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菲龙传>第二卷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7-4-30 19:11:00  本章字数:9399)  

当下不动声色,径往人多处行去,后面那人果然跟来。韩一龙走到一家铁铺面前,观看铁匠铸刀,等那人走到临近,突然反手伸出,扣住了他手腕脉门。那人挫不提防下,麻了半边身子,被韩一龙轻轻一拉,身不由主的跟他走入了一条小巷。  韩一龙问道:“你是谁的手下?”  那人早已痛得满头大汗,给韩一龙手上微一用劲,更是难当,忙道:“公子快放手,别捏断了我骨头。”  韩一龙假装吓唬道:“你不说,我连你头颈骨也扭断了。”话说完左手伸出,在他颈里一摸。  那人忙道:“我说,我说。小人叫做二愣子,是绿叶帮门下。”  韩一龙又道:“你想在我背上画个圈,是不是?”  二愣子道:“是上头吩咐小人画的,下,下次再也不敢了。”  韩一龙问道:“干么要画个圈?”  二愣子道:“上头说,这是我们铁剑门的货色,先做上记号,叫别家不可动手。”  韩一龙再次问道:“你们绿叶帮的帮主是谁?他知道此事吗?”  “本帮,本帮帮主石绿叶,他老人家刚刚得知,正向此处赶来。”二愣子感觉自己的手腕好似断了一般,疼得要命。  韩一龙见了二愣子的表情,又好笑,又好气,问道:“那你的上头呢?他在哪里?”二愣子东张西望的不敢说。  韩一龙指力稍重,二愣子腕骨登时格格作响,生怕给捏断了,忙道:“上头叫小人,叫小人今晚到城外无量寺去会齐。”  韩一龙道:“好,你带路。”  二愣子不敢不依,领着他来到无量寺。这时天色尚早,庙中无人。韩一龙见那庙甚为破败,也不见庙祝和尚,其实这无量寺是无量洞的一个分支,由于长期没人住用,自然破败不堪。韩一龙前前后后查了一遍,将二愣子点了哑穴,掷在神龛之中。等了一会,听得庙外传来说话之声。  韩一龙闪身躲在佛像之后,只听得数十人走进庙来,在大殿中间团团坐下。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老四、老五,你哥儿俩带领四名弟兄四下望风,屋上也派两人。”  那两人应声出去,不久便听得屋上有脚步之声。韩一龙暗自好笑:“饶你仔细,我却已先在这里恭候了。”  过得一阵,庙外又陆续进来多人,大家闹哄哄的称兄道弟,客气了一阵。韩一龙听众人称呼,原来是无量洞和铁剑门两派邀同盯上那箱子的帮派在此聚会,倒也不敢大意,当下屏息静听。  只听那声音尖细的人又说道:“这笔货色已探得明白,确是非同小可。押运的是三男三女六人,那些主儿都只是一些富商,不过那保镖却是个硬手,名叫卢方,是嘉兴天剑门门主,听说武功不弱,一招‘天外孤星’直追当今十大高手。而且此处离嘉兴已经不远了,若他们进入了嘉兴,定然会大派人手运送,那就不好强了,不过他此时可是单枪匹马,走这趟大镖。当真是狂妄自大之至。”  这些人都是些黑道强盗,江湖上大帮大派的主脑名字倒是听过,但却没有几个人见过,因此他们以为刘晓菲只是一名美貌的丫头,不足为拒。  群盗都轰笑起来。另一人道:“怎么取镖,不劳大伙儿费心,还不是手到货来,开张发财?但怎么分红,大伙儿可先得商量好,别要坏了道上的义气。”  那尖细的人说道:“小弟邀请各位兄长到这里聚会,就是为此。”  一个声音粗豪的人说道:“这笔货是我们第一个看上的。我说嘛,货色十股均分。饿虎寨是东道主,自是占四份,我们杀沟寨那就占三份,其余的三家一家一份。”  韩一龙心想:“好哇,你们已开始把我们的财宝,当作了自己囊中之物。聚在这里,原来是为分赃。”  另一人道:“你们两道凭什么分三份四份?我说是五家平分,每家两份。”  群盗登时喧声大作,纷争不已。韩一龙暗暗喜欢,心道:“向来只有分赃不匀,这才打架。你们赃物还没到手,却已先分不匀了,不妨就在这里拚个你死我活。”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次咱们合伙做买卖,可不能伤了绿林中的义气。大伙儿总要公公道道。饿虎寨和杀沟寨有几千兄弟,其余门派都只有两三百来人,难道拿同样的份儿?我说嘛,这桩买卖,当然请饿虎寨弓老前辈领头,他老人家多得些黄金珠宝也没什么,不过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饿虎寨寨主弓春冒的名头在这一带黑道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群盗也怕阴沟里翻了船,那可就什么也没有了,便都赞同了。那苍老声音的老者见再无异议,当即说道:“既是如此,明儿等陈暄洞主和董晴门主一到,便即动手。大伙儿可不要先下手,以免让对方有所提防!”  众人轰然答应,纷纷出庙。韩一龙寻思:“我想得到的事,这些老奸巨滑的强盗当然早想到了。晓菲从前在江湖上走动久,得去问问她的主意才行。”当下也不理会那二愣子,径自回店,把探听到的消息对众人说了,问道:“盗贼势大,打不完,杀不尽,那怎么办?”  卢方道:“此处离嘉兴已然不远,我立即修书,以飞鸽传书之法让嘉兴的人调集人手,前来支援。”  韩一龙大喜,笑着说道:“好,就这么办。”当下卢方写了一封书信,绑在了鸽子的腿上,让它飞了出去。  次日上路,一路上群盗哨探来去不绝,明目张胆,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行到正午时分,眼前黑压压一大片树林,忽听得头顶呜呜声响,几只响箭射过,锣声响处,林中钻出数百名大汉,一个个都是青布包头,黑衣黑裤,手执兵刃,默不作声的拦在当路。  众车夫早知情形不对,拉住牲口,抱头往地下一蹲。这是行脚的规矩,只要不乱逃乱闯,劫道的强人不伤车夫。又听得唿哨连连,蹄声杂沓,林中斜刺里冲出数十骑马来,挡在车队之后,拦住了退路,也都是肃静无哗。  韩一龙昨天在无量庙中没见到群盗面目,这时仔细打量,只见前面八人一字排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脸汉子越众而出,手中不拿兵刃,只摇着一柄折扇,细声细气的道:“卢大侠请了!”  韩一龙见他脚步凝重,心想这人武功不弱,手持铁骨折扇,多半擅于打穴,见他的神情,多半以为其余的人都是手到擒来的软脚虾,不足为拒。只见卢方一拱手道:“弓兄弟请了。”  那白脸汉子正是饿虎寨寨主弓春冒,见卢方一眼认出了自己,当下说道:“卢大侠远来辛苦。”  卢方说道:“兄弟你也辛苦了。我倒没什么,只是做做保镖而已,就是这些箱子太笨重又太多,保护起来多有不便。”  弓春冒笑道:“不知这二位公子带着这么多行李干什么?”  韩一龙见那白脸汉子开口问自己,便道:“小弟读书不成,只好去纳捐行贿,活动个功名,因此肚里墨水不多,手边财物不少,哈哈,惭愧啊惭愧。”  弓春冒笑道:“阁下倒很爽直,没有读书人的酸气。”  韩一龙笑道:“昨天有位朋友跟我说,今儿有一位姓弓的寨主在道上等候,可须小心在意。还有什么杀沟寨啊等等,一共有五家寨主。兄弟欢喜得紧,心想这一来可挺热闹了。我一路之上没敢疏忽,老是东张西望的等候,就只怕错过了,哪知果然在此相遇。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瞧阁下这副打扮,莫不也是个读书人上?咱们结伴而行如何?一路上谈谈讲讲,饮酒玩乐,倒是颇不寂寞。”  弓春冒心中一乐,暗想原来这人是个书呆子,当下想探探另一人,笑道:“公子在家纳福,岂不是好,何必出门奔波?要知江湖上险恶得很呢,而且二位还有这般如花似玉的丫头,小心被别人抢了,你说是吧,这位公子。”他最后一句是对着韩一虎而说,便是为了试探下。  韩一虎早在之前听了韩一龙的话语,就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当即说道:“我在家时曾听人说道,江湖上有甚么骗子痞棍,强盗淫贼,哪知走了上千里路,一个也没遇着。想来多半是欺人之谈,当不是真的。这许多朋友们排在这里干甚么?大伙儿玩操兵么?倒也有趣。”  那另外几家寨主听他兄弟二人半痴半呆的唠叨不休,早已忍耐不住,不停向弓春冒打眼色,要他快下令动手。弓春冒笑容忽敛,长啸一声,扇子倏地张开。只见白扇上画着一个黑色骷髅头,骷髅口中横咬一柄刀子,模样十分可怖。  玲珑本不喜欢说话,但见了仍然不觉心惊,轻声低呼。众人却也是感到一阵阴森森的寒气。白脸汉子喋喋怪笑,扇子一招,数百名盗寇齐向骡队扑来。众人正要纵身出去擒拿弓春冒,忽听得林中传出一阵口吹竹叶的尖厉哨声。  弓春冒一听,脸色陡变,扇子又是一挥,群盗登时停步。只见林中驰出两乘马来,当先一人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垂髻青衣少女,一瞥之间,容色之绝丽,绝不输于刘晓菲。但见他二人来到弓春冒与韩一龙等人之间,勒住了马。  弓春冒瞪眼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界吧。”  那老者道:“谁说不是啊!”  弓春冒道:“咱们当年怎么说来着?”  老者道:“我们绿叶帮不来你们地界做案,你们也别去我们处动手。”  弓春冒道:“照呀!今日甚么好风把石老爷子吹来啦?”  那老者道:“听说有一批货色要上我那去,东西好像不少,因此我们先来瞧瞧货样成色。”  弓春冒变色道:“等货色到了石老爷子境内,你老再瞧不迟吧?”  那老者呵呵笑道:“怎么不迟?那时货色早到了你老弟寨里,老头儿怎么还好意思前来探头探脑?那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吗?”  韩一龙等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想原来不同地界的大盗也得到了消息,要来分一杯羹,且瞧他们怎么打交道。只听准备搬运的群盗纷纷起哄,七嘴八舌的大叫:“石绿叶,你蛮不讲理!”  “他妈的,你若讲义气,就不该到我们地界来。”  “你不守道上规矩,不要脸!”  那老者石绿叶道:“大伙儿乱七八糟的说些甚么?老头儿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听不清楚。各位道上的列位朋友们,都在赞我老头儿义薄云天吗?”  弓春冒折扇一挥,群盗住口,只见他说道:“咱们有约在先,石老爷子怎么又来反悔?无信无义,岂不是见笑于江湖上的英雄好汉?”  石绿叶不答话,问身旁少女道:“阿轩啊,我在家里跟你说甚么了?”  那少女道:“你老人家说,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这来逛逛,乘便就瞧瞧货样。”  此时石绿叶又笑道:“咱们说过要伸手做案没有?”  那少女道:“没有啊。你老人家说,咱们跟这的朋友们说好了的,境内,就是有金山银山堆在面前,绿叶帮也不能拿一个大钱,这叫做言而有信。”  石绿叶转头对弓春冒道:“老弟,你听见没有?我几时说过要在这做案哪?”  弓春冒绷紧的脸登时松了,微微一笑,道:“好啊,这才够义气。石老爷子远道而来,待会也分一份。”  石绿叶不理他,又向那少女道:“阿轩啊,咱们在家又说什么来着?”  那少女道:“你老人家说货色不少,路上若是失落了甚么,咱们可吃亏不起,要是让人家顺手牵了羊去,咱们的脸就丢大了。”  石绿叶道:“嗯,要是人家不给面子,定要拿呢?”  那少女道:“你老人家说,咱们在我们的地界上发财,到了这,转行做做保镖的,倒也新鲜。倘若有人要动手,咱们无可奈何,给人家逼上梁山,也只好出手保护了。”  石绿叶笑道:“年轻人记性真不坏,我记得确是这么说过的。”转头对弓春冒道:“老弟可明白了吧?我们不能在山东做案,哪一点儿也没错,可是绿叶帮要转行干保镖的。我可没答应不走镖啊。”  弓春冒铁青了脸,道:“你不许我们动手,等货色进了你们地界,自己便来伸手,是不是?”  石绿叶道:“是啊!我们的约定,总是要守的,一回到我们地界,我们本乡本土,做惯了强人,不好意思再干镖行,阻了老乡们的财路。”群盗听他一番强辞夺理、转弯抹角的说话,说穿了还不是想抢夺珍宝,无不大怒,欺他两人一个老翁,一个少女,当场就要一拥而前,乱刀分尸。  那少女将手中两片竹叶放到唇边,嘘溜溜的一吹,林中突然拥出数百名大汉,衣服各色,胸口却都刺着一小截绿叶。  弓春冒一惊,心道:“原来这老儿早有布置。他这许多人马来到此处,我们的哨探全是脓包,竟没探到一点消息。”折扇一挥,五家寨主率领人马,列成阵势,眼见就是一场群殴恶斗。人数是弓春冒等人居多,但绿叶帮有备而来,挑选的都是精壮汉子,争斗起来也未必处于下风。  韩一龙等人相视而嘻。刘晓菲低声笑道:“东西还没到手,自伙里先争了起来,真是好笑。”  韩一龙道:“咱们来个渔翁得利,倒也不坏。”  只见山东群盗预备群殴,却留下数十人监视车队,以防他们乘乱逃走。韩一龙向卢方招招手,待他走近,问道:“那绿叶帮是甚么路道?”  卢方说道:“绿叶帮的势力并不大,但他们的帮主,也就是那老头石绿叶,别瞧他又瘦又老,但功夫还算不错。”  李采儿道:“那少女呢?是他孙女儿么?”  卢方道:“不是,道上从没有人说石绿叶有过子女,不过看那女子的样子,应该也会两下子。”  李采儿点点头不再言语,见那少女神色自若,并无惧怕之色,心想她大概武功也不弱,且看双方谁胜谁败。这时只听得绿叶帮里竹哨连吹,数百人列成四队。石绿叶和那少女勒马回阵,站在四队之前,手中仍是不拿兵刃。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已成一触即发之势。忽听南方来路上鸾铃响动,三骑马急驰而来。当先一人高声大叫:“大家是好朋友,瞧着兄弟的面子,可别动手!”韩一龙心想:“和事佬来了,可有些不妙。”  只见三骑马越奔越近,当先一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身穿团花锦缎长袍,拿着一支粗大烟管,面团团的似乎是个土财主。后面跟着两名粗壮大汉。那胖子驰到两队人马中间,烟管一摆,朗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甚么话不好说的,却在这里动刀动枪,不怕江湖上朋友们笑话么?”  弓春冒道:“洪庄主,你倒来评评这个理看。”当下把绿叶帮要越界做案的事简略说了。石绿叶只是冷笑,并不插嘴。  卢方对韩一龙道:“那弓春冒绰号阴阳扇,和这洪庄主洪柳,是这地界的两霸。”  韩一龙问道:“怎么他又是什么庄主?”  卢方道:“弓春冒开山立柜,而那洪柳却安安稳稳的造了一座庄子,前前后后共有千来株柳树,称为千柳庄。其实他是个独脚大盗,出来做买卖常常独来独往,最多只带两三个帮手。”  只听洪柳道:“石大哥,这件事说来是老哥的不对了。当年大家不是说定不能越界做案呀!”  石绿叶道:“我们又不是来做案,绿叶帮不过玩玩票,改行走一趟镖。我们的约定里可没不许人走镖这一条啊。洪老哥,你讯息也真灵通,哪里有油水,你的烟袋儿就伸到了那里来。”  洪柳呵呵大笑,向身后两名汉子一指道:“这两位是地剑双杰,前几天巴巴的赶到我庄上来,说有一份财喜要奉送给我。兄弟身子胖了,又怕热,本来懒得动,可是他哥儿俩十分热心,兄弟却不过好意,只得出来瞧瞧。哪知遇上了各位都在这里,真是热闹得紧。”  韩一龙等人再次对望了一眼,心中都道:“好哇,又多了三只夜猫子。”  弓春冒心想:“这姓洪的武功高强,咱们破着分一份给他,不如跟他联手,一起对付绿叶帮。”当下说道:“洪庄主是这地界上的人,要分一份,我们没得说的。可是别界的人横来插手,这次让了,下次我们道上的兄弟还有饭吃么?”  洪柳道:“石大哥怎么说?”  石绿叶道:“我们难得走一趟镖,弓寨主一定不给面子,那有甚么法子?大家爽爽快快,刀枪上见输赢吧。”  洪柳转头道:“弓老弟你说呢?”  弓春冒道:“咱们不能让人家上门欺侮。”  石绿叶道:“咱们大伙齐上呢,还是一对一的较量?弓寨主划下道儿来,在下无不从命。”弓春冒阴阳扇倏地张开,嘿嘿连声,问洪柳道:“洪庄主你怎么说?”  洪柳自得地剑双杰报信,本想独吞珍宝,但得讯较迟,已然慢了一步,他人手单薄,这时只想厚厚的分得一份。他知绿叶帮中好手不少,帮主石绿叶在强盗界享名多年,决非庸手,也不愿开罪于他,便道:“既然这样,比划一下是免不了的啦。群殴多伤人命,大家本来无冤无仇,又何必伤了和气?让兄弟出个主意怎样?”  石绿叶和弓春冒齐声道:“洪庄主请说。”  洪柳提起烟袋,向二十口箱子一指,说道:“这里有二十口箱子。咱们各派二十个人,一共比试二十场,点到为止,不可伤害人命。胜一场,取一口箱子,最是公平不过。咱们就算闲着无事,练练武功,印证观摩。得到箱子,那是彩头。得不着,反正不是自己东西,也不伤脾胃。两位瞧着怎样?”  石绿叶觉得此法甚佳,首先叫好。弓寨主心中对石绿叶颇为忌惮,瞧了他绿叶帮有备而来的声势,部勒严整,远胜于山东群盗的乌合之众,若是决战,实无必胜把握,又想:“我叫每寨派人上阵,胜了是他们本事,那本是要分给他们的,败了也跟本寨无关。我和谭老二出阵,那是决不会败的,总可夺到两箱。另一箱让洪庄主自己去取。”  当下也答允了。双方收队商量人选。洪柳命人在铁箱上用黄土写上了‘一至二十’二十个大字号码。韩一龙等人由得群盗胡搞,毫不理会。石绿叶见两人并无畏惧之色,倒有些奇怪,不由得向他们望了几眼。  群盗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洪柳在中间作公证。第一阵,双方比拳。两人都身材粗壮,膂力甚大,砰砰蓬蓬的打了好一阵。本地界的那人一不小心,脚下被对方一勾,扑地倒了,站起身来待要再打,洪柳摇手止住,在“一”字号的铁箱上写了个“石”字。绿叶帮胜了第一阵,欢声雷动。  第二阵派人出来。弓春冒识得对方是铁沙掌好手,但己方谭二寨主还胜他一筹,心想机不可失,忙叫谭二寨主上阵。两人掌法家数相差不远,谭二寨主功力较深,拆了数十招,哪知道谭二寨主一掌打在对方臂上,那人浑然不觉疼痛,也是一掌打在了谭二寨主臂膀上,谭二寨主的手臂再也举不起来,绿叶帮又胜了一阵。  跟着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四阵仍然是绿叶帮全胜了,前六只铁箱上部写了一个“石”字。第七阵比兵刃,杀沟寨寨主提了一柄泼风九环刀上阵,威风凛凛,果然一战成功,把对方的手臂砍伤了。  渐渐地,十七只箱子都已经分出了,其中十一只归绿叶帮,洪柳心想眼前只剩下三只铁箱,再不出马,给双方分完了,自己岂非落空?第十八阵他当先出马,拿到一只铁箱再说,出阵后他才对弓春冒道:“弓老弟,对方越来越厉害了,下一阵我给你接了吧。”  弓春冒见他已然先斩后奏,知他绝不能空手而归,就道:“全仗洪庄主给咱们争面子。”只见对方队中出来一人,洪柳不觉一呆。  原来出来的竟是那少女阿轩,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手里只握着两根细细的竹杆。洪柳心想我是武林大豪,岂能自失身分,去跟这小女子厮拚,本已跨出数步,当下又退了回来,对弓春冒道:“老弟,你另外派人吧。下一阵我接。”  弓春冒知他不愿与这女孩儿交手,那是胜之不武,高声叫道:“哪一位兄弟兴致好,陪这小妞耍耍。”  群盗中窜出一人,身高膀阔,面皮白净,手提一对判官笔,正是本地五寨中的秦栋寨主。这人风流自赏,见那少女美貌绝伦,虽然年幼,但艳丽异常,不禁心痒艰搔,听得弓春冒叫唤,忙应声而出。弓春冒微微一笑,道:“咱们这些人中,也只有你老弟配得上。”  秦栋故意卖弄,陡然跃起,轻飘飘的落在阿轩面前,他本想炫耀一下轻功,再交代几句场面话,哪知足刚着地,突见青影一晃,一根绿叶杆已刺向胸口要穴,杆来如风,迅捷之极。  秦栋是使判官笔的,自然对穴道极为熟悉,这一下大吃一惊,左笔一架,眼见对方左手竹杆又到,百忙中一个打滚,这才避开,但已满头灰土,一身冷汗。众人见阿轩小小年纪,武功竟如此了得,都感惊诧。  韩一龙等人也大出意外,互相对望了几眼,各人心中明白,那少女阿轩定是受过名师指点,才有如此的武功。但见阿轩手中竹杆使的是一路棒法,那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使的出神入话,绝对有数十年的苦功。  秦栋久战不下,心想若再不将这个小小女娃子收拾了,以后哪里还能在道上立足?心中焦躁,判官双笔愈使愈紧。阿轩突然将手中竹杆在地下一撑,身子飞起,忽然左手支撑地面,右手握着竹杆突然施展出“缠”字诀。秦栋吃了一惊,刚想变招,阿轩右手握着的竹杆又用出了“转”字诀。竹棒化成了一团碧影,猛点敌人后心“大椎”、“灵台”两大要穴,击败了秦栋。  阿轩正要退下,洪柳大踏步出来,叫道:“姑娘的‘打狗棒法’果真是神技,待我领教几招如何?”  阿轩笑着说道:“我正玩得还没够,洪伯伯肯赐教,那是再好没有。不知洪伯伯使甚么兵刃?”  洪柳“哈哈”大笑,说道:“大人跟小孩儿玩耍,还能用兵刃吗?就是空手接着。”原来他在一旁观战,心想这小女孩儿已如此厉害,下面两阵,对方一定更有高手,夜长梦多,不如拦住她打一阵,先赢一只铁箱再说。绿叶帮众人觉得阿轩连斗两阵,未免辛苦,早有三人跃出,均要接替。  阿轩年少好胜,说道:“我已答应洪伯伯啦。”那三人只得退下。待三人退下后,阿轩弯了弯腰行个礼,竹杆伸出,内家真气护住全身,却不进击。  洪柳脚步迟缓,一步一步的走近,突然左掌打出,攻她右肩。阿轩飞身避开,手回杆出,竹杆的攻势犹如狂风骤雨,一片青影中一杆已戳进洪柳肩胛骨下。绿叶帮帮众齐声喝采。洪柳却浑若不觉,脸上的朱砂之色直红到脖子里,仍是一步一步的攻将过去。阿轩身手轻灵,飘荡来去,只要稍有空隙,便是一阵急攻。洪柳身子粗壮,只是护住要穴,四肢与肩背受了几杆,竟漫不在意。  韩一龙对刘晓菲说道:“这人年纪一大把,却去欺侮小姑娘。瞧着,这就要下毒手啦。”  刘晓菲却道:“我去救她,怎样?”  韩一龙笑了笑,说道:“两个都是要夺咱们财物的,救什么?”  刘晓菲说道:“这小姑娘怪讨人喜欢的,救了再说。韩大哥,你出手吧。”  韩一龙一笑,摇了摇头,说道:“那人的手掌功夫厉害之极,我一人恐怕救不回那小姑娘。”  场中两人越打越是激烈。洪柳通红的脸上似乎要滴出血来,再过一阵,手臂上也慢慢红了。只听刘晓菲说道:“等他手掌一红,那小姑娘就要糟了,大哥,不如我们一起出手,怎么样?”  韩一龙说道:“好,没有问题。”  这时洪柳身上又连中数杆,他一言不发,一掌一掌的缓缓发出,又稳又狠。阿轩渐觉不妙,被对方掌风逼得娇喘连连,身法已不如先前迅捷。  石绿叶叫道:“阿轩,回来。你洪伯伯赢了。”  阿轩转身要退,洪柳却不让她走了,喝道:“戳了我这许多杆,还想走吗?”出手虽慢,阿轩却总是脱不出他掌风的笼罩之下。  眼见他手掌越来越红,石绿叶从部属手中接过两条竹杆,纵身而前,在洪柳和阿轩之间虚刺过去,从中一隔,叫道:“胜负已分。洪兄说过点到为止,还请掌下留情。”  弓春冒叫道:“两个打一个吗?”提起铁扇,欺身而进,径点石绿叶的穴道。石绿叶挥杆格开。  洪柳冷笑道:“点到为止,固然不错,嘿嘿,可是还没点到呢。”加紧催动掌力。石绿叶想救阿轩,但被弓春冒缠住了无法分身,只得凝神接战。阿轩满头大汗,左右支撑,眼见便要伤于洪柳掌底。  韩一龙和刘晓菲刚想上前救助,忽然林外一苍老的声音大叫道:“洪兄手下留情。”话刚落,一人影以冲入场内,是一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