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的声音。
说是嗅,是因为那声音隐藏得特别完美,单凭苍白的听力是根本不能察觉到的。
笛子。
他穿过几间房屋,来到梁门武室门前的练兵场,空地中,暗香断然消失。
“你……在哪。”他沉稳地站在原地。
“既然来了,就不要这样躲躲藏藏。”他压制着心头缓缓洪起的激流,冷静地说。
“新娘子好漂亮啊——”
他定了定神,随声音的来处侧过身子。
一时间激流开始肆虐澎湃起来,汹涌地拍打着他的身体;他感到眼里发酸的痛,身体却还是稳稳地矗立在原地。忍,一个他最熟悉不过的待言。
“璞真……我就知道,短短的九次见面,怎能比得了与你朝夕相处的师姐……二十年了……”
“不是这样的。”墨羽压低自己的头。
“师傅为了要我彻底死心,成全了我……从彝疆到江南,又从江南回到昆娑……我一路跟着你……还是等到这一刻了。”草摩呆呆地站在那里,幽暗的双眼丝毫透不出期冀的光辉。
墨羽一惊,任一路风尘从头脑中闪现一瞥。
“在霹雳堂,他们都追来了……只有你……只有你,我在你的房间里等着,你却再没回来过……我知道了啊,原来你找到了璞真……”
“草摩!”墨羽抑制不住心中的强烈情愫,不顾一切地喊出来。
“四护法说,璞真当时在霹雳堂,何况,我看到了面具,我只有随着自己的直觉去找她……我不能丢下她……”
“是啊,你还要对她负责呢,我不是来怪你的,我只是……我把你叫出来,只是想……跟你告别……我不会再跟着你了,我们以后再没一点关系了。”空洞的眼睛泛着阵阵凄楚,令墨羽心碎不已。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想走过去最后摸一下那张清冷熟悉的面孔。但是他没有,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
草摩看了看他的腰身,苍白的面孔划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如果真的可以再想起我,就看看它吧……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把它放在心上。我真傻。”
他抬手摸摸自己空空的腰间,遂无奈地低下头,一种无法解释的伤痛与无辜。
待他再次抬起头准备迎接创伤的时候,面前已只是几件零落在器架上的上锈的缨枪与钝剑。
真的结束了。
虽然酒贺声仍不绝于耳地频频传来,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祝福。他的心里却只有酸楚。
踩着潮湿的泥土回到新房,新婚的妻子正站在外面等他归来。
妻子向他笑。他看不出是一种怎样的表白。
“我们回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拍着璞真的肩膀,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屋内。脸上有种说不出感伤。
他缓缓拉上门闩、窗闩,将自己禁闭在不透风的墙里。
梦想的终结。
“你有什么心事么?”璞真体贴地问。
他摇摇头,没有表情。
“对了,记得上次在磬熙苑舞剑的时候,我把腰上的翠佩交与了你……”
“那个,应该在我寝间里,因为赶着去北山,所以着忙回了房间换行装。”
“哦。”墨羽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那个,很重要吗?”璞真问。
“是上回去琎城为义父做事时买的,看着实在喜欢,久了不戴在身上,感觉别扭。”
璞真点点头,目中一望无际的空虚。
“样子是好看些,就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墨羽紧张地回过头望着她,谦卑的眼里闪着背叛与忏悔的光泽。
“对了,我们的婚事一过,浦大人还请我帮忙做一件事……可能近些天就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