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腹黑皇子太缠人>第55章 回来娶你柳婉身世之迷

  自梁国亡,梁国皇室及文武百官几乎全被关进天牢。

  区区几座天牢,很快人满为患,尤其是皇室中人,哪吃过这等苦头,一天天地在囚室里怨声载道。

  “放我们出去。”

  “哪怕是俘虏也不该是此等待遇。”

  “我们要去降国的宫殿,我们不要住在囚室里。”

  柳婉刚一踏入天牢的走廊,叫嚷声便不绝于耳,放眼望去乌烟瘴气,不由得心头缩紧,不敢再往前。

  “姐姐别怕,这些人都是活该。”少年一把将她揽在臂弯里,伸开骨节匀称的手掌挡在她眼前:“也别看,别脏了你的眼。”

  小淑女便乖乖地低头,随着少年的步伐缓缓向前走。

  “郡主,你也来了啊郡主?”寻阳公主扒在囚室的栅门上,蓬头垢面,朝着柳婉大叫大嚷。

  柳婉扭头,怔了怔,一时并没认出寻阳公主来。

  “我是长公主,怎么,郡主贵人多忘事啊。”寻阳公主咧嘴一下,那笑在天牢阴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瘆人。

  “你……也被关了?”她不知该与她说什么。

  “你父亲母亲皆被关了,你怎的没被关?”寻阳公主说着抬眸朝宋墨看去,哈哈一笑:“我知道了,无双魔头看上你了,我早就想到了,此人阴得很,好男风是假的,腿疾也是假的。”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得人心里怪别扭的。

  柳婉本想回一句“腿疾不是假的”,想了想,罢了,随长公主怎么想,反正眼下她也是受制于人。

  转头攥住少年的袖口,继续朝前走,心里隐隐担心着自己的父亲。

  没走几步,耳衅又传来诅咒她的声音:“柳婉,你会遭报应的。”

  她身子一抖,应声看过去,朱巧巧跪在囚室内,同样是篷头垢面,脑袋塞进栅门的缝隙里:“你与无双魔头同流合污,你会遭报应的。”

  囚室的草席上斜卧着朱时旺,身子蜷成一坨,在捂着脸呜呜呜地哭。

  柳婉一向与人为善,偏偏对朱氏兄妹是讨厌无比,忍不住回了句:“你们现在就是在遭报应。”说完咬了咬唇,转头就走。

  少年朝侍卫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刚刚出言得罪小淑女的人,得狠狠用刑。

  侍卫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之后,牢中便传来朱巧巧与寻阳公主长长的哀嚎声,一声接一声,惨绝人寰,囚室中的嘈杂声都跟着熄了下去。

  谁不怕用刑呢,没人敢再叫嚷!

  齐王住在最里层的单间囚室,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四周还是实体墙壁,隔音,也能隔断旁的干扰,看上去倒是特别优待了。

  囚室内还待着朱氏,以及刘凡,两人坐在室内的案桌旁,神色平静,淡然看着侍卫打开牢门,柳婉款款入内。

  刘凡,柳凡?宋墨脑中灵光一闪,呵,估计是真女儿没差了。

  柳婉福身行礼:“父亲,母亲,女儿来看望你们了。”

  “来看望我们?”朱氏一声冷笑,扫了一眼柳婉,又剜了一眼宋墨,寡情的脸上结着冰:“若不是你引狼入室,我与王爷又何至于落到此等地步,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还在这儿假装好心,让人瞧着恶心得很。”

  话说得很冷很绝,已无丝毫往日的情份。

  “老太婆,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宋墨握着拳,忍不了了。

  柳婉赶忙扯住他的衣袖安抚:“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母亲就是这性子,你也知道的。”可千万别惹怒了他,不然吃亏的还是父亲母亲。

  一旁的刘凡也扯了扯朱氏的衣袖,示意她别再逞口舌之快了。

  齐王一直黑着脸,下颌的胡须长出来,像野草一样乱七八糟,他沉静地看了柳婉一眼,语气同样不善:“养你十七年,不求你报恩,却没想到,竟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若不是她引狼入室,他多年谋划何至于一败涂地。

  柳婉面色滞住,一向和善的父亲,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冰冷无情的一面,且那语气让人听着,感觉她与他们不是一家人似的。

  “父亲,您……别这样说。”眼下她不也是受制于人,想救他们出来么!

  “别再叫我父亲了,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一语双关,不仅仅是气话。

  宋墨冷哼一声:“那倒更省事儿了,如今你们不用与别人挤在一处,能住进最好的单间囚室,全是看在柳婉的面子上,既然齐王认定柳婉不是自己的女儿,那这份儿优待便可取消了。”

  “你别。”柳婉扭头,一脸哀求地看向少年。

  少年痛惜她,想给她出气,偏偏又无时无刻不对她心软,语气终于软下来,“罢了,都听你的。”他好烦。

  朱氏见此阴冷一笑,不再吭声。

  刘凡识趣地起身,上前一步,朝柳婉深深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又退回到案桌前,坐到了朱氏身边。

  柳婉不认识刘凡,面上也无波澜,只是屋内的三人皆是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

  罢了,不在这儿讨嫌了,她朝双亲福了福身,黯然地转身出了囚室。

  从天牢回府的途中,她郁郁不乐,倚靠在车内的案几旁,一句话也不说。

  少年想哄她开心,挑起话题与她聊天,聊几句便聊死了,也就不敢再叨扰她。

  “踏踏”的马车声里,他满目心疼,与她静静对望。

  两日后刘逍送来了消息,柳婉确实非柳浩轩亲生。

  以前是怀疑,现在是确认,少年在北阁的殿内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将此消息告知小淑女。

  若小淑女得知齐王并非自己的至亲,她还会不会因这层关系受他胁迫而嫁给他?他担心,一点把握也没有。

  殿外的映寒一看主子踱来踱去便吓得要气结,以前只知公子气势压人脾气不好,眼下得知公子的真实身份,便知公子不只脾气不好,怕是还会眼也不眨地杀人。

  他觉得他现在每日都是在死亡边缘挣扎。

  “映寒。”有些慵懒的声音。

  映寒双腿打颤:“在……在,公子。”

  宋墨坐在案桌前,提着画笔,却什么也画不出,笔尖的墨滴下来,晕黑了宣纸,他干脆放下画笔,不画了。

  “将冬梅与春杏放出来吧,让她们去陪着郡主。”小淑女眼下心情不快,说不定两名婢子也能让她缓解些许。

  “是,奴才这就去办。”说完身子一转,闪身不见了。

  冬梅与春杏一回来,空荡荡的寝殿里确实热闹了不少,春杏一张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郡主,我是不是长胖了?”

  “郡主你不用担心,我与冬梅虽被关在柴房,但一日三餐可丰盛了,公子,”她又立马压低声音改口,“无双魔头其实并未薄待我们。”

  柳婉抿了抿唇,“以后还是叫公子吧。”毕竟,魔头这称谓实在让人倒胃口。

  两名婢子低声应“是”。

  午间小憩时,宋墨来到寝殿。

  那会儿柳婉刚入睡,春杏忙转身去叫醒主子,毕竟公子是魔头,得罪不得呀。

  宋墨“嘘”了一声,小声吩咐:“你们先退下。”

  “是。”婢子乖乖退下。

  殿内的软床上,小淑女侧身而卧,身上盖着薄毯,细细的手臂从薄毯里伸出来,搭在身侧,沉睡的面容白皙而妩媚,乌发散落在枕上,像一朵绽放的花。

  少年蹲下来,将下颌搁在床沿,趁着她睡着,目光痴缠地看她。

  小淑女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嘴里喃喃着“快跑、快跑”。

  “姐姐?”少年低声唤她。

  小淑女在枕上来回摆动,眼眸仍然紧闭,双手攥住身上的薄毯,“快跑、快跑。”继而“啊”的一声尖叫,她“嗖”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大口喘气,眼神很空,一副吓坏了的神情。

  “姐姐,你别怕,别怕。”少年轻抚她的肩膀,坐上床沿,“我在这儿呢。”

  她扭头看他,眼里泪花儿闪烁,好似仍未回过神来:“我梦到你被我父亲追杀,本来已经骑上马逃了,却又从马背上掉下来。”

  宋墨:“……”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弱么,连马都骑不稳了?

  不过,梦到他被追杀她竟急成这样儿,他完全被哄到了,轻轻将少女揽进怀中,“姐姐放心,我不会被任何人追杀。”

  她在他怀中拱了拱,挣脱出来,他骗她的事儿还没翻过去呢,仍不想理他,“我再睡会儿。”她背朝他躺下去。

  他扬唇一笑,将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继而也躺在了她身侧。

  她好烦,明明与他并未确定什么,两人却早已没了男女之防,“要不,你还是回北阁睡吧。”

  “不,我要与姐姐一起睡。”

  她对他的厚脸皮已有了免疫力,习惯就好,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我父亲母亲,怕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你。”所以他要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她与他有缘无份。

  被有缘无份的宋墨,“姐姐,你的婚事不用他们作主。”

  “女子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勺之言。”她的声音又变得温言细语了,是在绵里藏针地打击他。

  “姐姐。”他伸手耷在她纤薄的肩上,“倘若,他们不是你亲生的父母呢?”

  罢了,这于小淑女而言是人生大事,不能瞒她,纵然因此再威胁不到她,他也没啥好担心的,反正她也逃不出他手掌心,不嫁也要嫁。

  小淑女闻言转过头看他,又“嗖”的一声坐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只是从不敢深想,怕越想心越寒,反而让自己在双亲面前失了孝心。

  少年也从床上坐起来,痛惜地看着她:“姐姐,你并非他们亲生。”

  一向镇定从容的少女眉头微蹙,杏眼里一片迷朦,低声问:“此话当真?”

  少年点头,“我已让刘逍调查过,确实如此。”

  “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证据吗?”

  “姐姐稍等。”少年下了床榻,去门外唤了声“无缰”,低声吩咐了几句。

  无缰得令转身离开,约莫一刻钟后返回,手里多了个包袱。

  少年接过包袱,驱退屋内的下人,这才行至柳婉跟前:“姐姐的身世真相,都在这包袱里。”

  包袱里有两封书信,及一件襁褓。

  其中一封书信乃柳浩轩的笔记,写给一名叫张寻的男子,请求他在周国盗一名一月大小的女婴,并明言事成之后重谢,落款日期正好是柳婉出生那年。

  另一封书信乃张寻的遗书,坦言自己因帮柳浩轩盗取婴孩而可能被灭口,并道出,柳浩轩此举乃是想用假女儿换出真女儿,以便来年谋反之时不受梁仁帝所胁迫。

  信中还道明,他私自藏下周国女婴的襁褓,以便在柳浩轩变脸之际为自己谋条后路。

  “姐姐,这件襁褓,便是当日包过你的,许是你亲生父母所缝制。”少年说着将小小的薄被摊开,铺在床榻上。

  杏黄色的被单,裹着雪青色的边儿,对角处还有一顶兜帽,软软的棉布,细密的针脚,摸在手里暖乎乎的。

  柳婉模糊了双眼,随后大颗的泪珠子滚落。

  “姐姐你别哭,这是好事,不用再认贼作父了。”少年如玉的指尖划过她的面容,轻轻给她拭泪。

  这次她没有躲,任他擦拭,“那个叫张寻的人呢?”她哽咽着问。

  “还是被柳浩轩杀了,不过在死前将这些物件儿放到了一好友那里,刘逍便是从他好友处拿到这些。”

  她哽了一下,泪流得更欢了,原来双亲的冷漠并不是严厉,是真的不爱她呀。

  17年了,她一个人在这种冷漠里度过了17年!

  少年伸臂抱住她:“姐姐别伤心,你还有我呢。”

  小淑女窝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他们的真女儿,是不是那个关在囚室里的刘凡?”她老早就发现那人不对劲了。

  “嗯。”他对此不多言,怕她伤心。

  她又低声抽泣了一会儿,擦了擦泪,稳下心神,抬着红肿的眼睛问他:“我是周国人?”

  少年这才弯唇一笑:“嗯,姐姐与我乃是一国之民。”

  “为何我父亲,”她说着又改口,“为何柳家非要找一个周国的孩子来养?”

  “应是防备亲生父母来寻找惹出事端来,国度不同,便少了许多麻烦。”

  小淑女“嗯”了一声,又重重叹了口气,“以后不能再让人叫我郡主了,我不想做郡主了。”

  一个柳家的假郡主,有什么好做的。

  “嗯,姐姐以后会是我的皇后,区区郡主算个屁。”

  “不准说脏话。”

  少年哄着她:“好,我听姐姐的,不说脏话。”

  “我又没答应要嫁给你。”反正现在柳浩轩也不是她父亲了,她也不用被他威胁了。

  少年一听她不嫁,这还了得,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瞪着她:“姐姐到底嫁不嫁?”

  “不嫁。”她现在不怕他了。

  “当真不嫁?”

  她一张小嘴抿得紧紧的:“嗯。”

  少年用指摩挲着她的下颌,邪性一笑:“那我嫁给姐姐便是。”说完便凑过去,像小狗一样将她脸上的泪痕舔干净。

  她拼命躲,“你是狗吗?”

  “嗯,反正你也是狗。”还是只咬他嘴唇的小狗。

  “呜呜呜,你放开我。”小淑女又委屈了。

  少年揽住她的肩:“不想放,我就想抱着姐姐。”

  “你骗我的事,我还在生气呢。”他将她当猴耍,凭什么那么快原谅他。

  “你生你的气,我抱我的。”他死皮赖脸,手臂似铁箍似的牢牢圈住她,就是不松开。

  小淑女哪是他的对手,折腾几下便没了力气,靠在他肩上喘着气,又被他轻轻一带,双双倒在了床上,面对面,侧身而卧。

  少年的目光从小淑女的脸上悄悄移到她白皙的脖颈,再往下,便是微微凸起的锁骨,以及隐隐约约的沟壑,他赶忙将目光移开。

  “姐姐。”他往她跟前挤,想贴着她,“你以后有我,不稀罕那柳家人,所以你别伤心。”

  她哪能不伤心,“我还需要时间缓缓。”

  “等缓过来了,等结束了战事,我们便成亲。”

  小淑女精巧的小脸微微一红,“你……不知羞。”她在他臂弯里挣扎。

  他在她面前向来不知羞,却也不敢真的用强伤了她,“反正我非姐姐不娶。”语气非常之坚定。

  “我想找到亲生父母。”她将头抵在他胸前,小声低喃。

  “姐姐放心,我会帮你找。”

  “我还想见见……他们。”

  “谁?”

  “柳家人。”恩断义绝之前最后会一面,就当是对这17年的人生做个了断。

  少年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髻,将头搁在她头顶:“好,我带姐姐去。”

  这一次见面,柳婉沉静了许多。

  进入囚室后,她扫了一眼面冷心也冷的柳浩轩与朱氏,福身行了一礼,坦然直言:“多谢二位的养育之恩,小婉就此别过,望二位好自为之。”连“柳”姓她都不想提了。

  朱氏一声冷笑:“这是要自己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柳夫人,我自己过自己的好日子,不是很正当么?”她说得义正辞严,连称谓也换了。

  17年的冷漠相对,她对她早已寒心彻骨,如今连丁点情面也不想给。

  “也是,我早该知道,自己养了头白眼狼,窝里反了还不够,还要转身踩上一脚。”朱氏对她怒目而视。

  柳婉逼近她,视线下压,“既然如此,当初你们何故要养我这头白眼狼呢,你们养好自己的女儿不就行了?”

  朱氏身体一紧,心知这是掉包事件穿帮了,咬了咬牙,没再吭声。

  不过穿帮就穿帮,也没人会再乎这件事儿了。

  柳浩轩黑着脸,蹙紧眉头:“你要与我们撇清关系,尽管撇清便是,不用在此对着养育过你的人横眉冷对。”

  “王爷当真说得轻巧,你们让我远离家国,替你们的女儿在京为质挡刀挡箭,我不该对你们横眉冷对吗?”柳婉说完觑了一眼旁边的刘凡。

  刘凡面露难堪,微微低下了头。

  柳婉冷冷一笑:“不管你是刘凡还是柳凡,你得清楚一件事,我虽占了你所谓的郡主位置,看似享尽荣华,但从小到大,一个孩子该有的父母的疼爱,我一天也没得到过,这都是拜你们柳家人所赐。”

  刘凡更深地勾下了头。

  宋墨听得胸口发紧,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姐姐,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走。”

  柳婉最后扫了一眼喊了17年的双亲,心里酸涩得厉害,倚着少年臂膀,转身离开囚室。

  朱氏见她要走,蓦地反应过来,扒在囚室门口,软下了语气:“柳婉,你能不能行行好,看在我们养了你17年的份儿上,让刘凡离开。”

  柳婉扭头看她,眸中的光疏离而淡漠,就如同往日朱氏看她时的目光,“既然想着要求我,刚刚为何要说那些狠话?这么多年了,您大概都不习惯在我面前说软心话吧?”

  17年相对,朱氏对她,哪时哪刻不是冷言冷语、不是苛刻与挑剔,又何曾像寻常人家的母亲一般,将自己的女儿呵护在手心里?

  她早就受够了。

  朱氏苍老的眼眸黯淡下去,抓住囚室门的双手缓缓垂了下来,那神情,不知是悔恨,还是怨恨。

  回府的马车里,柳婉仍如上次那般沉默不语,少年轻轻拥着她,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

  小淑女一边吸着糖,一边抬眸:“有件事,你得帮我。”

  “姐姐跟我还见外。”

  “能不能……将他们三人都放走,当成庶民,驱得远远的,不得再返京。”

  “姐姐不恨他们?”

  当然恨,却也改变不了他们养她17年的事实,“就当是还养育之恩了,从此两不相欠。”

  “好。”少年轻抚着小淑女微微发红的眼眸,“我什么都听姐姐的。”

  小淑女轻舒了口气,放松地靠在少年肩头,“小墨。”终于又唤回他小墨了。

  少年高兴坏了,如果有尾巴,此刻都一定在拼命摇,“姐姐,你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生气。”

  “哦。”他不该问的,他欠抽。

  “可是我只有你了。”她声音哽咽,泪又滑落脸颊。

  “姐姐不哭。”他轻抬她的下颌,将她脸上的泪一点点舔净,“有我,便够了。”

  他才不想她再拥有别人,无论是谁,无论男女,都意味着会占去她的时间,他吃醋。

  小淑女将他一张媚态的俊脸推开,“在外头……不准这样。”

  “我忍不住。”他仍在啃她。

  她缩着肩膀躲开:“你才是像只老鼠。”

  呵,还记得他说她是小老鼠的事呢,“嗯,只要能与姐姐在一起,我是老鼠、是登徒子、是淫贼,都可以。”

  “不要脸。”她继续骂他。

  他被骂得很爽,一把摁住她,深吻了下去。

  小淑女又要被他折腾得喘不上气了,扑腾了几下,终于将“登徒子”推开,喘着气,板着一张发红的美艳小脸警告他:“你以后也不能再骗我了。”

  少年脸上覆着薄红,眼尾带勾,媚态尽显:“我发誓,以后宋墨若再敢骗姐姐,我便断腿断……”

  话未说完,便被小淑女捂住了嘴:“你若是断了腿,我岂不是还得费心照顾你。”

  “那姐姐想怎么罚我便怎么罚我。”他一把将小淑女抱到自己的腿上,上嘴又要亲。

  小淑女左右挪动,不想坐他身上。

  “姐姐,别动。”他危言耸听似的。

  小淑女果然不动了,“怎么了?”

  “你一动,我就会控制不住想别的事。”他脸上的媚态又深了一重。

  “你想什么事?”

  少年在少女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少女霎时羞得脸上通红,小粉拳不住地捶在他肩上。

  两人在马车里闹腾了一阵,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门口,宋墨刚将小淑女抱下马车,无缰便急匆匆来报:“殿下,二皇子的军队来了。”

  宋墨面色微微发沉:“太好了,终于等到他送上门来。”

  周国二皇子宋宇辰有着与宋墨一样颀长的身形,只是长相逊色了许多,一双三角眼无时无刻不透露出狡诈与凶狠。

  他顺利歼灭柳宏基驻守在边境的军队,率领三十万大军穿过梁国腹地,得意洋洋地想着以三倍兵力战胜柳浩轩,吞并梁国。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令他万万没想到是,驻守梁国京城的,会是他的三弟宋墨。

  城外的营帐里,宋宇辰“呯”的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一声摔碎了茶盏,手握成拳,咬牙切齿:“他果然是没死。”

  不只没死,还利用他的计谋,坐等柳浩轩与梁帝两败俱伤后占领了梁国京都。

  当真是一条讨厌的贱命啊,怎么都弄不死!

  他曾趁着宋墨闭关虚弱之际,派出了那么多精锐,朝宋墨捅了那么多刀,竟仍是让他活了下来。

  副将吴恙垂首而立,嗫嚅着开口:“殿下,城内有无双阵守着,怕是不好攻,不只不好攻,若是无双阵反击……咱们哪怕几十倍于他们的兵力,想要胜出……也难。”

  宋宇辰气得面色发白,一脚踹出去,将吴恙踹倒在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吴恙抱着被踹的肚子,苦着脸:“殿下,无双阵的威力,您也是知晓的呀。”

  周国能接连吞并几国,不都是无双阵打下来的么!

  宋墨受伤后,无双阵被宣帝收回,后又被宋宇辰强行接管,但一个从未练过无双剑的人,自然是管不好威力无比的无双阵,最终,大部分无双阵战士叛逃。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叛逃的战士,竟又重新被宋墨收到了麾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正面攻击攻不下,那就得来阴的,他一向擅长如此。

  “我这三弟在梁国待这么些时日,应该经历过不少事情吧,可否会有软肋?”宋宇辰一边思量,一边转动着手里的翠玉扳指。

  吴恙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勾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属下让城内的探子调查过,三皇子到梁国后一直住在齐王府,且还喜欢上齐王的女儿。”

  宋宇辰眉头微微一蹙:“有喜欢的女人?”他不信,“我这三弟从小便被父皇训练成一头野兽,平日里是六亲不认的主,又怎么可能对女人上心。”

  “殿下,是真的,如今梁国皇室包括齐王皆已被他下狱,但齐王的女儿却仍好生地住在府里,不受丁点影响。”

  宋宇辰用手指摩挲着下颌,仍是一副难以相信的神情,他们生在皇家,便注定要一生筹谋与杀戮,又怎会真的对女人动情?

  “不管真假,咱们都得试试。”他微眯着三角眼,满脸阴沉。

  吴恙没明白:“殿下的意思是?”

  “派几名精锐,偷偷潜进城,想办法将那女人虏来,若能以此挟持住我那三弟,当是赚了,若挟持不了,就将那女人杀了,也不亏。”

  吴恙低头应声:“是,殿下。”

  无忧阁里,那对护膝早已完工,小淑女将护膝摆在案几上,摸了摸,长长的皮毛,摸上去软乎乎的。

  春杏看了护膝一眼,试探着问:“小姐何时将它……送给公子呀?”

  眼下府里的下人皆改了口,不再唤“郡主”了,而是改为“小姐”。

  “他今日若过来,我便送给他。”

  春杏噜了噜嘴:“小姐当真……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公子了么?”公子太狡猾,将小姐耍得团团转,不只隐瞒自己身份,还各种装病、装乖巧,她可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冬梅暗暗斜了她一眼:“这都是小姐的私隐,哪容得了你来置喙?”

  春杏不服气地扁了扁嘴:“我……我还不是关心咱们小姐。”

  冬梅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这个傻春杏,怎就丁点看不出小姐早已对公子属意呢,不过,怕是小姐自个儿也未曾发觉。

  柳婉也暗暗一叹,随手拿过那件杏黄色襁褓,摸了摸:“如今,我身边还有谁呢?”

  父母是假的,血亲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倒是这个骗了他的少年,一直实实在在地站在她身边。

  虽是骗了她,却也从未辜负过她。

  哪怕偶尔轻薄她,好似……好似她也并未多反感,想到这,她面上浮出一抹浅红,“小墨……他也不是坏人。”

  春杏一哽,“……”,还不是坏人么,都号称魔头了,杀起人来一刀割喉,简直吓死个人。

  冬梅赶忙附和:“小姐说的是,公子对小姐百依百顺,当真是没话说。”

  春杏偏头看冬梅,一脸不解,真是这样吗?是这样么?

  冬梅懒得再理她。

  酉时,宋墨过来陪她,两人一起用晚膳。

  桌上布下的菜肴皆是柳婉平时所爱,“姐姐,你多吃点。”少年拿了瓷碗给柳婉舀排骨汤。

  “无缰所说的二皇子,可是那个害你的二哥?”

  “嗯。”宋墨将汤递给她,“姐姐小心,别烫着。”

  柳婉接了汤碗,放在面前的桌上,面上仍露着担忧:“他这次会不会又使什么招来害你?”

  少年神情淡然,“会,我与他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小淑女吓得手腕一抖,瓷勺“啪”的一声落到汤碗里,“那……那万一输了,可怎么办?”

  “姐姐不相信我的本事?”少年神情淡然,黑亮的眸子里全是小淑女的影子,他喜欢她为他着急的样子。

  “你当真有全胜的把握么?”

  少年微微一笑,“嗯,有。”

  “若那么有把握,当初又怎会……被他伤成那个样子。”她至今仍记得他人事不醒地躺在耳房床上的模样,那身上的伤,当真是血肉模糊。

  他腆着脸,凑到小淑女身侧:“姐姐,你放心,那是当初,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保准让他有来无去。”

  小淑女的眉毛又皱成了一坨,不放心地看着他。

  橙色烛火下,少年神色淡然,眉目如画,眸中闪出细细碎碎的光影,声音温温软软:“待我胜了二哥,我便带姐姐回周国成亲。”

  一说到成亲,柳婉垂下头:“我又……又没答应要嫁给你。”

  少看放下筷箸,不干了:“姐姐为何不嫁给我?”

  小淑女揉着手里的帕子,想理由:“我父母还没找到。”

  “找父母又不影响你嫁人。”

  “嫁人得是父母之命。”她偏要跟他倔,谁叫他骗过她。

  少年当真急了,将圆凳移到她身侧,挨着她坐下:“那若是一直找不到,姐姐便一直不嫁给我么?”

  “嗯。”声音低低的。

  好失落好有危机感,在小淑女心里什么事都比他重要,他被忽视了,“姐姐若执意如此,我便只能强娶。”

  小淑女抬起头,气咻咻地看他:“你敢!”

  他不敢,他怕她哭,可是他也想哭,“柳婉,你是成心折磨我。”

  直呼其名,当真是生气了,“你……你怎么不叫姐姐了?”

  “你只比我大七天。”

  “大一天也是大。”

  “那我不如让我二哥杀了得了,免得再在你面前这般死皮赖脸地求娶。”他开始耍横。

  “你不准胡说……得好好的。”小淑女一听这话,眼圈儿都开始发红。

  少年顺势得寸进尺地捧住了她的脸,在她脸亲了亲:“姐姐还是舍不得我对不对?”

  小淑女这次没挣扎,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看着他:“你要安安稳稳地打完这一仗,平平安安地回来。”

  “嗯,回来娶你!”

  这话题在他们之间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得死死的。

  “等你平安回来再说,现在好好用膳。”

  这语气听上去好似是答应他了,少年开怀一笑,转身拿起瓷勺舀了汤,小心翼翼喂她:“姐姐你喝。”一双眸牢牢盯着她,目光能拉出丝来。

  小淑女浅饮一小口汤,狐疑地迎视他:“小墨是还有话与我说么?”

  果然……

  少年放下瓷勺,一脸讨好:“姐姐,今晚我能不能与你睡?”

  柳婉:“……”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好不好嘛?我保证只是睡,什么也不干。”

  这话鬼才信,“不好。”她拒绝得干脆。

  少年眉眼垂下来,楚楚可怜:“明日我就要与宋宇辰开战了,还不知结果如何呢,只想姐姐多陪陪我。”拼命装可怜。

  “你刚不是说有全胜的把握么?”

  宋墨一哽:“……”又掉到自己的坑里了。

  “我这不是怕……怕万一嘛,以防万一呢!”心好虚,每次撒谎都不顺利。

  小淑女看了他一眼,气咻咻的眼神里浮出一抹心疼,又问了一次:“你当真能全胜么?”

  少年心虚地抿了抿唇,低头“嗯”了一声,抬眸,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了:“可是我还想姐姐多陪陪我。”

  小淑女犹疑了片刻:“你当真只能睡觉,不准干别的!”语气终于软下来了。

  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夜,宋墨果真宿在了无忧阁的寝殿里,只是小淑女防范得紧,压根不准他拢身,稍微亲亲也不行,还在床榻中间横着一条被子,楚河汉界,一人一边。

  罢了,随她了,少年果真老老实实睡在床榻外侧,待小淑女上床躺下后,他稍稍一发力,便让她沉沉睡去。

  继而轻轻抱起她,借着夜色飞向北阁,将小淑女轻轻放到了北阁的软床上。

  门外守着无缰与沈立。

  少年沉声吩咐:“好好守着,不得出任何差错。”

  二人齐齐应“是”。

  随后少年返回寝殿,面上带着一抹冷笑,屈身躺上寝殿的床榻。

  他在等,等宋宇辰今夜来无忧阁,虏走他。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他等到了。

  夜黑得深沉,无风无月。

  一开始是有人轻手轻脚靠近寝殿,捅破了窗纸,一缕迷烟在幽黑的夜色里悄悄晕开。

  藏于被中的宋墨弯唇一笑,就这点儿毒烟,连他的皮毛也伤不着。

  门随后被推开,两道黑影入屋,片刻后,宋墨连人带被被黑影扛了起来。

  “好重。”黑影1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扛稳。

  黑影2的声音:“莫非这梁国郡主很胖?不对,也很高呢!”

  急于完成任务的黑影1:“这是梁国郡主的寝殿,是她没错了,管她是高是胖,先虏回去再说。”

  两人艰难地扛着又长又重的宋墨出了无忧阁,直往城外的营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