惑,对于原本在十大名门之中,敬陪末座的点苍,是根本抵抗不了的。”

  唐逸暗摇了摇头,果然利之一字,令人疯狂。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见唐逸沉吟许久,唐镰不由得开口问来,这次送信的任务,不论原因为何,终究还是失败了,所以唐镰最是关心。

  唐逸闻言,抬起头来,笑道:“这一趟剑竹岛便由我去罢,就算没有密信,我也会将任务完成,镰兄你们带着正鬼千岁先回唐门,与二伯交代一下便是。”

  唐逸言语之中,满是自信,不由得唐镰二人不信服,听过之后,二人竟是没有异议。

  唐逸又看了眼地上的正鬼千岁,就见他正紧紧盯着自己,目光阴狠的好似毒蛇一般,唐逸不禁摇了摇头道:“此人暴戾非常,想来性子也是狠辣,仓促之间,要从他口里得到消息却也不易,如今时间紧迫,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这就带他回川更好。”

  唐逸做了决定,唐月自然不会反对,唐镰和唐逊也觉这是最佳。

  见三人都是同意,唐逸直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泥土,笑道:“那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说着,转头朝唐月道:“月姐,此行剑竹岛,我一人便是足够,你还是护送镰兄他们吧。”

  有正鬼千岁这等意外在前,谁都难保归途不出岔子,有唐月这等高手在旁,才是保险。唐月闻言,虽然有些不愿,可终于还是一笑,点头应下。

  话已说尽,天色正深,四人也不歇息,一东一西,分头行了去。

  又过数日,川中,唐门。

  “月儿!”

  唐冷望着眼前的女儿,几是不信!

  两年之前,唐月和唐逸失踪海外,这与死讯无异,就算唐冷有时会安慰自己,可也知二人生还希望渺茫,也正因此唐冷直是老了十岁!可谁曾想今日唐月竟又站在自己的身前,毫发无损。

  大悲大喜之下,就连唐冷这般镇静的人,亦不禁手舞足蹈起来,竟上前扯住唐月,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兀自停不下来。

  唐月抿了抿嘴,重见父亲,她的心下也是欢喜的很,自然便由得父亲,尤其方才进来,见到父亲的衰老模样,唐月便是一阵心痛,暗道再不远行。

  “呵,两年不见,月儿更像女儿家了。”唐雪在旁看到唐月的表情,不由得笑道。自从听门下传禀,说到唐月归来,唐家四兄妹,就连身残的唐冰也乘了竹椅而来,唐雪与这侄女最是亲厚,自然更是喜不自胜,毫不比其父唐冷差上半分,若不是唐冷这时还不放手,想来唐雪也要上前摸上一摸的。

  唐雪说的大声,唐月听了个满耳,面上登时升起两抹红晕,愈发显的娇艳无比,唐雪哪看不出?这定是两年里,唐月与唐逸过的快乐,又远离中原武林的琐事,竟是往日英气尽敛,大显女儿姿态。

  “这样也好,最少那两年里,月儿可是自在的活着,自幼月儿便没有享受到女儿家的快乐,那两年也算是补偿了。”唐雪想到这里,忽然念苍昆仑一心要战,唐月这一回来,怕又要重回旧观,快活不起来了。想到这里,唐雪的面色不由得一黯。

  等到唐冷放手,唐月这才与叔伯姑姑见过,也就在此时,众人才念起唐镰和唐逊还在外面。

  算算时日,这二人不可能去了剑竹岛,唐冷的眉头一皱,收慑心神,当下将唐镰召唤进来,把这路上的情况问了个仔细。唐镰不敢隐瞒,自然将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你们遇到正鬼千岁,几是被他所杀,幸得逸儿相救,可密信却早一步被你毁了,如今只得由逸儿亲去剑竹岛?”唐冷似是在问唐镰,又似自言自语,唐镰在下首肃立,大气也不敢长出,不论如何,他这一次任务终究是失败了。

  沉吟片刻,唐冷看了眼唐镰,摇头道:“镰儿不必紧张,这一次乃非战之过,密信虽毁,可有逸儿在,亲去剑竹岛上,却是比那密信还要管用。”

  唐冷今日再见爱女,又得知唐逸未死,心怀大畅,也不为难唐镰这个侄子,当下和声道:“镰儿毁了那信,做的不错,很是果断,那信里可有些秘辛,若被外人得去,恐坏大事。”

  唐镰闻言,心头一松,二伯不会来骗自己,这般说来,自己的愧疚惶恐终于去了大半。唐冷见唐镰轻松许多,笑了笑,可暗里却又微微摇头。

  又过片刻,唐冷再道:“那个正鬼千岁何在?”

  唐镰忙道:“就在门外,十六弟正在一旁看管。”

  唐冷点了点头,提高了些声音,着唐逊将人带进来,便要审问,唐雪见了,秀眉忽然一皱,有些厌恶,当下起身,拉住唐月的手,笑道:“审人便由你爹他们去审,咱们姑侄俩去后面说话。”

  唐月闻言,心知自己这姑姑不愿见那些酷刑,虽说在襄阳,遇到正鬼千岁这般死硬之人,还没有办法令其开口的话,等到了唐门,以唐门那无数的是药物手段,便是铁人也会让他张口!只不过其中情状太过不堪,自己的姑姑却是最不喜的。

  其实唐月也不喜欢这等酷刑审问,只不过要走,却也需要父亲同意。

  唐冷见女儿望了过来,又见妹妹不喜,本想让唐月也来旁听的他,也只得点头同意。唐雪知道自家二哥是以冷面闻名江湖,也只有对自己这妹妹和他的女儿爱护,这才迁就,当下朝自己的二哥一笑,拉着唐月出得门去。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七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七“你姑父在书房读书,我们还是不打扰他。”出得门来,唐雪拉着唐月朝她的原来的旧处而去,笑道:“月儿的房子,你爹可是天天派人打扫呢。”

  说着,二人来到唐月住的小院,果然如唐雪所言,小院子里整洁如新,并没有因为两年没有主人,而有一丝的破败。

  唐月的屋里,一切就和自己两年前的一样,姑侄二人就坐在床头,唐雪迫不及待的询问这两年里的旧事,自头一一问过。听闻唐月说起和唐逸一起火烧倭寇,这可比唐镰等人带回来的要详细许多,也就在这时,唐雪忽然问道:“听说与逸儿一起剿倭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唐月闻言,知道姑姑说的是朱玉,当下嫣然一笑,笑容之中,满是自豪,直看的唐雪颇是诧异。

  这也不由得唐月不自豪,朱玉的身份,唐逸早与她说了个通透,似那等金枝玉叶,又生的貌美非常,更比自己年轻许多,可唐逸却依旧选择了自己,这让唐月怎不欢喜?又怎不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情郎而感到自豪?就算那时情郎与自己坦承,说他与朱玉二人的身份相去太远,根本也没有机会走到一起,不过唐月却从不这么认为,以情郎的才资,真若有心攀附,便是皇家再尊贵非凡,亦会侧目,自此平步青云,并非神话。

  唐雪听着侄女的解释,笑容渐渐怕满脸上,直到最后,也和自己的侄女一般,自豪起来。唐逸的作为,实在是令她满意非常,心里也为侄女能够寻到如此夫婿而欢喜骄傲。

  “朝廷水师出海剿倭,你们也一并随了去,之后朝廷水师大胜而归,为何你们耽搁了两年?”唐雪也不再纠缠朱玉,终于有时间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相比朝廷水师的那些普通人,自己侄女和未来侄女婿的武功可是高出太多,既然水师都能凯旋而回,为什么侄女他们却要耽搁两年之久?

  唐月闻言,又念起当时惊险,心有余悸道:“我们尾随森见群真去到倭寇的落脚之处,那边的战船亦有不少,不过与水师比起,自然相去甚远,只不过那些战船要除去不难,可岛上的倭寇余孽,就不那么好除了,水师人虽不少,却不擅陆战,更何况岛上还有些倭寇中的好手,所以侄女和他便一起登了岛去,且做先锋。”

  说到这里,唐月明显一顿,随即又道:“更何况据说茹妹妹也在岛上的上月家中,他也要先一步救下。”

  “茹妹妹?”唐雪的眉头一皱。

  唐月面色微微一红,声音低了些道:“是冯茹妹妹。”

  “冯茹?”唐雪先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即便是省将起来,面色不由得一紧。冯茹的遭遇,江湖早传了遍,更何况唐门本就早知晓其中细节,唐雪稍一回忆,便是通透,只不过那女孩子固然值得同情,可她若是阻碍了自己侄女的幸福,唐雪又是绝不允许的,就算是自私,唐雪也不介意自私一次。

  不过唐雪转瞬便放松下来,既然侄女说起这冯茹,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有的也只是怜悯,那就说明唐逸并没有选择冯茹。

  唐月也感觉到了姑姑的紧张,当下摇头道:“茹妹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若不是她放不下那些恩怨执念,便是与侄女一起、一起陪着他,侄女也是愿意的。”

  唐雪闻言,再是一惊!她实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女竟然爱的那么深,虽说这世上妻妾成群的不少,但又有几个女子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侄女都能说出这等话来,又是爱的多深?

  不过唐雪同时也舒下心来,毕竟侄女方才说了,冯茹放不下恩怨,也就是说,她没有可能与唐逸走在一起。既然冯茹不会与自己的侄女争夫,唐雪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同情,当下问道:“那孩子怎会在倭寇的岛上?你们可是救下她来?”

  唐月闻言,少不得又将侯府一事说了,她虽然没有经历,不过唐逸从不曾瞒她:“茹妹妹也是苦命,竟被倭寇虏去做影武者,那上月家的头目是个女子,生的与冯茹妹像极,若不开口说话,真伪难分,如此竟成怀璧之罪,源遁江南亦遭不测。”

  唐雪也是心中有感,唐逸与冯茹之间的恩怨,实难分说清楚,这且不算,如今已成孤女的冯茹,远去江南,竟再遇不幸,实是可怜。

  顿了一顿,唐月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继续言道:“我们上岸之后,便寻上月家的老巢而去,虽然倭寇在中原劫掠甚丰,可那岛上却寒酸的紧,建筑粗陋不堪,也唯有那公主所住的地方,稍是入眼,所以根本便不需多久,我们就找到了地方。”

  说到这里,唐月摇了摇头道:“只是不曾想那森见群真竟然偷梁换柱,将真的上月家公主假做成茹妹妹,吸引我们主意,而他却带了茹妹妹并一些上月家的心腹死忠逃了出去。”

  “偷梁换柱?”

  唐雪有些惊讶,要说使用这等计策,都是用不重要的人物去换回重要之人,哪有颠倒过来?

  不过唐雪也未等片刻便明白过来,倒是有些敬佩:“那森见群真可是见大势已去,便趁乱虏了冯茹那孩子做傀儡,待日后再借上月家旗号复起?”

  唐雪说完,也不等唐月回答,心下就已经断定如此,这倒不难猜测,不过就是个挟天子以令诸候的把戏而已,虽然倭寇势力不值一提,但两者的本质不差,且换了一个只是面貌相似的中原孤女在手,比之真正的公主,更好控制。

  想到这里,唐雪再点了点头道:“计策不难,难的是他于危难之际,不仅不慌乱失措,反还能为自己打算。那个森见群真生在日本那弹丸之地,没有机缘施展,若给他适当的地位时机,必也是个人物。”

  唐雪之言,唐月倒也同意,当时的情郎也有此夸赞,虽说对于劫走冯茹的森见群真,情郎根本就恨不得立刻手刃。

  “那结果如何?岛外都是朝廷水师,森见群真带着冯茹那孩子,还有一些倭寇,却也有不少人,要想自海上逃脱,可是难的很。”唐雪问道。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八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八依唐雪想来,那岛孤悬海外,又不为外人所知,想来必然不大,如此一来,被水师战船围住,哪逃的脱?更不说还是一群人?

  唐月点头道:“姑姑所虑极是,那岛虽然不小,可也并不多大,水师将岛围的团团,想逃出岛去又不被发现,实在难若登天。”

  唐雪闻言,却知道那倭寇定是逃出了水师视线,且侄女二人定是遇了些危险,否则侄女之前也不会面露惊慌之色,好在如今侄女和侄女婿都安全无恙,唐雪倒不焦急担心。

  就听唐月继续言道:“不过那森见群真也没有想硬闯出去,他是打算躲入之前在这岛上发现并加以修整的洞中躲藏,那里有足够的食水,朝廷水师不可能留住不走,至于我们,以森见群真想来,中原名门因嵩山决战而十去其七,剩下的唐门点苍各派,必然大肆扩张势力,就算彼此再战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唐门可就需要我们回转,所以我们也待不长久。”

  唐雪闻言,沉吟道:“朝廷水师不能久留,你们也不能久留,只要他们躲藏的地方足够隐蔽,等上些时日,便就无忧了。这法子虽然简单,可却有效,而且显然,他对那洞口的隐秘,十分有把握,不怕你们和水师寻到。”

  唐月点头道:“确实如此,那洞的所在不仅偏僻,而且入口匪夷所思,事后我们才寻了他们出现的地方找到。”说到这里,虽然时隔两年,可唐月依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道:“那洞口竟在岛下,需先潜到水里,然后再找到入口,由岛下浮将上去,这才能进到一处中空的所在。”

  唐雪听这入口竟然如此隐秘,就算事先知道岛下有这个入口,要潜水去寻,怕也难的很,更何况那森见群真在洞口处必也有些布置,几可说绝不可能被人找到。

  更不说常人谁会想到那岛屿如此奇特,下面竟然还有中空的洞穴?

  “既然如此隐秘,你们又怎寻到的?”唐雪当下奇道。虽然对唐逸的才智十分推崇,可这隐蔽之地实在不可能被寻到,之所以能被森见群真找到,想来也应是当年机缘巧合之类。

  “难道你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唐雪问道。这一次出海剿倭,倒是因为森见群真这倭寇的出现,凭添许多的变数,也份外的诡变起来,不由得唐雪来了兴致。

  不过唐月却是摇头道:“没有,这岛我们本就不熟悉,且上面的倭寇不少,经年累月的,足迹遍布,朝廷水师一到,岛上又乱做一团,哪里分辨的出森见群真等人的足迹。”

  “那你们如何发现的?”唐雪不禁追问道。

  唐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的羡慕,可随即又是欢喜,直看的唐雪大为不解,只是连连催促。

  在这屋里,唐雪也丝毫不摆长辈架子,与唐月就似姐妹一般,唐月经不住姑姑催促,只得答道:“他当时想了片刻,随即便道他也无法。”

  “怎会这样?”唐雪闻言,大是奇怪,既然侄女都知道森见群真等人是躲在岛下的了,那又怎会没有办法追到他们?

  “难道他们最后逃了?”唐雪忽然想到,这也是一个结果,那森见群真等人若是最终逃走,发现他们远遁的侄女和侄女婿,也可能因此才寻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唐月闻言,明白姑姑的意思,当下摇头道:“森见群真他们一个都没有逃走,那些人,俱都被他杀了。”

  唐雪的兴致更浓,唐月见了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轻道:“他当时便猜出森见群真等人必然是躲了起来,不过若是就此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却是极难。之后我们也在岛上搜了许久,直至水师再等不及,却也毫无结果。”

  稍是一顿,见姑姑等着自己的答案,唐月继续言道:“那时他便言道,要守在岛上,直等那些倭寇现身为止。”

  唐雪闻言一惊!随即便是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这两年未归,他竟是要在岛上守株待兔!既然森见群真那些人有心等水师和侄女他们走了,再现身远遁,那只要守在岛上,终有一天,他们会露面。”

  唐雪想到这里,看了看侄女,摇头道:“我说方才月儿的眼中为什么会又羡慕,又欢喜,为救冯茹那孩子,能一守荒岛两年,这要何等气魄和关爱?不过也正因为逸儿重情重性,月儿才又会欢喜,也惟有如此样人,才值得月儿托付终身。”

  不过唐雪刚想到这里,却一摇头,疑道:“真要如此,那为何水师传回消息,说你二人失踪于海外?”

  若唐逸有心死守那岛,且不谈是否碍于唐门两年之中的发展,最少他也会带回些书信予那朝廷水师,也省得家人牵挂,所以唐雪才会觉得古怪。

  唐月闻言,面色一黯,摇头道:“我们没有写书信,他担心水师中有倭寇奸细,毕竟倭寇战船远逊于水师,可却能肆虐多年,尤其眼下海禁,更有传闻水师中人与倭寇勾结,运抢货物,所以他不仅没有留下书信,甚至还假做无奈而回,登上水师战船,掩人耳目。也正巧,那时遇到暴风,他便寻了木板,假做落海,而后认定方向,再寻到那岛上安定下来。”

  竟然借暴风落水,只凭块木板,便在茫茫海上漂流,这要一个不慎,寻不到方向,岂不是必死?

  “他为了那冯茹,竟能做下这等疯狂之事?”唐雪暗里心惊,可更令她心惊的是,自己这侄女怕也是随了他一起疯狂!

  “如此看来,便是为他而死,这丫头都是心甘情愿了。”唐雪未想到两年前竟然还有这一番的惊心动魄。

  唐月自然知道姑姑想的是什么,当下垂了头,一副认错的样子道:“月儿不孝,让长辈们担心了。”

  唐雪本也有些生气,唐月这不声不响的,可让多少伤心?但这斥责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又看了眼唐月,不禁一把抱住,摇头道:“痴儿,痴儿。”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九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九唐月被唐雪抱了住,却是解释道:“姑姑可莫要多心,他并没有要我一同前去,书信虽然不写,可若我能随船回来,自然能将消息带回唐门,只是,只是侄女舍不下他。”

  唐月以为唐雪会埋怨唐逸,所以又做解释,却不想更令唐雪心疼起来,不由得哼了一声道:“日后逸儿要是对月儿好,也还罢了,否则便是他武功再高,姑姑也定会打他为你出气!”

  唐月闻言,忙道:“他对侄女是当真的好。”

  唐雪见自家侄女如此维护唐逸,自然也不好做说重话,更何况他本也喜爱唐逸这个少年,只不过方才太过心疼侄女罢了。

  “那好,便当他真疼我家月儿。”唐雪放开唐月,见侄女面上潮红,也不知是羞是急,当下也不再纠缠,问道:“如此说来,你们可是在岛上等了两年?那森见群真可当真隐忍。”

  若是旁人,能躲上两三个月,便已算难能,朝廷水师大批战船人手,若是无事,等上几日便不可能在继续下去,等上数月,这已是谨慎再谨慎。

  既然侄女和侄女婿两人一失踪便是两年,那只能说明他们等了森见群真那么久。

  唐月闻言,先是点头道:“那森见群真确实谨慎非常。”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过姑姑却是猜的不对,森见群真也没有等上两年,而是等了一年半,便受不住了,之后半年,却是他的武功有些突破,这才耽搁。”

  唐月所说的他,自然是指唐逸了,唐雪闻言,心有疑惑,不过却只有暂时放下,先问道:“一年半也是长久的很,他们总共几人,食水怎可能够?”

  唐月回忆当时见到那洞时的情景道:“我们也有些好奇,毕竟那岛也算南方,冬日里也还算了,到了夏天,食物哪不腐坏?更不说水源,不过等我们到了洞里,才发现,那洞确实生的巧夺天工,其中不仅有全岛唯一的水源经过,洞口处还可用来捕鱼,便是没有存粮,椅不必忧心生活,那些人的人数也不多,不过五六十人,倒还不至供应不上。”

  唐雪闻言,不禁又是赞了赞,这等既然隐蔽,又有天然食水的地方,正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也难怪以唐逸之能,也只有守株待兔。

  见姑姑不再问来,唐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等了一年半,这期间,他日夜坐守在岛中最高的一处山坡上,既时刻监视,也不荒废时日,直到有一天,森见群真等人再忍不住,终于出来。”

  又是一顿,唐月才再道:“不过那森见群真也是小心,他现身的地方,实在险恶的紧。”

  唐雪虽然明知这森见群真已死,可依旧好奇的很,当下问道:“他出现在什么地方?”

  唐月咬了咬道:“一处悬崖,那悬崖不高,一边临海,下面满是礁石,另外一面是断壁,距离岛上有两丈来高,断壁上有些藤草可供攀缘。当时他们现身,侄女也是发现,于是我们一同赶去,以我们的轻功,森见群真等人自然措手不及,当下便被我们射杀大半!”

  唐雪的眉头有一皱,虽然侄女说了,射杀大半,可也等于说,这第一击,并没有将所有人都杀死。

  “这也没有办法。”唐月摇头道:“茹妹妹正在他们的手里,我们不能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只好先断其后路。”

  唐雪听到这里,忽然问道:“那森见群真应该不知道冯茹的身份吧?”

  唐月闻言,不由得敬佩,长辈果然不凡,只转眼便想到了关键,那森见群真手里有冯茹这个令情郎牵挂的人,若他知道冯茹的身份,危急关头,必然会以她为要挟,若是不知,那结果就好办许多。

  “可惜。”唐月摇头道:“森见群真本是不知道茹妹妹的身份,不过当年嵩山之盟,那冯家一案牵连太广,知道的人也太多,岛上的倭寇之中,便有曾经去过嵩山的奸细,所以认出了茹妹妹的身份,那森见群真着他的心腹紧紧挟着茹妹妹,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当真未走。”

  “这人可是谨慎到了极处。”唐雪的秀眉不禁拧了起来,面对敌人,那敌人武功高强也好,足智多谋也罢,可只要他有漏洞,那便总有战胜他的机会,最可怕的便是没有漏洞,谨慎到了极至的人,那才叫人无处下手。

  唐月闻言,不禁失口笑道:“这森见群真确实非同一般,狡诈多智的很,只不过本也没有谨慎小心到如此地步,实是被他迫的。自江阴城外的大败开始,不论森见群真布下多厉害的陷阱,又使了如何过人的计策,其结果却都告失败,反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计就计,一路狼狈逃至海外孤岛,却依旧中了计,以至上月等四家尽覆。”

  说到这里,唐月不禁又为情郎的智计折服,笑道:“如此一来,森见群真哪不谨慎到极至?他根本便若惊弓之鸟,躲了一年半,实是无奈,这才出来,要不是他手下等不下去,怕他还要再躲一阵呢。”

  唐雪闻言,不禁也是哑然失笑,这么一个人物,竟然被唐逸折磨的如此凄惨,就算森见群真十恶不赦,唐雪也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来。

  “那结果呢?”唐雪有些急着想知道唐逸究竟如何处理这等棘手之事。

  唐月回忆起来,仍有些心惊道:“森见群真着他的心腹把持住茹妹妹,之后不许我再动分毫,只准他一人前去,更是强离侄女后退二十丈远。”

  唐月那时本就没到近前,再退二十丈,且不说见不见得到嵌在半空的悬崖,就算看的清楚,那么远的距离,也足够森见群真等人反应过来,杀了人质。

  唐雪闻言,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以冯茹为质,强杀逸儿?”

  虽然事隔半载,唐月依旧有些愤恨道道:“确实如此,森见群真要逸弟下到那悬崖处,面向自己,背对了茹妹,他那心腹更是整个人都躲在茹妹妹的身后,只把一只手捉了短刀,横在茹妹妹的颈上,背后那只手上,还有一只短刀,正对茹妹妹的后心。这样,人在身后,看之不到,耳旁又满是惊涛拍岸之声,怎都难以救下茹妹。”

  唐雪闻言,不禁也是有些头痛,这可实是个难解的局面。

  森见群真他们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震骨传声一说,可自己却是清楚的很,唐逸全是凭震骨传声来听声音,那惊涛拍岸之声对唐逸的影响比之常人还甚!

  所以说森见群真这番布置,最终的效果,甚至超出他的想象。

  人质在身后,且那胁迫之人,将身形要害都躲在人质之后,只留一只手在前束住人质,又持一刀放在背心,两刀在手,只要唐逸有个异动,暗器稍慢,又或稍是不准,那冯茹便要香消玉殒了。

  “甚至森见群真谨慎到让那心腹带着茹妹妹左右轻动,已免被事先记住方位。”唐月补充道。

  有了这份顾及,唐逸自然不可能轻易出手,毕竟耳不能听,目不能视,甚至森见群真还让心腹改变了位置,怕是就算唐怀亲至,也没有十成把握,对此唐雪怎不觉头痛?

  虽然知道唐逸最后杀了森见群真,可唐雪却真想不出他如何做到,是森见群真他们出了岔子,还是唐逸终于不管不顾?

  唐雪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毕竟到如今,只听侄女和侄女婿二人回转,却不知那冯茹去了那里。虽然与冯茹无亲无故,甚至因为侄女的婚事而有些排斥她,但冯茹的遭遇却也让唐雪同情怜惜,心里可也不想这女孩最后落个身死孤岛的下场。

  一念及此,唐雪竟然有些个紧张起来,问道:“那逸儿是如何做的?他杀了森见群真?可救出冯茹?”

  唐月闻言,见姑姑有些急迫,再忆起情郎当时的惊人之举,面上再现惊艳之色,不禁卖了关子道:“那时他面对森见群真,确实无法转身,森见群真的心腹又挪了地方,凭借记忆也做不得准,左右还有倭寇环伺,可说一有异动,便会为茹妹妹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唐月看了看愈加焦急的姑姑,再道:“而且犹为可恨的是,那森见群真竟借此机会,持了刀来,还待伤人!”

  森见群真要伤的人,那只有唐逸一个,借唐逸不敢动手反抗,还如此相逼,着实可恨,也可见他被唐逸迫的恐惧到了极至,竟不敢再在他的面前逃走!

  等唐雪再听下去,就听那森见群真的意思,是要借此机会,先伤了唐逸,然后再将其制住,以他为新的人质,阻止唐月动手,这样一来,退路便有了。

  而此刻的唐逸,动手,则可保住自己性命,但却保不住冯茹的性命,若不动手,自己就会变做人质,一等森见群真脱离危险,自己必死无疑!不过身为傀儡的冯茹却有活下去的机会。

  如何选择?

  惊变两载间,四四零

  惊变两载间,四四零

  唐雪的秀眉几乎拧到了一起,正自苦想,可一抬头,却见唐月面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一时间唐雪豁然开朗,心道:“若是冯茹当真死了,侄女也不会如此轻松,既然侄女有心思卖起关子,吊自己的胃口,那逸儿必然有办法解决。”

  一念即此,唐雪的心登时放下大半,不过那份好奇却是跟甚,毕竟如此一个局面,唐逸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救下人来?

  “难道逸而使计攻心?”唐雪不禁问道。

  许是唐逸使的法子太过高明,以至半年之后,唐月想起,仍是止不住的赞叹,所以有心为情郎在姑姑面前显示,闻听唐雪的猜测,唐月摇头道:“不是,森见群真已如惊弓之鸟,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若是一个不好,反激起他那同归于尽之心,反而坏事。”

  唐雪闻言,奇道:“难不成逸儿强攻?”

  唐月想了想,终于透露一些,点头道:“确实是强攻,不瞒姑姑,他不仅强攻,而且还将茹妹妹救了下来。”

  唐雪闻言更惊,任她怎么去想,也想不出在那等情况之下,强攻得手,还能不伤人质。沉思片刻,再抬头,见侄女那副得意的模样,心里又是爱怜,又有些不满,不由得伸出手来,就要去呵唐月的痒,唐月不防,姑侄两个,登时倒在床上,笑做一团,直到唐月的眼泪都笑了出来,高声求饶为止。

  “看你还敢不敢再作怪。”唐雪也被唐月的反击,结实的笑了许久,再仔细想想,就算以前自己和侄女的关系再好,却也没有如今这番的融洽,这变化因为什么?习而易见。

  “有逸儿在,月儿当真快活许多。”唐雪心下暗道。

  唐月此刻也不再隐瞒,其实自方才她卖关子起,最想揭开谜底的反是唐月自己,实是因为情郎太过不凡,所使的方法,几如神迹。

  “快说,快说。”唐雪在旁催促道。

  唐月坐直身体,正色道:“其实说出来,并不繁杂,他只是双手同施一波三折,一颗飞蝗石,打短那森见群真心腹的一只手,两颗飞蝗齐出,自崖边反折,登时将那倭寇打伤,随即反身将茹妹妹救上岛来,至于之后,那就简单的多了,区区倭寇,举手杀之!”

  唐雪听的怔住,心道就这么简单?不过转瞬就醒悟过来,举手做出呵痒的动作,威胁道:“看来月儿还在卖关子呢,要不要姑姑再施一番大刑?”

  虽然唐雪的手还未碰到唐月,但唐月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威胁,不由得急道:“侄女这便全说了。”

  唐雪也不收起手,笑道:“姑姑只想听逸儿究竟怎么在眼不能视,耳不能闻的情况下,把握到那倭寇的位置。”

  唐月闻言,忙道:“他并非看不到啊。”

  唐雪的秀眉一竖,假做嗔怒:“又来胡说!”说着便要下手呵痒,唐月朝旁一躲,笑道:“当时侄女也这么问他,他可就是这么说的。”

  唐雪一怔,见唐月的神色不似有假,不由得奇道:“他真这么说?那人质在身后,他面前除了森见群真那些倭寇外,就是无垠大海,怎么能看到真后的景象?”

  唐月点头道:“当时侄女也是这么问的,侄女的人在当场,可也全然想不通透。”

  唐雪大有同感,当下便只盯着唐月,等她揭开秘底。

  唐月终于准备全然交代出来,不过她却没有立刻揭破,而是问道:“姑姑,你看我的眼睛,可有什么发现?”

  唐雪一怔,不由得望了过去,就见侄女的眼睛,黑白分明,晶莹润亮,便好似珍珠一般,但眼睛再好看,又与唐逸杀了背后倭寇有什么关系?

  不过唐月却是一个劲的要姑姑看自己的眼睛,唐雪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有好胜之心,当真仔细研究起来,又过了派宁可,就几她忽然“阿”了一声,伸手捂住樱口,满面的惊奇。

  唐月似是早就料到姑姑的反应,也没有多么意外,只是追问道:“姑姑可是明白了?”

  唐雪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即有摇了摇头,叹道:“竟然如此!这人眼竟可反映光华,犹如镜子一般!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仅有人发现了这等奇事,更能利用起来!”

  唐雪本就欣赏唐逸的天资智慧,可从来没有想如今一样的敬佩,是的,唐雪身为长辈,可对唐逸的这次应对之法,自心底感觉到敬佩。

  唐月见姑姑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当下再不遮掩,兴奋道:“这也是他事后说与我听,侄女才发现,原来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如镜子一般,照出对面的景象!”顿了一顿,唐月再是叹道:“不过就算月儿明知道如此,可也只能凑到近前,这才能分辨出来,可他却能相隔丈许,便读出对方眼目中的景象。”

  唐逸的目力之好,唐雪早就知道,此刻虽然感叹,可却并不多么惊讶。

  就听唐月继续言道:“不过姑姑有没有仔细分辨?这人眼之中的景象却是倒的,所以他与我说,之所以让森见群真逼迫片刻,一来稍运赤瞳,二来不过要反过来计算一下那倭寇的方位而已。”

  如此,秘底解开,唐逸确实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看”到了背后挟持疯茹的倭寇,只不过他是借助森见群真的眼睛看到,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森见群真再是聪慧谨慎,也只能失算。

  至于之后的一波三折,不过只是打到断壁反弹一下而已,根本便难不住唐逸这样的高手。

  唐逸竟能与那等危急时刻,冷静运用,一击得手,其中智慧沉稳,唐雪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随即又摇头道:“可惜这终究只能由唐逸那等目力超人才能使用,常人连对方的出手都不见得看分明了,哪有功夫能力去辨认对方眼瞳中的倒影?”

  唐雪可惜的是这等妙法,不能在唐门中普及开来,似那震骨传声,如今已成唐门弟子必修,不论是传声,还是辨认敌踪,都有奇效果,这读瞳之术若也能如震骨传声一般,唐门门下,便等于身后多了一双眼目!

  “呼。”唐雪长出口气,又再有些无奈道:“可惜了。”

  说罢了,又自振奋精神,倭岛上的那一战,虽然没有什么高手敌人,但其中智斗亦精彩非常,再说最后终究是个完满结局,唐雪也终是将心放下,随即问道:“冯茹那孩子呢?可与你们一同回转?”

  冯茹不过是个弱女子,一个人在岛上难以生活,且真将她一人留下,着实残忍,只不过此来未听说侄女他们还带了旁人。

  “还是说你们将她安顿到了其他地方?那处可是安全?”唐雪关心道。

  唐月道:“我们将她带到江阴,暂托许老前辈照顾,那边还有她之前的丫鬟,也算安顿下来。”

  说到这里,唐月见姑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心下一动,摇头道:“茹妹妹被他救了,再难提起恨意,可终究难放下弟弟被杀的执念,所以只求能安静活下去,却不想再与我们见面的,”

  唐雪虽然之前就听唐月说了冯茹难放下那些恩怨,不过唐逸这一等年半,又舍身相救,她又怕冯茹回心转意,如今再听侄女的答复,心中终定,也便在这时,才忽然念起方才未问的问题:“月儿方才说,那之后半年,逸儿的武功有所突破,这才耽搁,那如今逸儿的境界如何?”

  唐月闻言,面现骄傲之色,喜道:“救了茹妹妹后,我们本是计划离开,可那夜他忽然开悟许多,便寻了倭寇的房子里,闭关起来,其后半年再出,与侄女说道,当年德皇前辈所赠,他已尽得,武功终于可算有成,且领悟了许多妙法。”

  唐逸在两年前,武功便不逊于自己的侄女,可那在唐逸的口中,竟然不算武功有成!如此说来,两年后,他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唐雪不由得心下揣测,面色有些变幻。

  唐月起先本是炫耀情郎的才资武功,可谁想姑姑听后,竟然着紧的很,不由得奇道:“姑姑怎这么在意他的修为?”

  唐雪接下来所言,让唐月大惊,却原来点苍昆仑昨日竟派人送来战贴,言到月后,九九重阳,便要来此决战,唐家四兄妹虽然早有准备,可也未想到这一战竟然来的这么快。如此一来,危急关头,唐逸的修为境界,自然也是重要,越是精进,唐门越多份力量。

  唐月闻听点苍竟在昨天便下了战贴,怎不吃惊?不过想起情郎与自己解说的秘密,心下又不如何的慌张,当下安慰道:“姑姑当初也是去了屋里,应该知道,那万羊岗下,别有乾坤,我们可有的是帮手。”

  唐雪当然知道侄女指的是什么,可竟没什么喜色,叹了一声,摇头道:“你们回来的急了,想是没有听说,早于嵩山决战后不到三月,那万羊岗头,朝廷储存的火药一时疏于管理,竟然走火爆炸,整个封祀坛尽皆被毁。”

  唐月闻言一惊,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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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还有一万六千字。

  PS2:昨天,脚脚喝药了,以前感冒都是多喝水硬抗的,可这次落下的字数不少,不能耽搁,于是一咬牙,一狠心,到楼下药店,花了八元钱买得一盒虽然上面写着斗大中文,可脚脚完全读不懂名字的感冒药。结果印证了一个哲理:看不懂的果然是高级的!脚脚只喝了小小的一片,三小时内,烧也退了,脑袋也清醒了,打字也如风了,真是要多神奇有多神奇。

  PS3:不枉花了八元钱,已经把那盒高深莫测的感冒药放进冰箱收藏。

  惊变两载间,四四一

  惊变两载间,四四一

  “封祀坛竟然被毁?”

  就在唐月得知这惊人消息之时,唐逸却也终于得闻,他与唐月三人分头东西,要从襄阳去登州,唐逸先经南阳,再过汝州,开封,直穿河南,由此道路,进临山东。不过就在经过嵩山脚下,稍做采买食水之时,却是听人说起,两年前,那封祀坛便是被毁,是夜,或光冲天,轰鸣之声,四野皆闻!

  这传闻,在当时本是传遍了天下,只不过过去几近两年,终于没人挂在口边,若非唐逸素哦在之处,就靠近嵩山,怕也一时听之不到。

  唐逸登时便是一惊,再顾不得去剑竹岛,转身便朝万羊岗急驰而去!

  嵩山,东有万剑宗,西有少林,一山而有两个名门,各领一盟,对分中原武林,往昔是何等的繁盛!但如今,万剑宗人去楼空,少林只余几许年轻和尚和些普通僧人,昔日嵩山,分外萧瑟。

  不过唐逸却没有心情感叹,快步来到太室少室之间的万羊岗前,果然就如人们传说,其中的封祀坛处,比之以往,更陷了许多,自万剑宗施展剑神图后,封祀坛便已被抹的平了,如今再看,又在其上,再塌陷许多,显然是那次爆炸所为。

  不过唐逸围着岗头漫步,心里却怎都不信这是朝廷火药所至。

  “锦衣卫来此守护,又非是打仗,哪会带什么火药?就算带些火器,也不可能有如此威力。”唐逸看着眼前惨状,心头认定,这必然是有人故意运来大批火药,之后一起印燃所至!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会来炸着本就是废墟之所,唐逸却是清楚的很。当年德皇重伤,留了自己与万剑宗宗主行云在旁,之后做了两间大事,一是在武功之上,助自己与行云再上一层,二便是设下今日之计。

  “今日一战之后,中原之乱再难抑制,名门之间,或有恩怨,或恐自身安危,或贪财利,彼此纠缠之下,已不是想停便能停下的,任何一派都已身不由己,中原之乱,除了一个方法之外,再没有阻止的可能。就算那唯一的法子,不仅冒险,也没有十足把握解决通透,更不可能立时见效。”

  德皇为唐逸行功之后,又助了行云一力,本就重伤的他,此刻已然将死,不过头脑依旧清醒,看着左右两个年轻人满面的悲伤,德皇不由得微微一笑,趁自己还有写气力,沉声又多言了几句,直将最后的嘱托说了出来。

  那时唐逸正满心愧疚,毕竟他中了武帝之计,错将其通天之能,告诉了德皇,以至令德皇疏忽,虽然唐逸和德皇的心里大豆是有数,就算武帝不使此诈,那双头四臂惊住德皇的可能亦是不小,只不过有唐逸在前铺垫,武帝的把握更大了。

  所以唐逸心下愧疚,既然救不得德皇,那为其分担身后之忧,却也算是补救。因此一等德皇话落,唐逸便是立时开口道:“那唯一法子为何,还望前辈告知,晚辈必然尽力促成!”

  德皇闻言,笑了笑,今日将死,他请了唐逸前来,为的也是要他帮助自己,眼下这少年主动请缨,自然是好事。不过德皇依旧先是安慰唐逸,着他不必在意武帝的利用,随后才道:“要阻止中原内乱,强压已无可能,劝说更是无用,所以不如不退反进。”

  唐逸和行云闻言都是一怔,随即沉思起来,唐逸自然聪慧无比,行云则因为早与德皇接触,屡受德皇教诲,所以思路相近,不多时,两人都明白过来。

  唐逸先一步道:“与其名门各自为战,将中原搅做一团,彼此结成世代深仇,倒不如加一把气力,让他们选择一处,一战而定?”

  闻言,行云也望向德皇,这也是他所想出的结论,可又有许多地方想不通透,这般大战的结果,也未能好上多少,更何况武帝这般的外侮还被放走。

  德皇见了两人疑惑,勉强笑了笑,言道:“这一战的原由,正如唐公子所言,只不过我们要在其中做些手脚,这就要两位配合了。”

  “手脚?配合?”唐逸和行云对视一眼,不过德皇也并没有深言,只是指了方才交与他们的竹筒道:“方法就在其中。”

  事后唐逸和行云这才是明了那竹筒中有一份残缺的剑神图,供行云率领万剑宗使用,又指明万羊岗头,封祀坛下,乃被当年则天皇帝下令挖空,其中暗引水源,可储食品,可供数千人生活。

  只不过不待两个年轻人看完,德皇便是再道:“这一决战,行宗主身为东盟之首,实力最强,可为主,一等决战,务必将少林等派引至封祀坛上,之后再展剑神图,而其地下,亦放置一些火药相助,将这地方针的塌了,借此遁走名门主力。”

  说着,又看了眼唐逸,笑道:“唐公子虽然还未身居高位,可智慧还胜老朽,此番有老朽相召,提了名声,再出言撮合嵩山决战,到时公子必然能得唐门重用。嵩山决战,也不能将所有名门俱都陷在地下,总要留下几个,安定江湖,除了严枝兄的飘渺天宫必然不会有伤元气外,还需留下一二名门,比如唐门。”

  唐逸闻言,登时明白过来,不由得暗叹德皇苦心,更是感激德皇对自己的提携之恩。

  德皇说到这里,稍做休息,再道:“至于其中如何操作,想来以行宗主和唐公子之能,必然不需老朽多言。”

  德皇言罢,见一旁行云面有疑惑,不由得和声道:“行宗主还有什么疑惑,大可问来,老朽之意虽然写在那纸上,可毕竟言语寥寥,不比直说。”

  行云知道德皇命在旦夕,当下也顾不上太多,急问道:“晚辈有两点不明,一是为何放那武帝离去,平白留下大患,二是陷了许多名于地下,又有何用?”

  德皇点了点头,也没有余力再做什么考较点播,只尽最后气力言道:“留下武帝一命,为的是要给中原武林一个掣肘,好嵩山决战后余下的名门有些顾忌,有此外侮在侧,不至再起争杀。至于陷了那些名门于地下……”

  惊变两载间,四四二

  惊变两载间,四四二

  德皇重伤之后,不仅没有治疗,反是连运内力,造就唐逸行云,此等行为,便与自尽无异,所以的方才德皇已如病入膏肓,全凭最后的一股信念支撑,不过眼下,面色却忽然红润起来。

  唐逸和行云一见,心下更痛,这分明是回光返照!

  德皇也察觉的出来,不过却是洒脱的挥了挥手道;“这却也好,有这精力,正可将事说的清楚明白,至于将名门陷于地下,原因无他,为的是要他们认清名门之责!”

  德皇的语言少有的严厉起来,往日的德皇,对谁都是和风细雨,但如今,却少有的显现怒气,就算德皇此刻全无内力,可亦是令唐逸行云二人感到威严无比,身上压力猛增,不由得又直了直身体。

  德皇怒气一现即收,不过口里却并不客气:“名门大派,经过两百年的安平,显然是忘记当年中原大乱的惨状!内乱不止,外侮必侵,上至家国,下至江湖,莫不如是。以我中原武林之能,若不生内乱,何人敢侵我天威?若中原名门的间隙不被武帝捉住,又怎敢来剑竹岛挑战于我?门派之间的私怨,江湖人自然有解决的办法,不过名门不同于普通门派,名门支撑着我中原江湖,名门间的恩怨,便已不是私怨那么简单,而是关乎中原武林的命脉存亡的大事!”

  说到这里,德皇摇头道:“名门强盛,把这江湖分省而治,这是权利,可权责二字,有权必有责,既然名门能享人不能享的名声权利,那便必然要以身做责,为中原武林的安平贡献。内安江湖,外据敌侮,这才是名门之责,只可惜二百年的安平,令他们全都忘记,只记得各个私利,为了私利恩怨,甚至可以引狼入室。竟只道那狼是家犬?任人摆布?”

  德皇说到这里,面上颇是讽刺,唐逸的心下忽然一动,暗道:“德皇前辈亦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往日里为了中原武林,自然放弃,如今将死,心中所积的怨气,终究难忍。想来也是,那些名门竟然为了彼此争杀,引胡人来伤德皇前辈,实在有够混帐!”

  唐逸对名门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自然心下也不留情。

  行云的表情则有些尴尬,他自然同意德皇之言,只可惜他最多只能弹压万剑宗一派,就算东盟的其他三派,他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共主罢了。

  德皇并没有多多干戈,随即继续言道:“陷下名门,便好似要他们好在地下清醒清醒,也让他们看看,若是争杀失败,自家门派的结局会是如何,若是中原武林因为他们彼此争杀,失去控制,又会是如何的混乱,没了名门威慑,又会有多少外侮前来屠戮!”

  德皇之言,将唐逸和行云一并惊住,却不想德皇不只是为了平息名门干戈,而是为让名门好生体会争杀所带来的恶果。

  “虽然这样一来,必然会有不少江湖人死于混乱之中,可终究比真正大乱强上太多。”唐逸情不自禁,竟然接过话来道:“如此一来,不只能警醒名门,甚至可以引蛇出洞,将那些暗里窥伺中原的外侮内患俱都引出,之后名门尽出,除却后患,安我中原。”

  行云在旁亦是称赞不已,虽说如此一来,伤亡难免,可与真个内乱不止又被外侮趁机入侵相比,却是上上之选,再好不过。只不过此计实在有些异想天开,又需有无上魄力,才能想到,做到。

  “也只有德皇前辈能做下如此谋划。”行云暗道:“往昔,没过百年,或再长些,或短些,中原便有内斗,以至内乱不休,引的外侮纷纷寻至,上至家国,改朝换代,下至江湖,死伤无数,而如今二百年已过,中原武林眼看盛极便衰,争杀再难压制,德皇前辈却反手借那武帝重伤自己之机,要做一场天大的假戏,简直便如偷天换日一般。”

  可也在这一刻,德皇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委靡起来,唐逸和行云忙是上前,德皇的回光返照已过,此刻竟是一字都难再说出口来。

  但偏偏这时,唐逸忽然省起一事,经常困扰自己,且此事干系重大,不得不再开口问道:“前辈,不知武帝是否还有后着?是否还有沙海天山以外的实力未曾动用?若他背后实力太强,突然袭来,那我们岂不反误了自己?”

  德皇闻言,奋起余力,摇了摇头,不过却再没说什么,就此长辞。

  回忆起当时种种,虽然德皇前辈并没有说出原由,但显然,他是认定武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势力,这既让唐逸松了口气,却也因此疑惑了许久:“德皇前辈怎这么肯定?武帝那胡人真没有背后的势力,又为何苦心冒险的祸乱中原?”

  只可惜德皇已死,无人能给唐逸答案。

  看着眼前的废墟,唐逸的眉头紧皱,这很可能是武帝出的手,虽然嵩山决战,剑神图之威力,有目共睹,应该没人怀疑埋在地下的人反还活着,更何况,这周遭天翻地覆一般,不可能个个无恙,就如被边魁掘出的陈槐山一般,即便他是魂级高手,可亦有可能被埋在土里,而不是落到地下。这等凶险,实难避免,可若不行这计策,真个决战,死伤只能更多。

  不过这也只是普通人会相信,似那武帝的心里必然会有些怀疑,只不过唐逸倒不担心他能发觉出什么来,毕竟武帝重伤,不可能亲来勘察。可谁想,只不过嵩山决战后三个月,他便将这么炸的塌了?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火药?要知道当初安下封祀坛下,协助剑神图发威的那点火药,还是行云凭借关系,自京城朱家取来的。

  不过如今这并不是最重要了,封祀坛已经被毁,重要的是,下面的人都去了哪里,可还安全?还是已经……

  唐逸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若当真如自己所担心的那样,眼下中原武林的局面,可便难看的紧了。

  便在这时,唐逸的剑眉一挑,猛然转身,却见身后不远,一个人,正遥望自己。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三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三唐逸猛然转身,那人似是一惊,他未想到离了这么远,唐逸竟然还能感觉到了自己,不过转瞬,那来人就轻松下来,毕竟他此来可没什么恶意,且这任务竟然做了如此长久,眼下正主到了,却也是解脱,所以心下更多的是欢喜。

  “乐大人?”

  唐逸看清来人,不禁一怔,随即面色一变,迎了上去道:“乐大人可是在此相候?”

  乐东城也没有站在原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论武功智慧都强过自己,更得郡主暗里垂青,他不敢拿什么架子,当下也快步迎了上去,一拱手,笑道:“正是乐某,乐某痴长几岁,唐公若不嫌弃,便唤一声乐兄也就是了。”

  乐东城此言倒也有些真心,不说以前,便只方才,唐逸只看了自己一眼,看断定自己是在等候,而不是偶遇,这份智慧,当得自己以兄弟相称。

  唐逸闻言,则是心下再动,暗道自己所想的不差,这乐东城当真是在此等候自己,那必然与当年爆炸有关,那结果就会是一好一坏,再看他的神色轻松,七大名门便算有些损伤,应该也不太严重。

  唐逸心念电闪,口里则是不停,当下也一拱手,笑道:“乐兄抬爱。”

  乐东城的身份可是不低,便在京城,多少官员见到,虽然品级相差许多,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派风清云淡,只当必然也似。

  “他比两年之前更有气度,可惜出身太差,要不与郡主倒也登对,免的郡主暗里挂念,却又要忍耐了。”乐东城暗摇了摇头,口里却是道:“唐兄弟一别两年,人皆称失踪海外,不过郡主却是不信,只命令为兄等在这里。”

  说着,乐东城不由得苦笑道:“这一等便是两年,说将起来,今日兄弟现身,我可还以为是眼花,直到确认无误,心里可是欢喜的紧啊。”乐东城倒是没有说谎,也幸亏唐逸回传,要当真是失踪海外,怕是乐东城还要继续守上去。

  “郡主?”唐逸闻言,脑中登时闪过朱玉的音容,心头不禁一跳,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按捺下心头的一缕情愫,沉声道:“乐兄为何在此等候?”

  唐逸直奔主题,虽然他隐约猜出那结果应该不坏,但若早些不问个清楚,总是心有不安。

  乐东城闻言,也就直道:“相信唐兄弟已经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见唐逸点头,乐东城再道:“郡主只有一言予兄弟,那便是且放宽心,中原之地,不会任由胡人撒野。至于日后联络,唐门外,自然有人来寻公子。”

  唐逸闻言,心头登时一松,再一拱手,谢道:“多谢乐兄相告。”言罢,竟再不多言,转身朝东而去。

  “这却又被郡主料到。”乐东城望着唐逸背影,心下暗叹,方才他还怕唐逸有些纠缠,又或托自己转告郡主些什么话去,谁想这年轻人竟转身便去,硬的下心肠。

  唐逸可不想有负唐月,两年之前,自己执着于当年承诺,一心救出冯茹,所以自船上跳下,那夜风高浪急,就算自己的修为可算高手,但也没有十足把握保住性命,更不说还要凭那块木板回到岛去。

  但就在自己跳下去的同时,唐月却是毫不犹豫的跟着跃下,视那暴余汪洋如无物,且她舍命陪着的自己,却是明知要去救另一个女人。

  如此恩深,唐逸怎敢再与其他女子有染?唐灵铃、骆颜君,朱玉,这些女子无不禀性良善,貌美可人,唐逸也不是没有动过心,可念及唐月,唐逸却一一亲手将情丝斩断。

  更何况如今名门虽然无恙,但武帝竟然欲动,这可不能等闲视之,其大名门未出,再不去请飘渺天宫主人与他相抗,唐门可随时都有灭门之忧!

  所以唐逸匆匆别过乐东城,再加紧赶了,不过三天的功夫,便是到了登州,随即取出当年早准备下的信物,乘船再上剑竹岛。

  “怎会这样?”唐逸上得岛来,也不耽搁,便要去见飘渺天宫主人,谁知坐在飘渺天宫主位之上的,却是那东文鼎的大弟子,惜言。唐逸登时心道不妙!可终究没有表示出来,那也着实失礼。

  惜言坐于主位之上,望着唐逸,片刻之后,挥手屏退左右,忽然问道:“唐公子此来,可是请我师父出山?”

  唐逸心中不安的感觉更重,就算东文鼎又去闭关,想来这惜言,也不会坐在这宫主之位上,而且自己要见宫主,飘渺天宫门下带着自己便来见了惜言,其中意味着什么,实是明显。

  唐逸心念电闪,随即定了定心神,点头道:“点苍昆仑有心与我唐门一战,这且不算什么,可沙海天山的那个胡人似也蠢蠢欲动,更似在背后为那点苍昆仑撑腰,如今江湖之中,也唯有东老前辈能令那胡人胆丧。”

  唐逸开口便是直认,且暗里又多加吹捧一番,其实以东文鼎在世人面前所展示的武功,对上武帝,胜负难料,远非能令武帝胆丧那般夸张。

  只可惜唐逸的一番良苦用心,却是白白浪费,惜言在听了唐逸的来意之后,摇头道:“却让唐公子失望了,家师已于两年之前,便就仙逝。”

  唐逸闻言,登时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不安这么快便印证!更令人担心的是,唐逸还不知道点苍等派什么要来川中挑战,若现在就回去请出七大名门,出来的早了,武帝,四十九院这等这些外侮闻得消息,一哄而散,岂不前功尽弃?可若是无人坐镇,仅仅唐门,面对背后拥有武帝的点苍和昆仑派,却又毫无胜算。

  唐逸怔在那里,惜言只看着他,却也并不说话,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直过盏茶水的工夫,唐逸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定,起身道:“如此,却是晚辈来的迟了。”说到这里,唐逸稍是一顿,随即恳道:“不过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东老前辈实为中原武林的擎天巨柱,不知晚辈可否去上坟前,行过一礼,以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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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昨天晚上网出问题了,特别慢,一口气写到天亮,现在一起更出来。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四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四闻听唐逸提出要去拜祭的邀请,惜言的眼中登时一亮!他方才并没有多口,一是本就不喜多言,二来也是想看看唐逸的秉性如何,虽然唐逸能得德皇的青眼器重,必然品性无双,但一想到自己想问他的话,实不想让外人知晓,所以不得不加以考量。

  若方才唐逸听闻自己师父仙去,不能被他请为臂助,转头便走,惜言虽然不会做什么,但绝不会再开口相问。而如今,飘渺天宫虽然不能帮助唐逸,但这年轻人却依旧提出要去为师父行礼拜祭,这等心性,实是可赞!

  惜言点了点头,当下朝前走去,唐逸倒也习惯了这人的沉默,不以为异,只管紧跟在他的身后。不多时,待二人出了殿外,转到一处幽静所在,正中间的乃是飘渺天宫的开派祖师,而左起第五个,便是东文鼎的墓了。唐逸先是想正中飘渺天宫祖师的墓碑行了一礼,随即来到东文鼎的墓前,再大礼拜过,惜言也在旁正中回了礼,随即请了唐逸来到一旁,终将心事问出。

  此刻的惜言再不隐瞒,便将师父出关之后的情形说了一便,唐逸闻言,不禁心下暗道:“如此说来,东老前辈之死,却与我也有些个关系?”

  当然,德皇大笑,乃是发自内心,倒不是唐逸有意为之,惜言也不会以此为借口,为难于他,而是问道:“师父临行之前,一意要亲手安葬德皇前辈,而舍了武帝那胡人不顾,后至武当,也仅是逐退四十九院,并没有杀了他们,不知德皇前辈生前安排如何,家师所为,是对是错?”

  唐逸闻言,看了眼惜,便见他眼中满是诚恳,当真是在请教,当下想了想,点头道:“留按武帝一条性命,乃是德皇前辈之意,当年在剑竹岛上便没有杀他,自然有留他的道理,至于四十九院。”

  唐逸稍微一顿,虽然没有和盘托出,可想想决战在即,也无需太过隐瞒,飘渺天宫半隐于江湖,也不会是敌人,一念即此,当下便道:“四十九院,亦乃中原武林之患,若只诛其首脑,日后难保不会衔恨重来,与其如此,不如引他毕至,全力剿之,永除后患!”

  惜言一怔,眼下中原武林糜烂的很,仅存的唐门点苍还要再做争杀,怎可能还有余力来杀四十九院?还有意引四十九院大举前来?

  飘渺天宫孤悬海外,所以对四十九院的动向灵通的紧,他可是知道四十九院足有千人之多,分乘十数战船而来!只不过唐门点苍离的还远,一时不得消息。

  眼见唐逸为自己解惑,可飘渺天宫却没有相助之处,惜言不由得开口道:“据我所知,四十九园此番倾巢而来,足有千人之多,不知其目的何在,唐公子可要小心。”

  毕竟东文鼎身死的消息并未走露,惜言倒不惧四十九院来撂虎须,如此一来,四十九院兴师动众的,整派而来,再与唐逸方才言及的唐门点苍一战相映,可就颇堪玩味了。

  唐逸虽然在襄阳捉了个正鬼千岁,可也没有想到四十九院当真举派而来!日本岛不过弹丸之地,竟也聚集了千余好手,若唐门事先不知情,这些人可便能做一支奇兵了。

  “点苍昆仑邀战,四十九园大举前来,两年前又毁了封祀坛,看来武帝想要一举将中原名门消灭干净!”唐逸一念及此,心底一阵寒气直冒,尤其如今东文鼎意外身死,明面之上,唐门可是眼看便要面临灭门之祸!

  不过唐逸转瞬却又是心安下来,武帝虽然厉害,可却终究没能想到七派仍在,有这份力量,只要寻好时机,便算没有东文鼎,也不惧武帝那通天高手!

  心下由衷感激,虽然唐门号称毒药世家,可那正鬼千岁给唐逸的感觉怪异的很,唐逸心里没有什么把握能真的从他口里审问出什么,更何况如今早一步得知消息,自己便能早一步安排出计划。惜言虽然话不多,但那消息,却是重要十分。

  自剑竹岛上回来,唐逸暗思自己此行,七派精锐还在,正自摩拳擦掌,虽然唐逸没有与他们见过面,但唐逸并年不担心他们仍会内斗。正所谓三鼓而竭,嵩山决战的惨烈,一旦停下,发现彼此都拣回命来,哪还有争斗之心?更不说那时众人多是重伤,也无力争斗。再等修养过后,行云更会将真相说将出来,再有外面的种种惨事相证,各名门也不会再自取灭亡。最多值得担心的,就是那些人等待的太久了,两年时间,怕已快到极限。

  至于东文鼎的意外逝世,虽然有些令唐逸感到棘手,但惜言所提供的消息,却又令他大觉收获,此行可说有得有失,虽然没能请来通天高手,但终究还有胜算。

  “当然,前提便是武帝不会突然强攻,七派精锐现身,也需时间准备,虽然不可能七派万多人一同前来,但少说也有一两千的高手,这些人走在哪里,都足够轰动。”

  唐逸想到这里,船已到了登州,当下再不敢耽搁,只朝东南看了看,随即直奔川中。

  八月十九,唐门。

  唐逸一路急赶,终于赶回了唐门,不过在唐家庄外,他却被一个路边茶摊的小二拦了住。那小二生的十分普通,周身看去,并无什么怪异之处,可就是这个小二,却自称在此等候多时。

  想起乐东城所言,唐逸与那小二对了暗语,正是七大名门派来的联络之人,唐逸也不贪功,带了那小二一同去往唐门,到了那里,便由唐冷安排其中事宜。

  不过刚进了唐家堡,等不得片刻歇息,唐逸转眼便被唐冷召了去。

  唐逸见过各位长辈后,先将那七派的联络之人介绍给唐冷,那小二面对唐冷这名门之主,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淡然应上两句,施然而退,便去不远处的客房听候安排。

  唐月本就对这小二有些好奇,眼下见了,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得奇道:“这人是谁?好生气派。”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五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五唐月的话声方落,唐雪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这人,月儿你可见过,还与他动过手咧。”

  见唐月更是惊奇,唐雪也不卖关子,笑道:“这江湖中高手本不十分多,等闲都会自重身份,不会轻易改装易容,也只有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杀手夜魔才会不计样貌形容,且他酷爱装扮成各种店家小二,今日再见,果不其然。”

  “夜魔?”

  唐月一惊,就连唐逸也有些惊讶,唐逸的玄天神功能看出人的发力走向,所以夜魔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唐逸还是看出他是个绝对的高手,只不想竟然如此有名。

  夜魔可是投身万剑宗,深得行云信任,这已是天下皆知之事,当年嵩山决战,他也一并埋于地下,如今再现,自然不用再怀疑他的身份目的,甚至不用再出示信物。

  一听是他,唐月登时醒悟过来,当年夜魔和水仙联袂夜侵唐家堡,虽然结果是夜魔受伤,水仙遁走,可却也是将整个唐家堡的人都惊动,那夜魔甚至潜到了众人身强,直到叔爷发现,并且亲自出手,这才以一波三折,伤了夜魔,可见其武功只强。

  “也难怪他能如此坦然,毫不畏惧父亲。”唐月暗里点了点头。

  夜魔去了客房休息,之后其派事宜,自然有他与唐冷商议,所以众人又将目光转到唐逸的身上。对于唐逸为救冯茹而两年未归,唐冷也不多提,只是先问了他这一行的结果如何。唐逸便将这一路经历尽实说了一遍。

  早在两年前,唐逸便已将德皇的安排和盘托出,虽然德皇并没有允许自己泄露出这计划,可对于唐门长辈,唐逸却是信任的很,也正因此,唐逸才敢两年不归,有唐怀唐冷他们照看,真出了意外,德皇的计划依旧可以实行。

  唐冷坐在主座,听唐逸说完,不禁也是惊讶,武帝果然不同凡响,竟不知他如何能弄到那些火药,炸了封祀坛,星好七派无忧,也正是因为知道七派精锐仍在,所以这两年里,唐门只是大肆扩充人手,而不是侵占他人的地盘,甚至还出手维护同在红窜中的青城峨眉两派。

  等唐冷听到东文鼎竟早在两年前,便身死武当,而德皇竟然是武当门下,实是大感意外。不过唐冷毕竟是一门之主,只不过片刻惊讶,转眼便思索起应对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眼前敌人还要面对。

  至于四十九院的举派中高手前来的消息说出,正如唐冷所担心的,那正鬼千岁果然古怪,竟在唐门以药物相逼的时候,使了法子,令他毒药深入肺腑,随即无救。

  “好在逸儿得了消息,比起我们,可靠许多。”唐雪在旁笑道,两年不见,唐逸再出现眼前,唐雪更是喜爱万份,若不是大敌当前,怕是她再等不急唐逸和唐月二人的婚事了。

  唐冷闻言,点了点头,也是同意道:“四妹说的不错,我们却是小觑了那正鬼千岁,果然万事不可疏忽大意,虽然他来自日本,但也并不简单。”

  唐冷说完,顿了一顿,忽然问道:“逸儿这番来去,可听闻点苍昆仑与我们约战的消息?”

  唐逸登时一怔,不过随即喜道:“点苍昆仑约定了决战时间?”

  唐逸面现喜色,不过唐冷等人却知道他欢喜的原由,所以并没有丝毫责怪,只是都点了点头,唐寒更是递给唐逸一张战贴,落款安静仙与许南清这两个名字,尤其醒目。

  拿着战贴,唐逸当然高兴,七派精锐蓄势待发,可若不知道决战时刻,便难集齐人手包围,眼下点苍和昆仑前来约战,简直正是时候。唐逸也不会担心他们有诈,点苍和昆仑派之所以约战,还下了战贴,搞的堂堂正正,其实就与嵩山决战一般,虽然为了私利,可表面功夫却是全要做到。

  点苍和昆仑派勾结武帝,要与唐门决战,所图的便是日后真正大派的名声,为这名声,自然不能偷袭,也正因此,唐逸断定他们不敢有诈,甚至于唐逸忽然再起一计。

  将手中战贴交还唐寒,唐逸沉声道:“他们约战可是正好,七派精锐集聚埋伏,可要时日准备,若有准确的决战时间,甚至可以省去许多联络。且点苍和昆仑两派将时间定了下,四十九院可也只有随这时间而动,正给我们一网成擒的机会。”

  唐冷点了点头,唐月在旁,则是满面的欢喜,她最是喜欢看情郎在长辈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

  唐逸当下再道:“既然他们约定了时间,我们自然便要准备,不过在此之前,逸儿想要先去见一见安静仙和许南清。”

  本在一边欣赏情郎的唐月闻言,不由得脱口道:“不行!”

  不过唐月转眼便明白过来,面色一红,垂下头去,唐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的怜意,没有责怪唐月,竟也顺着唐月的话头言道:“七派精锐在外,我唐家堡坚如磐石,点苍和昆仑派,就算再有四十九院,也远非敌手,逸儿无需去见安静仙他们。如今可虑的只是武帝,武帝之强,他若不来硬拼,而是见机不妙,随即远遁,终究是我等身边的大患。”

  唐逸要去见安静仙,其实内里意思,唐冷心底明白,只不过他也不愿唐逸再去冒险。

  感受到这份浓浓的关爱之意,唐逸心下温暖的很,不过他本性也拗的紧,不会轻易被人说服,尤其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上一次。

  “二伯,点苍和昆仑派来此约战,有心毁我唐门,自然罪大,不过想想,德皇前辈殚精竭虑,这才保下名门元气不失,两年艰苦岁月过去,最后关头,却要真真的自相残杀一次,徒令亲痛仇快!便算一并将四十九院和武帝也都杀的尽了,也无济于事。”

  顿了一顿,唐逸望向唐月,安慰的笑了笑,随即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坚定道:“所以逸儿此番前去,不仅是为了下月决战更易得胜,更是为了中原武林的为来,也不想我唐门手上,沾满同胞鲜血。”

  唐逸说到这里,又自笑了笑道:“二伯也请放心,逸儿非是迂腐之人,此去寻那安静仙,能说服他们,自然是好,否则也不会一味的维护他们,此行乃是救可救之人,若他们一意孤行,逸儿自然回传,想来安静仙他们有心堂堂来战,那只要唐门将我的行踪传于江湖之中,安静仙他们便不敢对我动手。”

  说着,唐逸又自一笑,轻松道:“且这两年里,逸儿也未荒废武功,颇是领悟了些奥妙所在,除去武帝,就算点苍的蔡培峰纠缠过来,逸儿亦有脱身把握。”

  唐逸可不会说大话,唐冷也自唐月的口中得知唐逸的进步,就只听他能一击擒住正鬼千岁这等的高手,便可以略窥一二。

  当时唐冷等人听说正鬼千岁被唐逸一招制服,心下也是惊骇,他们虽然没有与正鬼千岁交手,可听了唐镰和唐逊的解说,自然想的到正鬼千岁的修为如何,这样的人,与魂级高手无异,便算自己遇到,被他欺近了身,都要忙乱,而唐逸却是一招胜之!

  九转十回改做自下而上,于半空拟做暴雨之势,随即落在地上,又转做一波三折,不论是这天马行空的想象,还是惊人的手法,都令唐冷等人侧目不已,暗里比较,虽然这等变化,自己也能勉强使出,但若百颗同施,却是万不能的,就算其中转做一波三折的飞蝗石,并不是全部,但只是其中一两成,也是难极。

  “也只有叔爷能如此随心所欲。”这是唐寒当时之言,余的三兄妹也自同意。

  所以唐逸方才所言之能,唐冷倒没有什么怀疑,尤其点苍此刻摆出堂堂之阵,也不可能对唐逸这个来使动手。唐冷所不愿的,不过是点苍竟来犯唐门,身为唐门百年雄主,唐冷总不想这些人不得些教训,便全身而退。

  唐逸也明白唐冷所想,他对点苍和昆仑派的如此行径也是不满,只不过两年前因为私事而放下这副重任,如今唐逸想做些补偿,少些愧疚。

  屋中一阵沉默,唐逸不再多言,便等唐冷的决断。

  唐雪也不愿唐逸冒险,就算他将此行说的再如何轻松,再有多少好处,唐雪也只愿唐逸安稳的陪在自己侄女身边,直到一切结束,两人成婚,快乐生活。不过唐雪又明白这有些不现实,唐逸自从得到德皇的信任,以至委其巨任开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就算他去了海外两年,但一等他归来,便没有一日闲下,这便是明证。

  不过唐逸有一点变化,却是令唐雪满意,那便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若有若无的排斥名门,而且自然而然的将中原武林放下眼中,如此气魄格局,唐门日后发展,必然会更进一步,甚至与少林齐肩,也并非妄想。

  也就在这时,唐冷终于摇了摇头。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六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六见唐冷摇头,众还以为他是拒绝,唐月不禁一喜,而唐逸的眉头却是一皱,但唐冷随即所言,却正好相反,便见他深深的注视了唐逸一眼,沉声道:“仅此一次,逸儿,你可要记得,无论成败,性命最是要紧。”

  唐冷虽然不想唐逸冒险,不过此行对于唐逸却也是个机会,也许唐逸无心扬名,所以还未注意,此行若是成功,那对唐逸的好处,可是巨大。

  要说之前设计嵩山决战,护下七派名门精锐,解了中原名门危机,这等功劳自然天大,不过其中大部却要算在德皇头上,毕竟这等惊天计划,出自德皇之手,而唐逸不过是执行之人,且同时还有一个执行者,那便是万剑宗主行云。

  事后人们论起功劳大小,忍辱负重,以身犯险的行云,似要更胜人心,而唐逸除了建言决战外,之后护住唐门等等的功劳,却更容易被人误以为出于私利。甚至唐冷的心下也曾想过,保住唐门一人不死,这份奇迹也有行云的功劳,若没有行云掌下万剑宗有意将少林等派吸引过去,远离唐门,与唐逸合演一出大戏,唐门想不死一人,却是难如登天。

  当然,正是因为唐门的完好无损,才令四十九院不敢踏足川内,这才保住了青城和峨眉的根脉,也正因为唐门的强大,中原武林四处烽烟的同时,川地却是一派安平,这都是唐门的功劳,也是唐逸的功劳,只可惜人们很少注意。

  如此说来,唐逸做了许多,名声也未必不显,只可惜与他的付出不成比例。

  要说起最扬唐逸名声的,还是去东南剿灭倭寇,只不过这更多的是对天下间的百姓而言,却并非显名于江湖。

  所以唐冷这才点头同意,他想要唐逸的名声不逊于任何一个名门之长!

  唐冷爱惜唐逸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女婿,也因为他的才华为人,这些年来,自一开始的戒备,到逐渐喜爱,唐冷已是将唐逸当做子侄一般看待,也正因此,他要为唐逸的未来打算。

  唐逸可以不想着那些功劳名声,但是唐冷不能无视,因唐逸而获益良多的唐门不能无视。

  唐逸见唐冷同意,登时欢喜起来。唐月刚想出言阻止,却听唐冷言道:“虽然逸二可以去寻安静仙,但却要等其来到川中之后,才可寻去。”

  战贴相约,九月初九,距离竟日还有二十天。点苍如今有两处所在,一处是原本云南点苍山上,一处则是新近占下的贵州。虽然这两处距离唐门都很近,但这番决战安静仙等自然要早到,好得时间休整,免的被唐门以逸待劳。

  如此说来,点苍此刻应该差不多起程了,那昆仑派距离更远,自然更是已经在路上。

  唐逸现在迎上去,还不如坐等那两派赶至,正好一并去寻,才是最佳。唐冷此言一出,唐月登时放下心来,方才她都已经做好打算,唐逸若是立刻动身,她怎都要跟将上去,如今却好,等到那两派入川,就离唐门不远,有唐门在后保护,便不用担心情郎的安危了。

  唐逸想了想,也道这个法子不错,真要是现在就急忙忙的迎上前去,不说会被人小视,怕还可能错过。

  便如此,唐逸终于安定下来,重又回到唐家堡住将下来。

  强敌就要到来,这些日里,唐门上下忙碌的紧张,唐冷等人也没有空闲,与夜魔商谈埋伏计划,指挥迎战准备,唐逸也被拉去出谋划策,余下的时间,唐逸便在屋中体会新悟得的玄天神功的妙用,再有些时间,便与唐月一起度过。

  这几日里,唐逸过的十分充实,只不过有一件事令他颇是牵挂。终于等到第三日晚,唐逸忍不住去寻到唐雪的家中。

  见到来的竟然是唐逸,唐雪颇有些惊奇,不由得掩口笑道:“逸儿怎会想到姑姑这里来了?”不待唐逸回答,转身扯住唐逸便进到屋里。

  “你姑父又在读书,这几日该忙的又都忙过,如今却是闲了下来,正好逸儿你来,陪姑姑说会话。”唐雪将唐逸拉到屋里坐下,又将些零嘴取了出来。

  唐逸不想唐雪竟是摆出了长谈的架势,意识有些无措,唐雪见了,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也不再逗这个侄女婿,正色道:“说吧,来找姑姑有什么事?”

  唐逸略一沉吟,终于开口问道:“侄儿前来,是想问问灵铃的近况。”

  唐雪闻言,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倒似早有准备,点头道:“姑姑也猜你是为此而来,放心,有三哥在,哪个人敢欺负于她?只是灵铃心有所属,对于旁人全不理睬。”

  唐逸自然知道有唐冰在,过继成他的女儿之后,唐门里哪还会有人不开眼的去欺负唐灵铃?唐逸此来相问,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寻到了意中人,且莫被自己耽搁了婚事,可结果却正是唐逸所担心的。

  唐雪明白唐逸的心中所想,也便劝道:“这事逸儿便不用操心,有三哥照看,姑姑这里也不时相助,灵铃终会寻得如意郎君。”

  便如此,又过一天,唐逸得到消息,点苍终于便要到了,再过三日,昆仑派也会赶到,至于四十九院则还没有动静,他们足有千人,躲在东南,还可隐蔽,要是一路行来,必然会被人察觉,想来他们会在最后时日,加紧赶到,等到那时,唐门就算知晓却也晚了。

  当然,四十九院还不知道自己此来的行踪不仅被人识破,还监视了起来,仍以为隐于暗处。虽然正鬼千岁失踪,四十九院砚斋也猜测到了他应该遇到不测,不过正鬼千岁毕竟是孤身一人,谁会由此想到四十九院举派远渡重洋而来?

  只不过四十九院失策在于,他们只在登陆之时,小心隐蔽,却未想到早在行船之中便被发现,之后上了岸,有惜言告知了唐逸,唐逸自然便联系万剑宗留在东南的外令,请他们代为监视,如今消息刚刚传到。

  “正因为万剑宗多年准备,德皇前辈惊人的谋划,如今一切才都能在掌握之中。”唐逸感叹一声。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七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七还有三天,唐逸准备去拜会刘步衡刘神医,虽说自己的耳朵是在他的手上失聪,可刘步衡之前却也说了环阵固穴的凶险,既然是自己选择了冒险一搏,那自然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不论是好还是坏。所以唐逸半点都不怨他,更不说刘步衡可也是唐逸的救命恩人。

  对于唐逸的来访问,刘步衡很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则是欣慰。想当年名不见经传,被人四处追杀的少年,如今已成唐门栋梁,名扬中原武林,在年轻一辈中,风光一时无两!而这其间不过才经历了五年不到的时间,唐逸的崛起是如此快速耀眼,以至于刘步衡一时难以将他与自己当年所见的少年重合起来。

  虽然是刘步衡先发现的唐逸那双赤瞳天赋,并将他带回唐门,但他同样也未能料到唐逸的进步会如此神速,更没有想到如今唐门的繁盛,竟也与他大有关系,而自己更是从中的得益之人。

  所以刘步衡同样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

  只是有一点,刘步衡有些不很满意,那便是唐逸很久没来拜访自己了,虽然他知道唐逸很忙,甚至待在唐家堡的时间极短,最近又是失踪两年,不过刘步衡的心里还是有些暗叹,只道唐逸少年得志,想是忘了自己。

  可也就在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一把清朗的声音响起:“刘神医。”

  院门开着,刘步衡朝外望去,登时便是怔住,随即大喜道:“果然!老朽便说唐公子不会当真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庸医!”

  唐逸见刘步衡的气色十分的很,竟然比刚回到唐门时还年轻些,心下一动,便是明白,这应该正是得益聘卿迎客,脱了令男子蒙羞的入赘之名,这人也便精神许多。

  唐逸当下快走两步,先一步迎上刘步衡,随即笑道:“神医医术高超,怎能说个庸字?”

  刘步衡左右看了看唐逸,数年不见,当初的少年已成青年,可眼神再朝上望去,瞧见那双耳上的金环,却是一阵的尴尬。

  唐逸顺着刘步衡的眼光,登时便明白过来,不由得摸了摸耳朵,摇头道:“神医可无需自责,这只怪晚辈的运气不好。”

  刘步衡摇了摇头,毕竟自己的环阵固穴失败,唐逸的安慰,虽然听来令人欣慰,可终究难抵事实。

  也就在这时,那门里忽然传来一声音婴儿啼哭,甚是响亮,随即又有女声在里面慢声哄着。

  “婴儿?”唐逸不禁一怔,刘步衡没有孩子,这也是当初唐逸在举例唐门入赘的缺点时,所举的例子,以刘步衡这般深悉药理的神医,怎可能自己生不出个娃来?

  不过自己方才确实没有听错,难道那孩子是别人的?

  见唐逸怔住,刘步衡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兴奋的捉住唐逸的手直朝屋里行去,口中则是炫耀道:“且让唐公子见见老朽的孩儿。”

  竟然当真是刘步衡的孩子?唐逸登时一惊,进得屋里,先与刘步衡的妻子见过,随即好奇的看着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怎么看,都与刘步衡有些相似。

  也在这一刻,唐逸明白过来,暗道:“想来这孩子的诞生,可也与我有些关系。”

  果然,刘步衡将唐逸带到书房,满口的夸赞,便道唐逸力主废除入赘,而改做聘请卿客之后,多少人终于舒了口气,也终于有颜面面对祖宗,自己也因此起了生子的念头。

  唐逸闻言,先是暗道自己当初所猜确实不差,刘步衡是故意不留子嗣的,不过令唐逸惊讶万分的是,刘步衡都这把年纪了,他那妻子虽然比他年轻些,可也不小,怎能说生便生?这位神医的医术当真高明。不过这怎都是好事,就连刘步衡的妻子,也是笑容满面。

  刘步衡的兴致很高,拉着唐逸说了许多,唐逸听来,除了些生活琐事外,余下的多对唐门有益,一直说了半个多时辰,倒也颇有滋味。

  在刘步衡的挽留之下,唐逸于刘家吃过饭,这才回转,一路唐家庄的活力,直看的唐逸心头更是坚定,一等点苍赶到,自己便要去说服安静仙,免了这场争杀,否则就算早有准备,又有七大名门的精锐相助,可唐门的死亡依旧难免。

  “就算死上一人,也会有一个如刘神医那般样和的家庭就洗落入深渊!”唐逸暗道。也终于在这一刻,唐逸真正的融入了唐门之中。

  八月二十五,点苍并没有如期而至,他们停了下来,在等昆仑派。

  八月二十七日,这两派终于来到重庆府外,点苍一千二百人,昆仑派亦来了六百余,两派合计两千人,停在重庆府的东南,正与唐门遥对。

  “许师兄,戴师姐。”

  安静仙刚指挥门下安顿完毕,便见昆仑派掌门许南清和他的妻子戴一妆联袂而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骆颜君,至于伊客松,则留在昆仑派的营地职守。

  安静仙本是名门之长,就算没有嵩山决战,点苍也是十大名门之一,不论派名是不是靠后,而相比之下昆仑派却一直进不得名门之列,也唯有如今嵩山决战之后,中原武林凋零,昆仑派才排在飘渺天宫、唐门、点苍之后,位列第四,人称新的四大门派,只不过不论是名气实力,昆仑派都与其他三派无法相比。

  但是安静仙见到许南清,却毫无架子,上迎几步,口称师兄,又唤戴一妆为师姐,却是顺口的很。

  许南清哈哈一笑,上前与安静仙拱手问候,以安静仙的身份,亦要唤他一声师兄,自然显得自己身份非凡,许南清一心昆仑派名扬天下,又怎不欢喜?不过跟在他身后的戴一妆,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下却是暗叹:“南清他如今可是走火入魔,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声,已经令他魔障了。”

  不过戴一妆却毫无办法,原本自己的丈夫还有望醒来,但嵩山决战之后,中原名门十去其七,许南清便登时陷了进去,便道今日第四大派,明日便可第三第二,终有一日,要让昆仑派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以告菹师。

  戴一妆自然知道这个梦想有多荒谬,可又怎么说服于他?更为可虑的是,凑巧的紧,那点苍派的安静仙竟然亲至昆仑,夫妻两个设宴招待,酒席之间,安静仙竟然提出连手除去唐门这个荒谬的计划。

  结果自己的丈夫却醉了,不是醉在手中的酒上,以许南清的修为,就算再多的酒,也不算什么,使他醉了的是安静仙所描述的未来,一旦除去唐门,那这世间就只余下三个大派,飘渺天宫孤悬海外,几不插手江湖,也就是说,事实上只有点苍和昆仑两个大派!

  并世仅有的两个大派,只这一番胡话,便将自己的丈夫哄的醉了,竟然与安静仙击掌为誓,定下同盟,一起征伐唐门!

  戴一妆当然知道这个计划有多么不现实,有多么可笑,唐门自家便能有两千战力,点苍和昆仑两派合力才能得到与其匹敌的力量!这还不说唐家堡乃是中原武林中有名的坚堡,不仅结实,更有无数暗器毒药,机关遍布。

  如此易守难攻的所在,仅凭两千人手,怎么攻下?

  戴一妆实在忍不住,终于问了出来,结果安静仙的回答,令她意先刚部到的吃惊。

  “戴师姐放心,静仙非是莽撞之人,更不会误读敌我实力之差距,这一次进攻唐门,除了我们两派外,还另有帮手。”安静仙这么说道。

  戴一妆登时便问那帮手是谁。

  安静仙倒也爽利,一指西北道:“武帝。”再指东北道:“四十九院。”

  一个西一东,俱是外侮!武帝与德皇的比武,居心叵测,如今已是任人皆知,四十九院本就是中原武林的死敌,更是无人不晓,安静仙竟然找他们来做帮手?

  戴一妆认为安静仙疯了。

  不过安静仙显然不这么认为,便听他言道:“四十九院想击败飘渺天宫,他们最怕的是飘渺天宫主人,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大高手的帮忙,而这人选只有武帝一人。而武帝一心祸乱中原,我等名门均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只不过比较起来,还是有先后之分,那唐门最强,声名又是最盛,自然是武帝那胡人一心灭掉的,所以武帝也需要四十九院的帮助,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安静仙也承认两者都不怀好意,当下再道:“武帝和四十九院确实怀有异心,可那又如何?为利所驱,他们彼此利用,眼下都要毁了唐门,这不正可做我们的帮手?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借他们之力,来灭唐门。”

  “火中取栗!”戴一妆的脑中登时闪过,不由得气道:“武帝那般智慧,四十九院也不是等闲,又怎会为我们尽力?便算是灭了唐门,他们又会容的下你点苍?容的下我们昆仑?”

  戴一妆忽然发现,安静仙其实也和自己的丈夫一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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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全部更新达成!赶紧睡觉觉去了。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八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八许南清满面红光,若是旁人见了,必然会觉得这位昆仑派的张们人眼下必然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心怀大放,且事实似也如此,昆仑派从被排除十大名门之外,到如今四大门派之列,这等进步,许南清的得意,理所当然。只不过跟在戴一妆,这位许南清的夫人,却觉得这根本便是魔障,因为自己的丈夫肯定不会仅仅满足于四大门派的现状,梦想实现的太快,太过容易,人的**便愈加的贪婪。

  至于安静仙,他虽然本就是名门之长,不过点苍在当年十大名门中的排名并不如意,外人看来光鲜无比,但内里如何,安静仙仙自知,戴一妆也清楚。虽然俗话有言,宁为蛇头,不做龙尾,安静仙虽然不可能甘愿让点苍去十辅中做个领头人,但附人尾后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安静仙这般有野心的人。不错,安静仙有野心,便是戴一妆都看的出来,若他没有野心,又怎会如此礼遇自己夫妇二人?

  对于安静仙,这人与自己丈夫虽有不同,可亦相似,但戴一妆同情不起来,因为在戴一妆的眼里,安静仙是令自己丈夫陷的更深的恶人。

  安静仙与许南清夫妇一起坐定,戴一妆便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觉得这二人的话越来越是虚幻。

  “唐门至今没有动静。”安静仙开口言道,说的很是漫不经心,似乎他所说的唐门,不是名重江湖的名门大派,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门小派。

  许南清闻言,微微一笑道:“以为兄看来,唐门可是惧了。”

  许南清的年纪本就大过安静仙,之前安静仙又以师兄相称,许南清自然不会谦虚什么。

  “哦?”安静仙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却是极快极轻,转瞬便恢复正常笑道:“唐门可是名门,两年之前,实力便在你我两派之上,两年之后,实力更是大壮,门下弟子怕不得有三千!就算其中许多新晋做不得数,能战者也不下两千,便是你我两派合在一起,也不过与他相仿。如此大派,又是坐拥主场,怎会惧了我们?”

  戴一妆的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安静仙难道清醒的很,如今不过是有意来害昆?可等她余光瞥去,却见安静仙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一时又拿不定主意。实则戴一妆也是明白,就算安静仙寻了异心,她也难劝的动丈夫。

  不过许南清虽然深陷这天大的诱惑之后,可也没有完全的迷乱,当下反问道:“师弟可是在考较为兄?”

  安静仙闻言,面色不动,没有一丝的尴尬,只管微笑。许南清也非不向回答,此番应下点苍的邀请,举派而来,比之嵩山决战时带的人手还多,他也不可能全没有思考,相反,正是因为许南清觉得能够胜得唐门,他才会赶来。

  所以许南清只是反问一句,随即便道:“唐门确实强大,不过他们的弱点也有许多。”

  见安静仙一副洗耳恭闻的样子,许南清十分的满足,笑道:“这第一便是唐门的武功。要说唐门暗器确实厉害,嵩山决战,一人不损,可威力却始终不小,万剑宗等东盟被困,唐门蝗雨功不可没。不过成也暗器,败也暗器,嵩山决战之时,唐门暗器逞威,原因却是前面有少林武当等派为他们挡下了强敌,否则他们安能放心施展?就凭他们那点代敌,能抵的住名门大派攻击?”

  安静仙点头道:“不错,确实有理。”

  许南清当下笑道:“所以说唐门至尽不会有什么动静,正常的很,我们这两千人到,日夜戒备,唐门的偷袭绝不可能得手,不能偷袭,暗器又及远不及近,也只有依托那唐家堡来固守,以那个坚堡为盾,代替少林武当。他们这时要是出击,反正中我们下怀,唐冷一代人杰,可不会看不通这点道理。”

  安静仙点头笑道:“师兄方才言道,说唐门弱点也多,应该不只这一处吧?”

  许南清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唐门以宗族立派,唐家堡中能藏身的,最多不过是唐门那三千门下,其余数万唐门族人可进不去。”

  安静仙闻言,眼前一亮,紧问道:“师兄的意思?”

  许南清笑道:“这些唐门族人,拖家带口,难以离开,我们的眼线也说这些人依旧还在唐家庄中,他们可都是唐门的弱点,数万的弱点,安师弟你说这弱点多不多?”

  安静仙似是恍然道:“确实,九大名门都没有唐门的家眷亲人多,这些人可是他们天大的弱点,师兄好眼力,一语直指要害!只要将这数万人掌握手中,那唐门不战自溃!”说到这里,安静仙又似有些个犹豫,眉头微皱道:“只是这么多人,可也不好约束。”

  安静仙这一开口夸赞,却是将戴一妆惊的魂不附体!丈夫方才都说了什么啊!数万唐门族人!难道要以他们为质不成?虽然江湖争杀,不可能全不祸及家人,但似此等波及数万,那可是滔天的罪孽!

  更令戴一妆害怕的是,这话可出自丈夫之口!那安静仙有意无意的yin*丈夫,若是丈夫被他说服,应下这等恶事,那昆仑派可就要被无数人唾骂,永无翻身之日!

  “甚至南清就算不答应,日后安静仙那恶贼也会把这恶事推到南清和我昆仑的头上!”戴一妆越想,心底越寒,正待不顾一切,却听丈夫忽然言道:“以人为质,这计策虽是有效,却太不正义,有损我等名门声誉。”

  安静仙闻言,摇头笑道:“这却容易,我们便说只将他们保护起来,江湖争杀,不能祸及家眷嘛。”

  说到这里,安静仙顿了一顿,正待再行开口,却见许南清一摆手道:“那也不成,唐门也不会坐看我等出手,必会来救,到时一但同手,难免伤及无辜。”

  安静仙的话被许南清打断,将眼一合,似是思考,直过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道:“这不正好?唐门依托坚堡,一旦出堡,哪是我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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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章节名沿用上章,明后换成新的章节名。

  PS2:《弹指歌》在10月份完本的可能性高达95%,字数不会少,更不会仓促结尾,脚脚之前的用意构思,基本会在结尾体现出来。之后脚脚立刻开新书,关于新书:这里有几个选择:1:《唐军的奥运会》(暂名),以现代都市类为主,前十几章大家看过了,对于风格,想来大家也已熟悉,全书情节不只局限于奥运会,也应该不只局限于竞技,是个长篇。

  2:脚脚极想写个龙珠同人,全免费,字数也就三十万字左右,不拖沓,一气呵成,内容也十分有趣,是穿越文,现代人穿越去龙珠世界。

  3:一本新的武侠,不是仗剑系列的设定,或者在仗剑系列很多很多很多年后,武功顶端为剑罡级,全书以轻松为主,丫丫一些,而且是后宫文,但非穿越,二百万字的长篇。

  4:一个有些不同的丧尸末世文,非穿越,已经写了几章,脚脚十分喜欢,不过风格有些特殊。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九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四九安静仙说的轻松,看似是在为两派打算,可句句却是惊在戴一妆的心头。也就在这时,许南清再次开口,却是怎都不肯答应,十分的固执。

  戴一妆在旁见了,心头一松,暗暗欣慰,丈夫并不像是看穿了安静仙借刀之意,不过终究丈夫的心地良善,虽然一心昆仑做大,但并非不择手段。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置身一旁的唐逸。

  既然点苍和昆仑两派已到,唐逸自然立刻动身,只不过他并没有明着登门求见,而是隐起身形,潜了进去。唐门和昆仑两派安下营来,正在一片林木之中,川中本就林木茂盛,更何况对手是唐门,点苍昆仑两派虽然口里不惧唐门出堡而来,但实际上却不会不做防备,若是安营于空旷之地,唐门若来偷袭,暗器毫无阻碍之下,那威力之巨,嵩山决战时,可是人所皆知的。只给唐门一击的机会,点苍和昆仑两派便受不了那等伤亡。

  所以这林木之中,正可抵减暗器威力,就如正鬼千岁有意迫唐逊入林一般,有了林木的阻挡,唐门前来偷袭的可能便几乎没有。至于火攻,点苍和昆仑两派却是不惧。当初被唐逸一把火烧了的万多倭寇,一来没有两派的身手,二来,这里也不是无路可遁的山坳。

  至于营地安排,武林中人也与一般行军不同,一般行军打仗,中军才是首领所在,前后都有本部保护,但点苍昆仑这般的武林门派却不会将掌门高手安排在中间。

  一个门派,掌门等人的武功虽然不是最强,可也必然名列前茅,这等身手,不仅不惧敌人偷袭,反还能尽早察觉到敌人的踪迹,若真要如行军打仗一般的安居正中,反将门下安危置于敌人手中,十分不智。

  所以安静仙和许南清二人的帐篷,正在营地最前,也正因此,白日里,唐逸才有可能潜到近前,避于树上,透过震骨传声,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真切。

  自海外归来,唐逸的武功远不是之前可比,就算正在偷听的是安静仙和许南清这两个魂级高手,唐逸亦是把握十足,唯一在意的,也只有点苍派的第一高手,蔡培峰了,不过如今他似乎并不在跟前。

  唐逸虽然有心前来说服两派,不过却也不想就这么一相情愿的找上门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逸对于这句话可是感念深刻,安静仙和许南清自己都不怎么熟悉,尤其这两年来江湖变幻,这二人的心思必然与两年前大不相同,所以唐逸隐起身来,却是要先将这二人的底细摸的透了。

  结果唐逸便听到了之前那番惊心动魄之言!

  对于许南清所言的唐门的第一个弱点,唐逸有些个赞同,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武功,暗器及远,剑器及近,各执一端,唐家堡坚如磐石,却也因此无法主动出击。

  只不过这虽然算是弱点,但也只是在外人眼中,唐逸却并不这么认为,毕竟唐家堡是盾,只要等令点苍昆不敢妄动,那余下的攻击,自然有七派精锐揽下,这却是安静仙他们所不知道的。

  直到唐逸听到安静仙一意鼓动许南清对唐家庄下手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棘手。

  “这安静仙竟想以那些普通人为质,虽然手法绝不可取,但却颇有无所不用的手段。”唐逸的心头先是一紧,随即暗道。对于安静仙的做法,唐逸倒是不好评价,虽然听起来不择手段,波及家眷,令人不齿,但唐逸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只要胜利,便是用些手段又如何?虽然会一时被人齿冷,但只要点苍得了天下第一,占了这中原武林的最高之处,那真相如何,还不任其编造?”唐逸明白安静仙心下是怎么想的。不错,名门最重名声,可那是在天下安定,十大名门俱在之时才行的通。正因为十大名门俱在,才会彼此监督,一旦有谁做了这等恶事,便立刻有其他名门声讨。

  可如今,名门只余三个,一旦点苍此战胜了唐门,唯其独大,那谁正谁邪,不还任其评说?

  唐逸虽然不齿安静仙的所为,但也从来不否认他这么做,对于点苍的正确性。当然,前提是七大名门当真尽没。

  其实唐家庄这数万人的安危,早在安静仙等人前来之前,唐门便商议过,将他们尽都迁进唐家堡,并不现实,可若将他们迁到他处,却还不如不动来的安全,毕竟身在唐家堡外,还能得到些庇护,若是都去了别处,岂不是将自家命门拱手送给他人?到时点苍昆仑出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那数万唐氏族人一网打尽。

  不过唐逸却也不十分的担心,毕竟有七派精锐在旁,唐门可并不会像安静仙所想象的那样只守在堡内不敢出击。

  这便是不能知彼的结果。

  至于唐逸方才松了口气,乃是因为许南清。许南清虽然醉心名利,可终究还保住一丝良善,不愿做那恶事,这才是令唐逸放心的原由,当年自己与武帝去到昆仑,戴一妆便寻到自己,虽然并没有多做明言,可她对昆仑未来的忧虑却是尽显无疑,如此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又为本门殚精竭虑的女子,怎不可敬?虽然唐逸并没有当真应下她什么,可若能助她一助,却也是愿意的。

  所以眼看许南清拒绝了以唐门家眷为质后,唐逸暗舒口气,只要许南清不利令智昏的酿出大祸,一等战后,自己总能保住昆仑派。

  至于点苍。

  唐逸的眉头一皱。

  安静仙明显不是一般人物,颇有枭雄之资,只不过往日里限于点苍实力,难以尽情施展罢了。

  “是不是借如今这个机会将他除去?”唐逸的心头一动。德皇当年安排下了这个天大的计划,如今已到了合网收袋之时,不过对于德皇的计划,唐逸在执行之余,却还觉得可以再进一步,而这点苍却是关键,若真杀了安静仙,对于自己的计划,可有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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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几天更新有些慢,脚脚正在做本书最后的调整,之后会一口气更新下去,直至完本。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五零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五零德皇安排下那惊天计划,一举将七大名门压制两年,不让他们现身江湖,再令其尽睹中原武林的乱象,名门衰败后的凄凉。这一切所为,俱是要以此为警钟,惊醒沉于名利的众人。

  嵩山决战,十大名门并非没有想到一战之后,中原武林必然会有好一番的大乱,只不过决战后的惨景,人人虽然都能想到,但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也更可免去名门之前所存的侥幸。

  如此一来,计划得行,虽然两年里少不得许多的杀戮惨祸,可终究大局还在掌握之中,一旦名门心悔,再现江湖之日,便是武林安平之时。毕竟以名门合力之强,甚么外侮内乱不能平定?

  这便是德皇临终所赠予中原武林的最后礼物,在名门相争已经无法避免的时候,不如下一剂猛药,而执行的人,正是当时被他留在身旁,相陪左右的两个年轻人,万剑宗的宗主行云,还有唐逸。

  将未来的惨事拟上一遍,以免到时真个难以制止,这才是德皇所图,一旦功成,铭记这番惊险的名门中人,那老少三代人,怎都不会再擅起干戈,三代人物,足可保中原武林最少百年的安平。

  只不过唐逸虽然赞叹德皇谋划,但心下却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论及智慧,唐逸不敢妄言胜过德皇,论及阅历经验,更是明知自己远远不及,但在那岛上待了两年,武功大进的的同时,对于中原武林,唐逸却也未曾真个放下,毕竟那是德皇临终所托,自己不能身在中原,已是有愧。也正因此,两年的静思,终于令唐逸明白透彻,觉察出那份不妥,出自何处。

  “想想也仅是不妥,德皇前辈安排下的计划虽然看似凶险,可实则严谨的很,我若多行一步,会否画蛇添足?”

  就在唐逸心神稍稍一分之际,警兆忽生!

  唐逸自从被迫卷入江湖,直到嵩山决战之前,都过的战战兢兢,所有敌人莫不是难以企及的高手,所以唐逸从来没有过自大,他只会是更加的谨慎,但两年时间虽然短暂,可玄天神功实在玄妙无比,再有当年德皇的临终馈赠,竟将玄天神功的隐患强行弥补,一等功成,威力之强,运用之妙,便是唐逸都大觉意外。虽然没有与唐冷唐寒这般的唐门高手比较,但襄阳城外,一击制服正鬼千岁,唐逸的心下已经有了把握,如今的魂级高手,自己必能胜之!

  可如今的唐逸却是忽生警兆!这说明那警兆的源头,绝非一般的魂级高手可比!

  “蔡培峰!”

  唐逸的心头暗呼一声,点苍和昆仑两派之中,能令自己生出如此警兆的,也只有蔡培峰这化形级的高手!武功不及蔡培峰的,难令自己心惊至此,若比蔡培峰的武功还高,那便只有武帝一人,武帝真若来了,便是自己武功大进,怕也难察觉的出来。更不说自己与武帝同行过,也算有些了解,眼下这份警兆,绝非出自于他。

  就在唐逸心念电转之际,一道炽热的剑气利箭般的由斜下直射而来,唐逸不及多想,玄天真气急转,足下一跨,人凭空横移半丈,随即就似绑了千斤巨石一般,紧贴着树干,直坠下去。

  这炽热的剑气更印证了唐逸的猜测,就算如今依旧没能看到来人的面目,唐逸也十分肯定,动手的必然是蔡培峰无疑!既然自己的对手是他,那飞身跃起,人在半空,不便转折,实是太过危险,所以唐逸干脆直贴着树干,朝下坠去,就算蔡培峰接下来或劈或砍,自己都还有这树干借力,当然,这也是唐逸如今玄天神功有成,一跨一坠,迅捷非常,刹那间,速度竟不逊蔡培峰手中的剑气!

  正如唐逸所想,那炽热剑气确实出自蔡培峰之手,且“哧”地一声,戳了个空后,丝毫也没有犹豫停顿,就见那炽热剑气由上直落而下,唐逸身处的那二人合抱的大树转瞬间,便被分做两片,内里俱都焦糊!

  唐逸早在坠下时便已料到蔡培峰的剑势不外劈砍两种,自己躲在树后,遮了他的视线,横里砍来,并不一定能伤到自己,由上至下,才是首选。所以唐逸在蔡培峰招式一转之际,脚下便轻轻在树上一点,整个人朝前飞出丈许,那骇人的一剑随即落空。两片树干左右倒下,而此刻唐逸已经闪山三丈之外,人早落地。

  对于唐逸的应变之速,蔡培峰倒并不意外,方才他不在,乃是先行一步,去查探唐门究竟,之后刚一回来,便觉出掌门帐篷旁的树上不妥,似是有人隐伏。能隐伏于点苍昆仑两派掌门的头顶,这人的修为胆魄不问可知,如今又是与唐门决战在即,微妙关头,忽然有人潜来,蔡培峰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人,一个唐门之中,武功最强的人!

  “莫非是唐怀?”

  蔡培峰心底一惊,若然是他,自然不可能被自己两剑就伤下。

  只是出乎蔡培峰的意料透过朝两边倒下的树干望去,那人飘然落地,面目竟然十分年轻,两耳之上,金光闪耀,分外醒目。

  “是他?”

  若自己对面站的是唐怀,蔡培峰倒不会有什么意外,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也能躲过自己的两剑?而且见他落在地上,点尘不惊,显然应对的并不吃力。

  蔡培峰见过唐逸,嵩山之盟,唐逸便已十分耀眼,嵩山决战更与这少年大有关联,只不过两年时间,人皆言唐逸已失踪海外,今日怎地忽然现身?

  “莫非之前的所谓失踪,不过是唐门所放的虚言?可即便如此,他又哪里来的如此修为?”蔡培峰下下疑窦丛生。

  蔡培峰打量唐逸的同时,唐逸也在打量这个化形级的高手,炎天神功虽然名震天下,可那吃日内力也将他的身体彻底烧毁,如今的面上满缠布带,又以斗笠遮之,便是不愿旁人看到他那惨厉的面容。

  “炎天神功伤人伤己,可他明知如此下场,却依旧没有放弃,直将自己的身体尽皆焚毁。这还不算,陈默亲眼见到他师叔祖的惨状,却依旧不悔的去钻研炎天神功,为了点苍壮大,他们却连性命都是不顾。”

  两年后自海外归来,唐逸那一丝怨气和对名门的恶感渐消,对眼前这遍身没有一寸好皮的老人,心头大是触动,暗道声可敬可叹。就算安静仙方才还一力怂恿许南清,要他以唐门家眷为质。

  唐逸正想到安静仙,便见这点苍掌门与许南清夫妇自帐篷里闪身而出,与此同时,点苍门下也朝自己聚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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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几天再做些整理,之后就能正常更新,一气完本。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五一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五一原本自己武功不济甚至不会武功时,行事小心翼翼,面对诸多高手,反保得了性命,可眼下自己武功有成,倒身陷险境之中,唐逸登时一醒。

  “万不能因有所成就而倦怠下来,些许自大,全无益处,只能误了自己。”唐逸心下暗警,自己本想打探一番,然后再绕将出去,假做自远处而来,谁想一时疏忽,竟被归来的蔡培峰发现,这突然的变故,就似警钟一般,长鸣唐逸的心中。

  也便在这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唐逸模样,白面金环,醒目非常,骆颜君不由得失口惊呼道:“唐公子?”

  此番随师门来川中,本非骆颜君所愿,只可惜就连她的师娘都阻止不了此行,骆颜君又能如何?只不想还未开战,二人便先遇到。

  唐逸闻言,朝骆颜君微微一笑,满是镇定自若,全然不似身陷重围之中。不知怎地,骆颜君见了唐逸这一笑,心下的担忧尽去,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这孩子竟然未死?”戴一妆心下愕然,又念起自己曾经托付于他,央他劝说自己的丈夫,不过如今想想,却是绝无可能了,两派眼看便要拼力搏杀,哪还有什么好说?更何况自己的丈夫已似走火入魔,一个外人,再是聪慧,怕也帮不上自己了。

  戴一妆和骆颜君心思各怀,许南清却没有多想什么,他虽然见过唐逸几次,不过对他来说,这个曾经的少年与自己门派的壮大并没有什么关系,如今最多不过算是个障碍罢了。

  至于点苍,蔡培峰一双锐目透过斗笠下的纱巾,紧紧盯住唐逸,似要将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看个通透。不过二十的年纪,竟能令自己误以为是唐怀!若非自亲身经历,蔡培峰怎都不信。也正因此,蔡培峰一时动了杀心:“与唐门大战在即,似这等惊人的战力,自然要进早剪除最好,今日他孤人前来,却是大好机会!”

  “不请自来,隐于暗处,唐公子莫非有意行刺?”便在这时,安静仙忽然开口,缓缓言道:“唐门以暗器毒药名闻天下,最擅暗里杀人,只不过我等本以为唐门怎也算是名门大派,如今战书下定,自当堂堂正正,这才不加提防,谁想结果竟是如此。”

  安静仙一开口便将唐此来目的定做行刺,那他要对唐逸或打或杀,名义都是无亏了。

  唐逸自然知道安静仙的打算,虽然自己刚刚听到他挑唆许南清去以唐门族人为质,不过自己并没有证据证明,反是自己前来点苍营地,倒被人捉了现行。不过唐逸却毫不慌张,此刻要脱身,他自忖有的是办法。

  “只不过单单脱身而去,不说落了他人口舌,且我此行目的也未达到。”唐逸心念一转,暗点了点头道:“也罢,正好借此,一试玄天神功的妙用,一试我这两年所得!”

  一念及此,唐逸两臂轻舒,便在众人错愕戒备之中,竟展颜笑道:“安掌门此言差矣,晚辈此来,若真有心行刺,方才可以,如今亦不难办到。”

  唐逸面对这许多高手合围,竟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说了这么一番话,登时便将众人惊住,蔡培峰更觉得背后一紧,多年未曾有过的危机感,刹那涌上心头!以至这位化形级的高手,不由自主的闪身,挡在安静仙的身前!

  “他竟然还有心动手?”安静仙也不禁一怔,师叔挡在自己身前,虽然有些落了自己的颜面,显的自己不如这个年轻人,但安静仙却没有出言阻止。

  安静仙本就有些忌惮唐逸,能瞒过自己的耳目,如此大胆潜来,这份修为怎都不在自己之下,更何况师叔这份如临大敌的样子,已经足够说明那年轻人的强大。

  “两年前,他的武功与默儿相差仿佛,怎两年过去,竟然如此长进?”不过安静仙转念再想,还是少年的唐逸,那时初入江湖,根本便不会武功,可不多久便能与自己的徒弟相提并论,如此算来,这两年时间里,再精近些,却也不足为奇。

  “当真天纵之才,可惜不能被我所用。”安静仙忽然有些感叹,平凉城内,点苍虽然也有眼线,可与唐门的多年经营比起来,就差了不少,更不说又少了些机缘,否则两年前若能将这少年引来点苍,如今就不用羡慕唐门的繁盛了。

  也就在这时,骆颜君见唐逸竟要动手,心头焦虑,她虽然知道唐逸的武功已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但蔡培峰是何等名声?天下十大高手之一!一旦动手,岂不是以卵击石?一念及此,骆颜君便要再出言警告,可半边身子忽然一麻,转头看去,正见师娘捏住自己脉门,朝自己摇了摇头。

  “莫要出声,惹你师父不快。”戴一妆最喜爱这个女弟子,待她便如亲生女儿一般,方才骆颜君出口惊呼,已令自己丈夫皱了皱眉头,此刻若再开口,必受责罚,毕竟说将起来,眼下的唐逸可是昆仑派的敌人。

  骆颜君正急间,蔡培峰终于开口,沉声道:“你说要行刺我点苍掌门,并不难办到?你真以为我点苍拿不下你么?”

  唐逸见蔡培峰的烈阳神剑已然遥指,正对自己,显然是将自己视为平等对手,当下也收了笑容,肃道:“点苍派乃中原名门,实力超凡,前辈神功更是威震武林,非是晚辈可比。”

  蔡培峰不为所动,唐逸此刻言来,听着似是谦恭的很,好似软语求饶,实则年轻人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动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难道他当真认为仅凭一己之力,能在我的面前,杀了静仙不成?”蔡培峰余光四下里巡视,并没有发现其他唐门中人,心中更疑。

  唐逸似是看出了蔡培峰的疑惑,摇头道:“前辈所料不差,论及修为,晚辈确实不能与前辈相提并论,不过武学一道,也非只是角力。”

  言罢,唐逸忽然动了!

  蔡培峰严阵以待,他越来越不敢小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将他当做唐怀一般的劲敌对待,所以唐逸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蔡培峰的眼睛,唐逸这一动虽然突然,可对蔡培峰来说,却全在意料之中。

  “唐门以暗器称雄,这年轻人若要动手,必然拉开距离,只不过密林之中,树木遍布,又有我点苍弟子围在四周,哪可能任由他施展?”

  但蔡培峰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身后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不用细思,蔡培峰就知道那女子为何惊呼,因为眼前的那个年轻人不仅没有如自己所料的那般朝后退去,反是朝自己直撞过来!

  “这唐门弟子,竟要与我近身作战?”蔡培峰不禁大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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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马上就能稳定更新,且完本之前必然会有一个**。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五二

  又闻巨擎故去,任重吾辈。四五二暗器,不论是否唐门,都是远强近弱,就算唐门传说中最强高手,也是将暗器射出超人速度,以至快过声音,但也显然是指在远处。这道理在场之人甚至那些点苍门下的年轻弟子都清楚的很,一旦近身,唐门的暗器便不足惧!可同样,也没有人会认为唐逸会就这么自投罗网,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人都怔了住。

  因为唐逸偏偏就朝蔡培峰直冲过去!

  “他当真要近身与师叔一战?”安静仙的眉头一皱,脚下微动,整个人朝后退了三丈,让出地方,戴一妆亦是反应过来,虽然不知唐逸的打算如何,就只蔡培峰,那可是顶顶有名的化形级高手!一旦动起手来,威势必然惊人,自己可要离的远些,更何况身旁还有骆颜君在,她的修为还不如自己,更是不能留在此处。

  一念及此,戴一妆紧紧捉住骆颜君的手,随即朝后猛退,两个起落间,便有十余丈远,兀自脚下不停!至于许南清,他本也要退的远些,蔡培峰的修为就不说了,唐逸突然出现,似又有长进,那暗器纷飞的,自己虽不担心被流矢伤到,可若出手抵挡躲避,便落了身份,且他夫妻本应站在一起。

  但许南清刚一后退,却见安静仙仅仅退了三丈便停下,许南清的心头登时一动,转瞬间收了力,也落在安静仙的身旁,笑道:“今日正可见一见蔡师叔的炎天炙日。”

  安静仙闻言,微微一笑,他一是自重掌门的身份,二来唐逸方才言到有能力擒杀自己,他若真退的远了,恐在门徒眼前落下颜面。至于许南清也非要和自己停在一起,显然是要彰显不逊于自己的地位。

  对许南清的盘算,安静仙并不在意,他如今的眼里就只有唐逸一人,当初以为唐逸死于海外,正可除了唐门一臂,谁想今日这年轻人竟然又现身江湖,若给他回了去,无论智计武功,都会给点苍平添许多麻烦。眼看与唐门决战在即,这等祸患绝不能留!所以唐逸这一动手,正中安静仙的下怀:“即便你未死于海外,今日也要亡于师叔的剑下!”

  安静仙的心念电闪,唐逸也正冲到蔡培峰的身前,蔡培峰的烈阳神剑已然化做点点赤色光华,碎星般地朝唐逸刺去,而唐逸的两臂也已扬起,眼看两人便要拼上第一招,安静仙运转内力,喝道:“点苍门下速退!”

  本有些怔住的点苍子弟,闻言猛地警醒过来!以自家掌门的修为都要退出三丈,自己怎还能定定的站在这里?当下围在里圈的点苍门下尽皆朝后飞退!

  也就在这时,面对袭来的点点赤芒,唐逸左足朝地上猛地一踏,这一脚力道十足,直将地上土石迸起大片!

  唐逸此刻已与蔡培峰相距丈余,蔡培峰剑头赤芒眼看就要刺到唐逸身上,可却被唐逸踏起的这些土石先一步挡了住。随即便听得“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的密响,被唐逸踏起的土石毫无悬念的被蔡培峰击成齑粉,随即又被四溢的罡风吹的无影无踪。

  毕竟这些土石不过是唐逸一个踏步迸出的,就算是唐逸全力出击,也不可能在气力上胜过蔡培峰,更不说这些土石中虽然蕴了许多唐逸的真气,但远未有十成那么多,所以蔡培峰的剑式只被稍稍一滞,随即又电闪而来!

  不过唐逸本也没有指望用脚下踏起的土石就阻挡住化形级高手的剑势,只要方才蔡培峰稍稍一滞便已足够,就见唐逸左脚已经踏在地上,随即以此为轴,整个人朝左一旋,正是濯星仙子所创的胡旋步法。此刻若是濯星仙子也能在旁观看,定会惊讶,似唐逸表现出来的速度灵巧,竟然更胜自己!

  便是强若蔡培峰也只觉得眼前一花,眼看唐逸闪过烈阳神剑,来到自己的右侧!

  心头一惊,蔡培峰未想到唐逸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快,要知魂级高手之所以能强过剑罡级数倍,全因以魂御剑快疾绝伦,要只以身法硬躲,可是妄想!但眼前这年轻人却是做到了,且他那身法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没有勉强,显然不是侥幸。

  “好生古怪!”

  不过蔡培峰也没有丝毫慌乱,方才出手,他可没尽全力,更何况凭身法躲闪所耗的气力远比自己击出几剑来的大的多,论修为,眼前的年轻人必不如自己,再选了更加耗力的身法与自己周旋,可说有败无胜。

  与此同时,蔡培峰剑势一转,顺手朝右抹去,方才他以剑点刺,唐逸还好躲闪,如今横里一抹,可就不是那么好再闪避的了,毕竟唐逸在外,蔡培峰在内,同是转上一圈,唐逸却平白多出许多路程,身法再快,也弥补不了。

  不过唐逸这一刻却没有再躲,那举起的双臂终于一阵颤动,便听得尖啸声声,轮指飞蝗终于出手!

  在近处施展暗器,其实威力并不比拉开距离来的逊色,甚至还要更加难以防范,毕竟距离近了,对手应变也就需要更快,就如唐逸这一手轮指飞蝗,因为距离极近,所以准头几可不计,速度更比以往胜上一筹,甫一发出,丈余距离,转瞬便到!

  此刻的蔡培峰若还执意横扫,固然可将唐逸齐腰斩断,但他自己的身上也必然会多上十几个透明窟窿,化形级的高手再强,仅仅凭借肉身也挡不住这等威力的飞蝗石。

  就算再看重唐逸,可要与这年轻人两败俱伤,蔡培峰却也不愿,当下冷哼一声,手中赤芒一变,转瞬间化做一片赤霞,屏障一般的护在身前,唐逸发出的十余颗飞蝗石就似遇雪消融一般,转眼尽没。

  “你便只有这点能耐?”蔡培峰冷道。

  暗器近身施展,威力确实也是不俗,可千百年来,多少暗器高手却都无一例外的选择拉开距离,不会没有原由,说来却也简单,暗器近身虽快,可与剑术比起来,却少了太多变化。若说射出暗器好似剑术中的刺字一诀,那劈、撩、挑、抹、崩、扫等等剑势,暗器却全都做不出来,盖因暗器离手而出,再难控制。

  不仅缺少诸多变化,且如此一来,暗器更不不能用来防守,所以一旦近身,除非使用暗器的人修为高出太多,否则一击不成,那之后便再难有胜算!这还不说暗器终有数目限制。

  所以蔡培峰十分的自信,唐逸的身法虽然令他一惊,但头一论的进攻被自己挡下之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失败便已注定!

  众口皆道利厚,便算豪杰,竟也如痴似醉。四五三

  众口皆道利厚,便算豪杰,竟也如痴似醉。四五三唐逸出手迅捷,蔡培峰手中烈阳更快,二人动手,不过兔起鹘落间,蓬蓬石粉被罡风吹去,骆颜君才跟在戴一妆的身后落定,正见到唐逸一击被档,面对蔡培峰这般的高手,又是近身,只要被人缓过手来,哪还能敌?

  骆颜君正自焦急,手上忽然一紧,就听师娘的声音低劝道:“莫急!那孩子可非凡人,必不会这么卤莽行事。”

  戴一妆虽然也不知唐逸有什么后手,但绝不相信这个聪明人会当真自投罗网。骆颜君闻言,正待来问,便听场中,蔡培峰“咦”了一声,竟舍了大好的进攻机会,脚下反是倒退一步,手中烈阳神剑朝前一挑,好似身前还有什么阻碍危险。

  骆颜君离的有些远,修为又不高,看不清楚场中变化,可他师父许南清却看的清楚,一时心头大讶,暗惊道:“暗器竟然还有如此用法?怕是唐怀的一波三折都有所不如!”

  却见方才唐逸双手射出飞蝗石,看似尽被蔡培峰的剑屏击碎,实则却是不然。若按照常理,离手而出的飞蝗石再不受控制,就算九转十回和一波三折,也是在离手前蕴好力道。所以在场所有人,就连武功最高,亲身应敌的蔡培峰都认为那一轮飞蝗石已经射尽,正待出剑,将这年轻人刺倒。

  可就在蔡培峰心头方动之时,却是瞧见身前的异像:“这石子怎浮于半空之中?”

  原来唐逸方才轮指而出的飞蝗石,最后一颗竟然并没有如常的飞射而出,而是悬在蔡培峰那剑屏之前。蔡培峰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去想,多年经验刹那间告诉他,若然小觑这石子,必酿大祸!

  蔡培峰当下只得放弃机会,而是再度出剑,便要将那石子挑落,毕竟面对一个暗器高手,只要近身,那就有的是机会进攻,蔡培峰倒没有太过可惜。而那石子于罡气横飞中,安静的悬在半空,看着便是诡异非常,自然要先一步击碎。

  许南清就是因为看到了这颗石子,才会惊讶暗器的妙用,简直超乎想象。既然他看到了,安静仙哪会落下?只不过场中二人动手太快,安静仙有心示警也来不及,好在自家师叔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亦察觉出了蹊跷,在自己刚刚发现的刹那,烈阳神剑便挑了过去。

  迎面射来的飞蝗石,蔡培峰都挡的一个不落,这静静悬在半空的石子,又怎能难的过化形级高手?可自从与这年轻人对上,接连不断的发生意外,蔡培峰这一剑挑去,心头竟然没了必中的信心!

  也就在这一刻,好似在印证蔡培峰的担心一般,唐逸的手指似是动了一动,而那本悬在半空的石子竟然也随之而动!蔡培峰这一剑挑去,不仅没能击碎那颗飞蝗石,反见那石子猛然一转,自左绕过神剑烈阳,直朝蔡培峰的面门袭去!与此同时,唐逸脚下再做胡旋,整个人与这暗器相反,向右绕着蔡培峰一转,手里飞蝗再度喷薄而出,竟是与那颗古怪石子,左右夹攻蔡培峰!

  大违常理!

  暗器离手,竟能悬于半空,其后还能再做攻击,实是匪夷所思!

  见到这一奇景的人,无论修为见识高低,都是齐齐惊呼一声!蔡培峰也不例外,他这等年纪,自忖见多识广,可暗器用到这等地步,却也闻所未闻。

  不过蔡培峰的修为终究高出唐逸不少,便是方才加了些气力,也未到极限,炎天神功运至极限,威力固然可怖,但那烈炎也会吞噬蔡培峰自己,一战之后,就算胜了也必元气大伤,所以不到紧要关头,他是不会使出十分功力。与唐逸周旋,蔡培峰只用了八成功力,如今骤然一惊之下,再提一成,烈阳神剑更快,直化过一道虹影,先将右手袭来的诡异石子斩碎,随后赶至身前,再将唐逸的轮指飞蝗挡了住!

  “果然不愧是化形级的高手,这样都难不倒他!”

  眼看自己精心设计的攻击全无效果,唐逸心头不由得暗赞一声。当然,他的手里毫不停歇,便见唐逸轮指不停,不过双臂却不再只正对蔡培峰,而是左右上下,就似使剑一般,或劈或斩,那飞蝗石离手而出,竟一个个好似被无形之手操纵,纷纷变幻方向,追随唐逸指挥。

  如此一来,唐逸的飞蝗石虽然不似神剑那么长,但却胜在数量众多,四颗六颗八颗,便算被蔡培峰击中而碎,也能随时补上,唐逸又仗着身法奇快,绕着蔡培峰不停的转将开来,以至蔡培峰竟大生被人联手围攻的感觉。

  安静仙在旁看着,心里再难保持平静,唐逸的武功出人意料,竟然将飞蝗石当剑来使,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安静仙没有习过暗器,不过却知漫说一颗小小石子,就是百炼精刚,若没有剑者多年刻出的剑脉支持,在磅礴内力的冲击之下,片刻便毁,哪还有机会驾御?

  否则唐门千百年来,怎可能没有一人想过以气御石?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只可惜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明明将飞蝗石使的随心所欲,安静仙疑惑的同时,不由得有些焦虑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师叔的性情刚烈,被唐逸这个小辈纠缠这么久,怕会觉得颜面大伤,等到那时,必会尽全力而为。

  蔡培峰若一尽全力,毁伤身体就成了必然,决战在即,这正是安静仙最不愿意看到的。可也就在这时,眼看唐逸越来越是挥洒自如,飞蝗石在他的双手指使之下,比之利剑还难防范,蔡培峰已经按捺不住!

  点苍此来与唐门决战,争夺天下第一,而武功最强的自己却被对手门下的一个小辈纠缠到如此地步,就算这年轻人再是非凡,蔡培峰也绝难接受,更何况这年轻人之前还口出大言,视点苍如无物?

  这还不说唐逸的表现,令蔡培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曾经败于其剑下的年轻人。

  “行云!”

  往日记忆又在脑海中闪过,蔡培峰沉声一喝,再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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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章节名是前几章的,补一下。

  PS2:本月算上本章还有五万字,月底前必然更上。

  是非不计,善恶可抛,只为门楣。四五四

  是非不计,善恶可抛,只为门楣。四五四蔡培峰沉声一喝,就见烈阳神剑上赤火暴跳,离这位点苍元老最近的唐逸,只觉那剑上传来的炎热登时猛烈许多,以自己的修为,竟都觉得有些禁受不住。再看蔡培峰,整个人“腾”地一声竟燃了起来,赤火透过衣服,直冲天际,随后那绝大的威势自蔡培峰的身上勃然而发,直朝四下里压迫过去!

  密林之中,树木众多,方才二人动手虽然也是激烈,可多是点刺,罡风只吹散了不少落叶,但如今却大不一样,蔡培峰的威压竟然有若实质一般,周遭树木就好似遇到狂风肆虐,又如被无数炎火利刃侵袭,稍是脆弱一点的嫩枝弱节,转瞬便被折了出去,一时断枝四下里横飞,焦叶漫天中狂舞,声势好不骇人!

  “师叔又强了许多!”

  安静仙虽然知道自家师叔从未间断过修习,不过武功到了化形级的境界,漫说再想进上一步,就是半步都难,就算化形级的高手都是天资过人之辈,也难逾越这等障碍,毕竟到了这等年纪,修为再强,也难抵身体的渐渐衰老,一退一进之间,能够保持住以往的状态就已是难能可贵。更不说整个中原武林,百年之中也不过三个通天高手,这一层境界又岂是那么容易迈过?

  不过令安静仙惊喜的是,如今看来,师叔虽然没有踏进通天一境,但比起原先更加强横许多,如此看来,虽然全力以赴会损伤身体,但要杀了唐逸却并不需多久,如今唐逸的飞蝗石已没了奇兵之效,师叔再全力以赴,胜负很快便可见分晓。

  想到这里,安静仙暗舒口气,唐逸的出现,令他一惊,而之后的武功表现更令他心生忌惮,若今日这年轻人在重重保卫之下依旧逃脱,对本门士气可是一大打击,甚至昆仑派也会受到影响,决战在即,安静仙容不下任何意外发生。好在自家师叔竟能再进一步,今日杀了这唐逸,可是满把的掌握了。

  安静仙心里暗思,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许南清,见他虽然克制,但眼神之中显然满是惊异,显然被师叔的神威震撼!昆仑派如今虽然也号称四大门派,可论起门中高手,却没有一个化形级来坐镇,终究比不得其他三个。

  右手则是接连挥舞,挡去身前横飞的枝叶,安静仙微微有些自得:“今日师叔大展神威,既提士气,也安了昆仑之心,更增了点苍的光彩。”

  可也就在这时,安静仙耳旁的啸声忽然有异,枝叶横飞之下,本是尖啸不断,但这突然而来的啸声却远不是这些被蔡培峰威压激起的枝叶所能比拟!

  “不好!是暗器!”安静仙一惊,也亏他乃魂级高手,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依旧察觉的出声音的细微变化,若修为再差些的,此刻已然中招!

  如今场中只有唐逸一个唐门中人,这暗器出自谁手,那还用问?方才唐逸将飞蝗石使的出神入化,甚至大违常理,虽然自己并没有看到他如何出手,可安静仙却不怀疑自己猜的错了。

  为了维持掌门形象,安静仙没有擎出剑来遮挡那些枝叶,凭的只是衣袖,他可没有把握用衣袖挡下唐逸的暗器!虽然身旁还有昆仑派的掌门,但许南清也一样没有取剑在手,也无法来助,一切都要靠自己!

  安静仙的心念电闪间,整个人骤然前一冲!

  那暗器自身侧袭来,就似唐门手法中有名的九转十回,安静仙自忖在没有神剑抵挡的情况下,只有闪避一途。闪去左右自然是行不通的,唯有前后可避,向后最是稳妥,毕竟前面还有唐逸在,就算自家师叔已经放开全力,那年轻人必然自顾不暇,但安静仙再也不敢小觑这年轻人,面对自家师叔这般的高手,还能分出心神来偷袭自己,谁敢保证自己朝前冲去,不中了他的圈套?

  毕竟那年轻人动手之前可是夸了海口,就算师叔在场,要杀自己,却也不难!若是之前,安静仙还可以将这看做是唐逸口硬,当成笑话,但如今的他却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可产那之间,安静仙却并没有选择后退,非是他不想,而是难以做到,再是高手,倒退的速度必然比不得朝前冲去,安静仙没有把握保证自己后退的速度足够快!

  唯有前冲!

  安静仙人朝前去,神剑同时出鞘,既然前冲,那不如就此加入战局!

  “若留下子,日后决战,后患无穷!便是被人误以为联手亦是不惜!”

  心头暗念,安静仙朝前一跨,那声利啸紧紧的擦在身后掠过,便是他身经百战,亦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这年轻人与师叔酣战,且修为还比不上师叔,却仍能借师叔尽展全力的刹那机会,暗算自己,这等敌人,怎不早除?

  安静仙心下更坚,手中神剑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的直刺出去!

  那飞蝗石确实是唐逸所发,且蔡培峰也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不过他并没有出声示警,实是飞蝗石太快,自己出声不仅无用,反还会惊扰掌门师侄,倒不如以尽快除去眼前这个点苍的障碍。

  而且蔡培峰相信掌门师侄的修为,不会被这一记偷袭伤到。事实也正是如此,安静仙不仅避过这一记九转十回,更是朝前一步,于后夹击唐逸,有唐逸动手偷袭在前,安静仙此刻出手,却也于理无亏。

  如此一来,前有全力以赴的蔡培峰,后有满蕴杀机的安静仙,唐逸便是再有突破,怕也在劫难逃!

  在场所有人都是如此做想,便是许南清的心下也如此认为,唯一与点苍门人不同的是,他对这个即将丧命剑下的年轻人,倒有一丝的惋惜。

  昆仑派地处偏远,声名也比不得十大名门,实力也难及远,自然难去中原寻找习武的根苗,可若没有资质上上的年轻人加以培养,门派实力又难再进一步,往复下去,昆仑派便只能愈加的沦落。所以许南清一心进军中原,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也正因此,唐逸虽然与他没有多少交集,可这等天纵之资,眼看便死,许南清的心下怎都难免有些惋惜。

  “若要是客松和颜君有他的资质,可有多好?”许南清看着眼前,已是断定那年轻人必死无异,心下不由得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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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章节名依然是在补上几章的。

  PS2:今天就这一更,明天会有数更。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五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五蔡培峰在前,安静仙在后,唐逸的暗器又没了奇兵之效,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唐逸定败无疑之时,场中战局却是骤然一变!

  安静仙朝前直刺,凌厉非常,可不知为何,蔡培峰的心头却是一动,暗觉不妙,他此刻全力以赴,赤火滔天,其实不便与人联手,那赤火烈焰可不人亲疏敌我。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蔡培峰从年轻人的眉眼中,看出一丝笑意,就似其计得售一般。

  “不好!”蔡培峰的心里却是暗呼一声,这一刻,他的脑中忽然电闪,明白了唐逸的计策,烈阳神剑更没有一丝的耽搁停顿,再袭出去!

  “之前这年轻人的身法便迅捷非常,只不过与我动手,他只能绕了我来旋转,如今静仙一至,可便予他机会!”蔡培峰的担忧确是不错,唐逸等的便是安静仙近身的这一刻,方才他那九转十回本就没有奢望伤到安静仙,对方怎都是名门之长,怎会这么轻易被击中?不过唐逸也有自信,这一击虽然伤不到安静仙,但却能逼的他加入战局。

  不错,安静仙无法左右闪避,后退也是冒险,唯有前冲一途,且前冲之后,正可借自己偷袭他为名,光明正大的加入战局,这正是唐逸所要看到的结果。唐逸从不认为自己如此能够胜过蔡培峰,虽然他利用悟来的玄天神功,出人意料的御石近战,发前人所不能,但唐逸清醒的很,御石近战和御剑比起来,有优有劣,并不占上风,自己的修为又不比蔡培峰,奇兵效果一过,便就难捱了。

  所以唐逸自一开始的目标便没有放在胜过蔡培峰上,自然更没有想过逃脱,他的目标乃是安静仙,点苍派掌门!

  与蔡培峰战起之后,安静仙自负身份,自然不会离太远,之后若能再激的他加入战局,便能实现自己的目的。蔡培峰强过自己不假,可安静仙若加了进来,却就难说。

  也就在这时,安静仙的神剑已经刺来,唐逸再无丝毫犹豫,脚下发力,胡旋再起,整个人鬼魅一般的绕着安静仙转了半圈,来到安静仙的身后!如此一来,却变做蔡培峰与安静仙对拼一剑的架势!

  “他怎能快到如此地步!”许南清身在局外,看的最清楚不过,这一刻不禁有些呆住。昆仑派虽然地处偏远,但许南清却不是没有见识,这江湖中能将身法运转的如此之速,他可从没见到过!在他看来,这一转比之方才与蔡培峰对阵还快上三分,几可媲美神剑之疾!

  蔡培峰和安静仙都觉眼前一花,那年轻人脱身而出,却留下两人剑剑相对!

  蔡培峰因为正对安静仙,所以还能看到唐逸转到师侄的身后,安静仙就看不到了,不过高手的直觉却也警告他身后有敌!

  只可惜这两人明知如此,却也只有先将眼前一剑硬拼了去!

  “砰”地一声,轰然大震。

  虽然蔡培峰收了许多力道,可依旧震的安静仙气血翻腾,神剑几欲脱手,但一切并没有结束,也就在这时,安静仙身形一滞的同时,唐逸的声音自他背后传了过来:“安掌门,方才晚辈可有大言?”

  唐逸话中所指,赫然便是之前所言,就算身陷重围,亦可杀了安静仙。

  唐逸言语之间,好不轻松,安静仙的心头却是猛地一沉。被人按在背后要穴,内力轻吐,瞬间便可要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是通天高手也难相救。这一刻,安静仙知道自己败了,虽然自己只出了一剑,甚至那年轻人还要面对师门最强的蔡师叔,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败了。

  是那年轻人的以气御石太过出奇?还是他的身法快的不可思议?对安静仙来说,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面对点苍门下?身后这年轻人又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果然,点苍门下哗然一片,自家掌门被唐逸挟持,任谁不怒?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却能取得如此战果,又任谁不惊?

  唐逸的言语听来狂妄的很,虽然他挟持了安静仙,可如今却在点苍重重围困之下,又岂能轻易脱身?不过安静仙却不这么想,他可不会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年轻人:“难道他是在激我?羞辱于我,使我再中他诡计?”

  安静仙的心念电闪,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望向自家师叔。蔡培峰此刻震怒非常,赤火冲天,身上衣物都被燃破,一缕缕的随着赤焰朝上蒸腾,就似冲冠而起的怒发!

  “师叔且息雷霆之怒,莫要平白损伤身体。”

  安静仙不愧名门之长,只片刻便定下心神,既然唐逸只擒未杀,便说明他有求于己,再不济也是令有所图,所以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如此一来,倒是自家师叔的身体更加重要。

  蔡培峰闻言,冷哼一声,赤火一熄,随即将手一摆,内力过处,衣物上的明火登时被劲气扑灭,虽然此刻蔡培峰的衣衫褴褛不堪,但却没有一人觉得他的形容可笑,阵阵比之方才还要浓郁的杀气直透而出,便好似离开十余丈外的骆颜君都感觉的到。

  师叔于盛怒之下,依旧能听进自己的劝说,安静仙松了口气,毕竟师叔刚刚放开全力,甚至没有与对手过上一招,此刻敛去功力,对身体的损害并不大,也不会影响旬日后的决战。

  又稍是一顿,安静仙这才问道:“唐公子可要杀我?”

  唐逸左掌虚按在安静仙的脊背要穴,闻言,心下对安静仙的镇静颇是钦佩,没有多少人能在这等情况下,还保持冷静。身为一门之长,当众被擒,或愤怒异常,或担忧性命,都乃人之常情,但能做到安静仙这般的,却是极少。

  “果然名门之长,个个不凡。”唐逸心下暗赞一声,不过口里却没有耽搁,反是问道:“安掌门觉得呢?”

  安静仙没有回头,可却能从唐逸的言语中,听出这个年轻人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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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章节名终于对上了。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六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六面对唐逸的反问,安静仙淡然道:“若然杀了安某,今日唐公子你必然难逃,虽说以唐公子一命换安某一命,决然无亏,但想来绝不是唐公子所愿。可若不杀,便算唐公子脱身而去,在这决战之前,却行刺杀着等苟且之事,唐门声望必然大落,如此一来,唐公子可成了罪人。”

  稍是一顿,安静仙再道:“所以说,唐公子如今可是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唐逸闻言,眉头一皱,似是强辨道:“安掌门的性命在我手上,我怎会骑虎难下?”

  安静仙听了,只当唐逸词穷,心头更定,笑道:“若不骑虎难下,唐公子又为何反问于我?以唐公子的决断,如何行事,还需安某人指点不成?”

  既然场内没了争斗,骆颜君也朝前进了几步,正将二人之言听了个真切,不由得暗道:“是啊,唐公子做事雷厉风行,如今看起来,却是犹豫的很,难道真如安师伯所说的?那可如何是好?”

  骆颜君有心帮助唐逸,可人微言轻,毫无作用。想到这里,骆颜君不由得望了师娘一眼,不过戴一妆也只得摇头苦笑,眼下情形,她也插不得口去。

  不过这时,许南清忽然言道:“唐公子今日来此,可得了你家门主之命?”

  唐逸瞥了眼不远处的骆颜君,见他急切,心里也有些感激,只不过这时可不能让外人看出他二人的友谊,否则只能给骆颜君带来无穷的麻烦。微微摇了摇头,唐逸把目光落在许南清的身上,答道:“没有。”

  似是早料到唐逸如此回答,许南清点头道:“唐公子今日不请自来,本便于理有亏,如今又挟持安掌门,决战之前,擅启争端,又非你家门主之命,这祸事可便闯的大了。”

  唐逸眉头再是一皱,似是被许南清说中要害,不由得沉声道:“许掌门,我若不以安掌门为质,今日可能脱身?”

  唐逸好象知道理亏一般,所以没有直面回答许南清的问题。至于他随后之言,在场的老江湖又哪听不出?这年轻人如今正在思考退身之法。

  许南清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转头朝安静仙道:“安师弟,唐公子的所为自然是错,不过就如师弟所言,骑虎难下,终也要有个解决之法,眼看决战在即,你我两派也不应因此虚耗光阴。”

  许南清的意思,安静仙很清楚,那就是要自己放人,虽然事到如今,却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以这年轻人的智慧和谨慎,必然不可能轻易犯下错误令自己脱身,如此一来,也就只有与他妥协。

  不过安静仙的心下哪会愿意?更不说许南清横里插话,看似是为自己打算,可安静仙却并不领情,这本是点苍自家之事,被挟持的更是自己,许南清出头做什么?又图的什么?

  “难道要以我的窘境来反衬他昆仑?”安静仙不无恶意的想到。

  不过安静仙的口里却道:“多谢师兄的关心,可我点苍名门,千百年的根基,并非一人一事就能胁迫的了。就算掌门不在,点苍也可再选一个掌门出来!”说到这里,安静仙的话头转到了唐逸的身上:“而后,你们唐门要面对的,就是点苍世代永无止境的报复!世代的仇恨!”

  安静仙说的铿锵有力,似是毫无回转余地。而一旁的点苍门下更是齐声高呼,千多人怒吼,便连唐逸都不禁动容。

  唐逸的眉头皱的更紧,沉默片刻,忽然道:“那这样如何?安掌门,晚辈有几个问题想问,一等问过,便就离去。”

  安静仙闻言,不置可否,且不说唐逸要问的问题是什么,就说所谓离去,哪会简单?

  唐逸倒似没有多想,只当安静仙应下,便就开口道:“晚辈自海外归来,路上遇到四十九院的恶徒,更听闻他们也在此刻举派而来,不知安掌门有何感想?”

  安静仙一怔,随即摇头道:“四十九院远在海外极东,而我点苍远在西南,怎可能清楚他们的动向?”

  唐逸闻言,心下却是有数,安静仙避而不谈,显然不是不知内情这么简单,说将起开,自己所担心的就是点苍昆仑默许四十九院妄为,如今看来,很可能为真!

  稍是一顿,唐逸再道:“四十九院于年前曾经踏足中原,曾想趁中原武林大乱,报那千年之仇,不曾想被东前辈独力击退。若按常情,有东前辈在,他们哪还敢来?但如今他们却是当真来了,这份胆量出自何处,安掌门不觉得奇怪么?”

  安静仙没有回答。

  唐逸也不觉奇怪,当下再道:“如今世上,能与东前辈抗衡的,便只有武帝那胡人,也可反过来说,武帝那胡人,如今天下间只有东前辈一人可挡。”东文鼎的死讯唐逸虽然知晓,可江湖中却并未传开,唐逸自然乐得被人误解。

  安静仙闻言,哪还不明白唐逸要说什么?心下暗道:“这年轻人在说服我,要我以武林大局为重,放弃决战。”

  不过安静仙对此嗤之以鼻,自己安排下的决战,岂能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三言两语便说动?

  唐逸似乎不是这么想,依旧劝道:“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且那胡人心怀叵测,中原武林如今的乱象,他其罪难逃!先乱我中原武林,如今名门十去其七,那胡人却依旧不肯放手,四十九院此来,必有他的纵容帮助。点苍昆仑与唐门相争,不论谁胜,都是惨胜,结果却平白便宜了外人,以至土我中原武林再无翻身之日,若如此,安掌门可心安?”

  说到这里,唐逸抬头深深的望了眼蔡培峰,就见这位点苍派中泰斗一般的人物,面目虽被赤火烧灼的几难辨认,不过那本是森寒的杀意竟然弱了一分。

  微微点了点头,唐逸又转头望向许南清,沉声道:“许掌门可心安?”

  许南清的面色沉了下来,不愉道:“唐公子可是在指我昆仑点苍二派罔顾大局?嵩山决战,十大名门,一个不落,俱都参加,直杀的中原武林元气大伤,唐门也在其列,还自其中得利,反观我昆仑,可没有参与。”

  骆颜君没有见过师父说话如此冷言讽语的,可见他心中的怒气。

  唐逸闻言却并不着恼,反是安静仙的心头一动,暗道:“这年轻人当真可怕,便在此刻,依旧不忘挑拨离间!”

  许南清也非常人,虽然沉迷于壮大昆仑的梦境之中,但却依旧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可是将点苍也一并说了进去。

  一念及此,许南清更是不快,不过唐逸却先一步开口言道:“中原本就广阔,万万百姓都容的下,又怎容不下几个门派?当年十大名门俱在,东南数省都还未能触及,如今仅余三成竟觉不够?四十九院此番举派漂洋过海,所图必大,再有武帝那胡人相助,已是中原最大的祸患,如此危急时刻,中原名门还要彼此相争,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唐门若灭,点苍昆仑可能独善其身?”

  唐逸之言,暗运内力,点苍门下个个听的真切,且不用多久,口口相传,昆仑门下也必然有所耳闻,这正是唐逸的目的。

  安静仙和许南清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们如今依旧前来,那就说明他们战意已坚,不可能被自己简单说动。但是唐逸在被蔡培峰发现踪迹之后,却忽发奇想,虽然不可能说服安静仙和许南清,但是借此机会,当着点苍门下,将其中利害说个明白,就算这些门人依旧听从安静仙的指挥,但心里终究不会如以前那般的坚定,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安静仙和许南清,唐逸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二人不仅知道四十九院与武帝合流,恐怕还有心利用,否则只凭他们两派的力量来攻唐门,就算万一胜了,也必然是惨胜,这二人怎都不希望看到这么个结果,想来都有利用四十九院子来打击唐门的想法。

  安静仙也察觉到唐逸的打算,暗觉得自己放他离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否则若任由他在这里停留,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意外,这年轻人的智慧惊人,口舌也不遑多让!放眼望去,自己的门下都是心有所动!

  也就在这时,唐逸正好言道:“晚辈的问题都问了,不知能否离去?”

  安静仙不知怎地,竟暗松口气,微一犹豫便点头道:“唐公子且自便。”

  唐逸闻言一顿,安静仙这话说的并没有多少诚意,若他放开手,蔡培峰暴起发难,自己又将如何?所以唐逸再望向蔡培峰,笑道:“蔡老前辈?”

  蔡培峰冷哼一声,也不多言,却是将气势一收,不过并没有远离,显然是防备唐逸离开之前,出手伤了安静仙。

  唐逸见状微微一笑,自从玄天神功有成,轻身的功法便最最得益。方才自己之所以能与蔡培峰纠缠,又能于两大高手的夹击中,反转到安静仙的身后,便是因此。玄天神功,乾坤两字诀,正是阴阳相生,胡旋本就是以旋转为基,竟与玄天神功暗合,这才得了奇效。而在方才,以气御石,就连蔡培峰这等高手一时都被难住,也是因为玄天神功的乾坤相吸,可以借此控制身外之物,才让唐逸琢磨出这一套近身的暗器功夫。

  所以只要蔡培峰放起架势,就算他再想发难,自己那时也能领先**丈远,点苍和昆仑之中也就蔡培峰一人有能力来追自己,但此地离唐门不远,蔡培峰却也难追自己多久,这短时间里,唐逸有自信不被蔡培峰追上。

  更何况唐逸凭直觉,感觉到方才自己的一番言论令蔡培峰心下动了一动,有了这分犹豫,唐逸脱身的把握更大。

  既然如此,唐逸再不多做耽搁,左手朝安静仙一按,不是取他性命,而是轻点了他的穴道,令其无力阻挡自己,随即整个人腾空而起,运起自己由昆仑大九失中悟得的轻功,鹰般的在树梢之上,疾翔而去。

  唐逸方才的一按,可没有逃过蔡培峰的眼睛,当下便见他一闪身来到安静仙的身旁,将手探过,发现仅仅是点了穴道,这才松口气,随即不动声色的解了开。可令蔡培峰意外的是,自己解开了掌门师侄的穴道,但却依旧不见他动弹。

  “难道那年轻人使了什么手段?”

  唐逸给蔡培峰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唐逸在师侄的身上做了手脚!

  也便在这时,许南清走了过来,朝安静仙道:“此间想已事了,师弟也应多做休息,师兄就不再打扰你了。”

  许南清言罢,安静仙才似终于缓过神来,点头道:“今日劳烦师兄相助。”

  许南清自然客气一番,又朝蔡培峰施了一礼,便与妻子徒弟一同离去。

  见安静仙一切如常,蔡培峰这才放下心来,可谁知自家师侄见许南清离开,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低声道:“师叔,我们恐怕又被那唐逸骗了!”

  与此同时,唐逸尽全力朝唐门飞驰,虽然知道蔡培峰没有追来,可经此一役,唐逸又恢复了以往的谨慎小心,就算神功有成,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也正因此,只驰了不过五里,唐逸便觉得前方有异,停步凝神望去,却是唐月带了人来。

  “我便知你放心不下。”一等伊人近了,唐逸笑道。

  唐月见唐逸神色轻松,这才没了担心。虽然她知道以唐逸的智慧武功,就算点苍名门,去也不会吃亏,可毕竟心系情郎,怎都难安。自唐逸出了唐门起,她的心里便没有一刻安宁,只想着如何瞒过众人出堡。也就在这时,唐月意外的被父亲唤了她去,着她带些人手接应,以防万一,这一变故,着实令唐月喜出望外,自然马不停蹄的赶了来。

  两相里回合,唐月招呼人手与唐逸一同回奔唐门,毕竟这里太过靠近点苍和昆仑的驻地。

  “此行可有收获?”唐月见唐逸面带微笑,早便心灵相同的她怎不知道唐逸此刻的心情?而且她的心情也是大好,当下便是问道。

  唐逸闻言点头道:“意外之得,等到唐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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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七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七着门下回去休息,又加派人手巡视,安静仙与蔡培峰这才回到帐里。

  “你说那年轻人又耍诡计?”蔡培峰换过衣服,方才动手,他全力以赴的时间太过短暂,所以对身体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安静仙最后所言的那句话,令蔡培峰很是担心,不由得出声相询。

  安静仙闻言,摇头道:“那年轻人今日挟持于我,之后又脱身而去,外人若是知晓,会如何说?”

  蔡培峰的面色一沉,掌门被挟,这可是点苍派的奇耻大辱!只不过既然师侄有此一问,那便说明不只是被人耻笑这么简单。

  安静仙也无心去卖关子,当下便继续言道:“四十九院和武帝已暗里答应我们,这番决战之前,四十九院必然先行攻击唐门,就算不将其攻下,亦会令其大伤元气,予我等可乘之机。”

  点苍竟然当真与外人勾连,可蔡培峰听到,虽然面色有些古怪,却并没有惊讶,显然他也知情。

  仔细思索师侄之言,蔡培峰登时恍然,眼中神色复杂之极。

  安静仙见了,知道师叔已经想的通透露,不由得摇头道:“今日丑事,我点苍自然不会传扬出去,不过我们却约束不了唐逸。更不说用不着唐逸去宣扬,以许南清今日之表现,他必会暗里指使门下,点苍出丑,哪不显得昆仑更胜一筹?”

  点苍昆仑虽然联手,可终究不是一家,谁都有争那第一的念头,所以蔡培峰的脸色更加难看。

  安静仙则在旁继续言道:“一等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唐逸挟持我后,又将我放过,武帝那胡人和四十九院得知此等消息,又会做何感想?”

  随后安静仙也不待回答,便自顾自己的答道:“他们就算不十分相信,可也必然怀疑我们与唐门达成妥协,这才换得我这掌门性命。武帝那胡人和四十九院与我们本就内外有别,便算合作,亦有间隙,如今则更生猜忌。这唐逸好啊,被师叔觉察出行踪之后,不只还能安然脱身,更还能施展离间之计,最后得利的竟然只有他唐门。”

  说到这里,安静仙叹道;“他问四十九院和武帝时,师侄本就有了提防,可惜那年轻人深知人心人性,就算他未与我们商议什么,可只要挟持我后还能全身而退,任谁不怀疑?更不说那胡人和四十九院与我们本就互相利用,从未真心。如今想想,自一开始,那年轻人便在作态,甚至假做争辩不过,实是在引我们入彀罢了。”

  蔡培峰不由得暗吸了口冷气,武功一道,他自信稳胜唐逸,可这份心计计算,甚至不过是被自己发现行踪之后的临时起意,便都如此惊人,怎不令蔡培峰暗骇?

  二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帐内沉默了片刻,蔡培峰忽然言道:“其实那年轻人说的却也不是全无道理,四十九院恨不得我中原武林门派尽没,要利用他们却也凶险的很。”

  安静仙的眉头一皱,今日点苍门下被唐逸一番言语说的心神浮动,谁想就连师叔都犹豫起来。

  “师叔可觉得师侄我是在玩火?”安静仙沉声道。

  蔡培峰的面目已被烧毁,不过依旧看的出眼上眉头之处紧紧的攒在一起。

  见状,安静仙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番决战本就是在冒险,那日师侄已与师叔说过,今日之举,就如火中取栗,本就凶险万分,若然能胜,则掌握此千年机遇,一举而为天下第一,否则以我点苍的根基,便是如何努力,也难超越中原各派。”

  说到这里,安静仙慢道:“俗人尚知富贵险中求,若无十分凶险,又哪来的十分富贵?”

  蔡培峰没有言语。

  唐门。

  “也便是说,虽然被蔡培峰察觉而未能当面劝说,可如今效果却也不差。”唐冷听唐逸说完经过,点了点头,闭目沉思。

  此刻在座的,除了唐家兄妹并唐逸唐月外,还有一个外人,那就是万剑宗门下,夜魔。身为此番七派与唐门的联系之人,虽然平日里并不现身,不过这等大事,夜魔却不会错过,此刻闻听唐逸娓娓道来,眼中亦难掩讶色。

  至于唐月,则听的既惊又喜,惊的自然是情郎履险,蔡培峰可是化形级的高手,就算叔爷与他也不过伯仲之间,更何况情郎还身陷重围,这一切一切怎不令唐月心惊胆战?不过好在情郎终非寻常,竟然全身而退不说,还再施离间之计。更令唐月欢喜的是,情郎在岛上两年,修为之精进,竟能与蔡培峰周旋,更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劫得点苍掌门为质!这怎不令唐月欣喜万分?

  唐雪见侄女惊喜交加的模样,心下一阵的爱怜,伸手将唐月拉了过来拥在怀里,姑侄二人也不管其他的事,只顾在那低声细语起来。

  “如此看来,点苍两派确实与那胡人还有那四十九院暗中勾连。”唐冷睁开眼来,眼中满是煞气!

  唐寒也道:“方才眼线来报,四十九院已近夔州附近,虽然分散成数批前来,但合在一起,怕也有两千之数,且个个武功都还不俗。”

  四十九院有此实力倒在意料之中,众人闻听,神色虽然沉重些,可却并不意外。毕竟四十九院统一了日本岛上的所有门派,就算日本岛远比不得中原广阔,人口也少上许多,但终究是一国之力,能得两千精锐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这许多人飘洋过海而来,其中必有中原内奸的帮助,这才令人暗恨。

  “逸儿,你觉得四十九院此来,会有如何作为?”唐冷问道。唐冷越来越习惯在大事之前,先问一问自己未来的女婿,虽然唐逸的经验略有不足,可智慧惊人,言之便可中的。

  唐逸想也不想,这四十九院的来意,他早便思量多时,如今再经安静仙确定下来,张口便道:“四十九院应会先于点苍昆仑之前,攻我唐门!”

  唐逸此言一出,唐月登时一惊,再不与姑姑说什么体己话,坐直身子,静等唐逸解释。

  屋里的气氛登时一滞。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八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八四十九院会在点苍昆仑之前,先攻唐门!

  对于唐逸的论断,唐冷倒没有显的太过惊讶,只沉声道:“且说来听听。”

  唐逸环视一周,在夜魔的身上停了片刻,这才朝唐冷躬了躬身子,言道:“四十九院与中原各派都有深仇,虽然历经千年却依旧难忘。所以他们攻击哪派都不是无缘无故。”

  稍微一顿,唐逸再道:“只不过事分先后,四十九院要报仇,自也要一个个的来,且四十九院再踏中原还负再振声威之任,以此来雪之前被东老前辈败退之耻,所以他们首先攻击的门派便屈指可数。”

  伸出食制,唐逸数道:“第一自然是剑竹岛,飘渺天宫。败于东老前辈之后,卷土重来,再选飘渺天宫,就成必然,这也是最佳的报仇所在。”但是唐逸面露不屑道:“只可惜有东前辈的赫赫神威,四十九院就算再有胆量,却也不敢贸然进犯,武帝那胡人志也不在剑竹岛上,自然不会为了四十九院去拼命。”

  唐逸再伸一指,朗声道:“所以剑竹岛并非四十九院的首选,而那武当山这当初他们败退之地,便就有了可能。不过武当如今虽然没有能力抵挡四十九院的进攻,但胜了武当,却根本显不出四十九院的威风,亦会给人欺软怕硬之感。更何况四十九院大举来犯中原,必然顾忌东老前辈的反应,所以事先必有武帝那胡人的保证,只不过武帝那胡人怎会平白无故的帮助四十九院?”

  唐逸笑了笑,颇是讽刺道:“若要得到武帝那胡人的保证帮助,四十九院此来的目标,甚至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武帝想要点苍昆仑和我们决战,以此将中原武林的最后元气消灭干净,所以必然会以给四十九院抵挡东前辈为要挟,要其先攻我唐门。我唐门如今在中原可说实力无双,声望无两,四十九院来攻我们,自然会给人强势之感,这对四十九院来说,也非全无益处。”

  夜魔在旁静静听着,忽然问道:“四十九院就这么甘心被那胡人控制?”

  唐逸笑道:“听闻四十九院的院主砚斋本就是这几年才统一的日本江湖,这才有了四十九院的由来,而其统一江湖之后,便来中原报仇,既为深仇,也图我中原武功秘籍,更要借此稳固其在日本岛上的地位。结果不想年前一战大败,铩羽而归,那四十九院砚斋的地位必然摇摇欲坠。”

  稍是一顿,唐逸再笑道:“四十九院砚斋的年纪也已不小,再没有精力重新统一一次日本江湖,所以他要尽早恢复声望,这才是他急着再履中原的原因,今次若不来中原,四十九院必土崩瓦解。也正因此,武帝那胡人必是看透四十九院砚斋的顾虑,这才能利诱威逼,着其进犯川中。”

  夜魔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再无问题,不过他的心里却远没有面上来的平静,实是唐逸方才推论,与自己家宗主夫人当初的判断,几乎一模一样。万剑宗里,能让夜魔佩服的人,屈指可数,行云的夫人焉清涵便是其中之一,不想这年轻人竟然丝不逊色。

  “如此说来,四十九院来袭,已成必然。”唐寒沉吟道:“今日八月二十七,九月初九乃点苍昆仑与我相约之日,四十九院若要来攻,便要选在这旬日之内。”

  唐逸点头道:“既然四十九院已近夔州,离我唐门已然不远,左右不过三四天的路程,就算行的慢些,五六天也便到了。之后集结一起,休整一二日,最晚就月初六,便可来攻。如此,就算不胜,也足够令我唐门疲损,难以应战点苍昆仑。”

  说到这里,唐逸沉声道:“那四十九院砚斋因要重振声威,就算明知给他人做嫁衣裳,可亦不会敷衍了事,所以这一战,可不简单。”

  唐逸的眉头轻皱,唐家堡自然坚固非常,自初来时的惊叹起,唐逸每见一此,都会自心底的赞叹。唐家堡外墙全由坚石垒就,三丈高,一丈阔,便是许多县城的城墙都未有这等气象。且比之城墙更甚的是,这一里方圆的石墙之上,机关暗器遍步,森森寒寒的,任谁见了,都要心惊,这还不说唐家堡虽在唐家庄的正中,可与民居隔开足有二十丈,这二十丈由青石铺就的地面,便连根杂草都无。

  唐逸第一次踏足堡外,便生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论来敌是谁,任他武功再是高强,二十丈远,也难一跃而过,如此一来,身形难掩之下,机关暗器齐射,能有几人冲的过来?”

  这还只是唐家堡外墙,内里机关毒水的藏处,更加匪夷所思。

  “不过唐家堡虽为天下第一坚堡,但四十九院此来,依旧有办法令我们大伤元气。”恶敌频频而来,这等危急时刻,唐逸的话里不会有丝毫的遮掩。

  唐冷闻言,也没有动怒,反是点头道:“唐家堡虽然坚固,可难抵绝顶高手,若武帝那胡人现身,唐家堡外的布置形同虚设。”

  念起武帝的武功,再念其狡诈,一时众人的心头就似压了千钧巨石一般。

  “不过武帝那胡人不会轻易出手,不管他的内伤是否痊愈,还是另有图谋,最少决战之前,他应该按兵不动才对。”说到这里,唐逸忽然一笑道:“说将起来,他亦在防备点苍昆仑,在他的眼里,点苍昆仑与我们唐门并无分别。更何况他贸然出手,若是引来东老前辈,结果可便难料。”

  唐冷点头道:“那胡人之计已然明了,便是坐看我等自相残杀而不费他一份一毫之力。”

  说到这里,唐冷瞥了眼夜魔,忽然问道:“四十九院意外来攻,七派可要坐视?”

  唐冷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望向夜魔,不错,若是七派早一步出手,以那绝对的实力,就算多了四十九院,也不算什么,中原名门合力,天下无人可敌!

  不过夜魔闻言论后,却是摇头道:“决战之前,七派不会现身。”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九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五九“不能来?”

  唐月闻言,虽然口里没有置疑,但心中却十分不满,唐门为了德皇的计划,独力面对群敌,强若武帝这样的通天高手、点苍昆仑这样的大派,甚至还有万里之遥的四十九院!若真让这些人轮番来攻,就算唐家堡坚固非常,亦会大受损失。

  唐月自然要为自家门派着想,唐冷的眉头也是一皱,不过并没有追问,一旁的唐寒却是开口言道:“逸儿方才说四十九院有办法令我唐门损伤,既然武帝那胡人不会出手,四十九院自然还有依仗。”

  见唐逸点了点头,唐寒问道:“可是与我唐家庄族人有关?”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一震!

  方才唐逸将在点苍驻地听来的一切都说了,其中安静仙如何鼓惑许南清这一节,也是讲的详尽,其想以唐氏族人为质的想法,众人哪不知晓?为此,唐月还曾愤恨过。相比之下,不论点苍还是昆仑,都对这样的做法顾忌非常,否则许南清也就不会不答应,而安静仙也不会只是鼓惑他人而不自己动手。

  江湖再乱,也有规矩,祸不及家眷,虽然这跳规矩不是人人遵守,灭门惨案时有发生,但名门大派却不敢如此肆意。但这也只是中原的名门大派,那日本岛上的四十九院,可会遵守?

  若真如唐寒所担心的,四十九院前来,先对唐氏族人下手,那唐门可还能安稳的留在堡内?没了坚堡,虽然唐门一样不会驹5了四十九院,但那伤亡必然大到无法接受。更不说族人安危,也难保证,毕竟那可是数万人。

  “唐家堡虽然坚固,可也正因为坚固,这才没有做大。”唐冷缓缓言道。

  唐家堡方圆不过一里,若造的阔大,空隙漏洞自然也就多了,所以唐门虽然财力人力不缺,但唐家堡始终没有扩建。这还不算,正因为追求坚实,所以唐家堡内的每面墙壁都是石垒泥浇,厚重非常,那房舍又多,更暗藏无数机关,还住了几近三千人,所以拥挤非常。无论如何也难再容纳数万唐氏族人。这还不说因为一年里的繁荣,唐家庄比之以前更加繁盛。

  唐冷所言虽然仅仅开了个头,但其后的意思,众人尽皆明了,当下纷纷望向夜魔,不想夜魔却是坚定如处,摇头道:“七派不可能提前出手,除非武帝也提前现身。”

  夜魔显然不喜欢多言。不过也不需要他多说,七派的打算,夜魔携来的秘信中已经早便言过。

  “借此良机,引武帝那胡人出现,之后合力杀之,这才是七派本意。”唐冷心道。唐冷倒没有觉得七派的决定差了,武帝这个祸患才是最大,四十九院虽强,可与中原武林比起来,不值一提,如今名门俱在,任何一派都能与其抗衡,万剑宗这般实力的,更可独力胜之。至于点苍昆仑亦如此理,且七派精锐现身,这两派可还会一意孤行?

  如此一来,真正可虑的,就是武帝这个胡人了,若不布下天罗地网,趁此大好时机,合中原之力铲除了去,被他脱身之后,怕中原武林就难有宁日了。

  通天高手之强,不只在其武功修为惊人,更因为他孤身一人,来去自如,相比之下,中原名门哪可能整日聚在一起?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唐寒等人也自知晓内情,只不过七派的决定虽不能说是错的,但眼看唐氏族人面临危险,唐冷等人又怎能等闲视之?

  屋里一时沉默起来。

  唐逸的眉头也是紧皱,可惜他回来的太晚,要不可以早做安排。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唐逸心念电传,暗道:“留下唐家庄众人自然不可能,这数万人一旦有所损伤,数目便是触目惊心。可要将这些人转移出去,又有哪里安全?又有哪里容的下?”

  忽然,唐逸一顿,想起一处地方,随即又想起一个人来。

  “逸儿,你可想到什么?”唐雪眼尖,看到唐逸的神色一变,登时问道。

  唐逸闻言,转过头来,朝唐雪微微一笑,见众人也纷纷投来目光相询,忙是再思索片刻,沉吟道:“逸儿确实有些想法。”

  说着唐逸再稍是整理言辞道:“四十九院门下,虽然有些是当年自中原离去的后裔,但如今已过千年,早已生疏。古人有言,汉儿尽作胡人语,却向城头骂汉人。那些人在日本岛上生活千年,早非我等族类,所以杀起中原人来,必不会有丝毫留情,更不说其中还有许多如正鬼千岁一般,本就与我中原毫无关系。”

  唐逸之言,不过只开了个话头,并没有提及解决之道,不过众人倒都耐心听着,既然唐逸开口说了,那必然不会无的放矢。果然唐逸继续言道:“所以我们要在四十九院到达之前,将族人安顿妥当,免去这番血光之灾。”

  抬起头来,唐逸环视四周,沉声道:“唐家庄数万人,且几乎都不谙武功,没有自保能力,所以只有撤走一途。只不过难也就难在撤向何处。唐家堡容不下这许多人,别处更无险可守,更加危险,逸儿思来想去,唯有一处,十分理想,只不过很难行的通。”

  “只有一处?”唐月在旁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心里似乎省到什么,只隔一层窗纸,但偏那窗纸没有戳破。

  也就在这时,唐冷沉声道:“重庆府?”

  唐冷这一开口,唐月的心底登时一明,暗道:“对啊!若是族人能进得城里,四十九院又非倭寇,难道还敢公然攻城?就算他们敢去攻城,岂不就耽误了武帝的大事?”

  不过唐月的脑中一闪,却又暗自摇头道:“不对,若是几人,十数人,甚至百人,躲去重庆府中也还说的过去,但庄里足有数万人,又非灾时流民,重庆府哪会放这数万人进城?怕是先被人以为是要造反呢。”

  想到这里,唐月抬头望去,却见唐逸的眼中,并没有什么焦虑,唐月的心头立时一松。自己的情郎可是智冠天下的人物,怎会没有办法?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六零

  真值得?且思错对。四六零唐月猜的不错,唐逸确实有办法,就见他转头朝夜魔道:“前辈既然为我唐门与七派的联络之人,那不知道可不可以助我唐门一臂之力?”

  夜魔闻言,神色有些古怪道:“属下此来之前,得了宗主吩咐,便道遇事,当遵公子嘱咐,就算与原本计划有违,亦不必犹豫。”

  众人闻言,心头一震,不由得暗道唐逸可真被行云信任器重,就是与原原本计划有违,都要转听唐逸的吩咐,这意味着在行云的眼中,唐逸若提出异议,必然有其道理,这临时决断的权利毫不犹豫的交了到唐逸的手里!

  唐逸也是有些感动,他与行云并没有相处多久,不过仅仅的几次见面却都印象深刻,更何况行云于他还有救命之恩。只不够唐逸也有些诧异,为何以为魔不早说?而且他方才怎么自称属下?

  不过唐逸随即明白过来,夜魔也同时言道:“本宗的琢颜指环,可还在唐公子的手上。”

  唐逸点了点头,行云没有着夜魔收回去,这也说明他对自己的信任。也就在这时,一旁唐月不由得暗想:“既然如此,不如便命令七派早日出手?”

  可念起武帝的狡诈,唐月却暗自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说七派会不会当真听从情郎之言改变计划,就算如此,虽然能保得族人一时,一等那武帝疯狂报复,日后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再说不是还有情郎么?他必然有解决之法。唐月对唐逸的信任近乎盲目,唐逸却也没有一次令她失望。

  就见唐逸微微一笑道:“前辈且放心,晚辈并不想改变计划,只是想请前辈给行宗主带个话,将如今唐门的难处说了,请他与京城朱家说项说项也就是了。”

  行云与朱家颇有些关系,虽说朱家一向不太插手江湖中事,但唐氏族人也是普通百姓,关系到数万人的生死,朱家不可能无动于衷。

  “想来她若听闻唐门如今的处境,也会帮上一帮吧。”唐逸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少女的倩影,行云本便与朱家有些交情,再有她在旁相帮,这又是关系百姓安危的大事,如此,成功不难。

  唐逸的要求很简单,夜魔在此,本就是做唐门与七派的联系之人,当下根本没有犹豫就便应了,至于唐逸的打算,在场中人,听闻他说及京城朱家之后,登时明白过来,前后想了想,只要朱家点头,唐氏族人进城,简单非常。

  “难就难在四十九院最晚初六便至,距今最多不过九天的时间,且这许多人去往重庆府,就算早做准备,也需提前一日,所以稳妥来说,重庆府要于六七日里得到传回的消息,这才来得及。”

  自川中到京城,远隔数千里,其间还要先寻到七派所在,与行云说及经过原由,然后再到京城寻到朱家,等其商议首肯,最终返回重庆府下得命令。也就是说,这路上时间甚至连六日都无,一来一回,仅仅五六日的时间,江湖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已非日行千里那么简单!

  不过眼前就有一人可以。

  夜魔!

  中原武林当年的第一杀手,化形级的修为,轻功更是惊人至极。

  夜魔抬头看了眼唐逸,自己传话回去,虽然唐逸没说需要自己继续朝京城而去,不过想来如今最佳的人选就只有自己,虽然宗主有这等功力,但身为首领,行云自然不可能离开,如此一来,前往京城的人选必然是自己,这少年一句话便将自己算了进去。

  不过夜魔没有丝毫犹豫,当下便是起身道:“唐公子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即刻起程。”

  时间紧迫,唐逸也没有再与夜魔客套,只是点了点头,夜魔见状再不多留,闪身而出,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真不愧是当年的第一杀手,这等鬼魅身法,实是惊人。”唐雪不仅赞叹一声,随即又是欢喜道:“不过既然是他前去,那这速度之上便无需多虑了,只要朱家首肯,族人便可无忧。”

  唐寒闻言,缓道:“朱家不会不答应,虽说朱家常道不插手江湖,可也不过是中原江湖没有弱至引来外侮,又或没有强至威胁朝廷罢了。”说到这里,唐寒冷哼了一声:“不强不弱,既不威胁朝廷,还可震慑宵小,左右还是个平衡之道。”

  唐逸知道唐寒对朱家颇有微词,只要知道朱家存在的江湖人,十有**,心里都不舒服,说来却也正常,谁有愿意有人隐隐的监视掣肘?德皇如此威望,亦要独战武帝而没有几家名门相帮,不说实力更强的朱家。

  不过这时不是谈论朱家的时候,毕竟如今双方的目标却是一致,所以唐逸笑道:“不论如何,朱家还是帮助我们为多,嵩山决战,只凭万剑宗残缺不全的剑神图,也难有那惊天动地的效果,其中可也有朱家运来的火药相助,之后七派万人,若没有朱家,也难轻易脱身隐蔽起来。”

  “且不说这些。”唐冷一挥手,屋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听唐冷的声音在屋里低沉道:“夜魔已经动身,我们也要开始准备,唐家庄上下即刻便要收拾行礼衣物。”

  顿了一顿,唐冷再道:“不过并非所有唐氏族人都去重庆府,老弱妇幼,选出万人,退至唐家堡内,唐家堡虽小,可万人还可容下。其余人等,时刻准备出发!”

  唐逸闻言,心下暗赞道:“伯伯果然心思细密,重庆府离的虽然不过四五十里路,但数万人朝那边行去,可就混乱的很了,终究这些都是百姓,毫无行军经验,更不说扶老携幼,大为影响速度。一等重庆府首肯,放人入城,那时四十九院也近,时间紧迫,任何影响速度的隐患都要事先除去。”

  所以唐冷先令老弱妇幼入堡,余下青壮,脚步可就快上许多了。

  有唐冷安排,一切井然如今安排都已定下,就只等夜魔带回消息,以及四十九院的到来。

  巴蜀应天须臾回。四六一

  巴蜀应天须臾回。四六一九月初二。

  夜魔的速度甚至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快,仅仅五天不到的时间,便已将消息传了回来,实是令唐门众人一惊。至于结果,就如唐逸所料,重庆府已然同意,就等唐氏族人的到来。

  与此同时老弱都已进驻唐家堡内,余下青壮带上食水轻装而行。

  虽然嵩山之盟,以及之后的嵩山决战,六七万人的场面,唐逸也都见过,但数万人列起队伍朝前进发,竟是前后望不到头。

  重庆府虽然才得命令,不过在此之前,唐门便已未雨绸缪,在重庆府中,安排一应事宜,也亏了唐门紧临重庆府,千百年来,在城里的关系盘根错节,这数万人的住宿才能尽可能的安顿好,也因这些关系,才撑到夜魔带来命令,否则只凭唐门的异常动作,怕就要被人疑为造反了。

  因为夜魔的神速,朱家也未耽搁,唐门的准备又是充足,急行之下,竟然一天便将这数万人尽都迁至城内,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实是大幸。

  “唐门竟然将族人迁到了城里?”安静仙得到消息之后,便是在唐逸掌下都冷静异常的他,登时怔住。

  唐门这数万人迁走,想要隐瞒,是不可能隐瞒的住,所以唐门也干脆没有遮掩,自唐家庄开始撤离,安静仙就得到了消息,正自思索这些人能撤到哪里,却不想消息传将回来,唐门竟然将族人尽都迁至重庆府中。

  没有时间去惊讶赞叹唐门的动作迅速,安静仙怔住的同时,暗觉一丝寒意直上心头。数万人进城,这代表着什么,一般门下或还看不通透,可安静仙却是明白的很。

  “这必是朱家支持的结果。”蔡培峰自躺家庄撤离开始,就与安静仙坐在一起,此刻他十分清楚师侄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安静仙闻言,脸色变幻,低声道:“朱家……”

  与此同时,许南清也得到了消息,戴一妆匆忙赶来,不由得劝道:“唐门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将数万族人迁进城里,必然是得蛛家的默许,我们如此进逼,怕不妥当。”

  戴一妆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更惊,她本就不同意此番决战,可惜许南清既是昆仑之长,又是自己的丈夫,戴一妆实是劝说不动,但如今朱家隐约插手其中,戴一妆心下更惊的同时,却也有些欣喜,只望凭朱家的威名,阻住丈夫。

  只可惜戴一妆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许南清听到这消息,先也是一惊,可听完妻子之言,却忽然笑道:“我看未必。朱家是强,可他们若真插手其中,只要派个分量足够的人物前来,点苍与我,哪还不退?但是朱家只是帮助唐门撤了族人,这说明什么?”

  许南清反是踌躇满志道:“这说明朱家虽然支持唐门,可绝对有限,仅仅不过是将那些百姓保护起来,却留下唐门这个武林门派不动,意味着武林争斗,朱家绝不插手!”

  戴一妆不由得怔住,虽然她不愿承认,可丈夫这话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随即就听许南清继续言道:“此番决战,需要担心的是飘渺天宫和朱家插手进来,如今飘渺天宫按兵不动,朱家虽然动手,可也只是帮助唐门迁走门人,这也就说明他的帮助,只至于此。没了这两个变数,此番决战,才算令为夫安心。”

  许南清说完,竟然大笑起来,戴一妆虽然无从辩驳,可心里直觉却告诉她,绝非这么简单!

  只可惜戴一妆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更难劝了。

  一天之后,四十九院。

  “唐门竟先一步将族人迁进城里?”四十九院砚斋失声道。

  紧赶慢赶,四十九院子终于赶至距唐门不足百里处,虽然两千余人并没有全部到齐,更没有休整,但院内的大部高手基本都是到了,就如唐逸担心的,四十九院砚斋本想离开派遣高手,先一步进袭唐家庄,一可打个措手不及,二来也可尽掠人质在手。

  四十九院砚斋虽然不常在中原,可唐家堡那天下第一坚堡的赫赫威名,哪会听不到?更不说如今自己的对手正是唐门,四十九院砚斋自然要仔细研究。结果四十九院砚斋得出结论,要是硬攻唐家堡,自己这两千人可是不够。时值日本岛上战火四处,若要攻下坚城,硬攻最下,四十九院砚斋哪会不知?

  手中正有一张草绘的唐家堡地图,虽然潦草,可堡垒之坚实,跃然纸上,唐家堡与唐家庄相距的二十丈空地,更似一张猛兽张开血盆巨口,等待自己贸然踏将进去。

  “可恨!”直过了盏茶的工夫,四十九院砚斋才回过神来,随即怒骂一声,威压止不住的朝四下里冲去,刚刚搭建好的营帐,转眼便四分五裂!

  一旁的河本司和泉古拓这两个四十九院砚斋的心腹,跪坐在两旁,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声,脑中虽然在飞快的旋转,可四十九院砚斋不问,绝不开口说话。

  这二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一年里,院主可是难挨的很,在中原的大败,令这位刚刚一统日本武林的枭雄,声名大落,要不是他确实非同一般,在日本武林之中,无人可比,怕早被人拉下马来。

  即便如此,这一年间,颇有些人暗生离心,四十九院也是麻烦处处,因此,四十九院砚斋的心情越来越差,性情也渐渐暴躁起来,自回日本,不管是为了安定人心,还是因为本就惹恼了他,更或是情绪失控,死在四十九院砚斋手上的人,足有二百!

  一时的血腥,暂时将人心慑住,往日的威名依旧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四十九院,不过四十九院砚斋明白,河本司也明白,若不赢得一场大胜,四十九院转眼便分崩离析!

  所以此役必战,且必然战胜!可惜唐门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破绽,四十九院难到要硬冲上去不成?

  当然,这话河本司和泉古拓只敢放在心里,哪敢说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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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呼,脚脚在加紧速度,所以错别字先不改了,赶紧将余下的三万字更上。毕竟下一卷还要想新的章节名,且最后一卷的章节名十分有新意,难度不小。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二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二“院主在日本确实可称的上天下第一,一统日本,亲手打就四十九院。只可惜自踏足中原,似就时运不济。”

  河本司的屏气凝神,心下却是暗道:“华山,少林、武当,明明因嵩山决战几乎灭派,如此实力,院主还派了门主高手前去,可说谨慎至极,但即便如此,华山少林接连出现意外,甚至东文鼎更是赶来武当,一举伤了我们所有人!”

  忽然想起东文鼎这位通天高手的厉害,当时有如神迹一般的出场,将四十九院的顶尖高手如三岁稚童般的击倒,这一切又纷纷涌上心头,河本司不由得一个冷战。

  “虽说武帝托他徒弟前来做了保证,可他真会遵守?更不说那人敢与东文鼎争锋,实力也是恐怖之极,谁又知他安了什么心思?”

  河本司越想,越觉得四十九院的前途堪忧,再看看一旁的泉古拓,要是以前,这营帐之内,必然还有两个人在场,一个是武功仅次院主的荒木双海,一个是那狂人,正鬼千岁。只可惜荒木双海早在杭州莫名被杀,如今正鬼千岁又在襄阳失踪。

  “当真祸不单行。”河本司刚刚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直射而来!

  只一个延伸,便能令自己惊惧的,四十九院中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院主四十九院砚斋!

  河本司忙是直了直身体,双目平视,望了过去。这时候,绝不能让院主觉得自己有丝毫的不敬,否则就算自己是他的心腹,却是难料下场。

  四十九院砚斋的目光在河本司的脸上停了片刻,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这才又转到泉古拓的脸上,便就这么看了半晌,这才收回目光。

  也就在这时,才有门下得到示意,重将营帐搭建起来。

  等营帐搭好,四十九院砚斋的神色似也恢复了正常:“时值今日,唐门已不过在百里之外,想来他们定已知道我四十九院要来攻打,只不唐氏族人业也撤离,如今赶去也难追上,你们可还有什么计策?”

  河本司与泉古拓对视一眼,唐家堡太过坚固,虽然四十九院来了两千多人,可若要强攻,实是太难。

  不过泉古拓不开口倒还罢了,自己却是以智囊的身份跟在院主身旁,又怎能也是一言不发?河本司的心念点转,硬了头皮道:“唐家堡坚固非常,唐门紧守其中,确实难攻。”见四十九院砚斋眼中的煞气又自凝结,河本司忙是再道:“不过中原有句俗语,叫做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庙,唐氏族人虽然撤走,可他们的唐家庄却还在。”

  四十九院砚斋闻言,忽然起身,哈哈狂笑:“不错!好计策!好个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庙!便待我一把火将那唐家庄烧做白地,看他唐门还有脸龟缩在那壳出?”

  四十九院砚斋直笑了半晌,这才走到河本司的身前,河本司忙是站起身来,四十九院砚斋直视自己的智囊,满意道:“河本君乃我四十九院之诸葛!”

  河本司忙是谦虚,想了想,又道:“我们如今得到消息,唐门正在撤离他们的族人,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应该走不快,虽然我们此刻赶去,怕是难以追上,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只进不出。”

  四十九院砚斋闻言,喃喃道:“并非都是只进不出?”念到这里,眼睛猛然一亮,大笑道:“不错!唐氏族人都是普通百姓,数万人在这等危险时刻举族迁往城内,必然需要大量唐门好手的保护!”

  泉古拓此刻亦是明白过来,顺着四十九院砚斋的话,暗道:“确实,普通的唐氏族人,只进城里便就不出来,可唐门此刻正值用人之际,这么多好人护送而出,又怎会也留在城里?”

  “这些唐门中人,护送完毕,必然回转,而这,正是我们半路截下他们的大好时机!”四十九院砚斋将结果出了出来,一时就似已经胜了唐门一般,开怀笑道:“截人烧庄,不信唐门不战!”

  重庆府。

  唐逸看着唐氏族人一个个的进了城,心里略微放了下心来,不过看看天色越来越沉,唐逸心里的不安也是越来越重。

  “四十九院已离唐门不远,虽然他们终究没有赶上拦截我唐门族人,但是回程路上,却需小心。”唐逸来到此行首领,唐寒的身边,沉声警道:“日本岛虽然是弹丸之地,可能将其武林一统的,也不会是简单人物,且如今他们只能进不能退,需小心他们行险。”

  唐寒见族人终于都入了城,对眼前这个很快就会成为侄女婿的年轻人更加的喜爱,也更加器重,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逸儿所虑不错。”

  回头着唐门门下集合一起,总共三百余人,其中高手,除了自己,唐逸、唐月俱在,其他的也都是本门精锐。

  “这三百人的战力足可抵住昆仑派,四十九院若要来截,可不是仅仅派几个人来,便能办到。”唐寒刚刚说到这里,却见唐逸遥望东方,竟然怔了住,脸上竟然有些赤光荧荧。

  “大伯,快看!”

  就在这时,唐月急切的声音在耳盘个响起,唐寒猛然回头,就见东方远处,竟是红光冲天!

  那是唐门的方向!

  唐寒的脸色大变,拧身朝上一纵,重庆府那本是巍峨的城墙,转眼便在唐寒的脚下,城楼上的守城士兵还未开口呵斥,唐寒脚下再一使力,直山个城楼,极目眺望!

  与此同时,唐逸和唐月也是如法施为,一起落在唐寒的身旁。

  唐逸其实不用再看,已经知道那东方的红光为何而起,心下暗叹自己终究是低估了四十九院的穷凶极恶,唐家庄被焚,自己这原本不是唐门的人都觉得无比愤怒,更不说唐寒唐月他们。

  果然,唐逸借月色望去,就见唐寒的脸上一片铁青,再有远处赤光反映,更显狰狞,就是唐月也是英眉倒竖,眼中满是愤恨!唐逸伸手拥住唐月,竟觉得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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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上章的章节名出错了,应该是:巴蜀顺天须臾回。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三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三“唐门子弟听命!”唐寒的话语全自内力压迫出去,城楼中的守称士兵听了,便似雷鸣在耳旁一般!

  唐逸知道以唐寒的修为,约束内力,令这周围的听者感觉好似在耳旁轻语并不难,可他如今显然是怒极!话语之中甚至透露着丝丝森寒。

  唐寒这一声大喝,唐门弟子哪听不到?立时仰头,望向城楼。这些躺门弟子之中,已经有些人看到了远处红光,再加上口口相传,已有不少,已经开始担心唐家庄被焚。

  余下的虽然不知原由,可听到唐寒的声音,也都感觉到了不妥,心头紧张起来。

  唐逸稍运内力,抵住唐寒近在咫尺的怒喝,拥着唐月,听着唐寒将唐家庄被焚一时,告知门下,就算之前有人猜到,但自唐寒的口中道出,结果也大不相同,显然,唐门子弟顺便被震撼的呆立当场!

  唐家庄在外人看来,至多,似个没有围墙的小城,可以说繁华,但却没有什么感情。但对这些唐门子弟来说,唐家庄可是生他养他的所在,这三百余人,谁的家不在庄内?这一把火去的不只是唐家庄的草木,烧去的更是所有人的家!

  就算那家中的亲人都在身后的城墙之内,可却依旧难以熄灭众人心头的怒火!

  唐逸忽然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润,借着月色看去,却是怀中伊人的泪水。

  唐逸皱了皱眉头,这一刻,虽然他觉得十有**,那纵火的四十九院门下会等着三百人自投罗网,不过唐逸没有再来劝说,因为他知道,这一刻,自己怎都不可能劝的住依然愤怒到了极限的唐门子弟。

  更不说唐逸自己也十分生气,唐月这般坚强的女子,世所罕见,今日在自己怀中落泪,唐逸自心底也不愿放过四十九院。

  “四十九院来的匆忙,路上少有休息,且此来纵火的,必然也不是全部,想来有些高手并些许精锐。”唐逸待唐寒说完,沉声言道,见唐逸没有劝自己,唐寒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随即点头道:“好!且待我们杀将回去!便让四十九院见识监视,什么是唐门!”

  “走!”

  唐寒高呼一声,率先自己城楼跃下,唐逸放开唐月,朝她笑了笑,二人心思早便相通,唐月知道他在鼓励自己,自也抹却眼泪,嫣然一笑,不过那笑容背后,却满是杀机。

  唐月动了真怒!

  唐逸和唐月随在唐寒的身后跃了下去,随后三百唐门子弟纷纷跟上,直朝唐家庄驰去!

  也便在这时,重新府的护城官兵才回过神来,方才唐寒跃上城楼,守城官兵还以为这些人当真要造反!之后唐寒的大喝,直见这些人震的头痛欲裂,直到唐门众人走远,方才恢复过来,纷纷暗道:“总听人言唐门厉害,进入一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也正因此,对胆敢火焚唐家庄的人,这些官兵更加好奇,却不知谁只了熊心豹胆,来招惹唐门。

  而此刻,四处点火的四十九院门下,却是士气大震!这些人本就多是狂徒,四十九院年前铩羽而归,着实令他们心中烦闷,这些人可没有见识过东文鼎的厉害,也不知名门虚实,只道四十九院的实力,却然失败,当真憋屈。

  等今日来到唐家堡外,唐家庄的规模就先令他们震惊一番,不过随即想到这庄规模再大,不也被我们惊的连夜逃脱?自又纷纷耻笑。直到见了唐家堡的森威,这才收敛了些许,不过等到唐家堡毫无动静时,这些四十九院门下渐渐放肆起来,便道什么名门大派,实是胆小如鼠!

  四十九院砚斋也是高兴,不过他高兴的不仅是烧了唐家庄,更是因为在放火的时候,可以安排好了,四面八方浇满火油,之后一起引燃,片刻之后,片刻之后,火势就起,唐家堡登时被火势围住,就算想出来都难!

  唐家堡被唐家庄拱卫其中,唐家庄若是全烧起来,唐门可就没了出来的道路,只后等火势弱了才行。

  四十九院砚斋此来就如唐逸所说的,匆忙的很,普通门下还很疲惫,只能留守,此来的四十九院,只有不到五百人,不过高手却来了不少,除了河本司留在百里之外,泉古三兄弟尽至,再加上自己,魂级以上的高手就有四人,更不说那五百人都是精锐。

  “就算明王寺护法未能到全,这等实力依然足够!”四十九院砚斋终于在一年之后,找到了久违的喜悦之感。

  泉古三兄弟此刻已经率领四十九院精锐放火完毕,整个唐家庄赤焰冲天,那热浪滚滚而来,四十九院门下不由得朝外退避开去,如此可见热到何等地步。

  “可惜唐家堡与唐家庄之间隔了二十丈远,否则这一把火就算烧不着唐家堡,也能将那堡中之人烤死!”四十九院砚斋暗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见到众人到齐,精神却又一振,笑道:“诸君可都辛苦了,今夜任务业已过半,只要再随本尊截下不远的唐门子弟,便可全功!”

  四十九院门下一年多来,可从未见过院主有今日的好心情,便连说话都和气许多,当下轰然应诺!

  四十九院砚斋哈哈大笑,若自己再胜一场,这一年来所有对自己的质疑便可烟消云散!

  心下快慰,四十九院砚斋朝前路一指,这五百余人登时上路。

  夜色凄凄,如今已近重阳,就算川中也渐渐凉了下来,只不过唐门众人的心底就似唐家庄燃起的大火一般,炙烤着,直恨不得立刻就寻到仇人,将其撕的粉碎!

  唯一冷静的,也只有唐逸,此刻的唐逸并没有与唐门众人走在一起,而是跃在不远处的林端,借着超人的目力,搜索四十九院的踪迹。虽然四十九院新来,唐门却是久君此处,但此刻唐门上下激愤非常,倒是容易被人埋伏。

  谁又能保证四十九院不会反其道而行?

  唐逸不敢有丝毫大意,这可关系到百多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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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从463章,也就是本章开始,就属于最后一卷了,最后一卷的卷名,词牌名都已经取好,不过章节名只写了一半不到,时间又不宽余,所以先借用第20卷的章节名。

  PS2:脚脚要将最后一卷的章节名写的完美一些而且十分有特色,只好等下个月,等时间充裕,仔细琢磨。争取最后一卷,不论内容还是章节名都做到最好。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四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四唐逸的目力的确超人,四十九院也并没有如唐逸所担心的那样设伏,所以五百人的行踪,唐逸离的很远便就发现。

  “他们来了?还有多远?”唐寒沉声道。

  唐逸想了想道:“四五里的样子,走的并不快,看起来他们不想多费气力,更相是在等我们。”

  说着,唐逸摇头道:“可惜了,若他们走的急一些,我们就可反过来埋伏他们。”

  唐寒“哼”了一声道:“些许宵小,正要光明正大的将他们一一杀了!”

  唐逸没想到唐寒会这么愤怒,以至有些失去冷静,对手也是精锐,武功都是不低,若能埋伏,唐门这三百人最少可少受伤一半的人。

  不过唐逸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体会不到他们的愤怒,只是有些警示却不得不提:“大伯可要小心些,四十九院来人怕比我们还要多些。”

  唐寒道:“多多少?”

  唐逸摇头道:“夜色之下,难以尽数,不过最少要比我们多上百人。”

  唐寒闻言,眼中没有一丝退缩,沉声道:“不过百人,一并杀了也就是了。”

  唐逸没有在这上多做纠缠,而是言道:“四十九院贸然前来,又是夜深,一但接敌,必然难有什么章法。不过我们唐门却是不同,别的不说,飞蝗石交叉而射,在这夜晚,必可大显威力。”

  唐寒显然没有完全被仇恨冲昏头脑,就算要将敌人杀的尽了,也终究要有章法,唐门暗器不适近战,拉开距离,却也不能乱射。

  唐逸当初所献之阵,简单易行,唐门也已演练许久,可说只要分出组来,人人可以入阵,简单又威力十足。唐寒当下点了点头,喝住门下,开始分组,唐逸忙又道:“四十九院不知我等在此,所以不如噤声以待,且等侄儿震骨传声。”

  见唐寒点头离开,唐逸稍是一顿,随即来到唐月的身旁。

  “可静下些心来?”唐逸与唐月的关系自然不是唐寒可比,所以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将伊人拉在怀中,唐逸轻声问道。

  奔驰了三十来里路,又被唐逸拉在怀中,唐月心中的愤恨有些消退,此刻闻言,摇头道:“静不下来,四十九院欺人太甚,若不报仇,实是难安。”

  唐逸笑道:“报仇那是自然,只不过不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就算与敌争杀起来,也难尽全力。更不说敌人中也有魂级高手,若因愤恨而被对手所伤,才是不值。”

  说到这里,唐拉起唐月的手来,放在自己的心口,微笑道:“相信我,有我在此,定不会叫那些恶人生离此地!”

  唐月的手按在情郎宽阔的胸前,感受着心脏跳动,愤恨就如潮水般的退了去,头脑之中,清明一片。

  唐逸不用看,就感觉到了唐月的变化,当下一笑,再不多言,留下唐月去助唐寒,自己则跃到树梢,以自己超人的目力为三百唐门精锐警戒起来。

  同是深夜,一方的动作全然落在另外一方的眼中,几是致命!

  看着四十九院朝前而来,竟然还有人在说笑,而唐门上下却已各就各位,三百人分做三个十字阵,重叠一起,既增威力,又将范围扩到极限,再经由唐逸的指引,正对着不远处的四十九院,就如猎人一般,等着猎物踏进自己的陷阱。

  唐逸看着唐门上下屏气凝神,心头忽然一笑,自己索然口上没有去说服唐寒埋伏,不过如今景象却也不差。

  “若是那些唐门的胆小鬼见了唐家庄被烧,不敢来了,那怎么办?”

  “这到真有可能,我们方才在唐家堡前,却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眼睁睁的看着唐家庄被烧,也不敢出来,莫非中原人都是鼠胆?亏了有些人将他们传的神乎其神,有一句中原的话,叫外干什么的,就是在说他们自己。”

  “是外强中干,不过却也是,若不是前来中原,可也真不知道唐门竟然如此软弱。”

  “杀掉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对!对!”

  四十九院门下有说有笑,愈加不将唐门放在眼里,泉古三兄弟虽然在一年之前,先败于少林,后败在武当,不过却无法开口让这些门下警惕起来,毕竟他们也要颜面,如今唐门的表现这等软弱,他们若再来警告,反显的自己无能。

  “不过说将起来,中原武林是不是当真外强中干?那个东文鼎确实厉害,可少林之所以能胜了我们,不过是沾了那什么剑舍利的光罢了,如今唐门也是名门,可看他们,却连一战都不敢。”

  泉古名三听得身后门下的说笑,也有些忍不住疑惑。泉古名四倒也随声附和。

  不过泉古拓却还清醒,低声道:“莫要自大,中原武林绝不简单,否则武帝又何费力要挟院尊?”

  生怕被四十九院砚斋听到,泉古拓的声音更低道:“那武帝的武功听说不逊于德皇,而那德皇听闻与一招击败我们的东文鼎实力相当,似还略胜半筹。武帝那般武功的人,都要如此费力使计,你们说中原武林可简单?那唐门可简单?”

  泉古名三直听的眉头大皱道:“那为何唐门连脸都不敢露上一露?”

  泉古拓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被门下簇拥的四十九院砚斋,心道院尊自从年前开始,心态越来越差,败馁胜骄,不想东文鼎的那一击,竟然对院尊的打击如此之大!

  心头感叹,泉古拓随即摇头道:“越是如此,才越发的奇怪,唐门好大名声,怎都不会是平白得来,其中必有原因,所以我们可都要小心了。”

  见两个弟弟不以为然的样子,泉古拓不由得再道:“我现在便有不好的预感。”

  就似是在印证泉古拓的担心一般,泉古名三正要与兄长取笑,却不想猛然间,无数利啸传来,交织一起,就似一曲索命魔音!

  “是飞蝗石!”

  四十九院砚斋的修为终究是所有人中最高,所以第一个反应过来,不过他的修为是高,但就算有他示警,方还说笑的四十九院门下,一时哪里反应的过来?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五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五交叉而来的飞蝗石,带着死亡的利啸,自左右射来,五百余四十九院门下本就没有防备,这飞蝗石的十字阵又经唐门仔细磨砺,威力比之当初嵩山剑试之上,更强三分,一时只听四十九院门下鬼哭狼嚎,全无回手之力!

  有唐逸在远处观察,震骨传声的指挥,借助夜色的掩护,唐门暗器的威力几乎发挥到最强,三百唐门子弟就地取材,手中飞蝗石源源不绝,要非是受内力所限,又有林木阻隔,直很不得一直这么射下去,将眼前所有四十九院门下尽都射死才好!

  不过即便如此,只一照面,四十九院便死了两百,伤了两百,余下百人,也是惊慌失措,直知四十九院砚斋怒吼道:“散开!”这才慌忙四散了。

  虽然唐门和四十九院相遇之处的林木,远不如唐逸在襄阳力擒正鬼千岁时的那么繁盛,可也终究不少,虽然隐蔽了唐门的声形,但也保护了不少四十九院门下,否则只凭这论射击,四十九院除了些许高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这便是暗器的真正威力。

  四十九院砚斋一声“散开”,直将四十九院门下惊醒,也宣告唐门的这次齐射的结束。唐门弟子门也在唐寒的号令之下,各寻敌人射去,四十九院门下本就不清楚这里有多少唐门中人,更被之前一轮齐射惊住,散开之后,十有**的心里在转着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走!

  四十九院砚斋这一刻也明白不易久留,登时高呼道:“撤!”

  四十九院门下如蒙大赦,直将同门的尸身抛下,纷纷朝后逃去,唐门弟子自然紧追不放。

  唐逸因为身负指挥之责,所以方才并没有出手,此刻看着唐门衔尾追杀而去,心下一动,暗道不妥:“前面不远便是唐家庄,那里火势正猛,隔了四五十里都看的到红光冲天,到得近前,百不明如白昼?如此一来,唐门就没了夜色掩护,一旦被那些人发现人数并不许多,反身再战,可就危险了。”

  唐逸不觉得唐门眼下胜不了已经早没了气势的四十九院,只不过一旦于明处再战,唐门必有死伤,这并不是唐逸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可惜一句“穷寇莫追”,唐逸却喊不出口,尤其唐家庄在望,那冲天的红光,时刻提醒着唐门门下,自己的家正是被眼前那些恶徒亲手烧毁的!

  如此群情激愤之下,唐门弟子有已杀红了眼,唐逸怎阻止的了?暗摇了摇头,唐逸自树上跃下,本至唐月的身旁,不论如何,自然总要护得她安平。

  果然,众人追不多久,已至唐家庄附近,冲天的赤焰,将三百唐门弟子的脸色映的更加狰狞,可也就在这时,就如唐逸所料,四十九院砚斋发现了追兵并没有想象中的多,被那一轮齐射弄的狼狈不堪的四十九院砚斋哪还再逃?登时便要门下反身来攻,四十九院门下本已丧胆,可那是因为敌人的神秘摸册,飞蝗石的犀利无匹,如今一切都在火光的照映下,再无神秘可言,追并不过三百,四十九院门下能战的人数虽然略有不及,其中还有些伤者,但这些人本都是些凶徒,更知唐门不擅近战,哪不想立刻报仇?

  一时四十九院门下凶性大发,竟反身扑了过来,唐门弟子却也不惧,他们可还怕这些凶徒走脱,如今送上门来,哪会有什么怨言?

  终于两派人马战在一起!

  “四十九院动手了?”

  安静仙和许南清各自被门下唤醒,如此大事,二人自然要合在一处商议,这一次,却是安静仙来到昆仑派的驻地。

  “据报,一个时辰前,唐家庄火起,火势之猛烈,必是人为,之后不久,远处传来喊杀之声,两方人马一直赶到唐家庄前,就着火光大战。”许南清得到的门下所报就是如此。想来安静仙得到的也差不多,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安静仙点了点头道:“许师兄得到的消息与静仙相差不多,那两方各有三百来人,不过看起来,似是四十九院本下,伤者不少。”

  许南清点头道:“确实如此,想来,之前的喊杀声起,这两派人马已经战过。再想想今日唐门扈从族人撤离,四十九院显然是想去截人的。”

  安静仙一笑道:“不错,四十九院见没有办法挟持唐氏族人为质,便就只有焚庄泄愤,最多去截唐门派出的护送之人,可他们急急赶来,必然准备不足,唐门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唐门若真的简单,点苍和昆仑两派又何必兴师动众而来?安静仙之言,似在嘲笑四十九院的无知与自大。

  “如此说来,必是四十九院全去拦截唐门门下,唐门也因见到火光,愤恨而来,结果两下里遇到,先在半途战了一刹那个场,从四十九院的伤者来看,必然是他们吃了亏。”许南清终究也是昆仑掌门,仅逊名门一线,这点分析,却是不在话下。

  安静仙闻言,笑道:“唐门最擅长暗器,这夜深林密的,正适合伏击,四十九院怎不吃亏?”

  四十九院和点苍昆仑的敌人都唐门,不过终究四十九院是外人,安静仙和许南清哪会担心他们?却是觉得一并都死了才好,只要能令唐门的实力损耗,他们的任务也便完成。

  “那我们如今?”安静仙看着许南清,似是询问。

  许南清的脸色变幻,终于摇头道:“唐门与四十九院相争,我们还是静观便是,既然已经约战九月初九,那便要遵守。”

  安静仙闻言,口中称是,可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安静仙也没有再提什么,毕竟如今唐门在外的只有三百人,就算将这些人都杀了,唐门也还保留大部。

  “只不知那三百人中有没有唐逸?”

  安静仙的眉头一皱,门下虽然禀回唐门的消息,可那两派人战在一起,虽然都不是举派之力,但合在一起,也有六百人!鬼目已算很大,其中蝗石飞,罡风四溢,离的近了,安慰可虑,更不说唐家庄的大火正炽,明堂堂的,一旦靠近,哪不被人发现?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六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六唐家庄前。

  唐门弟子的人数比四十九院稍多一些,且四十九院门下近六成有伤在身,不过唐门此来并没有几个代敌,毕竟代敌终究不是唐门的主力,也正因此,一旦被四十九院近身,两派一时竟斗的难分胜负。

  “这四十九院门下却也不一般,论及身手,倒不比点苍门下弱上多少。”唐逸眼看场中愈发的混乱,眉头一皱,就算唐门如此胜了,可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唐逸从来都喜欢谋定而动,能不伤一人才是最好,嵩山决战如此,杭州城外剿灭倭寇也是如此。

  各自的门下战到一起,唐寒和唐月也与四十九院的高手短兵相接,只不过四十九院有砚斋这个化形级的高手,更有泉古三兄弟这三个魂级高手,就算唐寒和唐月再是勇猛,也难抵挡。

  “擒贼前擒王,且那四十九院砚斋怕也只有我能勉强敌住。”

  唐逸的眉头皱的更紧,不过身形却不曾慢上一分,手中飞蝗石电射而出,片刻,便提唐寒接下了四十九院砚斋。

  唐寒知道唐逸如今的修为已经超过了自己,面对四十九院砚斋,他吃力非常,也只有让给唐逸,自己则反身朝泉古三兄弟而去,有了唐寒的加入,唐月再不孤单,危机立解,虽然一时还是难胜。

  四十九院砚斋如今的怒火就如唐家庄的火势一般,那一轮飞蝗石,登时将他刚刚挽回的些许声威,射了个干净,甚至比之以前,还有不如!四十九院砚斋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一年前的败退,当场经历的并没有几人,可如今这些门下却是亲眼见到!

  更令四十九院砚斋恼怒的是,唐寒的年纪武功,很明显是此行唐门一众的首领,四十九院砚斋虽然不认得唐寒,可想想此来唐冷这唐门的一门之长应该坐镇堡内,那这眼前的,十有八就就是唐寒了。

  今日自己若能一举击杀唐寒,再反手助门下将这些唐门弟子消灭干净,声威还有挽回可能,且以他的武功,四十九院砚斋有十足把握做到。

  可谁知那唐寒没与自己走上几招,竟然便被一个年轻人换了下来,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年轻人竟然比唐寒强上不少,一手怪异的以气御石,配上鬼魅般的步法,一时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接连在门人面前失态,四十九院砚斋怎不愤怒?且这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令他想起一个侮辱儿子的仇人?

  “你可是唐逸?”四十九院砚斋咬牙道。

  唐逸胡旋连连,倒没有觉得四十九院砚斋认出自己有什么奇怪,毕竟自己剿灭倭寇的名声可是大的很,且说将起来,当初与朱玉一起绑了四十九院音人,不正是他的儿子?

  “想来这人更在意我曾经虏了他的儿子吧。”不过唐逸却丝毫也不担心,就算没有这份过节,二人今日也是拼死一战!

  唐逸的默认,令四十九院砚斋怒火更炽!本在日本岛上只手遮天的他,到得中原,却屡尝败绩,且这中原还是本已破败之地,更不说眼前这年轻根本不过二十,竟也如此小觑自己,四十九院砚斋心里的愤懑可想而只到,竟几是失去理智!

  霜刀挂影乃是四十九院砚斋的平生绝技,但对上这年轻人,虽占上风,可不是每每在紧要关头被他那鬼魅般的身法躲避过去,就是被那古怪的以气御石打断,来回战了三四十合,竟未能伤到对手。

  四十九院砚斋的心里不满,唐逸却也高兴不起来,周围的喊杀声明显弱了许多,不是双方的气力大耗,而是彼此都死伤不少,方才本是六百人混战一起,如今已只余下四百不到。

  而唐寒和唐月虽然未败,但他们面对三个魂级高手,且那三人似是兄弟,进退之间,颇是默契,又欺唐门不擅进身,若非唐寒的经验老道,唐月的九转十回令人难防,怕二人此刻早也重伤。

  “如此下去可不成,月姐必然会被伤在那四十九院的刀下!”唐逸的心里猛然揪起,再是不个顾,就要施展赤瞳!

  赤瞳一日只能施展一次,可说是唐逸的保命之技,一旦施展,一天之内,再若遇险可就没有了依仗,所以就连他在点苍驻地,面对蔡培峰时,都没有施展。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危险的不是自己,而是唐月!

  唐逸如今堪堪纠缠住四十九院砚斋,且因为修为终究差些,时间越长,对唐逸越是不利,但只要赤瞳施展开来,一切变化尽在掌握,等到那时,唐逸甚至有信心胜过眼前敌人!

  也就在唐逸决心要下之际,猛然间,之前渐渐弱了下来的喊杀声,重又强了起来,甚至比之一开始,还要盛上许多!

  唐逸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并没有刻意去看,可却知道这原因所在。

  “他们终于来了。”唐逸的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

  与唐逸不同的是,四十九院砚斋却是一个恍惚,因为他看到竟不知多少唐门弟子,从不远处杀将过来,刚刚弱下去的蝗雨,转眼又自瓢泼起来!

  直到此刻,四十九院砚斋哪还不明白这些唐门弟子从何而来?但凡大些的门派,都有地道通往外面,这条退路与门派胆量无关,只不过因为工程浩大,又要隐蔽,以防被人利用,所以这些地道有优有劣。不过唐门如此大派,千百年里,哪会没个经营?唐家堡虽然坚固,可也难免有被攻破的一日,等到那时,若没个后备的手段,难不成要坐以待毙?

  只是四十九院砚斋先是见唐门龟缩不出,有些小觑,之后又被唐逸伏击,乱了方寸,一心想趁这火光杀人泄愤,结果腹背受敌!

  不想今日竟进退失据,四十九院砚斋一时羞愤难当,眼中凶戾更甚。唐逸正转到他的迎面,火光之下,看了个清楚,心头一动,更加小心谨慎,便连攻势都少了些,如今唐门胜利可期,自己可莫要贪功冒进,四十九院砚斋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逸儿不错!一年不见,竟能独抗化形级高手!”也就在这时,半空化过一道人影,迅捷非常。

  唐逸闻言,彻底放下心来。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七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七“是他!”

  唐逸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不禁暗里一笑,只觉得浑身的轻松,有了这人前来,便是四十九院砚斋再强,亦再不能妄为。

  唐怀!

  来人正是唐门武功最强的唐怀!

  这老人闭关苦休,为的就是应对唐门迫在眉睫的危机,只不想出关时间竟然如此之佳。

  唐怀在一个时辰前才出的关,那时四十九院方到,之后的点火焚庄,俱在老人的眼中,不过唐怀忍了下来,唐冷也忍了下来,就算门下群情激昂,亦没有出堡,这时还不是最佳时机,且门中分出了三百精锐,高手也分出了三人,一时急战,并不可取。

  要知道地道布景不宽阔,数百人自地道而出,可难有不小的难度。而且地道为了隐蔽,出口可有些个远,绕在一处山后,等集结完毕,又耗了不少时间。

  四十九院放火之后,要做什么,唐怀和唐冷转瞬便猜了出来,所以就等他们与唐寒动手,而后夹击!

  唐逸见唐怀来的快极,当下转身一闪,闪过四十九院砚斋的一刀,随即就听唐怀赞道:“好快的身法!”之后再是一笑道:“这贼寇便留下,你且去助你大伯和月儿。”

  唐逸本想近身纠缠住四十九院砚斋,之后再由唐怀自远处施展暗器,两人如此配合,任四十九院砚斋再强,也难撑过十合,但唐逸也知唐怀脾气,这老人可是傲的紧,又怎会与自己小辈分联手?

  不过唐怀的武功本就强极,唐逸却是丝毫都不担心,反是唐寒和唐月那里越了越是吃力,当下应了一声,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四十九院砚斋虽然没有见过唐怀,可看他年纪,再看他驰来的轻功,已然知道这是自己最强的对手!唐门后援到来,又再有这等高手赶至,今日失败已经注定!

  但四十九院砚斋依旧忍不下心中恶气,尤其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走便走,背后空门大开,哪曾将自己放在眼内?

  “死!”

  四十九院砚斋神刀劈出,竟只见刀影,难见刀身,实是快极,唐逸此刻背对了他,可说几乎毫无防范,一刀劈实,任你修为再高,亦做两半!

  不过唐逸既然敢如此,就必有原因,他相信唐怀,这位老人家出手,四十九院砚斋哪还顾的上自己?

  果然,就听背后一阵的金铁交鸣,却是唐怀的飞蝗石赶到,论指之下,就算四十九院砚斋手中神刀,亦被荡了出去,随即罡风如狂涛一般的朝唐逸背后卷来!

  不过唐逸也正等着这一刻,罡风及体,唐逸的玄天神功骤转,整个人竟借这狂猛力道,有如满弦之箭,朝着泉古三兄弟怒射而去!

  “一年不见,这孩子竟将内力运转的如此自如,当真可怕!”不过唐怀又是暗喜,这样的人做为唐门的敌人当然可怕,但如今他已是唐门的囊中之物,身为自家人,自是越强越好!

  唐怀哈哈一笑,唐家庄虽然被焚,可终究烧的只是死物,屋子没了可以再建,人死却不能复生,唐家庄被焚,换来剿灭四十九院,就算唐怀对唐家庄的感情更深,心里也难演一丝欢喜。

  “今日便要你知道唐门为何能屹立中原武林千年!”唐怀断喝一声,人已在半空之中,手中飞蝗石漫天花雨一般的洒下,双手不知如何颤动,一瞬间,竟然百多颗飞蝗石同时飞出!

  一人之力,竟似百人之威,唐怀第二次出手,彻底断绝了四十九院砚斋去追击唐逸的念头,如此可怖对手,便是全力以对,都不知胜负,哪还能去分神?

  而此刻的唐逸却是借罡风之便,电般的闪到泉古名三的身后双手一探四颗飞蝗石上下左右,团团将他围住。

  与唐寒唐月动手,泉古三兄弟多是在追击,而唐寒唐月则是拉开距离,以暗器击之,唐逸这一到,根本便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三兄弟虽然也是高手,但哪及的上四十九院砚斋?四十九院砚斋都觉得棘手,不说这泉古名三了。

  大违常理的飞蝗石,闪电一般飞临的唐逸,刹那之间,这明王寺高手,竟一招毙命!

  对这个结果,唐逸并不惊讶,自己的武功本就高过眼前的这个对手,又借了两个化形级高手相拼的罡风之力,更是连出奇兵,对手有与唐寒唐他们过了数十招,一时那反应的过来?若是如此都不能一招毙敌,唐逸才要奇怪。

  泉古名三骤然身死,不论是泉古兄弟还是唐寒和唐月都是一怔,就算唐逸能在蔡培峰的面前挟持安静仙,即使他方才独力面对四十九院砚斋,但泉古名三毕竟与自己动手半天,实力不逊,却不料被唐逸一击而毙,亲眼看到,实是震撼!

  而泉古兄弟更是有些不信,怎转眼间,兄弟便死了?

  唐逸哪管泉古兄弟如何做想?这一怔神的工夫更是天赐良机!唐逸怎会放过?自入江湖以来,唐逸就是在远超自己的高手掌下艰难求生,以至对机会的把握还远强过他现在的一身武功!也就这转瞬即逝的片刻,唐逸的飞蝗石再度出手,飞蝗石全然不同寻常一般的直射旋转,而是折转随心,诡异难防!

  唐逸看的出这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武功也是最强,那人正是泉古拓,所以唐逸的目标就放在了泉古名三的身上,只要再将他杀了,只余下一个,就算回过神来,任他一人,还不好杀?

  不过这泉古拓也确实有些能耐,一怔之下,竟恢复的十分迅速,虽然没能拦到唐逸出手,可出剑之后,却仍能赶的及击中唐逸的飞蝗石。

  可也就在这时,眼看泉古拓就要救下自己的弟弟,却不想耳边飞蝗石的利啸传来!

  唐寒与唐月也是久经战阵,更何况他们不似泉古拓那般的与泉古名三有兄弟之情,所以恢复的更快,手中飞蝗想都没想,即可发出,倒不是真要取泉古拓的性命而是防止他与其兄弟二人联手,那在他们身旁的唐逸便多少有些个危险。

  也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八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八泉古拓见看便要救下弟弟,就算因为顾忌唐寒唐月二人的轮指飞蝗,暂时自保也并不难,可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惨呼川进泉古拓的耳里!

  “是院尊?”

  这一刻泉古拓竟然又是一怔,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原本在泉古拓的心中,就是天下第一,虽然到了中原,被东文鼎一剑击败,可也不过非一二人之敌而已,进日面对唐门,就算铩羽而归,泉古拓也没有想到四十九院砚斋会落败。

  但是这声惨呼怎么听,都似四十九院砚斋所发,唐门竟然有人能胜的了院尊?竟然让院尊发出如此惨呼,那该是何等的伤势?

  泉古拓只一分神,手中剑仅仅挑落了两颗飞蝗石,唐逸出手四颗,余下的两颗,一个贯进泉古名四的头颅,一个穿透了他的心口,泉古名四连呼都未呼一声,登时毙命!

  这还不算,正因为湖泽一时的惊诧,泉古拓竟然没能躲开唐寒和唐月射来的轮指飞蝗!就听得“扑扑扑”地一连串响过,泉古拓身上少说中了二十颗飞蝗石,虽然没有如他弟弟一般的立时毙命,但也拖不过片刻。

  脚下一软,泉古拓直跪地上,正好面向四十九院砚斋的方面,已经开始慢慢充血的眼睛,将旁边发生的一切看了个遍,终于在临死之前明白了四十九院砚斋为何会如此失态。

  却原来四十九院砚斋和唐逸全力战过四五十招,终也是大耗气力,之后唐怀接手,就如泉古三兄弟习惯了远处射来的飞蝗石,骤然间换做唐逸近身,十分的不习惯一样,与唐逸近身战了许久,四十九院砚斋的对手忽然换做唐怀,却也有些不适应。

  唐怀是谁?暗器第一,凭暗器而进中原武林的前十,四十九院砚斋一时的不适,便已埋下了死亡的祸根。

  唐怀的漫天花雨很少使用,因为这般手法太耗气力,瞬间击发百颗飞蝗石,对施为之人的要求可想而知,就算是强若唐怀也不敢轻易施展。不过今日机会难得,与其夜长梦多,不如快刀乱麻,就算不能一击得手,也要尽全力,尽最快的速度杀了四十九院砚斋,以免留下后患,毕竟此来的四十九院门下才只五百人,也就是说,还有一千五百人以上的大队人马未动!一旦四十九院砚斋走脱,那一千五百多人,依旧是一大祸患!且机不可失,唐怀又怎会放弃眼前难得的机会?

  唐怀这一漫天花雨洒下,若然仍在重庆府里休养的夜魔瞧见,心下毕竟一惊,因为当年他就是伤在这一招下!因为这一招的杀手并不在那漫天洒下的飞蝗石,而是那些飞蝗石落在地山个之后,彼此反弹,又下至上,钻将进来,防不上里防!尤其是不知这一招内情的人。

  这正是唐怀的成名绝计,一波三折!

  四十九院砚斋虽然有些耳闻,但却终究没有见过,一时被唐逸纠缠的满心愤怒,又被唐怀的漫天花雨吸引了注意,将迎面的飞蝗石尽都挡下之后,再注意身下反弹而来的石子时,却是为时已晚!

  不过这四十九院砚斋也是了得,不愧是能够一统日本武林之人,即便失算,也仍能硬将手中神刀运转回来,保护下盘。

  四十九院砚斋最擅长的绝技霜刀挂影,就是以速度见长,所以这拼命救来,终究还是挡住了大部,当然,受伤是必然,只是不知是否运气使然,十余枚击中四十九院砚斋的飞蝗石,竟然没有一颗击中要害!

  强忍钻心疼痛,四十九院砚斋也是当机立断,再不管场中的门下,便要朝东方逃去,只过百里,就是四十九院的营地,只要能逃到那里,一切还有可为!

  但是唐怀又岂能容忍四十九院砚斋在自己的手下逃脱?也不起身去追,就见唐怀右手扣了一颗飞蝗,把眼猛然一睁,利芒闪过,飞蝗石电般自手中射出!

  四十九院砚斋转身而逃,暗道以自己的修为,只要能与追兵拉开十丈,便不惧被追上,且他还有个密法,实是拖身无望,还可暂时将功力提上三成!虽然过后会折损寿元,且非一时半刻可以恢复,但四十九院砚斋词时也顾不得了。

  可也就在这时,四十九院砚斋只觉得身后有异,一声尖利的啸声传来!

  这种啸声,四十九院砚斋今日听的太多,一声声的就似索命魔音,强若四十九院,五百精锐,连同自己,今日都败在这一声声的利啸之下!

  当然,四十九院砚斋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感叹,只有躲开,或者抵下这来袭的飞蝗石才是正途。

  但令四十九院砚斋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若是以往,来自己身后的飞蝗石,四十九院砚斋可以凭借听声辨出其方位,而后或躲或挡,可如今,自己刚是起了个念头,随即整个人如遭雷殛一般,竟然已经被射中!

  那飞蝗石竟然快到与声音一般!听到利啸的同时,飞蝗石也已然到了!

  就似被一纸巨锤击中后背,五脏六腑随即被震的粉碎,四十九院砚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快速的流失,一时忍不住,终是放声惨呼起来!

  谁想的到他这一声惨呼,竟然意外的加速度了泉古兄弟的死亡。

  “看来闭关还是有些结果,虽然依旧不能令飞蝗石快过声音,但终于能与声音一样的快了。”唐怀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暗道。旁人都认为自己的暗器已是天下第一,自应傲视天下,可却不知唐怀自幼的目标却是成为门中再一个能令暗器快过声音的人,也唯有如此,才能有抗衡通天高手的资格,唐门暗器才不至于总是矮了旁人一头。

  “只可惜虽然这一击与声音同速,可已上万度的极限,这一生要再超越,实是太难了。”想到这里,唐怀转头看了看唐逸,正见到他的身前倒着泉古三兄弟的尸体,不由得暗叹道:“唐门这一代里,也惟有他,或有可能完成我的未竟之愿。”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九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六九四十九院砚斋死了,泉古三兄弟死了,这四个高手一亡,本就已经难抵唐门的四十九院门下,转眼土崩瓦解,一个个被唐门弟子毫不留情的杀了,一时火光之下,就似修罗地狱!

  不过对此,唐逸等人却没有半分的不忍,若非唐门应对及时,此刻被屠戮的就是唐门自己,眼前这依旧冲天的红光,说明一切。

  只是这么快的将四十九院精锐铲除,倒也游戏出人意料,尤其唐逸看着眼前三具尸身,不由得摇了摇头,意外当真可怕,这三个人的武功都是非凡,那泉古拓甚至还要强过唐月一线,就算自己有心偷袭,再唐唐寒和唐月的帮忙,也难这么快将他们尽都杀死。

  当然,唐逸并非可惜泉古拓三兄弟,而是对这“意外”有些敬惧,意外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自然好到十分,可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这才是令唐逸感叹的原因。

  “月姐没有受伤吧。”唐逸看着唐寒去与唐怀说话,当下来到唐月的身边,关心道。

  前后杀了两场,这五百纵火凶手尽被斩绝,唐月的心情好了许多,见情郎关心,微微笑道:“没有,方才虽然有些惊险,可那三人一直未能近得身来。”

  也就在这时,唐怀和唐寒人并肩走来,“逸儿果然时时都令人惊讶不已,一年未见,武功进步神速,相比之下,我果然是老了。”唐怀哈哈一笑,竟是好似慈祥长者。

  唐逸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唐寒随即将话题打开,唐逸却也没有时间细究。

  “今日意外将四十九院的首领并五百精锐铲除,可算计划之外,不知道逸儿觉得下一步应该如何?”

  事情有了变化,计划自然就要随之而变,好在事情是朝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众人神色都是轻松,要不是唐家庄的大火依然未熄,唐门门下也死了百多人,那便完美。

  看了眼不远处忙碌着为同门收尸的年轻人,隐隐有低声哭泣和咒骂传来,显然是有亲人好友被害。至于四十九院门下,除了四十九院砚摘和泉古三兄弟的尸体外,其余都被扔到火里,就算是为唐家庄陪葬了。余下的那几把神刀,自然有人小心翼翼的拾起,和唐逸带回的另外两把一起,置于堡中,日后给人观赏炫耀。

  “四十九院的实力不比唐逸弱,形势有利,怕还强过唐门些许,但如今其院主已死,又有三个魂级高手被杀,五百精锐尽没,打击之大,显而易见,如此一来,最佳之策,便是趁势急趋百里之外,好乘四十九院群蛇无首,毫不知情之际,将这些贼人彻底铲除。”

  唐逸说到这里,却又摇头,苦笑道:“可惜今日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来不及通传布置,所以铲除四十九院虽为最佳之策,但却也有许多隐患。”

  唐怀合着眼睛,闻言“哦”了一声道:“什么隐患?”

  唐逸看了眼这位老人,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隐患是什么,但他仍有此一问,因为什么?

  唐逸心里想着,不过口里却没有丝毫耽搁,当下答道:“今日一战,火光冲天,点苍和昆仑早就在唐家庄周围安插了眼线,所以自一开始,他们就都知情,方才一战,虽然夜深,可火光之下,有如白昼,纤毫毕现,就算那些眼线认不出四十九院砚斋等人,只要他们如实回报,以安静仙和许南清他们的智慧,还猜不透杀的是谁?如此一来,我方大胜,元气未伤,四十九院却被铲除,若是点苍昆仑生了退意,又或因此武帝不至,那就坏了大计。”

  唐家庄大火一起,登时断了里外练习,否则唐逸便可从容布置了。

  唐怀闻言,面色有些古怪道:“若是点苍和昆仑派并不知如今战果如何,逸儿又有什么好的计策?”

  唐逸的眼睛一亮,望了望唐怀,老人家依旧闭着眼睛,似上一高深莫测。

  “若点苍和昆仑不知道今日战果,那可就简单许多,甚至与四十九院的一千百百余孽,逸儿可以令他们自投罗网,一千五百人俱死,而我唐门不伤一兵一卒。”

  唐逸此言一出,众人的精神登时一振!今日虽胜,可百多人死,余下的也多少有伤,任谁愿意?唐逸能自嵩山决战保得唐门不死一人,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在大言。

  唐怀一笑道:“逸儿且说来听听。”

  唐逸越来越觉得唐怀恐怕暗里做了些什么,以至能令点苍和昆仑的耳目闭塞,这才要自己拿出手段。

  “若然如此,那就简单了,四十九院砚斋不过刚刚统一日本武林,本就根基不稳当,四十九院这个门派,虽然比东西两盟严密一些,可绝对要比普通门派松散许多,且一年前的失败,四十九院砚斋的声望大损,因此才不惜一切代价的前来中原,所以如今的四十九院人心涣散,只不过强被四十九院砚斋凝聚一起罢了。”

  说到这里,唐逸转身走到一旁,那里有四十九院砚斋与泉古三兄弟的尸身,都被唐门弟子丢在一起。唐逸过去,自身后抽出剑来,横里划了几划,随即俯身拎起这四人首级,走将回来,笑道:“这世上好汉不少,贪生之人更是众多,若我们将这四个首级给眼下四十九院的几个首领看看,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唐寒眼中利芒一闪道:“有人会要提那贼首报仇,更多的,则是会思索退身之路。”

  唐逸笑道:“确实如此,要报仇的人,我们便成全于他,留下的人,我们便可以利用他们来做一场戏。”

  唐怀闻言,哈哈笑道:“是合演一场戏,给点苍昆仑,还有那胡人看的戏。”

  唐逸笑了笑,不过随即又道:“当然,这一切都要点苍和昆仑不知内情,方才可行。”

  说着,唐逸把眼望向唐怀,唐怀虽然依旧闭了眼睛,不过却感觉的到唐逸投来的目光,当下笑道:“那些眼线,早被赶走,一个未留。”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零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零那些眼线早被赶的走了。

  唐怀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在他们出了唐家堡之后,就先一步散开人手驱走那些眼线,也就说明唐怀早在出堡之前,就已经有了利用四十九院的想法!

  “果然不愧是叔爷。”唐逸由衷赞道。

  唐怀摇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唐月在旁见了,心情大好,不只是因为情郎又献了好计策,而是在高兴情郎与家人的愈加和睦。

  又再说了几句,定下行程,此去,高手在前,其他人马在后,若一切按照唐逸计划,那便不需兴师动众,若是失败,则只有着人掩杀过去。

  百里之外。

  四十九院驻地。

  河本司忽然觉得心头不宁,要说以他的经历,生死之间都走过许多次,却从来没有今日这般的心绪不宁,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幽好似自己的命运要有所改变。

  “难道院尊此去危险?”河本司想到这里,却又一摇头,这江湖中,除非通天高手,否则谁能杀的了院尊?

  虽然是深夜,驻地里却并不宁静,最后数批人马终于赶了来,四十九院上下到齐,此刻正是势力最强之时。实力本是最大依仗,这一刻的河本司应该放心才对,可不知怎地,外面的人声却是令人愈加烦乱起来。

  也罢就在这时,河本司的心头忽然警兆大起!正要抽刀回斩,但为时似已晚了,河本司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瞬间一麻,显然被制住了穴道。

  “是谁?”

  河本司本想开口询问,可惜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放心,再等片刻,便可让你出声。”身后的声音颇有些苍老,河本司只听的出是个中原老人的声音,其他的却是一无所知。

  河本司的心头一乱,不由得暗道:“这周围能有如此武功的,也只有唐门点苍两派,唐门自顾不暇,难道来的上一点苍第一高手蔡培峰?可他与四十九院又没有过节,为何夜来挟持于我?”

  不过未等多时,河本司的疑惑便解了开,就见营帐外一阵人影晃动,随即闪进数道人影,再看去,却是余下的四个明王寺高手,以及同样挟持了他们的三个唐门中人。

  不错,河本司本不认得唐门中人,就连唐门之长唐冷,他都没有见过,但是那年轻人耳旁的金环,却是太过著名,且这个年轻人剿灭倭寇,更挟持过四十九院砚斋的儿子,河本司更是印象深刻。

  “既然唐逸都在,那其他的人定也是唐门高手!那女子想来就是唐月,而我身后的老人则应该是唐怀,至于那个中年人,不是唐冷便是唐寒,唐家堡需要门主坐镇,所以来者是应是唐寒。”

  河本司片刻便猜出来来者身份,不过随即也有些奇怪:“那唐逸不是失踪了么?”可转念再想,既然人都在此,还执着那些旁支某节做什么?

  营帐内只有几个马扎和锦团,唐逸他们各都坐了,唐怀更是坐在上首,余下河本司他们,则都按在锦团上,也不管他们形象如何。

  河本司看着那明望寺的护法挣扎,心里则比他们通透,既然这些人能来这里,那就说明两种情况,一个是唐门中人被院尊截下,所以他们来四十九院绑人,好做交换。要是们便是……

  “要么便是院尊失败了,他们趁势摸过来!只不过他们为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的潜来,而不是直接率人攻我个不备?”

  河本司当然希望是第一种情况,那还有条生路,若是第二种情况,那一切可就完了!

  唐逸在旁,仔细观察这五人,那四个明王寺的护法,其实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他们今日正是带了最后的四批人来,正聚在一起,太过瞩目,唐逸登时便断定了他们的身份,至于这四人的武功,想来派名在后,所以比起泉古三兄弟来说,差了不少,有心计算之下,却是手到擒来。

  相比之下,难的是这个一直留在主帐的,好似文士一般的人,唐逸不认得河本司,不过这人能留在主帐坐守,定不一般,也就瞬时劳烦唐怀出手了。

  五人都被制住穴道,掷在地上,可却表现不一,那个文士沉着冷静,眼神偶然一瞥即收,显然是在暗思如今处境,其他四人的表现就差了,虽然凶眉立目,似是不屈,但是这样的人,难以达到自己的要求。

  唐逸在路上,已经将计划合盘托出,便是要寻到四十九院中,找一个身份足够之人,威逼利诱,许其生路,条件则是着其率领所余的四十九院门下,齐袭唐门!

  当然,之前自然要骗那些四十九院门人,便道一晚时间,四十九院砚斋骑兵突出,已是攻下唐家堡一角落,正字苦战,需要支援,如此一来,守株待兔,诱惑四十九院门下踏进唐家堡的射程之内,一举而歼。

  唐家庄烧做白地,本就凄惨无比,唐家堡上再做些手脚,让人觉得正自混战,要瞒过普通的四十九院门下,却并不难。

  唐怀坐在主位,没有急着开口,合起眼来,似乎在想些什么,任由唐逸在那侃侃而谈。

  当然,唐逸先是将手中的人头掷在那五人面前,打消他们的侥幸之心,见到四十九院砚斋和泉古三兄弟的人头,河本司的心登时便冷的透了。另外四人则有的更加愤怒,有的胆战心惊,种种表现,看的唐逸眉头紧皱。

  将打算说完,唐逸心道:“这五人中,也只有那文士是个人物,其他四人,就算应了,也难堪大任。不过如此恶行,将四十九院的一千五百多人,尽都带去绝路,那个文士可会答应?”

  唐逸自然知道这计划看来似是异想天开,不过要实现却也不难,只要有个能被自己控制住的四十九院首领即可,只是这人选有些难寻,更难说服。

  当然,唐逸可不会轻易放弃,如今只是将计划说了出来,自己还没有开口相劝。

  也就在这时,一直没有闭目不语的唐怀,却突然低声喝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一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一唐怀一开口,众人登时一惊!这四十九院的主帐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想来四十九院砚斋为了保密,又因为他的脾气越来越是暴躁,没人赶来这附近所至,况且在座的最差也有魂级高手的实力,四十九院中还有什么人能瞒的过他们的耳目?

  不过如今确实有人来了,且似乎还不是刚到!

  心下一惊,暗思四十九院还有这等高手?但唐逸等人转眼便明白过来,来人必然不是四十九院中人,不只是因为他们不可能再没有如此修为的高手,更因为唐怀口中言道的“朋友”二字。

  唐怀唐老爷子又怎会称呼四十九院群贼为朋友?

  主帐的帘影一动,随即帐中又多了两个人,一个年轻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左右,不只生的英俊,更有股与这年纪不相衬的威严气势,他身旁女子生的虽然一般,可也清秀。

  “原来是你们。”唐怀睁了开眼,打量了来人一眼,忽然微笑道:“轻功天下第一的水仙,那这位就应上一行宗主的师弟了吧。”

  水仙当年与夜魔夜闯唐家堡,虽然夜魔伤了,可水仙却是丝毫未损,且论及轻功,夜魔要还稍逊水仙。当年一战,唐寒唐月都在,所以一眼便认出了水仙。而水仙与萧宗赫连夜自唐门点苍昆仑三派的眼下撤走万剑宗的门人,江湖又谁人不知道?

  如此一来,水仙身旁年轻人的来历就不难猜测,毕竟这等年纪,又能掩过众人耳目的,可是万里无一。

  “晚辈正是萧宗赫。”那年轻人微微躬了躬身子,他这一开口,自认了身份。众人再不猜疑他的来历,只不过开始疑惑他的来意。

  唐逸颇感兴趣的望着萧宗赫,这位行云的师弟在之前名不见经传,要不是他的身份特殊,知道的人怕是更少,可谁想到嵩山决战之后,这年轻人一力挑起万剑宗,不仅安全将人撤离,更是能前往天山,自武帝的手中救下木莲子等一应高手,随即又将天山剑派自天山带回安乐谷!

  这一切简直便似传奇。再仔细看去,萧宗赫比之自己在嵩山见过的时候,威势更足,虽然站着,但气势之上,丝毫不逊于主坐的唐怀。

  “说将起来,当时安静仙可还图谋过万剑宗的秘籍藏书,却不知道他是否还记的此仇。”唐逸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那是同上太室的也有唐门呢。

  不过唐逸却是相信萧宗赫赫绝不会只记一仇一怨的人,虽然只见过他一次,如今才是第二次的见面,但唐逸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唐逸觉得萧宗赫撤出太室,遁入安乐谷,远离中原争斗,之后又忽然现身天山,奇迹般的自武帝手中救下天山剑派,今日又正巧现身在此,一切一切都似乎有这某些联系。

  萧宗赫也感觉到了唐逸望来的目光,转看了一眼,竟然朝唐逸微微一笑,随即转过头去,朝唐怀言论、道:“晚辈听问点苍昆仑要来唐门决战,更有四十九院和武帝那胡人蠢蠢欲动,所以便出得安乐谷,毛遂自荐,前来相助。”

  闻言,唐怀奇道:“为何萧公子来助唐门?”

  萧宗赫言道:“武帝那胡人与四十九院都乃中原之敌,他们亦是隐约剑指唐门,谁正谁邪,自不待分。”

  萧宗赫说罢,看了眼地上的河本司等人,再道:“自安乐谷行来,正见唐家庄火光冲天,不想晚来一步,好在如今看来唐门大胜,倒令晚辈松了口气。”

  萧宗赫书哦的简单,可唐逸等人却知道,若真如他所言的晚来一步,那他还能追到这里,显然也是猜到了一二。

  果然,萧宗赫随即笑道:“方才晚辈无礼,在外听了片刻,正听到唐兄妙计,只是此计虽好,却终究需要将一个人劝服。”说到这里,萧宗赫又转头望向唐逸。

  唐逸并不否认,点头道:“确实如此。”

  萧宗赫一指河本司,笑道:“若几位前辈,唐兄,唐师姐不嫌弃的话,宗赫倒是有些法子,能令这人听命行事。”说着萧宗赫一指河本司,他口中之人,正是这个四十九院砚斋的智囊。

  唐逸见了,也是认同,其他几人难堪大任,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这个河本司,只是河本司能被四十九院砚斋留下坐镇,显然对四十九院砚斋十分忠心,遮掩歌德人,可难说服。

  不过萧宗赫闻言却是一笑,右手一动,一支泛着碧光的三寸剑片,自手臂中探了出来,这剑片仅仅探出一半,在场众人就立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更是暗生烦乱!

  暗压隐约的呕意,唐逸定定的望着那剑片,竟不知为何,直觉那剑片恐怖非常,便好似不动,都可取人性命!

  “此剑碧落。”萧宗赫解释道:“想来唐老前辈应该有所耳闻。”

  唐怀的眼睛猛然一睁,紧盯那剑片看了半晌,忽然叹道:“这凶剑竟然还在人世。不错,怪不得萧公子能自武帝手中救下天山剑派,想来应是得了这剑之助吧。”

  萧宗赫点头道:“确是如此。”说着,只见那剑已经全然出来,静静的悬在半空,月光反映剑上,将帐内的一切都照的碧荧荧的。

  “这剑只要轻轻催之,便可令人烦闷欲呕,若将其埋入体内,便是铁人,都管他支撑不了一刻。”

  萧宗赫说到这里,似是顿了一顿,一旁水仙轻轻的拉住萧宗赫的左手,萧宗赫一震,似是从回忆中苏醒过来,朝爱人笑了笑,这才再道:“若然诸位信的过,宗赫便保证这人听话认命。”

  萧宗赫虽然来的有些蹊跷,但论起出身,乃是行云的师弟,论起所为,只自武低望手中救下天山剑派一项,便足可证明他绝不会与外人同流合污。

  唐逸望了望唐寒和唐怀,主意虽然是他出的,不过这决断却要长辈来下。

  唐怀只想了片刻,随即将眼一合道:“那便劳烦萧公子了。”

  唐怀已经同意,唐寒和唐逸自然没有意见,萧宗赫则是微微一笑道:“晚辈必不辱使命。”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二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二唐家庄的大火直烧了一夜,秋风正紧,所以这火势格外的猛烈,也正因此,虽然唐家庄占地广大,但一夜的工夫,烧了个干干净净。

  安静仙和许南清这一晚却是没有睡好,本来已经安排好的眼线,竟然被唐门都驱了开来,令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天明,唐家庄的火熄,唐门中人似也再不做驱赶之事。

  “你是说唐家堡里,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安静仙终于在天亮之后,听到了些许消息。

  许南清伸手招来本门弟,也问了问,却是一样,这些眼线都道唐家堡内喊杀不断,似是在东南角的方位。

  挥手示意门人退下,安静仙皱眉道:“四十九院竟是攻进了唐家堡?”

  唐家堡坚名天下,怎会这么轻易被攻破?

  许南清想了想道:“难道是昨天那一把火烧的唐门按捺不住?还是是四十九院当真截到了人质?又或二者皆有,这才能攻进唐家堡?”

  安静仙闻言,闭上眼睛,四十九院能攻进唐家堡,确实令他意外,不过想想也不无可能,自己也是想以人质要挟,四十九院若真能截到大量唐门弟子,倒也不无可能。

  四十九院实力比之点苍怕还强上些许,这一夜的可能太多。

  只不过安静仙却总觉得有些个蹊跷。许南清闻言,笑道:“许是唐家堡的坚名太过响亮,骤然一夜便被攻破,有些难以接受吧。”

  安静仙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任谁一提唐家堡,必然是除你有通天级的武功,否则莫要想攻将下来,以至于四十九院已然攻入,自己却还疑神疑鬼。

  也就在这时,外面又有消息来报告。

  待门人进来,安静仙和许南清听到消息,再是坐不住,登时起身,急步出了营帐!

  “四十九院竟然倾全力而来,此刻已到堡外!”

  这消息传来,登时打消了安静仙的最后一丝疑虑,定是四十九院虽然攻了进去,可却人手不足,只可惜做夜被大火所挡,今日火灭,四十九院自然要全力而来!

  “走!随我前去看看!”

  安静仙和许南清同时朝后吩咐一声,随即一马当先,直朝唐家堡而去!

  点苍昆仑和唐门约战的时间是九月初九,时间不到,不可能决战,但却并不防碍这两派前来观战。

  行不多远,空中弥漫的烟味便浓烈起来,越朝前走,越是呛人,这还是刮了一夜秋风的结果,众人还未到唐家庄,就已经可以想象那场大火的可怕。

  只不过等点苍和昆仑众人到得唐家庄外,却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实是脑中所想的惨景,与眼前一切比起来,实是可笑的很!

  “唐门千百年经营下来,才有了这个唐家堡,而这唐家庄同时是千百年的经营,历代唐氏族人的生息之地,如今竟成一片焦土,也难怪唐门上下会难以按捺。”

  许南清看着眼前惨景,眼中似是一清,感叹道。

  安静仙的眉头也是紧皱,唐家庄的惨烈,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烟雾后,那一千五百多四十九院门下已经集结完毕,就听那边有人大声呼喝,只可惜说的并非汉话,众人却是听不懂。

  不过想想却也不难猜到,必然是些提升士气之言。

  事实上安静仙他们猜的却也不错,河本司此刻正在鼓舞士气!且这士气也十分好鼓舞,眼前唐家庄的惨状,或许点苍和昆仑两派会有些感触,但四十九院却绝对不会,毕竟亲疏有别。

  至于明王寺那四名护法,都已被唐逸杀了,河本司也无力阻止,甚至今日面对这许多门人,还要反过来污其有心趁院尊身陷唐家堡内的时机造反。

  河本司口里说的激烈,可心中却苦的很,他并非懦弱之人,但昨天晚上忽然到来的那个年轻人,他手中的那支小小剑片,简直就似是从地狱而来,自己实是难以忍受那般的煎熬。

  至于今日的计划,河本司是四十九院中唯一知情的,也正因此,他的心下更是恐惧,这计划则出自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口里,实不知他又怎能想到如此毒计!

  一时间河本司醒悟过来,四十九院踏足中原确实错了,原本自己也不是没有存了侥幸的念头,可如今想想,却是大错特错!中原武林即便残缺如此,却也不是四十九院所能立足!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今日自己就要亲手将四十九院这一千五百精锐,都送进那恐怖的陷阱之中!而这一千五百人几乎是日本武林的所有战力!

  不过与心里悔恨的河本司不同,四十九院门下却是兴奋极了!眼前唐家庄的惨状不仅没有令他们新生感慨,反令他们亢奋到了极点!甚么中原名门!就连自己的住处都保护不了,面对四十九院,根本便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远处唐家堡内的喊杀声,以及隐约闪现的人影,都在显示,所谓天下第一坚堡,也抵不住四十九院的进攻!

  四十九院门下甚至已经按捺不住,就想尽快冲杀进去!

  河本司也时机差不多了,回头看了眼唐家堡,终于将手一挥,早等不及的四十九院门下,齐发一声喊,随便河本司的身后朝前冲去!

  “东南一面争杀正紧,那里是唐家堡的弱处,自东南角冲将进去,既可躲过唐家堡的机关暗器,又能立时救人援兵。”安静仙看着四十九院门下朝前冲去,点了点头,只不知四十九院这一次究竟能不能得胜。

  四十九院若能再加把气力,大伤唐门元气,破坏唐家堡的放手,那初九的决战就便的轻松许多,所以安静仙希望唐门抵不住四十九院的进攻。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让四十九院胜了,安静仙却又不愿看到,堂堂中原名门,便是败也要败在自己手上,被四十九院战胜,丢的可不只是唐门的颜面。

  想到这里,安静仙瞥了眼一旁的许南清,暗道:“怕是他的心下也正矛盾。”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三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三以安静仙来说,最希望看到的是唐门与四十九院两败俱伤!

  唐门和四十九院两败俱伤,点苍才有利可图,到时甚至可以不战而胜,更可避免被武帝利用。

  所以四十九院去对了方向,安静仙暗点了点头,可这一千五百多人竟然乌鸦鸦的拥在一起冲将过去,安静仙却又不由得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唐家堡就算被攻破一角,墙上固定的机关不能再使用,可唐门那么多弟子,总不能全都挤在东南一角作战,余下的人,怎么都可以分出些来,以暗器阻挡。所以说,虽然朝东南角冲过去不错,可却也并不安全,更不应这么密集。

  “看来四十九院对唐门的暗器还是不了解。”安静仙这么说的时候,心情很是愉快。

  果然四十九院门下朝唐家堡汹涌而去,待到近了二十丈被,躺家堡的壁上,也涌出二三百的唐门弟子,双手轮指飞蝗,交叉疾射!

  这种交叉射法,点苍可是见过多次,深知威力,虽然看似简单,但威力却是绝大,若非这些唐门弟子的人手明显不足,一千五百密集的四十九院人等,除非退去,否则尽可射死在堡外!

  “四十九院也要庆幸,若非唐门只有这几个角度可能射到,今日他们将一个不留。”

  当然,安静仙,可不想四十九院一个不留,看着四十九院先是慌乱,可随即在其首领的带领下,加快速度,直冲进去,冲将进去的,怎也有**百人,不由得再是一笑。

  四十九院擅长近战,唐躺则有地利之优,这一场战罢,唐门虽然胜面很大,但也必然是惨胜!

  最佳的结果!

  就在安静仙暗喜之际,河本司却是觉得好似身在地狱之中!

  带领四十九院冲将上前,先是一轮飞蝗石几切射,就似镰刀一般的收割生命,若非唐家堡就在眼前,二十丈也不远,怕是还未冲到,便已人心涣散!

  但这不过只是开始,到得唐家堡内的四十九院门人所将遇到的比之前那些飞蝗石更酷烈许多!

  不知何处射来的利箭铁丸,穿透一个个四十九院门下的身体,从天而降的毒水,更是融肌腐骨,明明平整的地面,却不知何时翻转开来,十数人转眼遍落入地底,再被地山个竖起的利刃扎个通透!

  自进入唐家堡,这近千的四十九院门人,竟然没有一个看到院主与敌争斗,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机关暗器,还有隐于暗处的唐门弟子!声声惨号发自四十九院的口中,几不似人声,直听的河本司毛骨悚然!

  河本司也是身经百战,就算是战场也曾亲历,可以前所谓的人间地狱,比起此处,简直不堪一提!那声声惨呼,就似支支利箭,直扎在河本司的心上!

  这些四十九院门下本与他没什么关系,他杀的人也不知有过多少,但亲手送这一千五百多门下进入地狱,却也非河本司所能承受,所以唐门并没有攻击他,但只是听着这些惨呼,河本司就已觉得呼吸困难,摇摇欲坠。

  “这人还有些廉耻。”唐逸忽然出现在河本司的身旁,虽然他亲眼看到了碧落植入河本司体内的恐怖景象,但河本司最终将千多同门送来唐门受死,唐逸还有有些看不起河本司的为人。

  虽然唐逸希望四十九院全都死绝才是最佳,但那是因为四十九院乃唐门敌人,更不属中原。相比之下,这些人可都是河本司的同门同胞,唐逸又怎看的起他?

  不过河本司还不能死,他关系到自己更加遥远的计划!将手按在河本司的背后,缓缓度上一缕真气,平服他的心脉,唐逸闪起身形,将河本司带离了这个对四十九院来说堪比地狱的地方。

  当然,只有四十九院的惨呼绝对不够,既然要作戏,自然要有来有往,唐逸不会忽略这么简单的问题,所以就在四十九院门下惨号不止的同时,唐门弟子也不遑多让,就似与四十九院攀比一般,听在外人的耳中,唐门中的争杀酷烈,就算没有看到,都令人胆颤不已。

  “今次就算唐门胜了,却也再无能力与我们一较高下,且等初九,不如我们便劝上一劝,若然唐门愿意自行散去,便放他们一条生路。”许南清的眉头紧皱,此刻的他已无一丝欢喜。

  嵩山决战固然惨烈,但那是各派约好,齐战一处,比之如今,唐门却是紧守家中,被人屠戮进去,唐家庄已做白地,唐家堡内竟也有青烟腾起,此一战不仅人亡,家更被毁,才是凄惨已极。

  安静仙闻言,没有回应,不过他的面色也不比许南清好上多少。

  唐门内的争杀仍在继续,不过点苍和昆仑两派的掌门却都已经回传,似乎对这一切没了兴趣,只留下眼线监视。

  又过了一个时辰,唐家堡内的声息渐无,眼线来报,安静仙与许南清只匆匆商讨几句,便各回各处,只等九月初九的到来。

  而此刻的唐家堡内,因为事先早做准备,在堡外杀了四十九院的六百余,等到堡内,早做好陷阱,有心算无心之下,再借唐门内的机关处处,四十九院又是一盘散沙,早被杀的懵了,哪还有能力反击?这一战死的只有四十九院,唐门无一人死,只有些人受了轻伤。

  如此辉煌战绩,唐逸自然大有功劳,萧宗赫迫反了河本司,亦是被唐门奉为上宾,暂留堡中,更听他言,此来并非只有他与水仙二人,天山剑派,丹神夫妇,木莲子夫妇,濯星仙子和唐星尽至,远远寻了偏僻地方,埋伏下来。九月初九的决战,若生意外,随时可来施以援手。

  对于萧宗赫的善意,唐门上下自然欢迎,尤其他救了天山剑派的同时,也等于救了濯星仙子和唐星,尤其唐星,可是唐寒的独子,唐家兄妹的亲侄,萧宗赫赫与唐门的关系,愈发显的亲近。

  唐逸起先还在推测萧宗赫的深意,不过转念仔细想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萧宗赫只要所为有利唐门,便是从中取利又如何?一念及此,唐逸一笑,暗道;了句:却也应当,便就释怀。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四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四“师尊。”

  重庆府四州的山地颇多,若然有人隐藏其中,极难发现,此刻一处僻静的山坳里,秋日清晨,淡淡的一层雾气里,一老一少两人正自对坐,看其面目,赫然便是如今唯一的一个通天高手,武帝。

  武帝身前的,则是他的徒弟那勒,此刻那勒正恭声禀报自己昨天所见。如今已经是九月初四,初三发生的那场惊人争杀已经结束,只有在那勒的口里,才又重复起来。

  当时那勒虽然离的远些,可却也将经过看了个仔细,甚至一直待到晚上,再看没有其他的变故,这才回传。

  “这一战似是惨烈的很,四十九院砚斋到是强于所料。”武帝缓道。

  那勒也有同感,不过随即又道:“徒儿在路上还发现了一件事,有些寻思不透。”

  武帝微微扬了扬头,示意徒弟继续说下去。

  那勒当下便道:“徒儿在路上,发现了四十九院的尸体,起先之有一两个,但是仔细查找,却有百余之多!”

  武帝点头道:“应是前去皆杀唐门的四十九院门下。”

  那勒也道:“徒儿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徒儿却没有发现唐门的尸体。”

  武帝闻言,“哦”了一声,微笑道:“那你觉得为何如此?”

  那勒想了想道:“徒儿本以为唐门将自己门下的尸体都收了去,四十九院乃是敌人,唐门自然不会去管他们。不过徒儿转念再想,四十九院截杀唐门,这一战事起突然,之后两派直战到唐家堡,四十九院又攻了进去,如此一来,唐门哪里来的时间收尸?唐氏族人虽然有这份心,可他们人在城里,不可能冒险出来,毕竟事发地点离城足有三十里远。”

  武帝的神色依旧未动,那勒再道:“而且徒儿在翻查尸体的时候,发现过半的尸体都有一个相同点。”

  武帝微微一笑道:“可是刀都未能出鞘?”

  那勒一怔,他本是仔细翻查,一一核对,这才找出的疑点,却不想师尊一语道破。

  武帝笑道:“唐家庄火起,可在四十九院截杀唐门之前,也可在之后,若在之后,则四十九院砚斋愚笨非常,攻入唐家堡后再放火,等于断了自己的退路,所以这火势应在截杀之前。唐门此来护送族人,必然大出精锐,前些日里,听闻唐逸忽然再现,更于点苍昆仑中大闹一场,此去护送,想来也必然有他随行。”

  自一旁取来那勒献上的山泉,抿了一口,武帝继续言道:“唐家庄的火势一起,红光冲天,远在重庆亦能看到,唐门必然回头报仇,只不过那唐逸冷静非常,又非是唐门土生土养,必能保持理智。有他在,只要看到火起,必能推算出四十九院会来截杀,又哪不用计?如此一来,唐门反于半路伏击,四十九院又怎不死伤?唐门暗器凌厉非常,一旦伏击,四十九院门下不可能有时机抽出刀来。”

  那勒闻言,不由得拜服,虽然自己也推算了到,可却是先见了现场,又有足够时间,但师尊只听自己简单复述,随即便就猜测出来,甚至好若亲眼目睹一般。

  既然师父已经将自己所推测的都说了出来,那勒不由得问道:“如此一来,徒儿的疑惑便更大。”

  武帝点头道:“可是觉得唐家堡此战,一点处处,难以推敲?”

  那勒毫不隐瞒道:“正是!那唐家庄的大火若真是先燃起的,四十九院又怎能穿透火势,攻进唐家堡?若唐门先行伏击四十九院,之后必然是唐门衔尾追杀四十九院,四十九院又哪来的力量反击得手?进昨日四十九院进攻,足有一千五百人以上,也就是说,夜中截杀的四十九院门下,不过五六百之数,死去百余,再伤一二百人,剩下的人,怎可能既胜过唐门护送的那三百人,更攻进唐家堡里?”

  武帝点头道:“这确实太过蹊跷。”

  不过那勒却没有就此断定其中有诈,而是再道:“当然,世间本就有许多意外之处,也可能唐家庄那时没有完全燃起,还有条通路,也许唐门门下因为那场大火而心底慌乱,以至被四十九院窥到了漏洞,这说来却也行的通。毕竟到了白日,四十九院也没能再进一步,而是被压在东南一角。而且,若不是四十九院得到确切消息,也定不会集合剩余的所有人贸然去全力一击。”

  说到这里,那勒停下话来,他如今矛盾疑惑,所以才在有心求解。

  不过武帝却没有多言,便就如此沉默半晌,这才开口言道:“你且去一趟点苍和昆仑驻地,昨日所见,大可说见个出来,且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九月初九,为师都会亲身前往,着他们不必在意飘渺天宫主人的干预。”

  师尊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勒心头的疑惑更重。不过对于师尊的命令,那勒却是一丝不苟,当下便要起身前去。

  武帝见状一抬手,阻住自己的徒弟,郑重道:“此去一路小心,与安静仙他们交代完毕,不用再回为师这里,而是尽快赶回漠北。”

  说到这里,武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随即肃容道:“可还记的当年习武之处?”

  那勒一怔,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师尊如此严肃,想来此行必然关系重大,只不过没有想到师尊要自己前去的地方,竟然是那里,回忆起童年时光,那勒点头道:“还此生不敢忘记。”

  武帝点头道:“那便好,记住,此去一定要快,等到了地方,立刻去洞中密室,之后在左起第二根石柱的背后,有一只独目苍狼,按其目,便是今次你要去的地方。”

  师尊说的神秘,那密室自己是知道的,历代狼神殿传人都会被带领进去,只不过那勒却不知道密室之中还有密室。

  那勒当下应了,武帝有些欣慰道:“此去要快,且要将行踪隐蔽,进到密室之后,不可留下痕迹。”

  言罢,武低挥了挥手,示意那勒离开,自己则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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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五

  竟循丝毫破绽,截人焚庄,刀磨刃淬。四七五九月初四。

  那勒与武帝辞别,之后立刻出发,朝点苍和昆仑驻地而去。

  与此同时,唐门,唐家堡。

  萧宗赫正看着唐门忙碌,昨日一战,惨烈非常,四十九院门下,留在堡里足有九百三十一具尸体,虽然天气越来越凉,但这么多尸体也要尽快清理干净,而且不仅仅是清理,更刻意毁坏一些堡内房舍,做出唐家堡虽胜,可却也是惨胜的假像。所以虽然唐门弟子众,却也忙个不停。

  当然,唐家堡内也有闲下来的人,萧宗赫便是其中之一,本就是客人,又力助唐门大败四十九院,又有谁会让他劳累?

  水仙依旧跟在萧宗赫的身旁,二人就这么立着,看着唐门众人忙碌,直到有人来言,说是门主有请。

  昨天战乱,唐门虽然因为计策成功,所以战的轻松,可也相当紧张,以至于萧宗赫只是与唐冷匆忙见了一面,今日相邀,却是正式许多。

  与水仙一路行来,直到被唐门门下引至唐冷的书房。

  水仙有些个惊讶,毕竟二人再是帮助唐门,却也算外人,若要相见,议事的正厅才是最佳,唐冷竟然将他们邀请到书房,这等姿态,可是当真惊人。

  萧宗赫微微一笑,倒不见如何惊讶,朝水仙轻道:“说不定唐门主今日要与我们说些惊天之事,这才邀请我们来到这里。”

  水仙一怔,不过随即便醒悟过来,萧宗赫这是猜到了什么。至于究竟是什么内情,水仙倒不急着知道,她此刻最为享受的,就是萧宗赫与自己说话时那独特的语言。

  关爱,怜惜,全然没有与旁人在一起的威势,就好似换了一个人般,这时的萧宗赫是属于她的。

  引路的门人待到门口,先去了通禀,随即躬身告辞,唐冷则是出门来迎,比起身份,萧宗赫就算暂代万剑宗的宗主,也终究比不过唐冷,不过唐冷却是迎了出来,做足了礼数。

  这其中有对萧宗赫来助的感谢,也有对萧宗赫本人的看重。

  对此,萧宗赫自然不会失礼,当下见过唐冷,略跟在唐冷的身后,进了书房。

  唐冷的书房并不大,可也不小,只是因为此刻屋里坐了不少人,这才显的有些局促。

  唐怀、唐冰、唐雪、还有唐逸唐月,唐门中的所有重要人物,除去唐寒指挥清理唐家堡外,尽都在此,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外人,当然那人对唐门来说是外人,对于万剑宗来说,却是自己人。

  夜魔。

  两日的修养,夜魔终于恢复过来,自然再回唐家堡中侯命。

  见到萧宗赫和水仙,夜魔倒不意外,他回到唐家堡后已经听过了昨日的经过,随即上前和二人见过,只是与萧宗赫行礼之时,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眼中有些疑惑。

  萧宗赫则微微一笑,与夜魔点过头,随即朝唐门众人各行了礼,坐在了客位上。

  “今日请萧公子来,是有件大事好教萧公子知晓。”唐冷也不做虚言,待等众人坐定,便就开口直道:“点苍苍昆在外,今日初四,再过五日便是决战之期,之不过这次决战与旁人料想中的大有不同。”

  水仙闻言,心头一动,再看萧宗赫,依旧一脸沉静。

  唐冷暗点了点头,今日他寻萧宗赫来,便是要将七派之事说上一些,此刻已至德皇计划的尾声,倒无需像之前那么严守秘密,且萧宗赫带了天山剑派前来,到时也能为合围武帝增添力量,且萧宗赫与武帝真真切切的动过手,这等经验,不能平白放弃。

  萧宗赫自武帝手中救下天山剑派,又相助唐门杀尽了四十九院,自然不需怀疑他的立场,此来坦言,也有交好之意。

  德皇的计划一旦成功,中原江湖又将恢复当年的平和,唐门如今已然更加的壮大,便需要为自己在未来挣得更多的利益,萧宗赫本就不是常人,又是行云的师弟,在万剑宗中地位非凡,早一日交好,大有必要。

  且唐门如此,也是尽战诚意,也免九月初九,七派骤现,大家都是尴尬。

  唐冷当下将德皇计划,简单说了一遍,又将七派的任务说了,萧宗赫听的一脸肃然,十分的仔细庄重,不过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反似觉得理所应当一般,更加奇怪的是,唐怀等人的心下竟然不知怎地,也觉得萧宗赫的反应无差,若这年轻人惊讶,才是反常一般。甚至萧宗赫在听到唐逸的重任后,还朝唐逸报以微笑,竟似赞赏。

  唐逸的心头不禁更觉古怪,自己也算是少年老成,可萧宗赫这般的,却已非老成可言,而是让人感觉真真切切的就是一位长者!这等感觉,实在怪异。

  至于水仙,听闻之后,则就难掩惊色了,不过也没有人笑话她,当初听闻唐逸说出内情的时候,众人的表情不比水仙好上多少,如此惊人计划,如此异想天开,震惊,太过正常。

  唐冷说完,也不赘言,当下便道:“萧公子既然带了天山剑派来,不知道可有联系方法?”

  萧宗赫点头道:“唐星唐师兄权做联络之人,就在百里外等候,只要到了地方,自然可见。”

  唐冷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萧宗赫确实非同一般,事无巨细,这联络之人不仅需要武功不俗,更要令人信任,对唐门来说,自然再没有被唐星更令人信任的了。由此可见,萧宗赫此来的准备可是十足。

  “那就好。”唐冷当下转了话题,便就是要如何在初九那天与七派配合之事。

  “如今我们做出惨胜之姿,对点苍昆仑来说,可是好消息,初九那日,甚至不需再费什么气力,不过事实却非那么简单,武帝那胡人可不会眼看着任何一个中原门派坐大,那日会有如何变化,尚不可知,所以七派和天山剑派通力围住四周,我唐门却也要有些准备。”

  通天高手之威,实是骇人,更何况武帝直到如今都没有亮出手中的可用之兵,谁都不信他只凭那些万马堂余孽,唐冷可不想功亏一篑,当下坚道:“此番商议过后,月儿你去寻你茂叔,便道我的命令,尽启门中机关,堡中族人,但凡灵便之人,尽多携之。”

  唐冷所言的机关,就似闻名江的暴雨神针这般,无需习武只要按动机簧,便可发射暗器。这些机关有近有远,有大有小,千百年来唐门不停制造,数目可是惊人!

  至于那些退入唐家堡的老弱妇幼,只要如唐冷所说的,灵便之人,那便可以使用,算将下来,总也有两三千人可以武装!若是这些人齐集一起,同是发动,其威力,实不逊于两千唐门弟子的一轮轮指飞蝗,甚至可以说,还要强过!

  千百年的名门大派,哪家没有些家底?更何况唐门如今繁盛的很。

  这么多的暗器机关,就连唐逸都暗觉得有些震撼,暗道自己还是有些小觑了唐门的实力,毕竟唐门的后手又与旁人不同,暗器机关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却胜在简单,任何人都能使用,也就是说,即使唐门真在嵩山决战中失败,就只普通族人,也足够抵住大派的一轮进攻。

  当然,这等后手,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可能用的。唐冷下了这个命令,可见其对武帝的忌惮!

  甚至一向沉稳的萧宗赫,闻言都有些许愕然,这落爱唐冷的眼里,也不由得有些许的自得,这可是唐门的实力!千百年来,世世代代积累而来,又怎么不值得骄傲?

  两三千人手持暴雨神针类的机关,还有两千唐门子弟的轮指飞蝗,这才是唐门的最终战力!

  唐冷安排好后,环视众人,询道:“大家可还有疑问?如今非常时刻,丝毫错漏都可能酿至大祸,不可不察。”

  唐冷言罢,众人互视几眼,随即又都摇了摇头,如今就连唐门最后的武力都举到了明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见众人摇头,唐冷正要结束这次谈话,却听萧宗赫忽然问道:“唐公子可真的留了河本司一命?”

  众人本都要起身,闻言都是一怔,随即望向唐逸。

  前天夜里,唐怀等人夜闯四十九院的营地,挟持河本司,之后由萧宗赫动手,迫其反叛,这才有了今日辉煌战绩,当时众人自然承诺会留下河本似的性命,不过如今四十九院进没,那人可还需留着?

  唐冷也点头道:“虽说信义乃我江湖人之根本,但信义也分予谁,四十九院之汇总,无一人值得我们予他信义。”

  唐冷的意思十分明了,那就是杀了河本司。

  唐怀也点了点头道;“斩草除根,虽说四十九院几乎集了日本岛上的所有力量,便是放任,也无什么威胁可言,但万事终有意外,今日谨慎,便可免明日灾祸。”

  唐怀也发了话,也是支持杀了河本司,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唐逸。

  唐逸闻言摇头道:“萧公子,在下确实留了河本司一命。”说着又转过头朝唐怀和唐冷解释道:“叔爷,二伯,逸儿虽然留了河本司一命,可却并非是因为信义。”

  说着,唐逸笑了笑道:“四十九院来犯中原,那就该死,所以予他的承诺,哪会做真?逸儿更非常妇人之仁,死在我手下的倭寇,少说也有万余。”

  唐逸说到这里,众人不禁暗点了点头,不错,唐逸除了聪慧天资绝佳外,做事也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更没有无谓的妇人之仁,不论是剿灭倭寇,还是如今剿杀四十九院,都是如此,也正如他所言,死与他亲手,或是谋划的倭寇,足有万多,若再加上四十九院门下,便是两万都有。

  虽然听起来未免有些酷烈,但在场的唐门中人却并没有丝毫不适,那些人本就不是中原人士,此来中原,烧杀虏掠,罪有应得,更不说唐逸的酷烈也是对了外人,对自己人的时候,却从来都不曾有半分疏忽。

  可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何留下河本司的性命?河本司虽然受到四十九院的重用,人也不俗,但终究与唐门有着深仇,不说唐门迫他反叛,将四十九院亲手送进了地狱,便说他被萧宗赫以碧落一番逼迫,便足够在其心底烙上仇恨的烙印。

  这样一个满怀仇恨,又智慧武功都不俗的人,留之,可是危险的很。

  “难道要把他的武功废了?”唐月倒是为情郎着想,为他留下河本司寻找借口。

  不错,若是将他的物废去,再关起来,倒也没有杀他。只不过唐逸刚刚说了,留下河本司,并不是因为信义,也就是说,杀与不杀的原因,与当初的承诺无关。萧宗赫明白其中关键,所以他才来问,看着这个智慧非凡的年轻人,萧宗赫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到的光芒。

  唐逸也是摇头否认道:“河本司的武功不能废,不只不能废了他的武功,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还要送他回到日本岛上。”

  唐逸此言一出,就连唐怀都被勾起了些许的好奇,若是之前,还可以怀疑唐逸被信义束缚住手脚,又或起了妇人之仁,但是如今再没有这么去想,毕竟将河本司完好无损的送回日本岛,这听起来便大违常理,如此一来,其中也必然会大有深意。

  萧宗赫望着唐逸,眼前忽然一亮,抚掌笑道:“不错,以其热闹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与此同时,唐怀亦是微微一笑,想了通透,心中对这个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孙侄女婿大加赞赏。

  而其他人,在萧宗赫的提示之后,登时醒悟过来,便连唐冷都不禁拍案而起,赞道:“好!不愧是我唐冷的女婿!寇可往,我亦可往!四十九院既然能来我中原肆虐,为何我中原武林不能直去日本岛上?便是将中原流落出去的武功秘籍搜索回来,便是天大的一件功劳!”

  唐月直听的芳心之中满是欢喜,自己的情郎如此豪情,她又怎不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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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院。旧恨遗千年,灰飞烟散。四七六

  四十九院。旧恨遗千年,灰飞烟散。四七六寇可往,我亦可往!

  唐冷之言也正是唐逸所图,只不过唐逸所图却非只是流落日本岛上的秘籍那么简单,只不过此刻还不是和盘托出的最佳时机,毕竟武帝还未除去,决战还没开始。

  可就算众人只道这已是唐逸的本意,便已是赞叹不已,能在决战未至之前,便已开始绸缪战后事宜,如此深思远虑,怎不令人惊讶?且众人心中都是清楚,唐门若能主持此事,就如东南剿倭一般,必然大有斩获!

  等唐逸答过,众人再没有其他问题,唐月转身去了安排,余下的,便只有坐等九月初九的到来。

  “那唐逸的心思还真是深呢。”自书房回转,水仙与萧宗赫回到住处坐定,忽然言道。

  萧宗赫闻言,微微一笑,他知道水仙在说什么,绝不只是唐逸想到利用河本司,反去日本岛上搜集流落日本的秘籍那么简单。水仙原本可是掌管万剑宗全宗情报之人,除了她的轻功无双外,若无十分智慧,又怎能堪当大任?只不过如今随了自己,甘敛锋芒罢了。

  所以水仙之言,不会无的而发。

  当然萧宗赫的心下也十分清楚,他也察觉了到蹊跷之处,实是唐逸说话的时机不对,不过他并没有当场点破。

  之所以说唐逸所言的时机不对,就算是自己先来开口相问,唐逸也不见得便这么和盘托出,便是自己已得唐门信任,可终究还是外人。

  七派精锐准备合围虽然是大事,可却也是公事,相比之下,唐逸对日本岛的谋划却是私事,就如当初唐门第一个应下去东南剿灭倭寇,便是唐门有心借助别派力量,也无需这么早就与对方说透。最佳之道,是寻个合适机会,登高一呼,既留英名,又得主动。若照剿倭一事行来,日本岛成行,最后得的秘籍,唐门所分,也必然最多,名利两得,这才是上上。

  可方才书房之中有三个万剑宗门下,唐逸却偏偏全不顾忌,反将打算俱都说了出来,以他的谨慎,若说疏忽,实是不可思议,萧宗赫又哪会相信?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

  “有意而为。”萧宗赫笑道,今天他的心情十分的好,往日少见的笑容,竟然一直未断。

  水仙闻言也自一笑,她既然先说了唐逸的心思深重,自然也是看破。

  “不过他如此作为,却是出自好意。”水仙接下口来道:“既然七派精锐并未损伤,我万剑宗的实力自然也如以往一般,傲视群雄,唐门为西盟之一,我为东盟之首,将这等大事功劳提前分与我们,与我们结好,对唐门来说,亏少得多。至于我万剑宗,能得此机会,自也是好,可说两相得益,两全其美。”

  说到这里,水仙笑道:“若我们看不出其中所隐,他反是白做一场。”

  萧宗赫也笑道:“不错,同得利益,等师兄知道了,也必然高兴。”似是回想方才,萧宗赫继续言道:“唐冷当时也听了满耳,可也未有什么不满,这说明唐门长辈也赞同唐逸所为。想他们这些日来,趁嵩山决战后的空隙,大揽人才,虽说暂时难堪大用,可未来实力大增却是不争的事实,西盟盟主少林颓势已显,武当虽也算强,可再等十载……”

  说到这里,萧宗赫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随即又道:“唐冷可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

  水仙闻言,掩嘴一笑,接道:“还有个好女婿。”

  萧宗赫点了点头,只是笑容终于有些个淡了。

  九月初四的喧嚣过后,一切又似回复了平静,只有已成白地的唐家庄和残缺一角的唐家堡,还在诉说此前的一场恶战。至于点苍和昆仑派,对于此战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任谁都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点苍和昆上下,都在翘首,等待着重阳的到来!

  九月初九!

  九月九日,二九相重,日月并应,故名重阳。

  “这一日当享宴高会,求岁延寿,可是个尊老的节日。不知安静仙他们选了今日,是凑巧,还是别有用意。”看着堡外点苍昆仑两派行来,唐月忽然言道。

  唐逸闻言,摇头道:“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今日怕都遂不得心愿了。”

  当然,唐逸和唐月之间的对话,安静仙他们是听不到的,虽然唐门已与四十九院拼死一战,元气大伤,就是天下第一坚的唐家堡都豁了缺口,但即便如此,唐门暗器的威名仍在,点苍昆仑两派虽有两千余,却没有一个敢踏进唐家堡外二十丈!

  二十丈,正是唐门暗器机关最有威力的射程。

  安静仙停下脚步,抬眼朝前望去,就见唐冷率人站在城头,不过这位唐门门主的身旁,却只跟着唐怀一个高手,其余的多是唐门小辈。

  “唐寒唐雪都不在,莫非前几日的一战,竟都已殒去?”许南清这时也停了下来,打量唐家堡,随即摇头道:“就连唐冷身旁的那些唐门弟子,精神也不甚好,看来四十九院虽尽没,唐门也没有落得好去。”

  说着,许南清转头看了看安静仙道:“就如我们之前所猜的一样。”

  安静仙闻言,点了点头,不过目光却没有收回,似是还想看出什么似的,不过口里则是接道:“那许师兄之意?”

  许南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四周,这唐家庄废墟周围,并非只有点苍昆仑两派,远处还有些人聚集一起,也打了些旗号,与当初嵩山之盟,嵩山决战一样,是些前来观战的江湖人。

  只不过这些人的人数实在太少,竟不过二三百人,稀稀落落的,与嵩山之盟时的旌旗接天,嵩山决战时的六万盛况比起,实是寒酸可怜。

  等了片刻,安静仙没听到许南清的回答,终于把目光收回,转过头来,顺着许南清望了过去,只一眼便知道这位昆仑派掌门的心中所思。

  果然,就听许南清沉声道:“中原武林,原本鼎盛,万人观战,并不罕见,可如今你我约战唐门,早便将时日公布,却不过来了二三百人。可叹如今中原武林竟然凋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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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最后一卷的章节名,脚脚本意是想写成一个全词牌的词,也就是整卷章节名都由词牌组成,不过时间太紧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只有先用普通的补上。不过这一卷的最后几个章节名还可以看出当初的设计,也算留了些成果吧。

  PS2:这一章的章节名是补前几章的。

  此时难比往日,清凉冷淡。四七七

  此时难比往日,清凉冷淡。四七七“中原武林,原本鼎盛,万人观战,并不罕见,可如今你我约战唐门,早便将时日公布,却不过来了二三百人。可叹如今中原武林竟然凋落于此。”

  许南清言罢,戴一妆忽是一喜!丈夫在这许多年里,一心沉迷梦中,如今之言,听起来却是倍感清醒,难不成这等凄凉景象令丈夫醒悟过来?再朝四周看了看,唐家庄劫后惨状,配上在远处观战的那二三百人,稀稀落落的,确实凄凉,戴一妆的心下甚至希望来的人更少些才好。

  点苍昆仑约战唐门,虽然此一战远比不得嵩山决战的盛况,但如今这三派已是除去飘渺天宫外,中原武林最大的门派,也是实力最强的门派,这一战的结果直接决定着中原武林谁主!论起关键,比之嵩山决战,却也不遑多让!

  可正因为此一战关键非常,又在约下时日,中原武林本应群起而动才是,安静仙和许南清甚至也做好了准备,要于万人眼前,先劝说唐门一番,不论是否成功,且先落个名声,唐门若是不听,更可再战,以此震慑中原!

  但如今,这二三百人实是少的可怜。难道中原武林经过许久的战乱,已经孱弱至此?

  安静仙的眉头微微一皱,接下许南清的话道:“自嵩山决战后,各门各派都忙着争斗,死伤虽然不少,可也不会只余这么点人,想来他们必是忙不过而已。”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这人数实在太少,远不能令安静仙满意,所以安静仙的眼中亦是闪过一丝忧虑。争夺天下第一名门,为的不仅仅是这个名头,而是为了这个名头下的实利。中原武林的第一名门,也就天然的拥有号令天下的大义名分,这才是安静仙所期待的。可若中原武林凋零于此,点苍空得一个第一的虚名,又有何用?为此损伤人手,又是何苦?

  许南清也如此做想,昆仑派远处西域,不被中原名门正眼相看,这才有心扬眉吐气,可眼见如今这等冷清场面,竟大生泄气之感。

  一时众人竟然沉默下来。

  站在唐家堡的坚壁之上,唐门众人冷然望着点苍和昆仑两派,唐门势力并没有损伤,这些唐门子弟最是清楚,所以他们的心下并不真的焦急,也正因此,这些唐门门下自然有心情打量那两派敌人。只不过本以为今日总要有场恶战,唐门子弟也卯足了气力,可谁知点苍昆仑只是列下阵势,却并没有丝毫进犯的意思。

  直过了半晌,对此番决战最为热衷的安静仙终于开口道:“武帝却还未至。”

  许南清闻言,似是会意,登时接道:“那不如就如我们早前所商,借此机会劝上一劝,若然唐门肯自认失败,也省的你我两派伤亡。就算那人之后再来,却也不用再虑了。”

  安静仙抬头看了眼唐家堡,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见唐家堡上,唐逸朝自己的身后遥遥一指,唐冷似也凝神细观,面色更沉。

  唐逸的眼力之强,早已名传江湖,他这一指,必然是看到什么,安静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可惜他身后俱是本门弟子,又不如唐逸站的高,哪里看的到?

  不过不用看,安静仙也猜的出来,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的到来,能令唐冷露出这般忌惮之色。

  武帝!

  不错,正如安静仙所料,唐逸此刻朝远处指点,口中则是与唐冷言道:“那胡人终于来了。”

  武帝不至,今日唐门的努力便就费了大半,与眼前的点苍昆仑又或前几日已被剿灭的四十九院比起来,武帝才是此战的真正敌人,不论是对唐门,还是整个中原武林。

  “自德皇前辈身殒以后,所为的一切:武林安平、名门和睦,都要先除去这最大祸害才能真正达到。”唐逸看着越来越进的人影,心中暗道。

  要说唐门如今实力未损,点苍昆仑就算真个来攻,唐门也是全然不惧,不过正自赶至的武帝却有覆灭唐门的能力!

  唐冷的眉头微微一紧,武帝的到来,正在意料之中,中原最后的几个名门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决战,始作俑者又怎会袖手旁观?只不过武帝这一来,危险也随即而至!

  不错,七派精锐便在不远,潜伏许久,就是为了将这中原武林的祸患一举剪除!不过唐冷却也早便知道,因恐打草惊蛇,七派精锐如今距离唐门最少也有百里,等到合围势成,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是唐门最危险的时刻!

  以身为饵,虽然最后获利必丰,但也最最凶险,只不过走到如今一步,唐门也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唐冷回头看了看,唐家堡坚壁高耸,外人只能看到墙上的唐冷等人,却看不到墙内唐门上下业已集结完毕,会武的门人两千余,再有两千多唐氏族人手持机关,骤然发动,威力几不可想象!加之坚堡相依,这是如今唐门的依托所在。

  “就算武帝,要攻我唐家堡,亦如登天!”唐冷心下暗道。

  也就在这时,自唐逸所指不过几息之间,那人影已近,就见来人身负四剑,更有一硕大剑匣背在背上,无不表明他的身份。

  武帝终至!

  身后门人一阵的骚动,安静仙也自分开的门人空隙之中,见到了武帝,心道:“这人的双头四臂已非秘密,可如今还是这番打扮,怕是不愿被人视为怪物。”

  不过再如何遮掩,所有的人都知道武帝的怪异之处,所以那眼睛不由自主的便朝其身后的剑匣望去,心中纷纷猜测剑匣之中的另外一颗人头以及两只手臂,会是如何模样。

  “安掌门,许掌门。”武帝飞身而来,停在安静仙和许南清的身前,随即朝唐家堡打量一番,又自微微笑道:“看来老朽来的还不算晚。”至于那两千余双射来的目光,武帝却是全然不加理会。

  安静仙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和许南清一样,与武帝见过礼,对于眼前这个通天高手,安静仙可是戒备非常。

  “武帝那胡人便似一把双刃剑,两面皆是利刃,伤人亦伤己。”唐逸看着数十丈外,安静仙正谨慎的与武帝见礼,一旁蔡培峰紧随在他的身旁,如临大敌,原因为何,却是显而易见。

  当然,唐逸并没有将话说的完全,那便是武帝这把双刃剑,不只是他的预测,而是已然应验过的。名门用之伤了德皇,除去了身上枷锁,可也因此几是同归于尽,若没有德皇临终前的布置,如今中原江湖可当真的惨淡。只不过当年唐门所为也不甚光彩,唐逸自要慎言。

  与此同时,武帝与安静仙等见过,话锋随即转过:“听闻四十九院夜袭唐家堡,不过如今看来,唐家堡只缺了一角而已,虽然其门下伤亡必然不少,但有堡中的机关相助,怕也不好攻进堡去。”

  安静仙闻言,脑中转的飞快,不知武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武帝若是催促自己进攻,应该将唐门说的十分不堪才对,怎会反说唐家堡依旧难攻?

  安静仙心念电转,一旁的许南清却是忽然开口道:“我们本想去劝上一劝,唐家堡的损伤虽然不大,可唐门元气已然大伤,若放其生路,兵不血刃也非不能。”

  眼看丈夫越来越是清明,戴一妆本心下欢喜,但谁知许南清此刻竟然将打算和盘托出!也就在这时,武帝闻言,转过头来,直视许南清。许南清尚未有所觉,可戴一妆的心下却是忽然一颤,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他,那胡人的心底十分不快!

  “那胡人怎会放过唐门?南清如此说话,可莫要惹了他!”戴一妆刚想到这里,就见武帝一顿,随即竟然摇头笑了起来道:“许掌门说笑了,唐门身靠坚堡,此为依仗,若然离开,岂不立陷自己于险地?唐冷必不会行这侥幸之举。更何况唐冷乃是大有雄心之人,许掌门所言之劝,必是以其再不入江湖为条件,唐冷又怎会答应?”

  说到这里,武帝看了眼仍在思索的安静仙,笑道:“也罢,既然你我联手,老朽却也是要出力的,不如这样,今日就由我来打头阵便是!”

  武帝一语,大出众人意料,在场众人,齐齐一惊!

  就算与武帝联手,安静仙等人却也时刻提防于他,更明白联手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哪想的到此刻武帝竟然主动请缨?要为点苍和昆仑两派做先锋,打头阵?

  若是武帝出言挑拨两派去攻唐门,安静仙倒不觉得意外,对于武帝来说,点苍昆仑亦属中原武林,与唐门两败俱伤,才是最佳!也正因此,安静仙这才有心与许南清一同上前劝说唐门,只不想武帝赶到了自己的前头。

  “他要去打头阵?唐家堡本身便有许多机关暗器,千年时间,足够唐门布置万全,若非四十九院半路截人焚庄,凭他们攻进唐家堡,哪会那么容易?就算这胡人是通天高手,怕也不能毫发无损的打进唐家堡。”

  如此一来,安静仙更疑惑了,武帝怎都不会真的那么在乎联手二字,所以他此刻拼着损伤出手,必然另有原因。

  不过武帝的动作却更快,安静仙刚想到这里,武帝已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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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月完本,字数绝不会少,脚脚会在这几天加力连更,多则一万字一天。并且最后会有一个完整的后记,同时脚脚努力,正在手绘仗剑的地图,包括各门派位置,大事位置,也算是仗剑系列正传后的一个小赠品。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七八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七八唐家堡前二十丈,干净异常,没有任何阻挡,这是唐门刻意留下的空地,好令来犯之敌无处躲藏。而这二十丈外,则是唐家庄,如今已成废墟,一夜的大火只留下一片的残砾,武帝便是自此飞身而起,四支神剑亦是同声出鞘,伴在身旁。

  武帝骤然扑向唐家堡,大出安静仙的意料之外,未想到武帝不只口中说说,而是当真行动起来,如此,安静仙的心下更奇,甚至隐隐不安起来!

  所谓反常即妖,点苍和武帝可没什么情谊,安静仙不会认为武帝真心为点苍打头阵,如此一来,只能说武帝先出手,有利于他自己!

  说将起来,之前与武帝联手,安静仙也非真心实意,而是担心飘渺天宫主人插手其间,且武帝更是保证,可为点苍借得四十九院之助力。事实上,直到现在,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如今飘渺天宫主人未至,四十九院虽然重伤唐门,但其自己也是尽没,如此一来,武帝的到来不仅对点苍没了益处,反成隐患。安静仙虽然没有向唐逸承认,但他的心底也自知武帝来助,并非是存了善心,要知道与昆仑比起来,自己的点苍可是正经的十大名门之一!武帝陷万剑宗少林等七派于死地,又怎会对点苍另眼?所以安静仙自方才便对武帝小心提防,可谁想结果大出意料。

  “他的目的究竟为何?”安静仙的疑惑更重。

  若说望着武帝飞身而起,安静仙的心下还只是惊疑,身在唐家堡上的唐冷唐逸,却就是惊骇了。

  武帝的武功修为,唐冷可清楚的很,就算唐家堡如今严阵以待,但对于能不能拦住他,唐冷的心下没有一丝把握。而唐逸的心头更是电转:“这胡人怎会自告奋勇,充当点苍昆仑的先锋?他不是应该坐山观虎,眼看中原名门拼个两败俱伤?”

  唐逸与武帝并非第一次斗智,当年自雪山回来,再到剑竹岛上德皇身死,唐逸终究是被武帝所算。虽然德皇曾经安慰过唐逸,说武帝的双头四臂任谁都是难以猜到,实是非战之罪,不必放在心上,可唐逸却知自己绝不能寻此借口。失算就是失算,若对手的阴谋都好察觉,也便不值得被当做对手。

  自那时开始,唐逸对武帝的智慧就忌惮非常,此刻眼看武帝起身,直将心思转的飞快,终于灵光一闪,暗道:“他这一击,莫非是要试探?封祀坛十有**是这胡人炸毁的,也便是说,他早有了怀疑。以他的智慧谨慎,就算封祀坛被毁,亦不会轻易相信德皇前辈的布置已尽,所以今日他虽然亲来,可却先行动手,便要试一试可有针对他的埋伏!”

  七派精锐如今还在百里外,就算行云等人的修为高深,百里并不需要多久就能赶至,可旁人却做不到。就算行云等人赶到,先出了手,可那辛苦经营下的埋伏也就被破了,到时怎困的住武帝?

  唐逸倒不觉得武帝连七派精锐的埋伏都知道,不过武帝如今这一试,不论有无埋伏,他都先立于不败之地!

  唐逸刚想到这里,耳旁忽然“砰”地一声!

  唐逸早便失聪,自然不可能听到什么,这耳旁的声音不过是个感觉。

  “威压!”

  唐逸暗道一声,随即就决一股滔天威压,直扑而来,将唐家堡都笼罩其中!

  要知道安静仙等人可是在武帝的身后,武帝的威压也并不是针对他们,但即便如此,点苍昆仑这两千人的心头同是一颤!唐门所受压力如何,可想而知。

  “不好!”

  唐冷的心头一惊,这威压虽重,可他却还不惧,但自己的门下就不能保证了,更不提自己依为后手的那两千族人。那些族人可不会武功,这等威压之下,不用唐冷转头去看,便知根本就不能再战。

  “如此看来,唐门今日终要亡了。”安静仙看着武帝已经跃出十丈,距离唐家堡二十丈的距离已然过半,而唐门上下慑于武帝的威势,竟然连一颗飞蝗石都没有发出!面对武帝这般高手,唐门若不能凭借距离制胜,真被武帝侵入堡内,唐门半点胜算都无!虽说唐家堡没机关遍布,可面对武帝,怕是根本便没有什么作用。

  眼看唐门覆灭在即,安静仙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的喜色,反越来越是难看,就连许南清的眉头也是一皱。

  不过就在众人都以为唐门必败之时,忽然,一道人影跃上墙头!

  唐怀!

  唐门的第一高手!

  安静仙的眼睛骤然一缩,心下暗道:“他竟然还在?”

  方才唐家堡墙头上的高手只有唐冷唐逸他们,可没有唐怀在场,众人都道四十九院一战,就算这唐门第一高手不死,也必然重伤,否则怎可能面对点苍昆仑都不现身?不过如今看来,显然是众人猜错了。

  既然唐怀无事,却又为何藏身唐家堡内?安静仙惊讶过后,心头忽然不安起来,眼前残缺了的唐家堡忽然一变,残缺的一角好似一张巨口森森,正等着自己送上门去!

  其实唐怀也不想这么早便现身出来,他藏身堡中,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可如今武帝骤然出手,威压铺天盖地!若真被他这么压着唐门,飞临唐家堡内,那唐门可就大祸临头了!

  所以唐怀只得现身出来,双目骤然一睁,聚起全身功力,大喝一声道:“破!”

  这声吼,直似比少林狮吼还要动人心魄,好似一双无形大手,猛然拍向武帝的威压,虽然并没有将武帝的威压击散,可终究令其弱了许多!

  “那胡人的修为果然高深,就算未用通天之力,都非我全力所能抵挡。”唐怀一喝之后,亦被武帝的威压反震,口鼻竟现丝丝血迹,不过回头看了看,唐门门下终于轻松了下来,自己却也没有白费功夫。

  武帝的身形一窒,速度终于大减。眼看如此,唐冷沉声喝道:“射!”

  唐冷虽然关心叔父的伤情,可身为一门之长,却知此刻孰轻孰重,狠下心来,将手一挥舞,唐门子弟纷纷现身墙头,两千余人同施,飞蝗石如雨倾盆!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七九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七九唐门集全派之力施展轮指飞蝗,在场众人并非没有见识过,嵩山决战时,几乎整个中原武林都曾到齐,万剑宗的剑神图固然惊天动地,旁人难做企及,但唐门的飞蝗如雨,也是令人印象深刻,那倾盆而来的飞蝗石,发自两千人之手,其威势丝毫不在少林武当的数座大阵之下!

  但当年嵩山决战,十大名门,两万多人战在一起,唐门的蝗雨所向,最少也是以一门一派为计算,飞蝗声威虽盛,可范围广大,终究稀疏许多,与今日的密集比起,还是稍逊。要知如今唐门,两千人扬手所指,目标只有武帝一人!漫天蝗雨只为一人所施,震撼之处,可想而知!

  自然,两千人的合力,便是强若武帝也绝不会正面相迎,刚好去势被唐怀的大喝所阻,武帝顺势沉下身形,整个人飞快的朝地上落去!

  蝗雨呼啸,转眼间,大部分都自武帝的头上掠过,不过仍然有数百直朝武帝飞来,唐逸紧紧盯着十丈之外,这十丈距离若被武帝突破,唐门损失便再难计数,就算七派精锐赶至,将武帝杀了,也换不回唐门的损失!

  更不说唐月也在,覆巢之下,怎有完卵?若唐月再有意外,自己如何独生?唐逸本不是武林中人,如今身在唐门,全是被迫卷了进来,所以唐逸对于未来的打算,与大多武林中人不同。似那些唐门子弟,这些人自幼习武,一生追求,俱在武林之中,可唐逸却不,习武为母报仇,为了自保,直到如今,为了爱人幸福。所以对于唐逸来说,一等七派赶至,将武帝擒杀,一切便可回到德皇所布的秩序之中,那时自己深仇已报,又得佳人,便可安心一生,这才是唐逸的追求。而如今,武帝所为,却是要将唐逸眼看就要得到一切毁去!

  唐逸怎会坐视?

  也就在这时,望着数百飞蝗迎面而来,武帝四剑齐出,那蝗雨随即就似遇到屏障一般,漫说击到武帝身上,就是近身也难!通天高手,果是不同凡响!

  “月儿!”

  武帝出剑的刹那,唐冷忽然沉声喝道:“你把荧火交与逸儿!”

  唐月闻言,手下登时一缓。父亲口中的荧火也是一种暗器,只不过这暗器并非用于攻敌,而是用于为其他唐门弟子指路。就如当年水仙夜魔夜联手夜闯唐家堡,水仙现身半空,唐门子弟合力射去,人人站位不同,可却总能将那道道暗器汇合在半空的一点,其原因,便全在这荧火之上!水仙的轻功自不必说,虽然人在半空,可动作之快,也非是这么唐门子弟所能分辨清楚,所以便需一个看的清的人来为众人指路。唐月手中的荧火便是用在此处,荧火乃是在飞蝗石上涂抹唐门特制荧粉,不仅夜间碧光荧荧,就算正午时分,那荧粉也丝毫不会被烈日的光芒所掩。

  嵩山决战,唐门以派为目标,自然不需荧火相助,可如今武帝却只是一人,若不将飞蝗石都集于一点,就似现在,虽然有数百飞蝗将武帝笼罩,可真能攻到武帝身前的,却难有三成,否则就凭这数百飞蝗,也绝非武帝一人能力敌!

  当然,武帝的轻功是否比水仙还高,唐冷虽然并不知晓,不过他却知道武帝的修为必然高出水仙许多,且更狡诈,若要唐月指路,怕反会弄巧成拙。毕竟蝗雨弥漫之下,虽然威力分散,但武帝身前左右都是蝗石,易挡,可却也没了腾挪的余地,若真将飞蝗石集于一处,威力是强了数倍,可一旦被武帝躲过,唐家堡便立时大祸临头!

  至于唐家堡上的机关,虽然众多,可却是用于压制四面来袭之敌用的,若点苍昆仑合力围攻,唐家堡的机关可当大用,但若只有武帝一人,除了迎面的那些机关外,其他各处的机关全无用武之地。这到不是说唐门有欠考虑,毕竟又有几人能似武帝一般,一人便可置唐门于死地?

  所以唐冷不敢冒险,面对武帝,只有将希望寄于门人手里的飞蝗石!且在这一刻,唐冷看到唐逸的眼睛赤红一片!

  赤瞳!

  唐逸本不想现在就使用赤瞳,毕竟一日一次的限制,赤瞳已成唐逸的最后手段,本想等七派合围时,再酌情而定,谁想武帝出人意料的抢攻,唐逸哪还能有所保留?

  与此同时,唐冷的话正传了过来,唐逸没有丝毫犹豫,当下把臂一伸!

  飞蝗石都是事先藏于袖笼之中,随用随取,可如今唐逸已经没有时间去更换藏有荧火的袖笼,就见武帝在前身形变幻,寻找蝗雨漏洞,也正因他的身形变幻莫测,唐门子弟的飞蝗石渐渐凌乱起来!以武帝的修为智慧,怕不出片刻,便会给他寻到漏洞!所以唐逸必须立刻为这些飞蝗石指出明路!

  唐冷的话声方落,唐逸随即伸出手臂,隐在墙下的那两千余唐氏族人,不由得疑窦丛生,这些人虽然不会武功,可却并非全无见识,唐门千年大派,门中子弟又都出于唐氏一族,这些家眷耳熏目染,又怎会一无所知?只不过众人都自奇怪,唐逸这一伸手,就能变出荧火不成?

  可也就在众人的疑惑刚刚升起之时,只见唐月朝前一跨,玉手轻扬,手中荧火一颗颗的朝唐逸飞去!唐月射出的那涂满荧粉的飞蝗石转眼便到唐逸的身旁,随即毫不停留的被唐逸屈指弹出!

  唐月在后,唐逸在前,虽然唐逸手中并无荧火,可荧火却是源源不断的自唐逸手中飞出!只见迎着阳光,一串碧光,醒目非常!

  有了唐逸的荧火指路,不用唐冷吩咐,唐门子弟便知如何施为,本是渐显凌乱的飞蝗石终于找到了目标,随唐逸而动。如此一来,唐家堡下前的武帝登感压力倍增!

  唐逸可不只是简单的将飞蝗石引向武帝所在,有了赤瞳相助,唐逸的心境登生变化,本来背靠唐家堡,可谓真真切切的背水一战!如今又因赤瞳而增洞烛先机,就算武帝的动作再快,在唐逸的眼中也慢上许多,更有闲暇猜测武帝的身形变化,每每引着千多飞蝗石先一步阻住武帝去路!

  这一刻,唐门子弟就如唐逸的左右双臂,荧火去处,蝗雨蜂拥!而就在这短短几息之间,武帝颓势大显!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八零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八零通天高手也是人,终究不可能与千人之力强抗。若说杀上千人,只要时间充裕,各个击破,对于通天高手来说,并非难事,但这并不能说明面直对千人合力,武帝也能一力抗下!

  唐门两千余人,在唐逸的引导之下,终于可以将力集在一处,源源不断的蝗石就似惊涛骇浪,无休无止的朝武帝拍去,任武帝再是强横,也难掩颓势,要非两千唐门子弟并不都能做到奇准无比,自武帝身边漏过的飞蝗石依旧居多的话,武帝此刻已被击溃!

  “通天高手之所以能威慑群雄,不只是因其武功高超,更因那强横的武功集在一人身上,随兴来攻,随兴而去,千里之遥,一日即过,便是追击,亦是难及,空留无数损失,这是任何大派都难承受的。可这也并非便说通天高手就是无敌,终究一人之力总有极限,若是力抗,就如眼前这般,那胡人再强,也不可能是两千人合力的对手。”蔡培峰忽然说道。

  武帝的处境虽然很是不妙,但点苍昆仑却没有一丝上前相助的意思,反是品论起来。

  蔡培峰这一开口,旁人还不觉得什么,安静仙的眉头却是微微一挑。

  名门之中,掌门的权力虽然最高,但门中宿老的地位却也不可小觑,这些长者一言出口,往往便是掌门都要三思,就如少林的至善老僧,崆峒的常景轩,唐门的唐怀,无不如此。似这等长者,武功日益精深,几是各门派擎天巨柱,且智慧也尽都绝顶。若无那份傲人的武功智慧,又怎能在名门之中称上一声宿老?

  蔡培峰本也不逊旁人,只不过他却只以修为名传江湖,其中原由,安静仙清楚的很:“师叔却从来不干预我的决断,非是没有那个智慧,而是完全的信任,以至于被江湖中人误以为只知钻研武功的疯子。”

  可如今,师叔却是主动开口!安静仙的心下怎不惊异?

  “那胡人今日要败在此地,可是好事,也省了我等日后烦忧。”安静仙当下接道。

  “静仙你当真如此做想?”蔡培峰的语气很是平淡,不过听在安静仙的耳中,却是别有意味,不由得忙道:“若然如此,自是最好,只不过今日那胡人和唐门都透着诡异,结果难以预料。”

  “那胡人主动去做先锋,此为一异,而唐门竟元气未伤,此又是异处。”蔡培峰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忧道:“这连番异处显现,怕就并非巧合了,应是有些事,那胡人知晓,唐门知晓,偏就我们蒙在鼓里。”

  安静仙闻言一怔,随即觉得一股寒气自背后直窜而起!脑中登时想通了许多,一时竟冷汗涔涔!

  蔡培峰与安静仙说话,并没有刻意隐瞒,许南清就在一旁,虽然被眼前战事吸引,可也将这二人之言听了个清楚,虽然他不似安静仙的反应那么激烈,可眉头却也是一皱。

  也就在这时,场中形势再变!

  就听武帝断喝一声,随即一股剑气冲天而起!

  通天!

  武帝终于难忍颓势,全力以赴!

  虽然武帝向安静仙等人担保,言到自己的武功足可为点苍昆仑抵住飘渺天宫主人,安静仙等人也是信了,甚至早就猜测此人的武功怕已晋通天之境,但今日亲眼见到这冲天剑气,依旧难掩惊容。

  闻与见,终究不可同语。

  “那胡人当真有通天之能!”安静仙本就被方才师叔之言手的心下寒气大冒,只觉得走到今日,似乎步入一个惊天的陷阱之中!如今再眼见武帝的冲天剑气,猛然又想起一事。

  “那胡人双头四臂,与人对敌,几与两人相仿,那他这通天修为是仅只一人,还是两人俱有?”安静仙失声道。

  安静仙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色变!便只一个通天高手,就已如高山仰止!若是有两个……

  “更何况这两人生自一身,更盛二人联手!”一念即此,安静仙愈发焦虑起来,武帝的修为大大超出预料,再念其之前对中原武林的敌意,安静仙忽然觉得自己没了之前的把握。

  也就在这时,武帝全力以赴,终于显现出了不同之处。唐逸的赤瞳虽然还能看的清楚,心底也还能分辨出武帝身形如何变幻,但唐门门下却是渐渐跟不上自己的指引。毕竟唐门子弟虽有两千,可就如在嵩山决战时分做强弱四组的原因,这两千人里有许多年轻人的修为不足,时间一久,手中飞蝗便无力起来。

  而此刻武帝正借机施展全力,时机拿捏,巧到极处!

  此消彼涨!

  “糟!”唐逸心底登时一紧,武帝若能再抵住片刻,唐门可便危险了!现在武帝被自己借唐门合力,死死钉在唐家堡前十丈,可一旦身后飞蝗石弱下来,给他寻到机会,只要朝左右绕去,唐门子弟哪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要等武帝绕到另一侧,凭唐家堡的机关,绝挡不住!

  唐逸看的出危机,唐冷自然不会毫无所觉,手中飞蝗不停,口中则忽然高声道:“安掌门,你我终究还是中原名门相争,可这胡人若真的坏我唐门,便能保证明日不去点苍山将今日情景重演一番?许掌门,昆仑与沙海天山相隔虽不近,但同属西域,卧榻之侧,你真就安心?”

  唐冷只说了一句,就没再所言,其中利害,安静仙他们不会不明,要说之前点苍昆仑还存有侥幸,那今日武帝出手的威势,便似警钟一般敲响在他们的耳边!

  “武帝今日出人意料的出手,确实令我们陷入危急之中,不过也正因为他这一出手,反加重了点苍昆仑的担忧,既然今日武帝可以出手强攻我唐门,那点苍昆仑自然更不在话下。”

  唐逸闻听唐冷说完,暗赞果然不愧一门之长,这时机择的正好!真个所谓有得必有失,武帝出手试探,陷唐门于危急之中,可也因此惊了点苍昆仑。亲眼看到武帝以一人之力直面唐门,点苍昆仑又怎会无动于衷?心中又怎会不惧?

  此刻若能得点苍昆仑反手相助,拖到七派赶来,倒非妄想!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八一

  前后详计算,详计算。四八一此处距离唐门差不多百里,自然不可能看的到唐家堡,不过行云依旧将目光投向远处,面上露出一丝焦虑。

  “宗主,青城、崆峒、少林、武当、峨眉以及华山都传来手信,六派业已动身合围。”韩庸小心上前,将手中各派传来的手信送上。

  终于,六派的回音终于到来,行云接过六张小小纸条,飞鸽传书,自然不可能携带太大的纸张,但莫要小觑这小指长短的纸条,每一张上所签的名字,都曾身处中原武林顶端!

  广通大师,玄元真人,无华子,常承言,慈念大师,赵不忧,这六张小小纸条,却因为这六人的名字,重逾千斤!

  当然,行云身为万剑宗的宗主,论及身份,与这些人并无差别,甚至因为身为东盟盟主,更隐隐高出众人一筹,真正令行云感叹的是,这六派分属东西两盟!

  “往日隔阂,终于在今朝洗去,中原名门终能共进同退!”行云心底感叹,而这才正是他手中纸条的真正分量!

  “这也是德皇前辈一生所念。”想到这里,行云长出口气,随即将纸条收好,转头朝秦百程道:“既然大家都已动身,我们自也不能落了人后,本宗精锐即刻动身,暂由秦老带领,赶赴唐门!”

  秦百程闻言一怔,随即醒道:“老朽带领?莫非宗主要先行一步?”

  行云点头道:“我一人独行,只要有心隐藏踪迹,到得唐门外,更小心些,不靠近唐门百丈,就算那胡人再强,也不可能察觉的出来。唐门为了今此合围,揽下了天大的后患,冒了天大的风险,那胡人不论武功智慧都非易与,谁也难保他再生什么事端。”

  说着一顿,行云再道:“自嵩山决战以后,唐逸所为,唐门所为,俱已难能,我若不先至一步,实难心安。”

  秦百程知道自家宗主外和内刚,真若下定决心,可非外人所能改变,当下只得应了。

  行云微微一笑,知道秦百程的犹豫不过是因为关心自己,少不得与老人家好言几句,再叮咛一番,随即起身直掠而去!

  “秦老。”

  韩庸看看行云的身影渐远,这才问道:“那胡人若真如宗主所言,已晋通天,甚至很可能那双头四臂,堪比两个通天高手,如此修为,宗主此去,是不是有些冒险?”

  秦百程闻言回头看了韩庸一眼,摇头道:“你且放心,咱们宗主虽然年轻,可从不做妄语,若是宗主说了不妨事,那便自是不妨。”

  说到这里,见韩庸的面色有些尴尬,秦百程哈哈一笑道:“放心,你感念宗主当年的提拔之恩,自是忠心无比,此问也不过担心宗主安危,我不会怪你疑虑宗主。”

  见韩庸的面色恢复,秦百程压低了声音道:“便是说与你听也无妨,剑竹岛上,太叔盛身死,死前只留了两人在身旁,一个是宗主,一个则是那唐逸。剑竹岛后,武功本不入流的唐逸便可直赴东南剿倭,一人箭射千余倭寇!这其中有何关联,一想便透。想那唐逸都能一跃而成高手,咱家宗主,又岂落在人后?太叔盛又岂会厚此薄彼?”

  稍是一顿,秦百程的面色愈发的神秘道:“你可知前些日里,宗主邀我一战,结果如何?”

  韩庸虽已贵为护法院之长,但不论武功人望,都远远比不得这位神剑门主,如今秦百程与他推心置腹,竟要说出此等秘辛,显然是对自己的信任,韩庸哪不识趣?自然紧了来问。

  要论修为武功,行云当之无愧的是万剑宗第一人,就算秦百程乃万剑宗硕果仅存的宿老,也要派在行云之后,所以这一战,胜者必然是行云。但既然已经如此明了的结果,秦百程却依旧卖了个关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结果必有骇人听闻之处!

  一念及此,韩庸实在难捺好奇:“究竟宗主怎么胜的秦老,以至秦老败了,还如此得意?”

  韩庸越想越奇,就如百爪挠心,忍不住想要一听究竟。

  秦百程倒没让韩庸等太久,但也没有明说,只伸了一根指头,在韩庸的面前摇了摇,随即转头,朝万剑宗精锐吩咐下去,即刻起身,合围武帝!

  此来的万剑宗精锐,最差的都是剑罡级中的高手,总计三百余人,这也是万剑宗强横,其余就算少林武当,也不过筛选二百不到。此战以合围为主,目的是要杀了这通天高手,而不是将其赶走。所以这合围之势,最为重要,一旦留有漏洞,悔之晚矣!

  所以此行七派不可能尽起全力,不说万多人一齐行动,势必打草惊蛇,就算人再多上一倍也与事无补,反会拖累手脚。就如眼下,七派合围,百里路,这三百人只需半个时辰便可赶到,且还有余力再战,若是修为再差些的,脚力不足,拖累了众人,可就耽误大事。

  就见秦百程一声令下,万剑宗众人齐声应命,这些人憋在山中,隐居许久,今日终能堂堂正正出战,谁不摩拳擦掌?三百人中,也唯有一人,眉头紧锁。

  那人便是韩庸。

  韩庸的眉头紧在一起,倒不是畏战,而是此刻的他,脑中所思的全都是方才秦百程伸出的那一根指头。

  “既然与宗主一战,秦老必然败了,那这一根指头代表了什么?百招之内败于宗主之手?还是十招之内败于宗主之手?”韩庸暗道。

  行云若是百招而胜,在韩庸的眼中倒并不算什么异事,除了通天高手,自家宗主的武功可是天下公认的第一!

  “如此说来,难道是十招?”韩庸心下疑道,十招战胜秦百程这般武功还在蔡培峰之上的高手,这是何等的惊人?不过韩庸的脑中又忆起一事,却是当年朝剑门主萧寿臣叛乱,以其化形级的武功,虽然难比秦百程,但也绝算的上一流,但结果却是被行云两招擒下!

  “难道宗主用的只是一招?”韩庸不禁被被自己这忽然跳将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猛然转头看去,就见一旁飞驰的秦百程亦是转过头来,正朝自己微笑。

  只感叹、未竟通盘。四八二

  只感叹、未竟通盘。四八二百里路程,万剑宗的精锐只需半个时辰就可到达,这已是飞快,但这百里路程对于行云来说,根本连半个时辰都不需要。

  两刻!

  若非行云需要保存气力,甚至还可以驰的更快!

  虽然唐逸失踪了年多,这才现身,可剿灭倭寇以及前后的布局,这位少年做的十分出色,行云是最知内情的人,如今唐逸和唐门面临为难,于公于私,行云都难放的下心来。尤其回想当年崆峒山上的二人偶遇,行云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既是怜悯,又是欣赏,实不愿见他有什么意外。

  更不提如今的险境,也是起自当年德皇的布置,自己也非事外之人。

  百里距离,在行云的飞驰之下,转瞬便过,远处喊杀声已是隐约可闻!

  “他们已经战了起来?”

  行云闻声,面色不由得一变,点苍昆仑虽然约战,挑起内争,但终归也是中原武林一脉,与唐门真的战在一起,不论谁胜谁负,损失的都是中原武林!

  心头一急,行云再提真气,赶至近处,这才看到战事,只不过转眼便又怔住。眼前战在一处的并非唐门点苍等派,而是唐门点苍昆仑,三派合战武帝!

  却原来唐冷方才之言,当真打动了安静仙和许南清,眼前武帝的强横着实惊醒这二人,唐门实力之强,他两派合力不过才能抗衡,可即便如此强大的唐门,面对武帝的进逼,却也只能苦苦支撑,抵住而已!

  若选敌人,此刻的安静仙就算选择唐门也不会去选择武帝,谁的威胁更大,一望便知,如此一来,点苍要如何去做,便就再不难猜测。当下与许南清商议一声,许南清也应的爽利,随即一声令下,点苍昆仑左右分开,堵住武帝的去路!

  戴一妆怎么都未想到,将自己丈夫从梦中惊醒的,竟然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个人!天下之事再奇也莫过于此,一时戴一妆几以为自己置身梦中。只不过戴一妆清醒的也快,毕竟武帝更是强横,若非武帝的武功彻底震撼了众人,丈夫也不会情醒过来,面对如此对手,对昆仑来说,一个不谨亦成大祸!

  一念及此,戴一妆哪还有心情胡乱寻思?紧上一步,跟在丈夫身旁,就算自己的武功远远不及敌人,但生死总也要与爱人在一起!许南清回头,正见妻子赶上,不由得微微一笑,夫妻连心,二人虽未说些什么,可心下却同又一暖。

  只不过出乎安静仙和许南清意料的是,点苍昆仑齐上的结果武帝依旧没有落败,虽然多了点苍昆仑二派之力,可唐门暗器却也因要顾忌误伤,威力大减。当然,点苍昆仑两派出手,终究也有好处,最少唐门子弟可以稍做休息,补充蝗石,已图再战!

  “只是这么战将下去,点苍和昆仑的伤亡怕就大了。”

  唐逸在墙头,赤瞳望去,自然将身前情势把握通透,武帝的武功之强,超出所有人的计算,甚至就连自己都有些意外,蔡培峰的武功他可是亲身体会,自己因为玄天神功,所以在暗器施为上取了巧,又占了身法灵便的便宜,即使如此,自己并非他的对手,但就这么个绝顶高手,却不过只应付的了武帝手中一剑!

  不错,武帝如今四剑同施,接下蔡培峰、安静仙,许南清夫妇,还有唐家堡上的唐门众高手!这其中远有唐门暗器,近有点苍昆仑两派的顶尖高手,可武帝竟然全能接下,甚至还能开口言道:“安掌门,老朽有一事不明,当年点苍虽列十大名门之中,可那全凭实力,并非其他名门施舍,且被点苍被少林武当瞧之不起,就是眼前唐门也未自心地正视,嵩山之盟,接连召开两次,哪次点苍不是被安置在最后?”

  武帝说话,全然没有被身前激烈的争杀所耽搁,语气中正平和的很,显然犹有余力!直听的众人大讶,怎不想通天高手,强横于斯!

  武帝的话声还未停歇,不等安静仙有所表示,便又听他对许南清道:“至于许掌门,说将起来,昆仑派所受欺压更甚点苍,当年十大名门之中,天山剑派何德何能,却也能位列其中?论实力,当年的天山剑派初创,哪及昆仑?说来不过是凭着与朱笑川的关系,才将昆仑的席位硬抢了去。此事之中,中原武林可曾念过昆仑?更不说昆仑派远处西域,中原名门根本便未将昆仑派当做同类,许掌门莫非忘记六年的嵩山之盟是如何奔走,少林武当又是如何对你?”

  武帝此言一处,众人登时色变!

  唐门中人色变,是因为武帝的挑拨虽然明显,可句句都刺到实处!这些旧事无一不被点苍昆仑两派耿耿于怀,此刻唐门好不容易说动两派反戈相助,即便如此,都未见对武帝的胜算!若这两派被说动,不再出手,只余唐门,怕便大祸临头!

  至于点苍昆仑,自然是被武帝说中了心事!

  唐逸站在唐家堡上,一双锐目,将安静仙和许南清的脸色看的清楚,更不提这两派因武帝之言,渐起喧哗。见状,唐逸的眉头紧皱,也就在这时,不想一人沉声道:“那若我等住手,你可不记今日之恨?”

  说话之人,乃是点苍蔡培峰,不过因为面对武帝,战的正紧处,远不能轻松开口,说起话来,难免断续。

  武帝闻言,手下剑势一松,笑道:“点苍若能放手,老朽必保不纠!”说着朝许南清一笑,也道:“昆仑亦是如此。”

  唐门众人闻言,脸色再变!之片刻,眼看辛苦得来的援手,就又要化做敌人!

  也就在这时,唐冷的眉头一皱,不过却出奇的没有开口,唐逸的余光瞥见,暗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蔡培峰的声音再起,因为此刻武帝缓下他身前的那支剑,蔡培峰的话连贯了许多,就听他言道:“刀剑加身而不纠,以豺狼之心却行圣人之举,若无大利,谁人会信?我点苍又有何大利可供你图之?”

  只感叹、未竟通盘。四八三

  只感叹、未竟通盘。四八三蔡培峰的回答大出武帝意料,未想到蔡培峰竟然如此答他,以武帝的修为定性,竟然因为此话而手下一缓,险些被趁势弹指相袭的唐逸伤到!

  要知唐逸手中荧火可是在飞蝗石之外涂抹唐门特制荧粉,虽然用做指路,但威力却与普通飞蝗无异!赤瞳之下,武帝的漏洞瞒不过唐逸,手中荧火随即而出,只可惜修为终究不及,未能趁势得手!

  朝唐逸看了一眼,武帝再回过头来,竟然哈哈大笑道:“不错!挑起中原名门相争,在你们眼中,本尊自然豺狼之心,若无大利,本尊又怎会放过你们?”

  武帝向来谦和,从不做怒,面对旁人,不论身份高低,都是自称一声老朽,不想今日竟然称起本尊来,更是坦承挑拨中原武林之事!

  武帝这一承认,直听的唐逸心头既喜且忧,喜的是武帝这么说,必是下了决心要战,这样有一来,合围可成!且有他的压力,点苍昆仑也再无回心转意的机会。可同时唐逸也生忧虑,忧的则是武帝自入江湖,第一次这么狂妄,可以想到,必然是此前进攻唐门的试探,令他感觉德皇再没有什么布置后招,终于放下心来,这本也算好事,只可惜放下心来的武帝,怕便有意在今日大开杀戒了!

  没了忌惮制蘅,以武帝如今的修为,哪不横行江湖?唐逸可是知道东文鼎已死的消息,自然更觉可怕。试想武帝这等超人修为,却要在各门之长的面前声声谦恭非常,甚至甘愿,这等隐忍,一旦爆发,那可更为激烈!

  也就在这时,唐逸只觉得自己的余光处,人影一闪!

  “那里有人?”

  唐逸的赤瞳应对武帝一人,倒也有余,便分出一些,朝远处望去,随即一片青色的衣角映进眼帘。

  这也是唐逸的眼睛比常人强上许多,又开启赤瞳,所以不只望的远,更是辨认的十分清楚,换做旁人,就算树野已经枯黄,但还未落尽,数十丈外,又怎可能分出一片衣角?

  只一片青色的衣角,换做别人,就算看到,却也不会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但唐逸的心下却是一动,随即狂喜:“难不成是他来了?不错!绝对是他,他这一来,合围便在不远!”

  唐逸认出了行云,自然高兴,因为行云既然到了,那合围便就近在眼前!

  唐冷感觉到了唐逸的变化,传过声来询问,得知如此,也是稍松了口气,当年听到唐逸所言,唐门最终决定依照德皇的安排一步步走下来,就算唐逸随后失踪,唐门也没有过份扩张,甚至对点苍咄咄逼人的气势,大多避让开来,所为的只是唐门日后愈加强盛。

  唐冷希望自己的手中捧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唐门,而不愿唐门毁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如今的唐门中人,唯有唐冷的心里最是紧张,虽然唐冷的面上平静依然,可他的担子责任却是最重!幸好合围依旧,行云也来了,只要唐门再坚持一会,这一切便将结束!

  当然,一切都要三派能够拖延住武帝。

  点苍昆仑与唐门联手,是否能拖住武帝?自武帝放开手脚之后,众人都自观察,远处的行云自然也看在眼中,心中思量:“以目前情形,唐门背水一战,最是坚定,点苍昆仑虽不如唐门,可想到日后武帝报复,心态也差不到哪去,如此一来,三派死战,几成定局。那胡人的武功再高,想要战胜四千人,却也是妄想,今日应是多杀些人,再抽身而走,日后回来报复。”

  如此看来,武帝和三派还有阵子好杀,合围时间倒是不用担心,可这阵好杀,怕是要填进无数性命了!

  行云刚想到这里,场内再是一变!就见武帝言毕,手中四剑忽然一紧,整个人竟然旋转起来,四只臂膀刹那间好似变做了百臂千臂,手中四剑也似变做百剑千剑!

  “果然,那胡人不可能发现不了玄天神功的奥妙,阴阳互逐,最好旋转,我将其用在了胡旋步法之上,而他便仗自己的臂多,自转起来,便不出招,都可化出无穷只臂膀,无数支神剑!”

  唐逸的心下猛然一震,自己担心的果然成了现实,玄天神功的益助,以武帝的修为见识,不可能全无体会,如今也唯有寄希望于武帝没有能力解决玄天神功的奥妙之处。当年裴悲因为读过遗篇心得,以为有了不久之法,实则不知那写下心得之人一年之后,却是真气溢体而亡!若非德皇临死,再无保留,且在行云的指导之下帮助自己弥补缺陷,怕是如今自己早不在人世。

  武帝的玄天神功全是习自裴悲,自然与自己一样有这天大缺陷。只不过唐逸现在拿不准武帝是不是已受这缺陷所害,还是浸能凭借天赋,自行修补。

  若说武帝能自行修补,唐逸倒不太相信,毕竟当年行云在德皇身前亲口说道,便说此功若无他所言之方法,只有两气难御,暴体而死这一途可走!行云可不是妄言之人,且以德皇的修为见识,闻听之后,亦是感叹其中玄妙,自称换做自己,也是无解。

  唐逸不相信武帝智慧天资竟能超过中原顶尖人物。

  但若说武帝没有办法解决掉玄天神功的隐患,那如今一年早过,他又受了一次重伤,怎地还能横行无忌?

  “不对!”

  唐逸的心下一动,好似省起什么,暗道:“以武帝的为人,既然他已经试探完毕,再不觉得中原武林有什么令他敬畏忌惮之处,那他为何还要出言劝说点苍昆仑放手?要知就算今日他攻之不下,也大可走脱几日,点苍昆仑两派又不可能在唐家庄扎下根来,一等三派分开,还不是任他宰割?”

  既然武帝占了如此优势,又如蔡培峰所言:“刀剑加身而不纠,以豺狼之心却行圣人之举,若无大利,谁人会信?点苍又有何大利可供你图之?”

  蔡培峰的问话,武帝并没有正面回答,唐逸此刻想来,大觉蹊跷:“难道说他还有顾忌?既然已无外力令他戒惧,那难道问题出自他的身上?”

  再回想方才,武帝朝唐家堡冲来来,所仗的不过是威压迫人,直到自己以荧火指路,这才施展通天之力,而后点苍昆仑加入,又迫的武帝以玄天神功为基,大开杀戒!

  狮子搏兔,必尽全力,这道理武帝哪会不知?面对坚固的唐家堡,最是需要一鼓作气,武帝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施展全力,这最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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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书《快乐末班车》已经上传并通过,大家可以收藏下,书号1750895。《快乐末班车》是一篇末世文,规划中不太长,大概几十万字,多了也不会到百万字,主题是探讨一个宅男拖家带口的,能不能在末世快乐的活下去?

  PS2:之所以要写一个不长的末世文,是因为脚脚本就有这个兴趣,再也就是给下一本武侠存稿。下一本武侠脚脚已经把大纲准备的差不多了,会相当好看。与仗剑系列比起来,会轻松一些,有YY,有后宫,这是脚脚心目中的又一种武侠,当然,格局不会小的。

  PS3:地图恐怕本月画不出来了,手绘真的很费时间,出乎脚脚意料之外,所以本月底脚脚会先写一个长些的后记和一点外篇作为额外的补偿。

  只感叹、未竟通盘。四八四

  只感叹、未竟通盘。四八四只是心头虽然疑惑,但眼前武帝大开杀戒,三派四千人竟然无人可挡却是不争的现实,就见武帝神剑过处,蔡培峰还可一挡,安静仙和许南清则也不过只能勉力自保,其他门下根本不堪一击!

  断肢残臂四下里横飞,惨厉的呼号几未断绝!

  若说嵩山决战,两万余人战在一起要比眼前死伤更大,也更是酷烈,但眼下不同的是,所有伤亡,全由一人造成!十大名门战在一起,互有胜负,而如今,竟是武帝一人屠戮!

  这又怎不惊人?

  唐逸眼看点苍昆仑两派门人如草芥一般,虽然明知这两派本是一心来要唐门性命,但终究还是同仇敌忾。

  “只可惜如今还未到时候,七派到来,便只差片刻!”唐逸心下暗恨,可面对武帝的绝对强横,唐逸却一时无法。

  “如今唯有等待!”唐逸赤瞳紧盯不放,武帝的一举一动俱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他的修为绝顶,似这等妄为,也必不可能持久,这四千人他是怎么都杀不完的,尤其我唐门依托唐家堡,始终如利剑悬在他的颈上,他必然要留下实力脱身!等他脱身之际,我们应该以全力,给其痛击!”

  唐逸将自己的想法传声于唐冷等人,唐冷随即点头,今日武帝大开杀戒,可并非定要将所有人都杀的尽绝才会走,最后怎么都要脱身,如果他没能在合围之前脱身,自然无需多虑,七派精锐,只化形级的高手便少说有十人以上,这还不算隐在唐家堡内的夜魔,魂级高手更是众多。真要担心的,是武帝在合围成功之前脱身而去。

  唐逸正说完,便觉武帝有些怪异,却原来他的攻势虽然不减,但方向却是变了,原本左冲右突,大开杀戒,如今却似定在一个方向。

  “他要突围!”唐逸甚至来不及传声,不由得大喝一声!心下同时一省,久违的把握又回归了一些,果然,武帝如自己所想,一定是未能完全驾御玄天神功,他之所以将攻势攻的如此猛烈,不过是惑人耳目!

  “甚至他之前故做蛮横,怕也是在做戏!”唐逸更是一醒。

  当然,武帝几乎将所有人都瞒了过去,其中也包括唐逸自己,不过武帝终究还是小觑了赤瞳,唐逸的赤瞳之强,便是他这般的通天高手,也难逃的过去,唐逸不过是手上修为,远远不及眼力罢了。

  心里也是一叹,未想自己前后设计,竟然还是被人看出目的,但武帝却也没有多想,毕竟如今这些人谁都阻拦不住自己!

  武帝当下哈哈一笑道:“本尊来去,又岂会听任你们指使?”

  说话之间,武帝已甩开身旁的安静仙,蔡培峰关心师侄,不由得朝前一护,登时被武帝脱身开去,随即就见他扬起千百支剑来,直在点苍门人中,开出一条血路!

  只不过片刻,武帝便冲出点苍的包围之外,安静仙等人正待去追,却猛然听到唐逸大喝一声,“射!”

  唐门上下,因为点苍昆仑的相助,已回恢复了些气力,此刻又是好一轮蝗雨!与此同时,唐家堡的墙上,机关尽开,无数利箭劲驽亦射可不停!此刻武帝正脱身出了点苍的包围,唐门倒不需什么顾忌。

  不过武帝此刻铁心要走,可比迎着唐家堡轻松多了,就算这蝗雨依旧,更有利箭劲驽相助,可武帝反长笑一声,停了旋转,四剑飞护身前,便要借这飞蝗的反弹之力远遁!

  就算蝗雨出自唐门全力,但此刻武帝是朝后退去,身前所受压力小了许多!

  “难道真就这么让他逃了?”安静仙虽然并没有战上多长时间,可却早已大汗淋漓,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一般,这不仅是因为武帝手上的剑厉害绝顶,更因为面对这般高手时的那无比威压,竟使这名门之长几是虚脱!

  安静仙累的几乎连伤心门人死伤的力气都无,若今日再让武帝走脱,那不说唐门下场,点苍派日后怕也必有场灭门大祸!

  “绝不能让他走了!”安静仙也来不及去怨谁,究竟是要怨自己迷了心窍,以至要和这胡人联手,还是这胡人本就没有想放过中原名门,一切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绝不能让武帝走脱!

  安静仙正要大喝出口,但身子却猛然一晃,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却是与武帝对阵时的内伤,因要说话,正被勾引起来!

  心下大恨,安静仙不知错过这机会,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正要挣扎再起时,眼前忽然一闪,随即一青一白两道剑罡电闪而至!

  武帝全副精力都在身前的唐家堡,两千人的暗器怎也不可能有丝毫的疏忽,就算他身为通天高手,至于点苍等人,倒也背后的那头注意,可谁想眼看便要脱离唐门蝗语的射程,不远处忽然人影一闪!

  那人来的极快,刹那之间,武帝甚至怀疑是飘渺天宫主人到了!不过随后那人出手,一青一白两道剑罡暴涨两丈,匹练一般的划过来,武帝终于知道来的是谁!

  行云!

  万剑宗的宗主行云!

  那个发动了剑神图将万剑宗连同其余六派一齐埋在了封祀坛下的行云!

  这本不应该在世的人,竟然现身,就算武帝,也不由得一惊!随即那两道剑罡便至眼前!

  行云的联剑术名震江湖,不过说将起来武帝也会,且他双头四臂,联起剑来甚至更比行云还强,但行云另外一项绝技,却是强如武帝,亦不可得。

  快剑!

  快过声音的剑!

  行云出剑之快,天下无双,就算是通天高手,论及速度也要稍逊,更不说行云这剑比之以前,还要快三分,几是剑光闪过,剑罡已至武帝的身后!

  “接剑!”

  行云的声音这才传到,武帝哪还去听?就算行云不喊这一身,他亦是要接下的,那剑罡就在眼前,若不去接,还不被剖成两半!

  冷哼一声,武帝匆忙间撤回两剑,一前一后,便要阻住来袭的青白罡气!同时心里一沉,不由得暗叹:“难不成我终是棋差一招?”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五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五自行云出现,武帝的心里便是一沉,这本在剑神图正中,陷下最深的人,却还活着,旁人或会相信行云可能是因为武功高强逃得一命,不过武帝却并不这么认为!

  当年嵩山决战,剑神图威力大展,竟然直将七大名门一同陷了进去,武帝便觉出了不妥,倒非是怀疑剑神图的威力,而是不信行云会做出如此两败俱伤的决定。只可惜他重伤难愈,不能前去查看,所以心中疑虑一直未平,直到遣了人手,又将那封祀坛重又毁了一次,这才稍松了口气,之后又观察中原江湖年多,就见乱象频生,可却再无人出来阻止,中小门派争杀,腥风血雨,这等惨景都无人去管,以至中原江湖糜烂到如今不过百多人前来观战。

  至到这时,武帝才信了八成,即便如此,武帝方才还是抢先攻向唐门,做了试探,就算因此迫的点苍昆仑与自己为敌,武帝也觉值得。只要当年并非阴谋,那就算今日不能得手,日后机会也是随处,自己的目的也已达到。

  可谁想就在自己好杀一番,抽身要走之际,行云却是出现了!

  武帝不惧行云的武功,而是惧那行云身后,隐约朝自己张来的大网!

  既然行云未死,当年嵩山决战很可能是场阴谋,那今日自己一手安排下的覆灭中原最后名门的一战,反可能是围捕自己的一战!不得不说,武帝只刹那间便将前后想了个通透,虽然对于德皇的详细手段还有最后的目的不十分明了,但对如今形势也已足够!

  那便是绝不能恋战,定要脱身而去!

  武帝并非珍惜名声之人,所做一切,俱是为了他的心中的目的,似今日这般危险,武帝怎都不会硬战!

  行云的剑快,不过只有他的铁剑快,那是因为剑魂刹那的化形所至,而断桥却没有这等奇处,所以出剑也是一前一后,若是被武帝挡上,硬碰之下,以二人修为,行云终是不如,更不说武帝前有唐门暗器相迫,接下的力道正无处发泄,如今行云赶至,玄天神功骤转,便要将身前唐门暗器的力道尽都送给行云!

  武帝自己的力量再加上唐门暗器的威力,若都转到行云的身上,就算他的修为再是深厚,也难逃一死!

  武帝虽然要走,可却知道,必然要先杀了或者重伤行云,行云的修为虽然不及自己,可却也深厚异常,且同样修炼过双修籍,武帝知道,练过此等武功的人,最是耐久,自己若有心脱身,不杀伤了他,可怎都甩之不去。

  行云两剑扫来,可也没有存了硬接的念头,武帝并不知晓,虽然行云自己因为已经有了双修籍,所以没去学那玄天神功,但对玄天神功却最是了解,甚至可以说,论了解的程度还在武帝和唐逸这两个亲身修炼者之上!

  所以行云见武帝身形稍是一侧便知道武帝是在利用玄天神功,转嫁力道!

  既然知晓,行云又怎么会再被计算道?就见那青白两道剑扛竟然骤地一缩!

  剑罡吞吐,自然全在施为者的心意变化,力强便长,力弱便短,行云早已掌控自如,两剑还未与武帝接触,剑罡一缩,竟然是空挥了过去!

  武帝背后之头的眼睛骤然一亮,双剑顺势朝地上插去!

  既然不能将这威力转到行云身上,可也不能落在自己的体内,那便强若武帝,都要重伤!

  双剑朝地上一插,大力压迫之下,便听砰然一声巨项,地上登现一个大坑,随即土尘弥漫,倒是一时将武帝的身影掩了起来。一时就连唐逸都难看清,毕竟唐逸的赤瞳再强,也非能看穿一切。

  至于行云的出现,唐逸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武帝此刻若要脱身而去,合围便就败了,那此刻现身与否,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且现身之后,还可将武帝阻住,才能达到原本合围的目的。

  只不过行云的武功再进,实是令唐逸惊讶,当年德皇传了自己真气,又助自己修复玄天神功的隐患,而对于行云,却只将行云的一支断剑修好而已。说将起来,那时的行云还十分惊讶,说这江湖中只闻刻剑师的大名,却难想到刻剑师就是德皇!

  德皇则是笑道:“炼剑之人,在自己的剑中刻上经脉,是为剑脉,好为自己的真气通行之处,如此一来,这经脉走向,便与自家内功练习一起,等闲人,谁会将自己的内功走向告诉他人?所以刻剑师虽能为人修补剑脉,但也被人敌视,甚少活过五十,而那最后一代传人不想再如此下去,所以便来找了老朽,老朽久居岛上,闲来无事,便接了下来,也便会了这修补之法,真正的刻剑师可非老朽,而是在岛上隐居。”

  德皇没有再多说,就算行云的名声再好,修补断桥,那隐居起来的刻剑师怕也不敢接下,想来以行云的心性,也不会因此惊扰了那可怜人。

  只是行云不过将一只断剑修补完成,便能又能进步,这让唐逸佩服之余,心下也起了好胜之心,毕竟自己身后可还有唐门的支持,怎也不能落了人后!

  既然一时难以分辨清楚,那土尘的范围倒不大,不如便用暗器覆盖射去!

  唐逸一声令下,唐门蝗雨再变,由如一张扑天巨网,直罩过去,而此刻的行云自然也退了退,将武帝的去路堵住,又闪过蝗雨的笼罩范围。

  不过行云没有与武帝交过手,虽知武帝的狡诈,但终究没有唐逸的那么印象深刻,就见行云刚刚移过身去,土尘中忽然裂开一道裂缝,武帝自其中跃了出来!

  人在半空,难以闪躲,所以高手对战,都不会轻易腾空,武帝又未被逼的飞至空中不可,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跃起!

  不过对于行云来说,武帝跃起,怎都算好事,就算你是通天高手,人在半空,身法也要大打折扣,行云更是擅长快剑,此消彼涨之下,任谁都会觉得武帝出了昏招!

  不过唐逸却怎都不会这么认为,不由得警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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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行云对玄天神功的了解,自然是刹那告诉他的,脚脚就不在这里明写了,《仗剑诀》中有过详尽解释。

  PS2:最后一战时,行云会展现刹那更进一步的威力。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六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六虽然隔着土尘,看不清楚,可武帝面对行云却离地而起,这可不寻常。

  唐逸的警告传来,行云本也没有放松警惕,只是一时想不出武帝能有什么诡计,毕竟常理在此,就算水仙能凌空虚度,可那速度也就降了太多,当年夜闯唐家堡,她也是凭的踏叶而行来躲避蝗雨,而非是硬在半空改变身形。

  不过武帝跃来,自己不可能反是闪躲,只瞬间,行云手中神剑便就迎了上去!

  剑如电闪!

  也就在这时,武帝人在半空,出剑抵挡,同时竟似在平地一般的朝旁一移,整个人在半空中,便绕到了行云的身侧!正是行云守住的那一侧,若是绕将过去,便可脱身!

  也就在这一刻,行云终于发现武帝能够凭空移动的原因,却是他趁将手中双剑插向地上的同时,竟以剑代足,将剑罡也暴涨两丈,就似人也随之跃起两丈一般,可毕竟不是当真跃起,只要操纵手中神剑,便可随意转变身形!

  也亏了武帝生的双头四臂,异于常人,就算换做行云,以双剑代足,却也再无迎敌之物!

  武帝生就异象,更是对这等异处,运用非常,往往出人意表!

  行云这一次是与武帝硬接了一记,虽然武帝留了力量用剑罡支撑身体,可即便是余下的那一部分,依旧震的行云肺腑翻腾!虽然没有因此受伤,可也绝不好受,脚下甚至退了半步!

  可即便如此,一旁正自赶来的蔡培峰,也自心里的佩服!要知道自己方才与武帝交手,只迎着一剑,怕连武帝的四成功力有没有,可即便如此,却也连连后退!蔡培峰都如此做想,更不提安静仙等人。至于行云的出现,这些人也预感到了什么,先是唐门出人意料的元气未伤,之后又是武帝的奇异表现,再等到行云出现,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也就爱这一刻,安静仙等人的心下竟然松了口气,怕是今次点苍昆仑几要凡下大错,好在终于是走的对了!

  心思各异,不过安静仙等人的速度却也不慢,武帝要脱身而去,他们自然不会答应,有行云这一阻挡,这些人又自围了上来!

  当然,却要武帝不能绕过行云,否则以在场众人的轻功,别说追上,就是能跟上的也是寥寥。

  危急关头,也还是老人的经验丰富,蔡培峰驰到近处,也发现了武帝以剑代足的关窍,来不及赞叹,当下赤火腾起,将功力运到极点,身剑烈阳带起火光一片,直斩武帝背后双剑!

  既然武帝以剑代足,那我便削他双足!

  果然,武帝也未想蔡培峰竟来的这么快,出剑这么果断!当下不由得赞道:“本尊倒是小觑了你!”

  说着,就见武帝身后双臂一较力,双剑抽回,剑罡就似行云之前那般,骤然缩了回去!

  如此一来,蔡培峰的全力一剑自然落了空处,可武帝却没了凭依!

  行云更与武帝拼上一剑,再出剑却也不能,安静仙等人还差一步,也就在这时,便听唐家堡上,唐逸大喝一声,随即蝗雨自众人头顶掠过,直扑武帝!

  虽然武帝的武功没有变化,依旧强横无比,可就因为对手之中多了行云,虽然二人甚至都未当真交手,但武帝已经感觉到了一丝束缚,全局再不是自己所能满把掌握!

  冷哼一声,武帝的心头也是火起,上下被人截杀,以他通天高手的朽为,又怎会不恼?不过这蝗雨因为有唐逸荧火的指引,隔着特尘竟也十分精准,又不由得武帝不防!

  说将起来,唐逸依旧没能看穿那些土尘,不过既有行云出手相拼,又有蔡培峰在下出剑横扫,两相比较之下,武帝身在何处,就可以猜测了。

  又是一连串的暴响,武帝人在半空,强将这么飞蝗石接了下来,虽然依旧是大部分自身旁掠过,可击中的也有不少,更何况他方与行云对拼一击,却也并非全无影响,当下竟然一哼!

  并不知道武帝有没有受伤,不过这一哼显然是武帝没有把持住,最少也是武帝气血翻腾之兆!

  通天高手也是人,终究有其极限,更何况如今武帝的对手已是极为可观,行云、蔡培峰、安静仙、许南清、唐冷兄妹,唐逸唐月,这还不提各派门人,便是强若武帝也不可能再是肆意。

  尤其行云这一到,终于有了一个能单独正面与武帝交锋之人,就算不可能胜的了他,可有了行云的阻挡,武帝就再难随心所欲,一旦被钉在当场,陷入高手重围之中,远处还有暗器相袭,就算武帝,亦落不得好去。

  也就在这时武帝被暗器反震,朝地上落去,余光瞥见安静仙等人正朝自己而来,当下背后双剑再出,支在地上,借力朝外翻去,战到如今,武帝的去意更甚,不只是很可能针对自己的埋伏就要到来,只说眼前这些人,自己也难再继续下去,人力终有极限。

  自行云现身,武帝顺势以足代剑,再到武帝与行云硬拼一记,蔡培峰赶到,武帝无奈接下唐门飞蝗,朝一旁落去,再借力朝外翻去,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

  而行云此刻也回过力来,哪会让武帝走脱?手中双剑再起,武帝却是无心恋战,他此刻位置占了优势,行云反手进攻,却难将所有退路封死,只要自己穿将过去,便再无可忧。

  且这里土尘弥漫,也就近身的行云蔡培峰等人看的到自己,点苍昆仑门下速度不及,更看不到自己,就是想要包围也难!

  只要自这缝隙穿过便是!

  武帝心念一闪,正要动作,心底警兆忽生!

  “去!”

  武帝冷叱一声,竟然放弃大好机会,举剑接下行云,另外两剑反身刺去,随即一声闷哼传来,一道人影显现。

  夜魔!

  却原来夜魔自武帝到来,便在暗处等待时机,只不过他不能随意现身以免坏了计划,如今宗主已至,夜魔哪还不出手?正趁了土尘大做,隐身接近武帝,若非武帝直觉出不好,这一剑怕就要了武帝的性命!

  不过即便如此,夜魔也没有白受伤,一道血痕正自武帝的肋下蜿蜒。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七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七也非武帝失算,实是之前根本便没有夜魔的踪影,这第一杀手的隐身功夫又非同寻常,竟当真遭了计算。

  “武帝伤了!”

  武帝这一受伤,唐逸看到,登时便是高声大喝出口!

  之前被武帝一人压在心头,尤其那些门人子弟,就觉得这胡人似高山一般,竟无法战胜!

  不过如今,众人心头却都是暗道:“通天高手却也并非无敌!”

  唐逸最知人心可用,这士气为何不去鼓舞?就算武帝的伤不重也无所谓,伤与不伤,这才是区别之处!连伤他都不能,如何胜之?可若当真伤的了这通天高手,那情形便又不同!

  果然,武帝落回地上,前被行云档住,后有满身赤火的蔡培峰以及安静仙等一众高手拼力,一时竟走不动分毫!只能眼看着点苍昆仑两派子弟又将自己围了起来。

  “细计算,详计算,却反误了自己。”

  便在众人与武帝酣战之时,就听唐逸忽然在墙头朗声道:“为瞒尽天下人,你当年刻意不晋级通天,事后虽然被你得逞,可又未想到今日却因此束手?”

  唐逸之言,行云等人一听便明,武帝刻意压制通天境界,以至于如今虽然已是通天高手,甚至因为双头四臂,强似两人!但正因为才晋通天一年,领悟境界远远不够,与做了数十年通天高手的德皇等人比起来,仍有差距。

  唐逸此言可不只是为了给众人解释,更是打击武帝,就算明知武帝的心思必然坚韧无比,但任何机会也不能放弃!而且打击武帝便是提升自己的士气,唐逸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武帝也并非却无反应,若说之前他谦恭有加,但如今却是越来越烦躁,不只是因为战况不利,不只是唐逸还在旁冷嘲热讽,更是因为自己数十年来的计划,竟似全然失败!

  虽然如今只有行云和夜魔现身,可就看他们拼力将自己留住,便说明这周围定有埋伏,虽说这埋伏很可能还没有赶到,但有埋伏,就说明七派怕是未死,自己先胜德皇,以至其身死,可如今却又反过来被德皇计算!

  也便在这时,就听唐逸继续言道:“数十年安排布置方以有心算了无心,却不想与德皇帝前辈比起,不过年多时间,只凭遗计,便可败你,高下之别竟至如此,你愧还是不愧?”

  唐逸似是全无停下之意,当下再道:“武帝一名,虽被你说成乃域外众人所推,实则谁不知道此名乃你本心所愿?行走江湖,从不露真名实姓,暗迫旁人只得以武帝相称,此等小小伎俩,足可见你心胸之狭窄,太叔前辈的真名实性,但凡有心,人皆可知,可又有谁不尊称一声德皇?孰优孰劣,又岂是一目了然?”

  武帝确实没有将真实名姓公布,至今无人知晓他究竟是谁,如此一来,旁人除非暗里唤他一声胡人,否则也只能随他的称呼,唐逸这一说明,倒是惊醒了大多数的人,不禁暗道武帝的狡诈。

  唐逸侃侃而谈,行云的心下却是暗喜,论口舌,自己可比不得他,正可借此以乱武帝心志,至于自己,手里再加一把力,务必迫的武帝不能还口!蔡培峰等人也有此意,哪不拼命?与之前武帝还有闲暇开口挑拨唐门点苍的关系相比,此刻竟无余力辩驳!

  与此相比,唐逸仍不停口,其实他也不愿多逞口舌,不过唐逸却清楚的很,合围之势眼看就要成功,众人已经将武帝拖住,虽然不能胜,可也不似方才那般,武帝说走便能脱身。

  情势有利,更不能怠慢,自己也越要尽力,赤瞳之下指挥从容,余了气力,哪不多加利用?

  “图谋天山以搅乱二百年安平的中原武林,挑战德皇前辈,以促中原名门撕杀,如此祸乱中原武林,其心可诛!不过相比之下,德皇前辈不过只凭遗命便保全七派元气,顺势嵩山决战,由行宗主亲自出手,借封祀坛下密道而走。如今万剑宗、少林、武当、青城、峨眉、华山、崆峒正自赶来,合力围剿于你。”

  唐逸见到行云现身,便知这秘密再不用保留,哪不和盘托出,既能说与武帝,好打压其心志,更能为点苍昆仑以及唐门鼓气,望梅便可止渴,更何况七派本就为真?

  果然,唐逸话未说完,点苍昆仑的门人便就精神一振!虽说他们也在惊异德皇的惊天计划,但七派若能赶来,总好过眼前不胜不败的这等局面。虽说同门被杀,这些门人早将武帝恨之入骨,但也并非就有信心胜了他,毕竟这么多人,就连行云也加了进来,这才勉强拖住武帝。

  唐逸痴瞳之下,那些门人的神色自然看的尽了,心下暗点了点头,口里更不肯停道:“你若以为德皇前辈的布置仅止于此,那可就大错忑错,你祸乱中原武林,可不想也正因为你之出现,才令中原名门翻然悔悟,嵩山决战之后,七派眼见中原乱象,反无隔阂,更同一心。”

  说到这里,唐逸的眼角处,人影一闪,却是不远处,竟然人影幢幢,唐逸忽然一笑,七派精锐终于来了!随即便又一笑道:“说将起来,德皇前辈在剑竹岛上还曾言到,若真有今日,中原名门因此和睦,中原武林因此安平,便托我感谢于你。”

  “唐公子所言不错!”

  唐逸说到这里,远处忽然传来一把清朗的声音,接道:“今日七派和睦,明日十大名门再聚,尽抛成见,共为中原,我等翻然悔悟,虽然是受德皇前辈之恩,不过却也要感谢你这敌人反派!”

  说话之人,正是崆峒常景轩,崆峒派来自西北方向,却是先一步赶至。唐逸说话,自然是以真气发出,为的就是让在罡风剑气四溢下的众人听的清楚,如此一来,常景轩也听了多半,当下便赞。虽然与倥峒旧怨不少,不过大仇已报,唐逸也不再多加记恨,且常景轩这番话,显然也有示好之意。

  就听常景轩言罢,常承言随即朗声道;“崆峒已至!西北已封!”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八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八七派合围,崆峒派自然不会早过其他六派多少,常承言的话声方落,便听广通大师的声音传将过来:“阿弥陀佛,少林已至!正东已封!”

  这两人言罢,四面八方一时纷纷传来相应之声:“峨眉已至!东南已封!”

  “青城已至!东北已封!”

  “华山已至!正西已封!”

  “武当已至!西南已封!”

  “万剑宗已至!正南已封!”

  而此刻武帝的正北正是唐家堡,稳稳堵住武帝去路!

  合围已成!

  一声声的应和,曾被世人以为早做灰飞的名门,一个个登场,四面八方尽是各派精锐,中原武林鼎盛战力再现!

  正自苦战的点苍昆仑门下不知怎地,竟觉得眼眶一热!

  当年嵩山决战,亲眼目睹名门混战,点苍更是参与其中,但那时倒并未绝出什么,谁想事隔年多,再听其派纷纷而来,竟生恍然之感,便是安静仙,明明已从行云的到来,唐逸的话语中,知了内情,但听到这声声应和,仍忍不住心底一动!

  “这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还会欢喜他们归来?”安静仙不禁眉头一皱。

  就连那在远出观战的百多人,亦是惊喜连连,堂堂中原被武帝一**乱,任谁情愿?如今中原名门不仅未灭,反成合围之势,谁不愿他们大展神威,一举将这罪魁祸首杀了?

  “在场中人,也就唯有武帝一人不会欢欣吧。”唐逸想到这里,正巧武帝与行云过了一招,转过身来,正面朝自己,一瞬间,唐逸竟自武帝的面上,看出了一丝笑意!

  “怎可能!”

  唐逸可从不敢小觑武帝,就算武帝看似山穷水尽!

  “他怎还能有笑意?难不称呼他还有后手未施?”唐逸饿心念电转,随即便是否道:“不可能!要是原来,我还信他手中有奇兵不用,如今怎么看,他都没有那支可左右大势的奇兵!再说如今七派合围,这世上又还有谁能与之相抗?便是奇兵也救不得他!”

  不过唐逸可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尤其是赤瞳已开,那可清晰无比,武帝脸上的笑意虽然不很明显,但绝对不会有错!

  也便是说,虽然武帝如今看似山穷水尽,但实际上,他怕是还有退路!

  西面八方之中,七处分别由七派精锐封堵,每一派都最少有一化形级的高手,数名魂级高手,数百剑罡级的门人,随便一处,实力都不下点苍!余下的正北,更有我唐家堡横挡在前,他怎可能脱得身去?

  正思索间,七派精锐已是驰近,百里路程虽然不远,可也消耗了些体力,但他们依旧有信心在今日,杀了武帝!

  “不可能是气力问题,武帝也战了将近三刻,要说名门驰了百里消耗气力,武帝战了多时,消耗的气力只能更多!”唐逸正想到这里,余光处,七派精锐正步步朝此压来,合围之势越来越紧,就在这时,唐逸忽然觉得身后蝗雨渐稀,脑中灵光一闪!

  “暴雨神针准备!”唐逸猛然一声大喝!

  唐冷在旁,闻言都是一惊。暴雨神针乃是唐门所研机关中威力与便携最是均衡的一种,一方木匣中,一百零八颗牛毛针,只要按动机簧,便可取敌性命,并不需执有之人有武功基础。唐逸当年在大漠,名对麻顿时,亦有用过。

  当然,此刻分与唐氏族人的暴雨神针更强更大,其中牛毛阵已是换做小指粗细的粗铁针,木匣也大上不小,其中粗铁针共二十支,虽然少于牛毛针,可却能飞的更远,威力更强!这木匣已不便携带,不过这等威力的暴雨神针本就是做来守护唐门之用,等用到此物时,已是唐门最最危险的时刻,哪还需便携?

  自武帝到来,唐门子弟一直以飞蝗石迎敌,倒非是唐冷唐逸吝啬,而是这暴雨神针只能使用一次,一次齐射,二十支粗铁针尽皆呼啸而出,这时机可就要谨慎把握了。更不说普通的唐氏族人又不会武功,更是没有去成重庆府的老弱,不可能像唐门子弟一样四下里非驰换位,只有守株待兔,一击成功!

  可令唐冷有些惊讶的时,武帝眼下已渐露疲态,其派合围已成,唐门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又怎会需要暴雨神针?唐冷可没有唐逸的赤瞳,哪里注意的到武帝一闪而逝的诡异表情?更不说,若非唐逸的言语相讥,武帝也不会接连失态,这些许的变化,旁人也未能觉察到。

  不过唐冷绝对的信任唐逸,唐逸的所为,早已赢得唐门上下的信任,所以唐冷全没有来问,全权交与唐逸处理。

  也就在这时,唐家堡前,惊呼骤起!

  七派精锐也正赶到近处,随即就见到一副奇景!

  一个人能跃多高?普通不过一尺,再高也不过二三尺,习武之人则就要高上许多,尤其高手一跃四五丈也非不可能,只不过少有人跃的如此一高,毕竟能跃的如此之高的高手,都晓得人在半空,难以腾挪的危险。

  不过就算有心,四五丈也几乎是极限,一人能朝前跃出七八丈远,可不代表他能起七八丈,若能凭地跃起四五丈,怕是朝前跃去,可在八丈以外!

  但跃起四五丈虽然惊人,可真要有人这么做了,在场众人也并不会感到意外,因为此刻的唐家堡外,可是云集了几乎所有的中原高手,这些魂级高手,化形级高手,自问也能做到,就算门人也大多是精锐,更跟着本门高手长辈而来,哪会随便惊异?

  只是如今,有人凭地跃起十丈以上!几是不可想象之高!

  “这怎可能?”那百多旁观的江湖人,眼力不济,一时还未能找出原因。但看的清楚的,心下却都有数,不过就算他们知道原因,也依旧惊叹。

  跃起之人乃是武帝,当然,以他的通天修为也不可能跃的如此之高,更何况还是激战之余?但他却另辟蹊径,竟令七派精锐的脚步一缓。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八九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

  武帝绝技之中,所传最广的要属以剑御剑,虽然在剑竹岛上,最终是以双头四臂惊住德皇,可之前的以剑御剑却是全凭技艺,更别出心裁。

  只不过一将双头四臂的真面目显露出来,以其异禀,自然可以直接驾御四剑,而无需再多道手续,说将起来以剑御剑,更似是他为了迷惑众人而施展的武功。

  所以自武帝来战至今,从未见他施展过,而对于众人来说,武帝不施展以剑御剑,也在情理之中,可谁知如今武帝却是突然使将出来,而且还不是用在对敌之上!

  却原来武帝竟施以剑御剑,行方才以剑代足之法。

  之前武帝以背后双剑代足,几乎脱身而去,不过那以双剑代足,为的是好在半空腾挪,出人意料,而如今武帝倒非是要为了腾挪方便,而是要跃的更高!

  武帝跃起之前,唐逸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妥,此刻其派虽然合围已成,可也正因七派精锐赶至,所以众人的心里欢喜之余,难免有些放松!也就在这一刻,自己身后的蝗雨忽然稀路下来,乃是因为这许久的攻击,功力不够的唐门子弟再支持不住,就算人在唐家堡,飞蝗石永无断绝,但真气却已消耗一空。

  也正是因为背后蝗雨一稀,唐逸忽然想通武帝那丝笑容的含义。

  “最强之处,反是最为疏忽之所!七派合围,余下正北,乃是我唐门所守,与七派比起来,我唐门因有坚堡依托,又是全派尽在,自然实力最强,武帝要想脱身,朝哪里冲去,也不可能来我唐门的正北方。但我唐门虽然看似最强,可已经激战许久,门下修为不高的子弟将要虚脱,此刻唐门实力反降,且任谁也难想武帝会以唐门为突破之处,就连唐门自己都没有这等念头,一旦武帝突来,反可能露出破绽!”

  唐逸的心下电闪:“尤其唐家堡虽然坚固,可也正因为坚固,全不似七派那般灵活!只要武帝能跃过迎面这一曾唐门子弟,那之后的唐家堡几乎形同虚设!”

  所以唐逸紧着要唐氏族人准备好暴雨神针,只是他依旧没有想出武帝要如何突破,毕竟唐家堡的坚壁也有三丈高,再有上面守着的唐门门人,便算你跃的上五丈,也无济于事,反更容易被蝗雨击中。若这一跃不成功,而被飞蝗留在堡内,那可便成瓮中捉蹩之势了。

  也正因此,唐逸虽然感觉到了不妥,但依旧想不出武帝还有什么好办法。

  当然,如今唐逸可是明白,以剑御剑,四剑连环,每一剑只需有一丈的剑罡,加在一起便有四丈,武帝凭此再跃五丈,那可就是九丈!更不说每支神剑上的剑罡暴涨两丈,对于武帝来说,并非难事!

  于是,武帝竟超前人,一跃十丈,犹有余力!旁人还未想到武帝这是要做什么,或者根本便是被惊的怔住,也就在这时,武帝,四剑朝后一拨,借那反震之力,整个人直朝唐家堡上电射!

  “那胡人要逃!”

  行云自武帝出剑起便觉出不妙,不过此刻的蔡培峰已被赤火吞噬,不省人事,炎天神功虽然刚猛无比,可反噬却也惊人,行云尽了全力才将蔡培峰护下,不让他被武帝所伤,可也正因如此,身上压力大增,终于阻不住武帝跃起。

  十丈确实太高了,行云没有武帝的天赋异禀,只能奋力从下追去,而此刻的武帝已跃过了唐家堡的墙头,唐逸虽然以荧火指路,可一来唐门子弟已是疲了,二来武帝这一跃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手中飞蝗哪还跟的上唐逸的指挥?只有寥寥几个高手,如唐冷这般才回过神来,可也稍稍慢了一步!

  不过唐逸并没有放弃,虽然武帝的武功能将堡外的人惊住,但埋伏在堡内的唐氏族人却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物,丝毫不受影响!

  “再不能吝啬,就算时机不佳,如今也已是不得不发!”

  唐逸发一声狠,随即高声道:“暴雨神针!朝天而射!”

  唐逸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本是从武帝那惊人一跃中清醒过来,随即便又见奇景!

  只听得无数声的“咔嚓”声,竟连做一线,自唐家堡内发出,之后无数铁针自下而上,腾空而起!直将半个唐家堡笼罩其中!

  毕竟这些唐氏族人不会武功,只能将他们分散些,之后齐射,只要范围足够,便可弥补准头上的差距。

  唐逸其实也没有想到暴雨神针齐射,竟能如此壮观!他虽然也用过这机关,不过那是牛毛针的,虽然在近处更难防御,但威势却相差太多,更不说这两千暴雨神针同射,没匣二十支,那就是四万铁针!

  四万铁针就如怒法一般,冲天而起,根根铁针,在烈阳之下,闪映着万千森森寒光!

  这可是唐门千百年来的家底,又岂能小觑?

  一时众人又自惊住,就连已经登上唐家堡墙头的行云,也不禁收了收脚步,已免殃及池鱼。

  武帝一跃成功,其中可没少计算,自蔡培峰燃起赤火冲将上来,武帝便在计算他被反噬的时间,正好唐门子弟也是力竭,七派精锐的到来虽然不是好消息,可也正能利用!四剑连环,趁行云应接不暇之际,陡然高跃,随即出人意料的只奔最坚固的唐家堡而去。

  一切一切都计算惊人!就算唐逸之前以话相讥,武帝怒过之后,仍能这么快的平复下来,实也罕见!

  只不过武帝再了解中原名门,却也未想到唐门竟然还有如此可怖后手!

  四万铁针怒起,要非距离限制,不及长箭来的远,便是放到两军对垒之中,亦可杀得数千人!而如今却只为一人而发!便好似强若武帝,心下也不由得一阵发寒!

  武帝尚且如此,更不说旁人,七派精锐尚且不提,就说安静仙,此刻扶着师叔蔡培峰,面上全无一丝的平静,心下阵阵后怕,若今日之战没有德皇的安排,若唐门有意要除去点苍,只凭其之前装做的元气大伤的样子,yin*点苍上前,只这番齐射,便可要去点苍半条性命!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九零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九零安静仙怔了住,许南清亦是怔在当场,他心里也自庆幸,庆幸自己醒悟的及时,要非如此,仍跟在武帝身后,怕是昆仑便要毁在自己的手里!想到这里,许南清不由得拉起妻子的手,虽未说什么,可满眼却是感激。

  戴一妆虽然一直想阻止丈夫与武帝走在一起,可也未想到唐门竟然有如此实力,再想想,名门之中,实力强大的比比皆是,几乎每派都有些惊人家底,与之相比,点苍也难怪会敬陪末座。如此一来,昆仑的实力更逊一筹,就算旁人同意昆仑加入名门,怕也名不符实,徒增许烦恼。

  戴一妆的感想,许南清此刻也是感悟了到,手下不禁再是一紧。

  也就在这时,武帝身上,冲天剑气再起!

  武帝人在半空,无凭无借,身下满是森寒的针雨,此刻的他也唯有全力接下,全无他法!

  “这针雨当真可怖,唐门子弟都在前面,如此看来,必然是由机关所发,唐门竟然能建出如此恐怖的机关,这唐家堡好真是龙潭虎穴!”

  万剑宗自正南而来,距离武帝逸去的方向最远,就算秦百程也没有动那追击的念头,真要是武帝被阻,那周围许多高手,也不用自己几切着赶去,若是阻不住武帝,这么远,更是赶之及!

  所以也只有他最有时间去感叹,更有时间推演:“若武帝硬挡,倒还不至于被这些铁阵所伤,毕竟这些铁针的声威虽然浩大,可却适合迎战群敌,而非针对一人,实是范围太广,真要射近武帝周身的,却并没有多少。”

  秦百程所想的确实不错,唐门之前有唐逸的荧火指路,且唐门子弟个个善使飞蝗,这才能能做到射之准之,而如今这显然是由机关所发的针雨却怎都做不到。

  也正因此,武帝大惊之下,也暗松口气,四剑护身,铁针要伤自己,可是不能。只不过要阻住自己的去势却没有问题,身后可还有许多高手,若自己被他们追上,那可就再难脱身!

  所以武帝将铁针俱都挡下,最后一剑反击针上,就算耗费内力,也要借此反震之力,朝北而去!

  这铁针足足笼罩半个唐家堡,也就是说,自身后追来的名门高手一样被这铁针所阻!而两旁自东北而来的青城,自西北方而来的崆峒还有些距离,只要尽力,武帝不难脱身而出!

  唐逸也知暴雨神针只能稍稍阻下武帝,毕竟这暴雨神针也多是为了应对点苍昆仑而用,面对一人,反不灵光,但此刻他却也只有这一处可供阻击。

  “难道就这么让他逃了?”唐逸的西内下暗恨。且不说担心日后武帝卷土重来,抱负唐门,就说二人之间的恩怨,自他踏入大漠起,便已经结下,之后雪山,剑竹岛,二人武功地位虽然差距甚大,可恩怨却始终相连。

  唐逸怎都不想浪费今日的机会,若能杀了武帝,绝不能再留这祸患活下去!

  脑中电闪,唐逸转身,再不做指挥,身形一闪,直朝武帝追去!此刻武帝已在唐门子弟的身后,就算以飞蝗石射之,反会为其逃离增加助力!飞蝗石上的反震之力,更会像一双双手,将武帝推的远去,毕竟武帝背后有头有手,全不惧暗算。

  唐逸这一动,唐冷等人也纷纷飞身而起,便连之前受了内伤的唐怀,亦不例外!

  杀了武帝,为公也是为私,怎都不可能让其再活下去!

  这是唐门上下同心同念,唐逸这一动,唐门高手随之而动,无一落下!

  不过这些人终究还是起步的晚了,以武帝之能,又已超过众人二十多丈远,这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可也就在这时,众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箭也似的冲了上来!

  要知道武帝本就跃起十丈有余,又被暴雨神针反震,朝北飞去的同时,也比之前更高了些,就算这人影是自唐家堡的屋顶上跃起,可也需要跃上七八丈!亦是骇人听闻!

  “水仙?”

  行云只觉得这人影眼熟的很,片刻之后便是确认无疑,这人正是水仙,轻功天下第一的水仙!有水仙出现,行云稍松了口气。

  唐逸也是认了出,心下也自欢喜,行君和水仙本就一直隐在堡内,只不过之前与夜魔一样,怕武帝提早得悉内情,所以一直没有露面,只不过之后自己和盘托出,夜魔都已出现,为什么这两人并没有一同现身,唐逸虽然有些疑惑,可并没有闲暇细想。

  如今看来,这二人倒似在等待时机!

  其实唐逸想的也差不多,行君之所以没有现身与师兄行云并肩作战,一是因为他的碧落太过特殊,此间一出,无分彼此,俱都会拖疼欲裂,自己要是执剑杀人,倒是个助益,可若与人联手,怕这凶剑反连同伴都伤了。武帝可需要众人同心协力,这才拖的住,自己一上,反会帮了倒忙,至于水仙,她以轻功见长,如今众高手已将武帝围住,不只没了插手余地,更没有施展她长处的地方,如此一来,行君便言道,不如一起隐在堡中,反成奇兵。

  水仙此刻人在空中,心念电转,不由得暗道:“还真被他说的中了。”一时满心的欢喜。

  水仙其实也跃不到这个高度,毕竟之前她隐身堡中,并不可能就这么站在屋顶,所以水仙是从地上直起到武帝的身边,也就是说她这一跃比之方才武帝的十丈还要高!

  当然水仙在轻功再强,也不可能有这等修为,这全是行君在下全力将她掼了出去!二人合力,这才有了如此惊人效果!

  水仙和行君合力,不过旁人却不知道,就算武帝,方才被暴雨神针所惊,也完全没有察觉到水仙和行君的存在,所以水仙骤然跃至身旁,武帝竟是一怔!

  四下里的人,不识得水仙的,自然是爱惊叹又多了一个轻功好手相助,更是猜测此人难道也是唐门子弟?识得水仙的,则不由得同是暗道:“不知水仙可有能力阻住武帝?”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九一

  杀人做血路,豺狼走、脱难关。四九一水仙以轻功见长,剑上功夫并不是她的长项,要是平日里,没有人会去想水仙是不是能阻的住武帝。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武帝虽强,可接连的激战,随即耗力以剑御剑,直上十丈高,跃过唐家堡,随即又被暴雨神针所阻,虽然暴雨神针的威力并非体现在阵对一人的身上,可也必然又消耗了武帝一些实力,毕竟借力并非全无付出,武帝借暴雨神针的反震之力前行,那反震之力便是要加在他的身上。武帝人在空中,无凭无借,只有硬抗下来一途。

  而水仙又是以轻功闻名于世,二人一个疲惫,一个气力正盛,又同在空中,更是水仙闻名之处,所以才有人寄希望于水仙身上。

  自然,唐逸等人的脚下也不停歇,就算水仙将人拦下,可也要有人在地上将武帝拖住!

  水仙的轻功,武帝早有耳闻,七年前的嵩山之盟,水仙夜魔联手,竟在少林,从十大名门之长的眼皮底下虏走了行云,自那时起,水仙之名,便风传天下!

  只不过武帝并没有亲眼见过,百闻不如一见,只要未曾见过,便没有完全把握!

  所以武帝也是谨慎,他如今已是脱身在望,就算设计上败不及德皇,可终究还能保得性命,也正因此,武帝一心要脱身而去,并不想与水仙纠缠,背后双剑一转,那头直盯住水仙,只要水仙进攻,必能抵下,甚至还能借其反震之力,再加速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武帝确实是因为不熟悉水仙,又或对女人本就轻视,未想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年轻女子,轻功造诣远在自己的想象之外!

  水仙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帝的奇异模样,那背后的头颅紧盯着自己,可那双眼睛却又似是无神,给人的感觉,诡异之极,更是两臂面向自己,水仙追了这么多年的人,从来未曾遇到过背后有头有手,却不需回头,便可防御背后一切的敌人。

  不过这也难不住水仙,就见她微微一笑,伸手入怀随即双手一扬!

  武帝的眉头一皱,心道这水仙又非唐门中人,怎使起了暗器?可谁想武帝举剑便要将来袭暗器绞的粉碎之时,却发现水仙出手的不过是一片片叶子,且并非袭向自己,而是朝空抛去!

  武帝虽然不是中原人,可对于中原武林的典故,熟的不能再熟,就连一些失传的奇功异技,也能略知一二,所以脑中登时一闪:“轻功绝世,扬手射叶于空中,难道她会踏叶而行?”

  踏叶而行,顾名思义,人踏叶上,如履平地!

  武帝心念刚是转到,就见水仙果然起步,足点落叶,袅袅直上!只不过水仙并非在叶上行走,而是在叶上跳跃。

  这倒不是水仙的踏叶而行云武帝所知的有出入,而是因为水仙的左脚早伤在万剑宗原神剑门门主萧寿臣的手上,脚筋已断,自然无法使力,不过即便如此,水仙还能施展如此轻功,也不愧轻功天下第一的美名!

  水仙这一出手,众人登时又是一惊,这些人里大多不知内情,只道在叶上跳跃已是惊人已极,都不由得暗道这轻功天下第一的名头果然不虚!至于唐门上下,倒并不觉得惊奇,实是当年水仙和夜魔联袂夜闯唐家堡,唐月率众迎击,水仙便是施展了此招,唐门上下都见过一次。

  不过之前互相是敌人,最少也是敌我难辨,水仙的轻功再骇人,也只有令唐门更加忌惮,不过如今一切却都变了,敌人变做了朋友,此刻正齐力对付共同的敌人,那唐门上下自然是轰然一声,为之欢呼!只是欢呼之余,也有些奇怪,只觉得这跳跃比不得行走来的毫无火气,似要低上一筹。

  不论如何,水仙的踏叶而行,可要比武帝借暴雨神针的反震之势前进快了许多,且武帝的去势几乎已近,此刻自己朝下滑落,一块一慢,一高一下,水仙转瞬便自武帝的头上越了过去!

  水仙人在武帝的头上,武帝就是有气力,也不会与她过招,否则那反震之力,不只不能将自己朝前送去,反还会将自己震落!一入唐家堡内,唐家堡里的机关暗器必然袭来,虽然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又会阻住自己,那时中原高手纷纷赶到,自己可就再无脱身的希望!

  也正是想通这一点,所以水仙自己武帝的头上行过,却是并不担心,且此刻的她还要抢先出手!

  神剑烟笼出鞘,电闪而下!

  水仙就算不以剑法闻名江湖,可也不代表她的剑法不济,只不过与她的轻功比起来,要逊色许多而已,若与普通高手来比,依旧上佳!

  所以水仙这一剑,武帝不会小觑,当下暗一咬牙,双剑迎上,便听“砰”地一声,水仙被这大力一震,就算清功再好,也难保去势,整个人被震的朝空中翻去!而武帝则被震的朝下急落!

  既然避无可避,武帝也只得迎上这一剑,至于身下唐家堡的机关暗器,也唯有再损些功力,强运真气,施展以剑代足了。武帝连番使力,就算已是通天高手,可也难免有些不支,肋下夜魔刺出来的伤口虽然不深,可也没有时间去封住,一个劲的流血,若非中原高手在后紧逼,武嗲我能够怎都不愿强运真气。

  至于水仙,人又被震上三四丈,如此一来,竟离地十五六丈高,便是轻功强如水仙,也没有把握安稳落地,当下只得匆忙调整真气,随即又自手中甩出一把叶子。

  只不过这一次,就在众人都以为水仙可以踏叶而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水仙方才跃了两步,一直未曾沾在叶上的左脚忽是一阵的抽痛!

  这抽痛本不常有,不过自从脚筋断后,伤处也会偶尔发生,只不想今日正关键处发作,却是措手不及!漫说去追击武帝,就是安然落下,都是万难!

  身形一歪,水仙便自空中跌落下来,只余那落叶在半空轻旋。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二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二水仙意外的自半空坠落,大出众人意外!只见水仙之前的惊艳表现,不只轻功天下第一,名不虚传,就是阻住武帝都非奢望!

  可谁想,不知怎地,水仙便是身形一外,竟落了下来,难不成是之前被武帝伤了?否则怎会有如此低级的失误?

  不过知道内情的万剑宗门下却是一声惊呼,行云更急,只可惜他距离水仙太远,怎都不可能救的了她!

  也就在这时,行云只觉得不远处人影一闪,心下登时一喜,暗道:“对啊,方才是师弟将水仙抛了上去,他自然便在跟前。”

  其实萧宗赫倒没有想到水仙失手,他跟的这么紧,却是想趁武帝落下,碧落随即上前,就算不能杀他,也必能伤了此人,经过之前的交手,虽然那时的武帝有伤在身,不过萧宗赫多少还是摸出了些底细。

  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本来一切就如计划,水仙凭轻功,轻松跃到武帝的头上,随即迫的武帝落下,可也就在这时,以近动身的萧宗赫,耳旁却是听到一阵惊呼!

  既然自己眼前的武帝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是被反震的落下,众人也不会为了这个敌人惊讶,如此说来,那就必然是水仙出了事!

  抬头看去,正见水仙由半空落下!

  萧宗赫几乎没有犹豫,根本便是放下武帝不管,转身便朝上跃去!

  水仙虽然身在高处,可本就踏夜下来了两三丈,随后又直接落下,所以萧宗赫只在屋顶借了一次力,只界跃五丈,正在半空接住水仙,随即将手一陡,把水仙落下的力道转到了自己的身上,重重的朝地上落去!

  怀中抱着水仙,又加了水仙落下的一份力,萧宗赫落下的动响颇大,不过凭他的修为,却也不算什么,当下只顾查看水仙是否受伤。

  好在此刻二人身在唐家堡内,除了个别追来的高手,大多数的人都看不到,可即便如此,萧宗赫的关心也令水仙涨红了脸,不由得低声道:“莫要如此,我只是脚上忽然痛了,失去平衡,并没有受伤,别被人看到。”

  实是这个样子太过暧昧,二人虽然已算夫妻,但水仙还是不愿被外人看到。

  “还有,武帝再不去追,可便要逃了!”水仙再道。

  不想萧宗赫却是将水仙紧紧的抱在怀里,摇头道:“甚么武帝,他的生死怎么及的上你?”

  水仙闻言,爱人如此看中自己,心下自然一暖,要知当初自己这爱人可是个冰冷的人。

  “对不起,若不是我的脚上有伤,今日武帝就已落入宗赫你的手里了,自此,便可名耀整个中原武林。”

  说到这里,水仙还有写遗憾,此刻他们身在堡内,四处阻隔,却是看不到武帝如何,不过没有听到打斗之声,怕是众人还没有围住他。

  萧宗赫闻言,面色一变,看着水仙的左脚,不由得迁歉然道:“若要说对不起,却也应该是我。”

  水仙一怔,不过萧宗赫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抱着水仙一跃到屋顶之上,再道:“今日我们就在旁观看便是,有我师兄在,那武帝定不会逃掉。”

  说到这里,二人也到了屋顶之上,随即眼前一阵的开阔,武帝和一众中原高手也在眼前,只不过并没有如萧宗赫所说的那样,武帝并没有被围住!

  却原来武帝被反震下来,终于恨下心,强运真气,拼着内伤,手中剑罡再涨,再次施展以剑代足,整个人离地两丈,双剑一点,随即再度前行,丝毫没有落四,自然也就不虑被唐家堡内的机关所阻!

  只不过武帝也非没有付出代价,这一次内伤,令他的速度一缓!

  萧寿臣并没有起身去追,只是肯定依然道:“师兄必不会放过他的,那武帝定走不脱!”

  其实萧寿臣说这话的时候,武帝的身前已经再无阻碍,虽然速度比之方才慢了些,可依旧不虑被人追到,如今看来,武帝已是突围成功!

  不过显然有许多人并没有放弃,毕竟武帝受了伤,虽然不重,可再加上之前连番激战,后力如何大是可疑!今日这般布置,若还轻易放弃,让他逃了开去,那不仅是前功尽弃,也等于给各派埋下未来的隐患,就算日后再去搜捕,也远不及今日。

  就见武帝一人当先,其后紧跟着行云,行云的身后则是唐逸和唐门一众高手,再后便是青城崆峒这当时离的最近的两个名门,再后的高手便离的更远。

  便如此,一行高手,串成一串,直朝西被驰去,实也是中原武林从来未有的奇景!

  武帝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去西北大漠,虽然沙海天山早已名存实亡,不过大漠终究是熟悉之地,而对于中原高手来说,又是大凶之地。

  唐门身在川中,自川中去往西北大漠,本是极难,可这一行人俱是高手,最差也有魂级,遇山则翻,便就这么直直的朝西北驰去!

  武帝在前不停,追击之人便不停,只不过人终有极限,自唐门而去大漠,真要是走完,怕不得有三四千里之遥!这并非所有的高手都能坚持下来。

  修为相同,不代表就能一样奔驰的极远,内力修为门类繁多,便以点苍和崆峒为例,点苍蔡培峰和崆峒的常景轩,这二人真要一决胜负,就算有人获胜,也必然是惨胜,盖因二人修为武功,相去不远。但若这二人奔驰起来,只比远近,却必然是常景轩胜出许多,蔡培峰的炎天神功刚猛爆烈,适爆发,而不持久。

  所以这一行高手追击武帝初时还未有什么不同,可奔驰的久了,人数便渐渐减少,直等驰出千里,武帝身后百丈的,只余十数人,再至两千里,便就只余下三人!

  这三人之中,有两个并不出人意料,一个是行云,如今武林,除了武帝之外,便属他最强,另外一个则是武当的古拙道人,此人身份,如今唐逸却是知晓,竟是德皇的师弟!自然了得。

  除去这二人,便是少林的至善老僧,常景轩都未能在列!

  不过这第三人,却是多少出人意料,那古拙道人回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

  唐逸!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三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三若论修为,唐逸虽然可列到一流高手之中,甚至安静仙等名门之长也非他敌手。但如今就连少林的至善老僧,崆峒的常景轩,华山的曲正秋等化形级高手,都纷纷落后,唐逸怎么比也不可能强过这些人。

  不过这其中的原由,唐逸的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玄天神功果然神奇,竟然连这等长途奔驰都有助益。”唐逸心下暗道。

  却原来唐逸一开始,也和旁人一样,凭内力奔驰,驰的越久,内力消耗也便越多,若是依照常理,就如唐月一般,虽然有心与唐逸一起,可最终还是力竭倒地。

  唐逸心有不忍,可若不追下去,杀了武帝,唐门便要一直笼罩在这胡人的阴影之下!

  其实唐逸本也认为自己再驰不出多远,尤其是唐冷唐寒也渐渐放弃的时候,不过也就在这时,玄铁神功运转之时,那沟通天地的奇妙感觉又是来临,玄天神功一阴一阳的在体内旋转,竟能将天地灵气自头顶扯进来,再由脚下汇将出去,虽然一进一出,可终究是进的多,出的少,如此一来,除开奔驰所用的气力,竟还能一点点的积攒些许!

  这一发现令唐逸大喜!

  要知道如今虽然众人都在奔驰,但就在武功最强,人在最前面的武帝,也已慢下速度,早没了之前那飞驰的样子,即便如此,身后跟着的众人也仍不时有落下队伍的。

  反观唐逸,虽然初时离武帝越来越远,可驰到两千里后,但超越了众人,直与行云,古拙道人并肩!

  唐逸在察觉出玄天神功的又一妙用时,心下不禁还有些个忧虑,毕竟武帝也学过,就算他的神功可能存有隐患,但那也是自己猜测,并不确定,也不知这等妙用,是否被那隐患所影响。

  结果到了一千里的时候,唐逸便放下心来,实是因为武帝的速度一慢再慢,而自己的速度则反有所增加!

  也就是说明,如今四人之中,反是自己越派,内力恢复的越多!

  “这可是个绝对的后手,我必须隐藏起来,就算以我的修为,能跟到此处,已是令人起疑,可也绝不能让武帝察觉!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唐逸的心下暗道,自然更是小心,甚至稍稍将速度减了一些,在四人之中,排在最后。

  便如此,两千里驰过,用了一天一夜!就算这仅存的四人再是意志坚强,也难免疲惫起来,只不过武帝绝不会在此刻停下,因为自己的身后虽然只有三人,可先不说自己如今是不是还能战胜这三人,就说那些掉队的中原高手也还在附近!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战时赶到?

  武帝不想冒险,既然已经驰出两千里,那便在驰下去,不论修为意志,武帝自诩远超这三人,耗将下去,又怎会不如他们?

  自此,四人脚下不停,依旧向着西北而去,使到如今,四人已是在拼意志!

  终于,等到天地变幻,第二个夜晚来临,祁连山已在脚下,终于有人再难跟下去,这一次落下队伍的,是古拙道人,若论对武学理解,古拙道人可是绝顶,若是修为,亦是只在行云之下,但终究年纪大了,内力将尽,精神也便委顿起来。

  “只剩下我和行宗主两人。”

  唐逸的眉头轻皱,虽然自己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五成,但面对诡计百出的武帝,唐逸没有一点把握,行云虽然能够坚持下来,想是他的修为本就深厚,又得双修籍相助,可以轮流温养两股真气,但真要等到最后,也必难剩下多少余力,更不说眼看大漠不远,谁知那里会有什么埋伏?

  不过既然都追到了如此地步,唐逸怎都不会放弃,当下只朝回头望来的行云一笑。

  行云此刻的心里所想,也与唐逸差不许多。都是在担心,就算最终追上武帝,又还有多少余力?自己曾被明非先生追过,那一次行了千里,之后又战了一场,本以为已经是驰的足够远了。谁想今日竟然三倍于往昔,甚至看眼前的架势,不到大漠是绝难停下脚步的!

  不过行云也和唐逸一样,既然追到了如今地步,哪还能放弃?就算真的追到无力,也总不能主动放弃!

  只是行云对自己身边最后只省下唐逸,颇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比自己的资质好的多,又学了玄天神功这等不世奇功,又得德皇最后力助,可终究修为也不及化形级的高手,怎能跟到自己?

  唐逸从行云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不过他此刻要装做无力开口,且并不能解释,惟恐被武帝听去,只得抱歉一笑。

  不过随即唐逸就见行云的表情一顿,之后面现恍然,竟然朝自己笑了笑,眼中还流露出一丝赞许。

  “难道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唐逸一怔,虽然自己的玄天神功还有行云的出手相助,可这恢复气力的妙用,自己才刚刚摸索出来,怎么行云会知道?可转念想想,当初在剑竹岛上,行云不仅能说出连裴悲都不知的玄天神功的隐患,且在德皇询问的时候,也似这么一顿,随即便是恍然,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不过行云自始至终都在帮助自己,唐逸可不会觉得他对自己不利,所以也只想了想,随即也就释然:“想来行宗主不过只比无年长五六岁,可如今成就远非我所能及,这等样人,必有神异之处,若太过寻常,反才奇怪。”

  唐逸想到这里,不再多想,一心恢复体力,跟在行云的身后。

  便如此,又是一夜过去,终于大漠在望!

  此时的三人,都已狼狈的很,不说武帝和行云,就是一直恢复内力的唐逸,虽然内力恢复了八成,但精神上的消耗却怎都弥补不了!习武之人,尤其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三两天不合眼也非做不到,不过似眼下这般先是激战连连,随后直驰出两天两夜,可就令人难以忍受了。

  如今这三人都是意志坚强辈,可即便如此,面上的疲色也是难掩。

  好在令行云和唐逸感到欣慰的是,武帝停了下来。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四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四武帝终于停了。

  这本是行云和唐逸所期望的,不过武帝当真停下,二人的心里却又不由得担忧起来,只觉得武帝又有什么诡计。

  不过武帝倒是坦承:“既然你们都言本尊没有后手,那又怕什么?且放宽心,本尊确实没有后手,狼神殿从来便都是单传。”

  唐逸闻言,倒未敢全信,不过却也因此省起一事:“单传?如此说来,倒是没有见到你的徒弟那勒。”

  武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道:“你提本尊徒儿是何意思?难不成今日还未知自己的生死,反倒关心起我狼神殿来?”

  唐逸摇头道:“我是关心的是在崆峒擒了那勒,之后远去大漠的明非先生。”

  行云闻言,也是一凛,明非先生的为人,自不必说,且若没有明非先生,怕是崆峒的危机,焉以谢一人并无全盘把握。只不过自崆峒传来的消息,明非先生出手拿下了那勒,不过却没有杀他,而是带着他去了天山,寻那时仍在病中的武帝报仇。

  可惜的是,也自此,明非先生便没了踪迹,就看如今武帝依旧健在,怕是明非先生,凶多吉少!

  武帝闻言,看了唐逸一眼,随即笑道:“不错,你与明非并无什么恩怨,不过因为太叔盛,便如此关心于他,有人暗里说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倒是冤枉了你。”

  唐逸摇头道:“天大的冤枉我都受过,旁人有些闲言碎语,我还会放在心上。”说着,话锋一转道:“你也是一代宗师,若不愿回我,也便是了,怎还顾左右而他言?”

  武帝并没有在意似的,眼中的杀意俱都换做慈爱,笑道:“我那徒弟如今在一处极安全隐蔽之所,数十年里,你们也难看到他在现人间,所以你们便不需关心他了。我狼神殿单传千年,每代只传一人,可却从未有断,你们也莫要想斩草除根。”

  说到这里,武帝再道:“至于那太叔盛的徒弟,说将起来,却是个极单纯的人,一心只知正义,可又不知天下间的正义总是相对,哪有至纯至正的真理正义?不过你们放心,我看那孩子却也顺眼,并未杀他,只要其永生不归中原,便就放他走了。”

  唐逸和行云对望了一眼,却不知武帝所言的真假。

  武帝见了,哈哈一笑道:“今日索性便给你们问个痛快,不知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唐逸闻言,心念电转,暗道:“莫非武帝在借此恢复气力?可他恢复气力,我们不也一样?还是他有埋伏,正在等待人手?”

  不过转身望去,四周黄沙一片,哪可能埋伏的了?

  “却又是这大漠,说来也是奇了,当年我被卷进江湖之中,也正是在这大漠之中,甚至也是秋天!”唐逸一时竟然有些走神,实是此刻精神疲惫,又被往事触动,一个今生已经无缘的倩影,竟在眼前,挥之不去。

  行云此刻倒是有个问题,当下问道:“你为何要祸乱我中原武林?狼神殿既然只是单传,又无人手,便是中原毁灭,你也难以建宗立派,更缺人手。且你身为胡人,在中原武林,也无法立足。”

  唐逸本有些走神,此刻闻听,登时回过神来,心道:“不错,武帝的行径十分可疑,要说这世人皆为利而行,那这胡人又是为了什么大利?以至在剑竹岛上与德皇前辈以命相搏!又与前日里孤身犯险!若说只为名声,可是难令人相信。”

  闻言,武帝哈哈笑道:“不错,怎么看,本尊所为,都得不偿失。不过这也就是你们看不长远之处,若是太叔盛能活到今日,怕应猜的到我狼神殿的历代追求。”

  说到这里,武帝一指东方,笑道:“中原。”再一指北方,又一指脚下道:“关外。”

  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似是有些醒悟。

  不过武帝却更是干脆,随即便道:“彼盛我衰,彼衰我盛,中原昌盛则我等衰落,中原衰落则我等昌盛,大则一朝一代,小则江湖,本尊所为,狼神殿所为,非只为一人一派,你见本尊得不偿失,实是目光短浅。”

  武帝之言一出,唐逸和行云登时一惊,却不想狼神殿的志向竟是如此!

  武帝似乎说起了兴致,当下再笑道:“千百年来,朝代更替,武林兴衰莫不如是,只不过你中原强盛之时多些,更不将我等放在眼内,自大自得,这才蒙蔽之今。”

  唐逸闻言,奇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要说与我们来听,莫非你觉得我与行宗主今日必然难逃?”

  武帝也不否认,便就笑道:“此是其一,且狼神殿千百年来,隐于暗里,代代追求,可付出虽多,却无人知晓,旁人只道每百年二百年便有域外武林入侵中原,或胜或败,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直似野兽,却并不知我等如此积蓄百年实力,而后一战的目的。狼神殿千年追求,本尊毕生所奉,虽然依旧要埋没起来,不过今日也算能找上一二听众,听我心声,闻我伟业。”

  唐逸看着武帝,就觉得这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心下暗道:“怕是他数十年来的辛苦准备,刻意安排,最后却并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结果,今日七派精锐尽至,彻底令其感觉到了失败,以至于有些失了心志!”

  不过越是如此,眼前这胡人越是可怕,且武帝都将实情说了,今日一战除了决出生死,再无他途!

  行云自也感觉了到,身下更是戒备。

  武帝觉察,当下再笑道:“你们可知本尊为何要驰了这么远?就算中原武林并未能真个毁去,今日我也必要引出你等中原武林的未来领袖,一举灭之!也好为我徒弟将来,扫清障碍!”

  此言一毕,就见武帝身形一晃,直朝唐逸行云二人扑来!四支神剑竟然依旧驾御身旁!虽然没有武帝全盛时的惊人威力,可如今三人俱都疲惫,相比之下,武帝的武功还是最高!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五

  万里黄沙尽染。四九五武帝扑来,唐逸和行云都不觉得意外,也早便做好准备!

  就见唐逸功运双目,赤瞳再启,行云双剑亦是悬于身旁,蓄势待发!

  奔驰了这许久,唐逸靠着完整的玄天神功,反积攒了八成功力,武帝和行云则没了这等便利,只不过这二人原本修为,深厚至极,便是行云都要胜过普通的化形级高手许多,所以此刻二人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勉力维持以魂御剑却还可以。

  “行宗主,你请于前缠斗,我在后掩护!”

  唐逸赤瞳开启,随即抽身后撤!其实唐逸如今完全可以凭着玄天神功近身和行云联手,就好比前些日里与蔡培峰一战般,不过唐逸的心下另有打算:“以暗器近战,已是我的最大依仗,非到最佳时机,不用为好,如今先隐藏实力,且迷惑武帝,让他以为我的内力已竭,再以奇兵击之!”

  武帝之强,唐逸自始至终都是忌惮,尤其通天高手最后还可化魂一击,威力更增!虽然到如今,武帝接连遇险都没有化魂,令唐逸暗觉他必然是有原因化不得魂,但即便如此,通天高手的余威也绝不能小觑!

  唐逸抽身一退,行云想都未想,双剑随即迎上,竟是全力一拼!随即口中大呼:“唐公子速速离去,这边有我拖延!如今武帝生死已非最是重要,似狼神殿这般暗藏的祸心,必然要通告中原,日后必要集中原之力,再临关外,斩草除根!”

  行云竟要舍身为了自己,虽然唐逸知道行云更多考虑的是整个中原,但也暗自感动。

  当然,唐逸绝不会走,行云于自己的恩情还未能报答,哪可能再独身而回?不过也就在这时,正要开口回答之际,唐逸的脸色却忽然一变!

  “这奇怪的震动什是怎么回事?”

  唐逸的心里暗惊,只觉得整个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更有呜呜的低鸣传来,直慑心头,骇人的很。

  武帝听闻行云之言,却也一惊,他怎会放过眼前二人?只是与行云硬拼一记,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竟未能再进一步,行云的联剑术施展开来,虽然不及自己双头四臂的威力,可青城的清风骤雨一十六式却似专门为这联剑术准备一般,行云的双剑竟然能堪堪抵的住自己四剑!

  当然,武帝和行云都清楚,这也是行云补计后果的强行施为,当不得持久,也正因此,行云暗急背后唐逸怎么忽然没了声息,而武帝则也是惊奇,惊奇这本是智计百出的年轻人,此刻竟然呆立当场!

  唐逸此刻扬手飞石,又或转身而遁,武帝倒都不意外,惟独没有想到唐逸会怔住。

  要说唐逸被吓住,又或是怕了,不论谁说,武帝都会嗤之以鼻,这年轻人自从第一次见面,给自己的印象便是极其深刻,那时的唐逸不过武功平平,连唐月都不及,但却不动声色,便令自己中了毒!武帝自忖这江湖虽大,能令自己如此狼狈的,可也只有死后却还能计算自己的太叔盛一人!

  所以武帝心中,唐逸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而那又绝不是一般的恐怖!

  不错,武帝猜的对了,唐逸之所以在这等危急时刻还能怔住,实是他省起了这低沉的吼声,代表着什么。

  沙暴!

  唐逸心下大呼!

  转眼之间,当年自己随着冯家商队遭遇上的那场沙暴的骇人景象,电闪而过!

  天威凛然,非人力所能抗衡!

  那时胡三凭着异禀奇术早一步知道了沙暴的来临,如今自己不仅修为到了,而且因为失聪而自创了震骨传声之法,正可感应地动,所以就连武帝都没能察觉到的沙暴,唐逸却是早一步知晓!

  唐逸知道,自己的震骨传声并不见得就能强过胡三的地听之术,所以很可能自己此刻“听”到了沙暴,再过不片刻,那天威便至!

  “真没想到,我三次来大大漠,却两次遇到沙暴,真不世道是幸还是不幸?”唐逸颇有些自嘲道。

  毕竟前一次沙暴,可说是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没有那沙暴骤然袭来,就只麻顿一人便可尽屠冯家商队,当然,也包括自己。正是因为那沙暴来的急,马斤赤才先一步离开,麻顿又急于求成,这才最终送命。

  但若说那沙暴救了自己,可自己却也因为沙暴吹松了沙漠而陷进流沙之中,反给罗志机会,伙同威胁冯平,诬陷自己,以至病母含冤辞世,而自己也成了恩将仇报的恶徒。

  当然,若再想一想,自己也因陷在地下,而遇到了唐冰,从此得到唐门庇护,又能与唐月相守,一切福祸,似都与这沙暴天威有关。

  也正因此,唐逸这才怔住,心头滋味百般。否则天威虽难抵挡,但保下性命却也不难,当年自己并不会武功,不也活了下来?

  唐逸所忧,实不知带给自己一生剧变的沙暴,今次又带来什么?

  行云并不知道唐逸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虽然心下焦急,但武帝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要不是久驰之下,武帝也疲惫至极,以至两人差距要远小过之前,否则行云此刻早难抵挡。

  但也就算如此,行云也渐感吃力不住,心敌不由得暗道:“难不成要使用那一招?”

  秦百程曾是朝韩庸炫耀过,便到自己败于宗主手上,而那用来示意的一根指头,却是令韩庸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究竟行云用了百招,十招还是一招!如果要让他知道此刻行云的心中所想,必然大吃一惊!

  “我那时一招而败秦老,可需要的精神气力,如今全不具备,更不说出招之前,所需的准备时间。秦老与我不过切磋,自可等待,武帝可不好相与。”

  眉头一皱,行云的心下烦忧,这一招真要能使出,行云可有把握伤了武帝,但唐逸就算不走,也只适合远战,又怎能来助自己?

  也就在这时,武帝与行云同是一震,非是二人受伤,而是绝顶高手对危险的直觉!

  “来了!”

  唐逸的心下暗道。

  便好似、九天星河横断。四九六

  便好似、九天星河横断。四九六唐逸曾经亲眼见过的奇景再现,整个沙漠好似沸水一般,黄阵涛阵阵翻腾不休!

  “沙暴!”

  武帝久居大漠,自然转眼便是明白过来,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的骇色!

  行云倒没有遇见过,不过转眼之间,武帝身后便是一抹昏黄贴地而起!虽然还只是一线,但却宽广无边,任谁都能想到,若那昏黄袭至身前,会是个如何惊人的模样!

  似缓实快!此刻三人已经感觉到了劲风扑面,沙粉已是扬起满天,这还只不过是头阵而已!

  就算行云没有见过沙暴,却也知道一会的天威之盛,唐逸又全无动作,若等到狂风赶至,唐逸的暗器更无作用!

  “唐公子若是不走,那便与我一同杀敌,莫要等那狂风赶至!”

  行云言罢,和身再上,虽然脚下黄沙滚滚,难以真在平稳,但一时还难不住行云这等的高手。

  而行云这一开口,却是惊醒了唐逸。

  “不错!狂风一至,我的暗器便难有效果,但这只是平日!”唐逸的心下一动,武帝既然可以将那四剑变幻出无穷用处,进可攻,退可手,还能代步而行,登高而跃,自己身怀玄天神功,智慧也不输人,怎不能再做变通?

  看了看身下翻滚不休的黄沙,回想当年自己身在沙暴中的感受,唐逸的灵光一闪,转眼信任倍增!

  “我这便来!”唐逸随口应了一句,随即和身而上!

  武帝可没有见过唐逸与蔡培峰的一战,虽然他也学了玄天神功,但却并不习暗器,自然没有唐逸的心得,所以唐逸竟然直朝自己而来,不只行云心下奇怪,武帝亦是不解。

  但就如唐逸忌惮武帝的智慧一般,武帝对眼前这个少年也是戒备非常,行云胜在心胸宽广,适做领袖,对于以祸乱中原武林为己任的武帝来说,自然欲除之而后快。而唐逸则是多智善谋,若给他时日,阅历经验再深,怕连自己都难计算的过,亦不能留!

  所以武帝的心下虽然奇怪唐逸的行为,且十分的谨慎,可对于唐逸山前,也十分的高兴,若唐逸真听行云之言,远遁开去,武帝倒自觉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来的好!”

  武帝沉喝一声,双剑接下行云,随即再举双剑,电闪而至!不过行云却不想唐逸这么简单就被伤了,竟是再一咬牙,铁剑骤然一快!

  “去!”

  武帝直觉得不妙,那两剑哪管的上唐逸,转手便是护住自己,随即便听得“砰砰砰”地连响,行云强运功力施展的一式密雨如针,终究被武帝挡了下来。

  “本尊手掌四剑,还会怕你的快剑?”武帝冷道。

  行云则因为强运内力,脸色更是苍白,再被武帝的真气反震,虽然强忍着胸腹翻腾,但若再这样下去,吐血重伤,可是必然!

  不过唐逸可也不会让行云一力抗下所有攻击,他直驰过来,本就是要来帮忙!

  就见唐逸的去势猛然一止,趁着武帝四剑都去封堵行云之时,整个人便朝武帝身后绕去!

  胡旋!

  虽然唐逸的脚下都是黄沙,本就不如土地坚实,更因矿风震动,渐渐松软起来,但唐逸此刻已经恢复了八成功力,论及身法,再慢也要快过武帝,毕竟武帝的消耗更甚,且这黄沙也是一视同仁,管你中原关外,只要是人,在这沙上,移动都是艰难!

  所以唐逸这胡旋虽然比往常慢了许多,但武帝却依旧没能躲开!

  “飞蝗石在近身,又能有什么威力?”武帝再是谨慎,也想不到唐逸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更不会担心唐逸下毒,要知道唐逸虽然占了上风口,可下风口里不只有自己,还有行云!唐逸怎都不可能连行云一起毒杀!

  “我说了我要用飞蝗石么?”唐逸忽然一笑,自武帝赶至唐家堡,唐逸就没有笑过,心下更没有过把握,直到如今,方才的奇想电闪,又得玄天神功之助,恢复了八成的功力,如此,终于有了些把握。

  就在唐逸的笑声方起的同时,唐逸脚下的黄沙忽然异动起来!

  要说之前,那黄沙虽在翻滚,可却也只是贴在地上,被狂风所震而已,但是如今,这些黄沙竟然离地而起!

  “既然我能以气御石,那又为什么不以气御沙?这大漠里什么都缺,唯独不却黄沙,这不就是取之不劲用之不竭的暗器?沙粒虽小,单粒来看,并没有什么威力,也不能及远,可我与人近战,也非只能驾御一粒两粒黄沙,只要以内力裹起大片黄沙,只一击,不就与千百支利剑一样!”

  唐逸方才看到黄沙飞舞,又想到武帝对四支神剑那出神入化的利用,不服之下,竟是想到了以黄沙为暗器的变通!

  便见黄沙在唐逸的操控之下,或聚成利箭猛磁,或化做漫天沙雨,可是变幻无常,再有唐逸的胡旋步法相合,一时武帝的大部分精神竟然全被牵扯到了唐逸的身上,也因此,行云难得的喘了口气。

  对于唐逸可说神奇的进攻,武帝自然又惊又怒!惊的是世上竟有如此手段,怒的则是唐逸此刻进攻,竟然真气充盈!

  “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气力?”武帝转眼之间便想到了玄天神功的身上,可不想还好,正因为自己要修这门功法,可说费尽心力,结果不仅助益甚少,更因为其中的隐患,以至于自己连化魂都难,实是得不偿失!再看到唐逸反是受用无穷,武帝怎能不怒?

  至于行云,则就没有这么多想法,既然唐逸保留了这么多的气力,更是以黄沙变幻,隐隐抵的住武帝,行云不禁心动了。

  “唐公子,你且拖延片刻!我有一招绝技,怕可杀了这胡人,只是需要片刻时间休整准备。”行云忽然开口道。

  行云这一开口,武帝登时再惊!

  唐逸奇招叠出,已是惊人,而似行云这等修为,若他口中的绝技,自然威力更大,再念及行云的心性,不出妄语,说不定今日真能杀了自己!

  便好似、九天星河横断。四九七

  便好似、九天星河横断。四九七唐逸更相信行云,根本呢便毫不犹豫,玄天神功运转到了极至,赤瞳没有半点遗漏,只要将武帝拖在当场!

  黄沙变换无穷,几是随心所欲,或剑或刀,又或漫天沙雨,做剑时可施剑法,做刀遍施刀法,更奇的是,就算这沙剑沙刀,未能击中武帝,还可随时化做沙雨,就连经验丰富如武帝这般,一时竟也忙乱起来!

  黄沙无休无止的自唐逸脚下聚集而起,随即又攻向武帝,蓬蓬被武帝击散的黄沙溅了满天,武帝的剑罡在那黄沙中电转,四剑番飞带起串穿的火星,竟绚丽非常!(注)

  而这火星却又遮掩了武帝的视线,就算强如武帝,面对这闪烁不停的火星,却也渐难分辨身在其后的唐逸,而唐逸在赤瞳的帮助下,却并不被影响。如此,唐逸与武帝相争,一时竟不落下风!

  当然,唐逸知道,一等沙暴赶至,自己要再控制这些黄沙可就难了,毕竟天威难抵,漫天黄沙狂舞,自己可再不能如眼前这般肆意施为。

  不过好在行云说他还有绝技,以行云的禀性,他若说有可能杀了武帝,那把握怕有七八成之多!

  “只要在支持片刻便好!”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觉得脚下又是一次大震!一声慑人心魄的牛哞之声自远而近,滚滚而来,不多时,便隐成雷声!

  经历过沙暴的唐逸,心下暗惊,不由得有些急道:“行宗主!沙暴即至!”话一出口,却才发觉,早被那雷声所隐!

  再看远处,那道昏黄早已暴涨,渐成遮天巨幕!其下沙海,一片漆黑!,却是连那烈日亦被遮住!

  行云自然也知时间紧迫,只不过他驰的太久,消耗过大,这一式可要比超过声音的剑还快还急,所需自然也就更大,其实以行云如今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施展的出来,想他在嵩山决战之后,潜心修炼,这才有了突破,那可是全盛之时!

  行云如今只有将全部功力压在这一剑上,也只有一剑,此剑一出,胜便胜了,否则便是失败,最后自己无能力再战!

  所以行云需要时间,就算那遮天巨幕就在不远,可行云也只有孤注一掷的积蓄实力!

  时间!

  如今三人的生死,全在取决那遮天巨幕何时到来!若巨幕早到片刻,则武帝最少可免一死,甚至还可趁机取了唐逸行云的性命!毕竟沙暴一至,唐逸的以气御沙就全然作废,而行云积蓄内力被沙暴打断,甚至不用武帝出手,只那真气的反噬,恐怕都能要了行云的性命!

  当然,若遮天巨幕来的晚上片刻,胜算则便在唐逸行云这一边了。

  正因如此,这一战的结果甚至已不在三人掌握之中。

  而在天!

  又是十息过去,遮天巨幕越来越近,越来越高,此刻三人已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无边无际的震撼!但此刻的行云却依旧没有动静,甚至唐逸的余光,看到了行云头上那布满的汗水!

  “难道如此布置牺牲,如此的坚持努力,还不能将这武帝杀死?”唐逸聚沙成剑,再劈一记,正自漫天火星的缝隙里,看到武帝面上的喜色,心头不禁大恨!

  只可惜唐逸如今已尽了全力,不论武功还是智慧,再无保留,就算有心,亦是无力,若行云不能出那一剑,一切也便结束!

  又是十息,行云还无动静,而那遮天巨幕终于来到三人顶上!

  终于,一切都昏暗了下来,整个世界似被黄沙巨幕分成了两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哈哈!上天都站在本尊一旁,你们还有何话可说?”这时的武帝也再难冷静,先是与三派激战,之后连日奔驰,又双战唐逸行云,便是通天高手,亦有极限!而如今,最困难的时候已过!

  就算计划失败又如何?狼神殿千百年里,虽有成功,可亦不乏失败,今次败了,总结教训,狼神殿可以再等百十年!更不说中原名门虽然还算完好,可小门小派却都被毁的差不多了,甚至其他九辅也未能好到哪里,这也不算全无收获。

  还有眼前两人!

  武帝瞥了眼依旧不动,就似老僧入定般的行云,心道:“今日杀了这两人,也是断去太叔盛当年死前所遗的两只臂膀!太叔盛啊太叔盛,你也未料到你死前所托的二人,今日都要命丧大漠吧?”

  一念及此,要非巨幕就在头顶,武帝直想仰天畅笑!

  也就在这时,终于,遮天巨幕如百丈巨*一般席卷而过,又如洪荒巨兽一般,张了血盆大口,将这三人一口吞了进去!

  一瞬间,天地仿佛静止一般,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一切的景象都消失了,只余下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不过武帝的心下知道,这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之后便是扑天的黄沙,无尽的狂风,就算是自己,在这沙暴中,最多也只能艰难行走!

  “一切都结束了?”唐逸的手上已经停下,就似商量好了一般,武帝也停了进攻,这一瞬间,就似万物都已静止,唯有脑中还在电闪!

  “未想一切起于这大漠沙暴,一切又终结于此,这便是命运?”唐逸虽然一直在与命运抗争,但是一步步走来,却是顺心事少,逆心事多,就似冥冥之中一双大手,操纵一切!

  “不可能!”

  唐逸只这一瞬失神,可随即清醒过来,虽说自洗去冤屈之后,唐逸的性子渐是平和,但骨子里的执拗却从来没变!

  “就算一切都已结束,我也要做最后一击!”唐逸心念及此,聚起所有功力,自背后抽剑出来,直朝武帝斩去!

  虽然三人被沙暴巨幕吞了进去,不过这巨幕却如海浪一般,并非平平一块,而是弯曲而来,所以巨幕虽过,但真正的沙暴还未及体,唐逸此刻出剑并没有什么阻碍!

  唐逸虽然背后也背着剑,不过任谁都知道这剑并非唐逸武器,就连唐逸也没有想用它与武帝对敌,只不过如今沙暴就在身旁,再聚黄沙,怕未攻到,便就散了,还不如以剑相拼!

  唐逸这一剑全无剑招,只有一往无前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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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这个是有显示根据的,网上有不少直升机在沙暴里起降的视频,直升机的螺旋桨不停的飞速打在漫天沙暴中,与沙子相撞,散落一地的火星,和放花似的,很好看,很绚丽,也很震撼。

  PS:自下一章章节名的后半段开始,就全由词牌组成。

  齐力诛恶除患,云心鹤眼。四九八

  齐力诛恶除患,云心鹤眼。四九八唐逸这一剑携一往无前之势,直接斩过去,直将武帝惊出一身的冷汗!

  其实此刻的武帝几乎什么都看不到,遮天巨幕早就将所有光芒遮了去,要非是武帝修为确实绝顶,直觉敏锐异常,怕就要死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上!

  甚至武帝一刹那间竟有些混乱,这一剑斩来,几是以为行云终于出剑!

  不过武帝终究非同凡响,即便如此,也依然举起剑来,唐逸这一剑还是没能斩在武帝身上,两人三剑相交,唐逸的剑登时粉碎!毕竟唐逸的剑非是平日里炼来,没有丝毫属于自己的剑脉,唐逸的大力关注进去,便已在崩溃边缘,和武帝这一拼,哪不粉碎?

  也就在这时,狂沙终于赶至,只一瞬间,二人就觉得好似一座沙山撞在身上,同是踉跄一步!

  也就在这时,武帝的心下终于暗松口气,今日自己终是胜了!虽然狼狈,可凭一人之力做到如此地步,武帝也不觉得有差。

  可也就在这时,唐逸和武帝的眼前忽然光华大放!

  随即二人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奇景!甚至丝毫不输头上的遮天巨幕!

  本因狂沙遮挡,全无一丝亮光透的进来,可就在喝一刻,却是赤红一片!唐逸看的自然更加清楚些:那只一支剑!一支快剑,竟然快到就连唐逸的赤瞳都有些追之不上!

  要知就连全盛时的武帝,唐逸若是开启赤瞳,都能将其起手落势看的明白,甚至武帝的剑在唐逸的赤瞳之下,都是慢的很,以至于唐逸能提前分析武帝下一剑的走势!只不过因为功力差距,手上飞蝗跟不上自己赤瞳的速度,唐逸这才不是武帝的对手。

  只凭一双眼睛,唐逸倒不觉得还有谁能强过亲自机自己,也甚至有过这世上之剑,也没有能逃的过自己赤瞳关注的,就算西瓜内云那快过声音的快剑亦是如此。

  但是今天,唐逸却是第一次动摇了,因为这剑之快,在自己的赤瞳之下,都是稍纵即逝!

  当然,唐逸终究还是看到了这一剑的本来面目,不错,这一剑正是出自行云,积蓄许久的西瓜内云终于还是出了剑,只不过行云出了两剑而非一剑!行云所出的第一剑是那支断剑,断剑直撞在铁剑之上,转瞬之间,本就能快过声音的铁剑,速度更是倍增!

  “也难怪这一招难了,以自己手中的剑去撞自己手中的剑,就算铁剑能得到更多力量,可也等于自己攻击了自己,那反噬之力,不可想象!”

  不过唐逸却依旧要赞叹,因为行云为这一剑的牺牲,完全值得!

  就见铁剑周围先是暴起磨盘大的一圈白雾,随即铁剑就似破雾而出,迎着漫天的狂沙,直向武帝刺去!而就在铁剑透过白雾之后,剑尖竟是赤火一闪,随即红光大盛!正支剑就似逆火而行!

  这火可不是之前武帝剑上迸起的火星,而是当真的赤火!以唐逸心下所想,必然是那剑快到无比,以至生起火来!钻木取火,尤其江湖人,到了荒山野岭,若忘记带上燧石火种,那要起火,便要寻来木枝摩擦,虽然说是“钻木”,实则来回摩擦,生火更快!而那火摆弄是来自两根木枝相互摩擦,就如搓手取暖,道理相同。

  但那可要摩擦很久,才能起火,且木材易燃,而行云这一剑,不过是刺在空气之中,剑又本是金铁,外面更有罡气,如此,只一击,竟能凭空燃起赤火,这速度可要多快!

  就连唐逸都无法想象!

  行云这一剑刺出,赤火大盛,更是一剑将行云与武帝之间的那漫天狂沙划了开来!

  要说这漫天狂沙,撞在唐逸这样的高手身上,都战立不稳,由此可知狂沙的威力!可行云这一剑不仅快速,而且迎着狂沙,却如穿过豆腐一般的轻松,漫天沙海与这赤火相遇转瞬迸起无数火星,一时随着行云剑过,就似一道星河乍现!绚烂无比!

  而这一瞬间,绚烂星河又似是被行云这一剑横断!无数星辰飞落而去,被行云甩在了身后!

  无边黑暗之中,暴起更加璀璨的绚丽,竟然美丽的无与伦比!唐逸虽然读书几近十载,但这一刻,竟是难以形容眼前所见的奇景!笔墨不及!

  当然,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若非唐逸有赤瞳异禀,怎都不可能看的如此真切,就连武帝都不能!

  不过武帝就算没能看尽这一剑,也已被这一剑所吸引,竟难自拔,又或这一剑的绚丽在武帝的脑中停留时,剑却已经穿过了武帝的身体!

  “嗤”地一声轻响,任是耳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听的出来,不过唐逸却是感觉到了这一声穿过武帝身体的轻响,这一声响,不只代表着今日一战的结束,也不只代表这武帝生命将近完结,更代表了中原武林,最少获得了数十年的安平!

  这一剑穿过武帝的身体,随即光华一敛,三人身前又恢复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甚至方才那一剑太过绚丽,以至于唐逸有写梦幻的感觉。

  “那一剑究竟当真存在,还只是我的幻想?”唐逸的气力也终于耗尽,不由得坐倒地上,赤瞳在三日之内,接连使用了两次,而且都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唐逸只觉得眼睛又开始刺痛起来。

  不过唐逸却没有就此闭上眼睛休息,而是入当年一般,背对了狂沙慢慢的蹭了过去,先是确认武帝当真中了一剑,那一剑正是穿透他的心口,便是大罗天仙也是难救。舒了口气,唐逸再是摸到了行云的身旁,方才那一剑,行云虽然成功,可想来所受内伤要重过自己。

  唐逸可不想让行云死去,可等到唐逸好容易寻到了行云,发现行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唐逸的心里登时便是一凉!

  如今七派已回,名门和睦,武帝这祸首也死,一切几是圆满,但若行云死了,这付出,可便太大了。要知道名门虽然如今和睦,但终究还是要有人从中调和,虽然行云年轻,但论及威望名声,却是不二人选!

  “更不说他于我有恩,我还未报。”唐逸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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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想来大家也应该看出来了,行云的刹那化形是突破音障,而如今有天命相助,在背后加了推力,突破的便是热障了,这速度足够令眼下的武帝全无反应。

  PS2:最后的大战结束,自《仗剑诀》开始的阴谋也尘埃落定,不过本系列的一点点新意,正在之后几章之中,大家且稍等片刻,今天脚脚全部写完再睡觉!

  PS3:齐力诛恶除患,云心鹤眼。其中“云心鹤眼”便是词牌名,之后还有两句章节名,包含八个词牌。虽然最终没有时间写出一个全词牌的章节名,但最后这些也算是有所收获吧,脚脚觉得挺符合剧情的,呵呵。

  齐力诛恶除患,云心鹤眼。四九九

  齐力诛恶除患,云心鹤眼。四九九九月十六。

  距离九月初九的那一场大战,已经过去了正正六天。

  九月初九一战,最终点苍昆仑于阵前醒悟,合力来助唐门,抵御武帝,而后行云赶到,将几要抽身而去的武帝拖住,再后,七派精锐终于赶到,合围之势终成。只不过武帝也是不凡,竟连施以剑御剑,以剑代足,强翻唐家堡。虽然被轻功天下第一的水仙拦截,却正巧水仙旧伤复发,功亏一篑,被他逃了出去。

  之后,中原武林尽出高手追击,武帝竟自川中连驰至了关外大漠!这一路几有三四千里之遥,两天两夜的奔驰,最终只余下两人跟他进了大漠。

  一个是万剑宗的宗主行云,一个是唐逸。

  可也至此,这三人消息尽断!

  这三人是生是死?

  很多人都想知道,甚至整个中原武林都想知道。

  若知武帝生死,便可知以后数十年里,中原武林可否过的安平,而万剑宗上下则更担心自家宗主,至于唐逸,自然有唐门关心。

  “月儿,你且莫哭,这不过才搜寻了两天而已,自川中而来,路途遥远,人手这才充裕,虽然沙海广大,可也并非寻不出人来。”唐雪看着只几日便瘦的惊人的侄女,心下滴血般的痛,不过她却是理解侄女如今的感受,唐逸一去,再无消息,他所面对的可是武帝!谁都不敢保证唐逸生还。

  不过唐雪却还是要劝,就算明知无用。

  唐冷等唐门高手也在一起,面色同样难看,唐逸对于唐门的忠心,早不用怀疑,如此俊彦,品行、才智、武功,都是绝佳,这可是唐门未来兴旺下去的保证!更不说对于这个少年,唐冷等人的心下早都喜爱非常,如今生死未卜,谁人安心?此来大漠,唐门几乎将门下子弟尽都带来!怎都要寻到唐逸,不论死活!

  “姑姑,我要去寻他,你放心,我的身体没事!”

  唐冷正在寻思人手安排,此番救人,不只唐门和万剑宗两家,几乎十大名门,除却远在剑竹岛的飘渺天宫外,就连血战过后的点苍和昆仑都派了人来,为的就是找到那三人,也正因此,人虽多了,但是安排也麻烦许多。

  而此刻女儿又要出去,唐冷不禁叹了口气,转身安慰道:“月儿放心,为父不会阻拦于你,只是此行必然要做好安排,盲目去寻徒费气力。”

  不过唐月却是不依道:“可如今已过了七天!无水无食,哪里耽搁的起?”

  唐月一向孝顺,从不违逆自己,所以今日反诘次更显她的芳心已乱。唐冷微微摇了摇头,不以为许,他也想早日寻到唐逸,更知在大漠之中,耽搁一日,便危险一日,倒时就算唐逸未被武帝杀死,却也要渴死。只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功,胡乱寻人,才真正的耽搁时间,之前两天,不过是高手先行探路,如今大队人马进去,没有安排可是不行。

  也就在这时,唐门门下来报,说各派掌门来见。

  唐冷抬头望去,就见头前一人却是个女子,赫然便是行云的夫人,焉清涵。而焉清涵的身后,广通大师等也是俱在,正等着自己。

  唐冷只得好言安慰女儿几句,也顾不得唐月是否听的进去,随即起问招呼。

  焉清涵看起来要比唐月强了许多,甚至与往日里并无什么分别,甚至冷静的可怕。

  就见焉清涵也与唐冷见过,随即言道:“除去飘渺天宫才得知消息外,九大名门再有昆仑派,共十派齐集于此,我们过来,便是邀唐门主一起商议,怎么安排人手路线搜救。”

  唐冷闻言,点了点头,心下暗道这位宗主夫人可是了得,若说行云失踪,这位宗主夫人全无担心,唐冷却是不信,眼前这女子虽然看似冷静,可却也冷静的过分,如此看来,只能说明她在没有寻到丈夫,或者没有得丈夫消息之前,都会强迫自己,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万剑宗能力压少林武当,可也并非全是高手众多那么简单。”唐冷心下暗赞了一句。

  “那诸位可有定计?”唐冷将众掌门让到自己的营帐之中,问道。

  广通大师等互相看了看,随即将目光停在焉清涵的身上,随即便听广同国大师言道:“阿弥陀佛,倒确实有些眉目,不如由焉夫人代为言之便可。”

  焉清涵见唐冷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推辞,当下便道:“首先,大漠凶险,不过既然我们这许多人来,又都有武功在身,大漠的凶险倒小了许多,只是我们对大漠并不怎么熟悉。十派之中,唯有崆峒派最近关外,且常年与关外胡人打交道,甚至灭过万马堂,所以可做我们的向导。”说着又指了身旁的萧宗赫道:“鄙宗朝剑门主曾经于那胡人的手里救下天山剑派,虽然天山剑派余下的门人不多,可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唐冷点了点头,焉清涵说的条理分明,自己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焉清涵见状,随即再道:“只不过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听此武当的前辈,还有本地人道,说这里在前几日曾经起过大风沙,那时间正与本宗宗主、唐公子追入大漠的时间相同,也就是说,我们如今面对的,是已经重新整理过的沙漠,与之前的完全不同,更不会再有一丝痕迹在其中,寻找起来,更加艰难。”

  焉清涵说的这些,也是唐冷所担心的,若无丝毫踪迹,在这大漠里寻人,可就真如大海捞针一般,虽然他之前安慰过自己的女儿,但是唐冷自己的心下也是没有底,就算眼前十派足有两万人!

  “所以如今之计,也只有将这两万人分开,每一派按照人手多少,划分范围,之后同时朝前推进,方法虽然拙笨,但却也是最佳之选。”焉清涵说到这里,虽然和唐冷所想的完全一样,不过却终究有些失望,他本还希望眼前这女子会有些更好的计策。

  可也就在这时,焉清涵却是话锋一转,问道:“唐门主,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秋色横空太平年,红罗袄,西子妆慢。五零零

  秋色横空太平年,红罗袄,西子妆慢。五零零十月初一。

  唐家堡里喜气洋洋,红绸喜烛,无不说明这里有人婚娶。而堡外,唐家庄的残垣已被清理干净,唐氏族人正自热火朝天,重建家园。

  “真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凑巧,前后两次,你都躲到了同一处水道里。”唐月身着大红喜服,望着镜中人儿,虽然比往日瘦了许多,但却满面的喜意娇羞,映衬着整个人都康健起来。

  “前一次我可是不得已,才落进流沙,非是有意,这一次才算是有意去寻。”唐月身后的年轻男子答到,这年轻男子也是一身的喜服,不是唐逸是谁?

  原来今日唐门的操办,便是为了这二人的大事。

  虽说按照规矩,洞房之前,夫妻不能见面,不过唐门毕竟是江湖门派,这些规矩却是看的轻了,更何况这对新人刚刚经历生离死别,却也没人为难他们。

  唐月似乎谈性甚浓,轻轻的扑了扑香粉,笑道:“说将起来,那时掌门都在商议如何搜救,我也在外听了,起线焉姐姐说的倒也普通,不外乎加派人手,划分范围的搜寻,可谁想接下来他便问到了点子上,真不愧是女中诸葛。”

  唐逸闻言,哈哈笑道:“月姐,这番话你可说了太多便了,我耳中都快起茧子了。”

  唐月扭过头来,假嗔道:“再说多少遍,我也不烦!焉姐姐出了主意,我们才能这么快的寻到你们,这等恩情,我可是记着。”

  唐逸的心情也是大好,见状,不禁打趣道:“说起焉夫人,父亲他可是一直在夸,就那时,丈夫生死未卜,却依旧能冷静如斯,可不某人,哭做一团。”

  唐月闻言,不禁转过身来,轻锤了唐逸几下,不满道:“谁哭做一团了?我不是关心你么?再说焉姐姐便没哭么?见到行宗主时,她哭的的可比我还凶呢。”

  唐逸捉住唐月的小拳头,幽奖她的身子扳了回去,笑道:“好好,你说如何,便是如何。”

  说着,唐逸为唐月别好因为之前扭动而散乱的杈子,那杈子正是他亲手买的,眼见此物,唐逸不由得言道:“这杈子买的好,结果倒也应了明非先生之言,翅锁难翔,结果终于将你锁在我的手中。”

  唐月闻言,心头一暖,二人竟然同时禁了口,一时房中安静下来。

  “对了,自回来,便听你安慰我,要不就跑去和父亲、行宗主他们说些什么,竟没有时间和我说起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过了片刻,唐月打破了沉静。

  唐逸摇头道:“今天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打杀?”

  唐月却是一笑道:“不知你还有这许多避讳?”

  唐逸见状,也不再坚持,反正距离吉时还有些时间,枯坐也是无聊,至于堂前,确实贵客众人,名门之长俱到,甚至九辅也来了不少,这还是托七派回归之福,消息传出,中原武林的争杀竟然转瞬便少了大半!这也是唐逸所想看到的。

  如此一来,九辅掌门也大多能抽身出来,且来唐门,也可探听内情,七派归来,任谁都知道,中原武林又要重会安平,只不过名门对之前那些挑起战端的门派,又是如何一个看法?

  不过唐逸却有些疲了,虽然他如今已经修养了许多时日,不过他本就是被迫卷入的江湖,如今一切都已结束,他的心也随之淡了下来,有那时间,却不如多陪陪娇妻来的舒心。

  “既然月姐心急,那我便说了,其实说来也并不复杂,我与行宗主最后追得那胡人,之后便是一番恶战。”唐逸当下将那一战又说了一遍,之间沙暴如何惊人,行云那一剑又是如何绝世,当然,自己悟出的以气御沙,自也不做遗漏,实际上唐逸现在的腰剑便悬了还几个小小口袋,里面便是特制铁沙,正是近战使用铁沙,远战使用飞蝗石。

  听闻爱人将那一战说了出来,前前后后的,实在是太多转折,天威,奇功,惊人已极,就连听者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最后那胡人是被行宗主刺死了?”唐月问道。

  唐逸闻言,却是神秘一笑,摇头道;“那胡人最终是死在我的手上。”

  唐月大奇,不禁问道:“那胡人不是被行宗主刺透心口?”

  唐逸笑道:“我本也认为他必死,不过沙暴过后,我将行宗主救了下来,本想就此一起离开,毕竟那时行宗主脱力,而我也好不到哪去,实不能再做耽搁。”说到这里,唐逸一顿,继续道:“不过我走了两步,终究还是不放心,那胡人可绝非一般,我着呢们都要再确认一番才是。结果我便又返身,自沙里寻到那胡人,仔细观察,果然发现我这次回来是对了。”

  唐月闻言,虽然明知武帝已死,可却依旧难掩紧张道:“他还活着?”

  唐逸点了点头道:“确实还活着,我那时也绝不可思议,行宗主也是,不过之后我便找到原因所在。”

  见唐月在那等待答案,唐逸爽快道:“武帝与常人不同,生就双头四臂!虽然自腰以下是一人,可之上却等于两人!行宗主那一剑虽然刺透了他的心胸,但对于他背后的那半个身体来说,却并没有致命!”

  唐月这才恍然。

  唐逸随即再道:“而那狂沙劲吹,竟是将他的伤口风干,以至没有血尽而死。”

  唐月问道:“那便杀了他?”

  唐逸笑道:“我本是要这么做,不过那胡人却是开口,说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行宗主。”

  唐月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还有转折,当下不禁奇道:“他还想问什么?”

  唐逸笑道:“我也好奇,所以便留他片刻性命,行宗主也想知道他要问什么。”顿了一顿,唐逸回想当时情景,其实他对那最后结果也有疑问。

  “那胡人的问题倒也简单,只是问行宗主,以他的武功,比之其他通天高手,孰高孰低。”唐逸回忆道。

  唐月闻言,更是好奇,武林中人,对于武功高低最感兴趣,这也是不论何时,总有人在做排名的原因。

  秋色横空太平年,红罗袄,西子妆慢。五零一

  秋色横空太平年,红罗袄,西子妆慢。五零一武帝之所以来问行云,因为行云见过当世三大通天高手,天命、德皇、飘渺天宫主人。论起来,武帝也可算与他们用辈,这域外的高手死前,最着意的却是与这三个业已不在的通天高手比较。

  “不过那胡人随即又道,说他与德皇交过手,若已现在的他与德皇前辈再战,必胜。”唐逸说着,面色有些不屑:显然并不认同,毕竟武帝占了双头四臂的便宜,一人可当旁人两人!且唐逸还知武帝因为玄天神功的原因,不能化魂,真若拼起性命,真难保是不是德皇的敌手。

  “那行宗主如何说?”唐月问道。

  唐逸回答道:“这也正是我的疑惑之处,行宗主沉默了片刻,随即肯定道:说若论平日里的武功,不谈化魂拼命,则中原三大通天高手之中,那胡人可胜过两人。”

  唐月闻言,随即明白道:“这么说来,行宗主的意思是说天命必是胜过那胡人了?”

  武帝一死,飘渺天宫便传告天下,将东文鼎的死讯公布了出去,如此一来,中原的三大通天高手也尽皆不在,但唐月身在中原武林,自然不愿看到一个胡人的武功胜过中原高手。

  所以听闻行云说到武帝的武功再高,也非天命的对手是,竟是松了口气。

  听到唐月来问,唐逸点头道:“行宗主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行宗主并不知道东前辈最后的突破,虽然没有比较,但我觉得也应能胜过那胡人,就算德皇前辈,要非是操心中原武林的安平,一心潜修的话,那胡人也定不会是对手!”

  唐月闻言,不禁掩口一笑,爱人这是太不喜欢武帝,以至于总要贬一贬他。

  唐逸自然明白唐月的意思,当下也是一笑道:“当然,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德皇前辈毕竟因为俗事耽搁修行,而东前辈突破之后,却也随即仙去,自然做不得准了。”

  不过说到这里,唐逸却是眉头一皱道:“只是那天命,行宗主说起来,却似是十分熟悉一般,倒有些令人奇怪。”

  唐月想了想,言道:“听传闻,天命死时,行宗主似乎也在剑竹岛上,恐怕有见过一面吧。”

  唐逸倒是没有听过这传闻,毕竟他真正身在江湖的时间还短。

  暂将天命放在一旁,唐逸再道:“那胡人听闻自己不如天命,虽然重伤,可也十分不自在起来,直可惜未曾经比试,否则便可知道谁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不过这时行宗主却又道,说论及武功,那胡人确实很强,不过与这天下第一比起来,可还差的远,中原历代高手之中,强过他的却有许多。”

  说到这里,唐逸一笑,摇头道:“不想行宗主说出话来却也能气死人,那胡人本信心满满,却又被行宗主泼了一头冷水!”

  唐月闻言,也是奇怪道:“行宗主确实不似这等样人,就算是敌人,他说话也必然有根有据,可他又怎见过前人?”

  唐逸自也奇怪,不过随即摆弄将其放在一遍,这些不过是些闲话罢了。

  “虽然武帝不服,可终究没有比较机会,最后似也认命,我便再补一剑,这才与行宗主离去。”唐逸说完,正要再帮唐月收拾,却听外面喧闹传来,唐雪行在最前,之后跟了许多长辈姑婆,纷纷笑道:“新姑爷可以出去了,马上就到吉时,可没有你们一起登堂的规矩。”

  唐逸和唐月虽不愿分开,不过却也拗不过这些长辈,只得把唐月一人留下,自己出了外面等候。

  再后,自然便是拜堂成亲,这一次可说盛况空前,怕是少林主持大典都难与之相提并论,不过唐逸身为助德皇设计的功臣,又与行云一同杀了武帝,为中原除去最大祸患,倒也当得这等礼遇。

  至于唐门,所有人都回了来,包括唐星,甚至他的母亲濯星仙子也回到唐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唐家堡的大门,虽然她实际算是唐门的媳妇。

  自己女儿的婚事,唐冷自然更是开心,唐逸正式与唐月拜堂,从此便是唐门门下,唐门本就在之前得了无数年轻俊彦,再有唐逸在,只需十年,便可实力大增,与少林武当并肩!

  虽说名门已是和睦,但攀比之心,自然不会没有,唐冷又是个有雄心壮志之人,眼看唐门蒸蒸日上,怎不高兴?

  便如此,礼毕,饮宴,洞房,唐逸的这一次魂事足足操办了半个月!

  十月十一。

  唐家堡,唐逸和唐月新房的院里。

  “唐弟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苦了为兄。”行云哈哈笑道。

  自从并肩战过武帝,又被唐逸救起,两人关系迅速拉近,这声唐弟,行云叫起来,却是顺畅的很。看着行云和焉清涵联袂而至,唐逸连忙迎了上去,自然少不得唤出唐月做陪。

  “新婚之际,为兄也不想来做恶人,只不过后面有人催的近,也就只好来打扰了。”行云坐下来,也不隐瞒,当下便是直言。

  唐逸这些日里确如行云所说,除非依照礼俗去长辈处拜访,其他时候,根本便不出这新房院子,此刻闻言,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焉清涵见状,忽是一笑,朝身旁的唐月道:“月儿妹妹,别听你姐夫乱说,当年他娶了我和袁姐姐的时候,可也好不到哪去。说起来,妹夫才是安分人,只守了妹妹一个,不像你姐夫花心。”

  唐月闻言,正见行云楞住,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行云在外的身份可是骇人,便是自己的父亲都比之不及,不过一旦亲近起来,却是平易近人的很。

  行云自然知道妻子不过是亲送气氛,自也不会认真,只笑了笑,便与行云言道:“不过方才为兄所言,倒有九分是真,毕竟各派掌门如今住在唐门,却也不便,毕竟各门各派可还都等着掌门回去,主持大局。”

  唐逸闻言,点头道:“且这江湖久乱,是需要平定的时候了,想来各派掌门都有打算,只是需要再做统一。”

  秋色横空太平年,红罗袄,西子妆慢。五零二

  秋色横空太平年,红罗袄,西子妆慢。五零二事到如今,武帝已亡,虽然那勒还未寻到,不过数十年里,也难成长到他师父的高度,更不说如今武帝死前所言,关于狼神殿的千年目标,唐逸和行云已经带了回来。闻听武帝所为,众人既是惊讶,又是惭愧。

  武帝虽然是敌人,可若是自己没有被人可乘的机会,又怎会轻易便受挑拨?又怎会被武帝一人离间?

  虽然如今名门的损失并不太大,可嵩山之战,毕竟死伤不少,封祀坛下也不是个个都活,更不说因为七派俱损,无人弹压威慑,整个中原武林随后而起的杀戮,不知死伤多少!

  就看九月初九的那场决战,不过百多人来观战,可怜可叹!

  七派名门本就已经认识到了之前错误,点苍昆仑也是翻然悔悟,所以如今需要的就是尽快补救。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如此想来,也难怪他们会急,甚至可说这是好事,只不过唐逸没有想到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如此之重,竟然因为等待自己而拖延行程。

  行云见唐逸疑惑,摇头道:“唐弟莫要小觑自己,便只凭你我完成德皇前辈的遗愿,就足够他们看重,要知如今中原武林之所以还不算伤了元气,不仅因为七派躲起来这么简单,若没有你加力促成嵩山决战,又于决战之中,保存唐门实力,助我引人遁去,若没有你之后的剿倭壮举,唐门的隐忍,德皇前辈的计划,又怎能轻易实现?”

  说到这里,行云一顿,再道:“如今江湖,虽然因为听闻七派尽归,而暂且平静下来,但之前的血战,多少深仇大恨已然难免?这天平盛景薄如窗纸,一有不慎,便就破漏万千。七派虽然回归,可各门各派自己的事物尚有许多未能理顺,一时也分不出多大力量。更不说就算名门使力,也不是无限,若是一直安平,则只要有名门声威震慑,宵小自然不敢妄动,可若江湖已乱,再去一一治理,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唐逸自然明白,点下点头道:“所以我们要想个完全对策,务必以雷霆手段,迅速扑灭乱源,不至难以收拾。”

  行云同意道:“正是如此,只不过知易行难,名门如今虽然和睦许多,可彼此依旧利益纠缠,且原本的东西两盟显然不再适用,又要重新组织。”

  唐逸沉思片刻,转头看了看唐月,唐月微微一笑道:“如此重任,可是说明我夫君是有大本领的人,我只有高兴,又怎会不允?虽、说新魂,可若耽搁一日,便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夫君你莫非认为我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么?”

  说到后面,唐月往日英气渐显,这些日里,二人恩爱,唐逸见惯了唐月温柔一面,如今再见这份英机,不禁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焉清涵见状,顺势便拉着唐月一起去了里屋,只留两家男人在一起。

  “说将起来,也亏了德皇前辈这一招釜底抽薪,虽然武帝的计算令人措手不及,可德皇前辈却能顺势而为,不禁不去阻止名门相争,反将他们聚在一起,如此一来,只要看到日后的惨烈景象,自然再不会去选择彼此争杀。”

  唐逸倒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见解,而是追忆德皇。

  行云闻言,自然点头称是,对于这位老人家,行云自一开始的不明到之后的钦佩,可是认识的越来越深刻。

  唐逸则在旁继续道:“且德皇前辈将七派隐起来,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行云奇道。

  唐逸笑道:“中原武林,听闻已经有了两百年的安平,说起来,不只名门之间积累了太多隐患,就是小门小派也是如此。若说德皇前辈压制了名门,令他们难以自相残杀,那么名门对于小门小派,却也与德皇一样,将那些小门小派死死压制了住。小门小派之间的恩怨隐患,也是日积月累。”

  行云闻言,眼前一亮,这听起来倒是新鲜,便是德皇都未与自己说起,当然,也可能德皇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

  不过不论如何,这听起来也十分有理,且与自己来寻唐逸的目的大有关联。

  当下示意唐逸继续说下去,唐逸一笑,也不推辞,继续道:“所以德皇前辈一式釜底抽薪,不至抽了名门的薪,也等于抽了哪些小门小派的薪,小门小派没了大派压制,就如名门没了德皇压制一样,所有积累的隐患,自然爆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嵩山决战之后,小门小派之间的争杀如此惨烈的原因。”

  行云闻言,皱眉沉思道:“如此说来德皇隐起名门,等于也将这两百年里,小门小派所积累的恩怨一并释放出来?可如此做来,是不是太过残忍?”

  唐逸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见行云的眉头皱的更深,唐逸忙道:“也非德皇前辈有意,人力终有极限,德皇前辈能做如此惊天布置,救下名门,已是难能,名门是中原武林的擎天之柱,有这擎天之柱,大厦便不倾。至于小门小派,非是德皇前辈不管,而是没法去管。”

  稍微一顿,唐逸稍做整理,再道:“也可以这么说,小门小派的恩怨爆发,是必然,武帝挑起名门纷争,结果小门小派必会如此,德皇前辈救下名门,对于小门小派来说,也并无区别。”

  说到这里,唐逸一叹道:“之所以难救,实是二百年的时间太久了,漫说武林,便是朝代更替,短过二百年的,也在大多。”

  行云闻言,没有做声,只是不停的用手指敲着桌子。唐逸知道行云必然想的通透,只是他那善良宽厚的心性有些接受不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唐逸也知道,毕竟这关乎到万人的生死,唐逸也非无动于衷,只不过有心无力。

  “既然我们之前无法阻止,那如今就更要定下万全之策,不能再让这等死伤继续下去!”行云沉思片刻,随即将手一停,抬起头来,坚定道。

  索酒劝金船,醉蓬莱、定西番。五零三

  索酒劝金船,醉蓬莱、定西番。五零三“当然。”

  行云说的坚定,唐逸答的也没有丝毫犹豫!唐逸也并不想再见到中原武林损伤,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行云见唐逸答的肯定,登时望了过来,便等唐逸的答案。

  唐逸见状,也不耽搁,随即言道:“其实说将起来,此番小门小派的争杀,已有年多,多半也开始疲了,毕竟门派若是小了,哪还可能有名门的韧性根基?一战往往摆弄可要了那些门派的性命。所以名门若有心压制,只要有谨慎的安排,实现起来并不太难,只是抹平这些仇恨,却几乎不可能。”

  行云的眉头登时一皱,似是有些不满。

  唐逸当下摇头道:“有江湖必有恩怨,便是邻里亲戚都会有纷争,更不说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尤其小门小派,牵挂少了,行事往往更加肆意。所以名门要做的,并不是让中原武林再无仇杀,那根本就不现实,名门要做的其实与德皇前辈一样,让小门小派也有秩序便可,只要小门小派有了秩序,才能真正的减少他们仇杀。”

  行云并非不懂江湖中事,只是一时心疼这许多人死于非命罢了,如今唐逸说的透彻,行云自然也想的开了些,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要名门去做那些小门小派的德皇前辈?”

  唐逸轻拍了拍手掌,赞道:“正是如此!这江湖没有规矩秩序不行,但又不可能管的太过严格,名门大派不是官府,也没有官府那么强大的势力,且官府又怎地?官府朝廷也不能保证四方平安一世,否则也就不会有朝代更替一说。”

  行云听的明白,当下点头道:“如此说来,其实原本名门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自家没有意识到,所以并不刻意,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名门知晓他们的责任,刻意维持秩序。”

  说到这里,行云的面色忽然古怪起来,有些为难道:“名门去做小门小派的德皇前辈,这倒不十分的难,名门大派,总有能人,小门小派也不似名门那么难以疏导。只不过如今真正的德皇前辈已然仙去,又有谁来为名门疏导监督?若无人疏导监督,怕名门之间的和睦难维持的长久。”

  唐逸听的一怔,随即省道:“原来如此,想来各派掌门既希望有人能尽德皇前辈之责,可又恐那人权力太大,以至侵害他们的利益。”说着,看了看行云,摇头道:“难怪他们不亲自来问我。”

  行云也是摇头道;“如今名门虽然彼此和睦,可终究门派有别,他们有此想法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江湖中本就只有一位德皇前辈,似德皇前辈那般才智德行的,又岂会常有?”

  唐逸闻言,沉吟起来,行云也不打扰,便就陪他思索,好在唐逸并没有想上太多时间,便就有了主意,当下一笑道:“我倒有个法子。”

  行云闻言一喜,他本就是来问计的,唐逸的智慧,他自然相信,只不想竟然这么快便有了答案!行云当下便是追问。

  唐逸见行云真诚,当下也是诚道:“此法不难,不过要与另外一事合在一起,才能够实行见效。”

  行云一怔,随即便问道:“什么事?”

  唐逸言道:“方才不是说了东西两盟要取消?”

  行云点头道:“不错,此等分裂中原武林的盟约,自然不能留下,当年如此,也不过是权益之计,德皇前辈无奈之下,眼看名门便要相争,所以将危险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维持了中原武林的安定。可如今既然德皇前辈不在,没了维持之人,且名门也是和睦,自然不能反再添加裂痕。”

  唐逸一合掌道:“没错,不过虽然东西两盟取消,但名门之间不能全无练习,如今名门难得和睦,那不如趁此机会用另外一种形式,将名门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行云不禁问道;“嵩山之盟?”

  唐逸点头道:“嵩山之盟确实是一种联系,不过五年一次,太过松散。”

  行云有些不解道:“那你的意思?”

  唐逸沉吟道:“若要我说,嵩山之盟其实不错,问题就在于相隔时间太远。不过若是将时间改为每年一次,却有太近,毕竟名门大派,天南海北的,一年便聚首一次,来回最少一月,再商议大事,如此耽搁,谁都负担不起。”

  行云也有同感道:“各派门内还有许多琐事,不可能总去嵩山,也正因此,嵩山之盟才定为五年一次。”

  唐逸点头道:“所以我觉得嵩山之盟要做些修改,每五年一次大会盟不变,余外,可以由各派出些宿老,齐聚嵩山常驻。”

  行云听的先是一怔,随即眼前便是一亮!

  “若要各派宿老长驻嵩山,平日里便可随时商议大事,与各自门派可做书信联络,实在有大事难皆,再开大会盟!”行云一拍桌子,笑道:“唐弟果然非凡!只片刻便先感到了这等妙法。”

  唐逸闻言,如实道:“这其实并非什么新鲜办法,只不过我乃半路才入的江湖,所以不受太多江湖旧例约束,其实这个法子乃仿自朝廷。”

  唐逸说着朝头上一指,继续道:“朝廷派官员管理地方,地方官员虽也有述职,可不能频繁,若有要事,便上奏折,而且朝廷也会派人下去监督行事。所以说我这法子,不过反其道而行罢了。毕竟我们不是谁派下的官员,所以由各自出人手,合在一起议事,且保持书信来往。如此一来,虽然名门天南海北,但却能时刻互通有无,做出决策。”

  行云闻言颇是兴奋道:“若能彼此时常联系,便也少了许多猜疑,更可保我中原武林的安定!”

  唐逸点头道:“名门之间,虽有利益之争,可也因彼此猜忌,徒惹许多烦恼,就如各派都会在外安排暗桩,就此监视其他名门动向。”说着,唐逸笑道:“少林眼下就必有其他九大门派的暗桩,反之过来,其他九大门派的眼前也必然有少林布下的暗桩,如此一来,暗里收集的消息本就难保真实,更不说暗桩本就令人不快,彼此又怎能互信?”

  行云点了点头道:“这却也是。”随即又笑道:“既然你都说了,那必然是有解决之法了。”

  唐逸微笑道:“其实说穿了却也简单,那就是将暗桩放在明面即可。”

  行云闻言,想了想,不由得赞道:“不错,其实暗桩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留着只能若人猜疑,倒不如转暗为明,既光明正大,又可加紧各派联系,远比暗中窥视强上百倍!”

  唐逸笑道:“确实如此。”随即心道:“若是暗桩化明,刘神医也不必活的那么辛苦。”

  行云反复思量唐逸的建议,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有益,不由得大加称赞,二人又谈些细节,行云忽然省起一事,问道:“那这些与为名门再寻一位德皇前辈有何关系?”

  唐逸笑道:“自然有关。既然名门之间的联系加强,彼此互信,且消息传递也是灵通,嵩山之上,更有各派宿老坐镇,那么这德皇就不需另外找人,只需自名门之中产生便是。”

  行云被听的入神,却不料唐逸忽然这么说,随即愕然道:“名门之中产生?那岂不因此生乱?”

  唐逸似是早有预料,当下安然道:“若是选自一门一派,旁人自会担心那一门派做大,生乱却是必然,可要是十大名门,每门出一代表,每年轮换一人,不就皆大欢喜?”

  行云面色一变,击掌道:“好办法,这样一来,人人有份,既不偏依,又可令每一名门都有机会,正好!”

  说到这里,行云沉吟道:“如此说来,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宿老住在何处,虽然是嵩山之盟,可既不应偏向太室也不应偏向少室。”行云口里说着,脑中随即闪过一处地方,随即道:“不如便就在封祀坛边建一处所在。不偏不依,还可以此铭记嵩山决战所造成的伤害,告戒名门之见间,永不再战!”

  唐逸点头道:“封祀坛边确实最好。”

  行云越想越喜,不由得赞道:“唐弟出的好谋划,不如一会便随为兄去说与众掌门听,想来他们定也会同意!”

  唐逸笑了笑,也便应下。

  行云此刻兴致正高,当下再道:“只要名门再无隔阂,精诚团结,又能联系畅通,那要安定中原武林,实在是不难。”

  唐逸闻言,忽然道:“名门作用,可不仅是对内。”

  行云一怔,随即若有所思道:“师弟曾与我说,说唐弟你在施计剿灭四十九院后,便曾经谋划过,说要去日本岛上?莫非名门除去对内,亦要对外?”

  唐逸当下点头道:“正有此事,只不过那时大家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惦念那些千年前遗失的武林秘籍,实则我更关心的并非秘籍。”

  行云直了直身子,全心来听,唐逸也收了笑容,渐渐肃道:“我中原武林千百年来,有个大问题,可能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那就是除了内斗,涉及到与外人争杀,从来都是域外人来我中原挑衅。”

  行云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

  就听唐逸再道:“说将起来,这责任也不全在中原武林,毕竟中原之地最是繁华富庶,域外则不是苦寒便是贫瘠,如此一来,我等自然少了进取之心,而外人则多了贪图之意,这才形成千百年来的奇景,偏偏是最为强盛的中原武林,最容易被外人侵略,虽然每次中原武林都会胜利,可损伤的毕竟是我等亲人同胞。”

  唐逸说到这里,看了看行云。

  就见行云满面的沉思,片刻之后点头道:“如此说来,名门还应有守土之责,且并不能一味防御,等人欺上门来。”

  唐逸郑重点头道;“正是!就如狼神殿,虽然不强,且失败连连,可一个单传门派却能延续千年,祸乱我中原武林,每次失败,不过是退回域外,便就了事,这实是不该!”

  行云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虽然他知道唐逸必然还有许多详细安排,不过大体上自己却也懂了,且对唐逸更是高看一眼,只觉得这少年有着远超他年纪的远见!

  “所以名门不只要守土,更要开拓出去!”行云再坐不住,想起唐逸所言,当下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走着,口里则道:“虽然四十九院被灭,日本岛上再难有威胁到我们的门派,不过我们也不能坐等其恢复,我们要派人前去,或收回秘籍,或亲手建立门派,监督阻止岛上再有威胁!同时我们也要去关外,去西域!”

  说到这里,行云忽然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

  唐逸也站起身来,似是知道行云所想,当下点头道:“不错,原本我们在西域是有根基的,天山剑派便是,只不过天山剑派以女子立派,实在不够强硬,且天山剑派也确实威胁到了我们的敌人,所以那胡人才出手,先毁了天山这肉中之刺。”

  果然,自己方才便想到了天山剑派,如此看来,武帝出手毁去天山剑派,可不只是为了当做扰乱中原武林的引子那么简单。

  又想了想,行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更要重建天山,永镇西域!”

  唐逸见行云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当下点头道:“名门对内维护秩序,对外监视抵御一切敌人!这才是名门的全部责任。且对外扩张,不仅保护了我们中原武林不受侵略,更能分散名门的注意。”

  说到这里,唐逸忽然道:“崆峒派为何就对中原之争不怎么感兴趣?便因为崆峒派的重心多在关外贸易,利益不在之处,谁又会注意留心?而名门太过注意中原利益,时日久了,终究还是要出事的。”

  行云闻言,不得不承认唐逸言之有理。

  二人当下再仔细谈了一番,随即起身,其他名门之长也得了消息,赶至前厅,众人坐在一起,自然又是一番商议。

  当然,唐逸所提计划,大体上没人反对,唐逸的计划并没有损害哪家名门的利益,而且因为轮流做庄,每个名门实际上还都得了好处。再有对外扩张,西域的贸易,日本岛上的遗落秘籍,这些可都是实在的利益。

  余下相商的不过都是些旁支末节罢了。

  便如此,众人直谈到了夜里,尽欢而散!

  ※...※...※

  转眼便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里,中原武林因为名门的强势回归而渐渐安平下来,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不再争杀,可终究恢复了秩序。

  而名门回归之后,当下再盟嵩山,定下约定,各派出人,在封祀坛边共建议事之所,互相派人常驻,互通有无,彼此联系,自此,矛盾猜疑大大减少。

  而且唐逸再是进言,封祀坛边的议事之所中不仅有十大名门中人,也有九辅的位置,甚至其他门派,若有大事,亦可前来,交由众人共议。

  如此一来,嵩山之盟比之以前,更得江湖人的好评,再因名门安稳下来,中原武林自然也便安定下来,中原武林又恢复了往日安平。

  而这半年的时间里,也足够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传遍中原,武帝的阴险狡诈,德皇的惊天布置,行云和七派在暗处隐忍,唐逸和唐门在明处艰难,四十九院的覆灭,点苍和昆仑的翻然醒悟,唐家堡前的激烈,还有大漠中的最后一战,直似传奇一般。

  五月,春夏之交,登州。

  登州港的口众多,往日里便是千帆云集,商贾遍地,而今日更是涌来万多武林人士,直将港口占的满满,十数艘巨船,静静的停在一旁,等待着扬帆出海。

  “预祝此行顺利!”

  唐逸笑了笑,与身旁众人同声齐道。祝福之言说完,众人便将酒水递于身前之人,而此刻站在唐逸身前的,正是万剑宗宗主行云。

  此行出海,便是以行云为首,连同少林、武当、飘渺天宫等东方门派,远航日本岛去,将千年前中原武林遗失下的秘籍尽皆带回,并且还要查明岛上的门派情况,防止其日后再来威胁中原武林。

  “并且此行也要将倭寇的航线察明,留下人手驻扎在日本岛与朝鲜之间的对马岛上,绝不能再让倭寇肆虐中原,必要于源头斩断!”行云说罢,接过唐逸递来的酒,随即一饮而尽!

  唐逸闻言,则是笑道:“今朝劝酒在登州,明日醉醒卧蓬莱!”

  行云听了,豪情大起!再看他身旁之人,等喝过了酒,便与人话别,准备登船出海,不过行云却将碗朝旁一伸,着人将酒重新满上,随即递回唐逸的身前,笑道:“今日为兄远去日本岛上,明日唐弟你便要远赴天山,你我一东一西,俱是为了中原,我又怎能只让你敬我?”

  说着,行云再将酒碗一推,唐逸哈哈一笑,也自爽快的接了过来,同行云一样,将那酒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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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至于行云和唐逸怎么一东一西,也就不必赘述了,呵呵。

  PS2:《弹指歌》完本!庆祝!

 

  后记以及新书《快乐末班车》相关

  后记以及新书《快乐末班车》相关

  《弹指歌》完本了,同时《仗剑系列》也等于宣告的正传部分完成。脚脚要在这里感谢编辑给了《弹指歌》这么多的推荐,也要感谢读者朋友们的支持。

  在这里,脚脚还要特别感谢超人一世代朋友,为《弹指歌》指出了几乎大半本的错别字,且每一章的感想都是那么深刻,只不过脚脚最后几个月的更新速度下来了,且因为有事牵扯,后面的章节没能将错别字改过,实在抱歉。

  本来脚脚早将这后记准备好了,写了许多《仗剑系列》的脉络,不过想了想,其实这些都有写在书里,大家直接去看去发现,要比脚脚说破更有乐趣。所以最后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放在后记里,下面只说一说其他相关。

  ●关于结局。

  脚脚认为目前这个结局应该比较完满了,也并不仓促,这是脚脚在些《仗剑诀》时就已经准备好的中原武林的未来走向,对内建立稳定的机制以维持必要秩序,对外扩张,防止外人入侵中原武林的再度发生,并且摄取关外利益以减轻名门之间因利益纠纷而起的争执。主动向外防御,这应该算是一点小小的突破吧。

  至于最后行云去日本岛,还是唐逸去天山,就不必浪费笔墨,起码脚脚这么认为。

  对了,稍微说一下,脚脚原本想写两章小外传的,一个明非先生,一个那勒。不过最后还是没写,现在连同原因和结局直接说出来。

  1:明非先生:脚脚已经借武帝的口说了,去了更西,实是明非先生如此正义之人就连武帝都被感染,真的没有杀他。原本打算,写明非先生到了东欧一带,之后行侠仗义,寻求真正纯粹的正义。不过这个要认真写可就长了,写短了又没有味道,所以作罢。

  2:那勒:那勒本以为武帝要他回狼神殿密室是有什么后手,其实不过是武帝想要保护他,若武帝不死,自然可以放他出来,否则,只要那勒按下机关,整个人便会被困在里面,里面食水俱有,就是不能出来,除非武功到了通天水准。也正因为如此,那勒躲过了之后中原的次次搜索。

  ●关于词牌其实大家要是注意些的话,应该会发现,脚脚在给每一卷选择词牌的时候,都是尽量选择贴切一些的。名字大多也有意义,比如第14卷【齐贺寿】的词牌寿楼春,这词牌本不是贺寿之用,而是悼亡之作,正合了那卷本意,德皇寿诞成丧。

  而有些卷,比如第第第明了。

  ●关于下一本武侠的预告脚脚已经写了两本长篇,不论《仗剑诀》还是《弹指歌》,都是比较严肃的,这是脚脚喜欢的一个武侠类型。不过脚脚不只喜欢一种武侠,脚脚还喜欢比较YY一些,且还有后宫情节,比较有趣的武侠。

  有些幽默,有些YY,有些后宫,同时格局庞大,看起来很爽快,很有趣,这就是下一本武侠,脚脚的目标。而且脚脚已经有了粗略的构思,有时候看着草稿,自己也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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