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太师>第70章 大言不惭

  说这话时老者面带微笑一脸的慈祥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粗俗的话竟是从一个医名远播的老人口中吐出。

  假装没听见我绷着张脸又是一礼这次捎带了句话:“今日晚辈冒昧打扰前辈实在是不应该。”

  那老者慢悠悠俯下身子拭去花瓣上溅落的雨珠,又是轻飘飘的一个字:“滚。”

  一股怒火从心中来我极力压制末了还是没压制住:“我好意来请先生没想到先生竟如此无礼辱骂与我,难道这就是池华堂的礼数么?”

  老人抬了抬眼带起额头一片皱纹:“没把你直接扔出去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好个大言不惭!

  他一身老骨头能扔得动我?就是要扔也只有我扔他的份儿!

  正欲教训他两句可是想到万一惹怒了眼前这位不但曾樊的婚事要泡汤就连自己也可能会被院中层层机关所伤,是以一口怒气渐渐压制下来。

  深吸了口气我面上依旧笑意绻绻:“晚辈此次来只是想请前辈移步皇宫,陛下有事想和前辈商议一番。”

  老者给了我一个很清晰的白眼儿后继续弯下腰鼓捣自己门前的花花草草,他将水一勺一勺舀在花草上,一个木桶都舀完了他回了屋,少顷他又拎着满满一小木桶水走了出来。

  然后,接着浇水。

  一直以为自己耐性极好,最后……

  我自然是没忍住。

  提了提声音我低声喊了句:“喂!老头儿,这么和我耗着有意思么?”

  雨滴中明显夹了股凉意,老人的目光瞬时阴沉了几分。

  这般说果真奏效,我一看他开始有了反应心中欣喜也顾不得那么多又继续道:“若是你真的不想入朝何不搬到个荒郊野岭藏起来?”

  老人浇水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似是在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连忙又道:“不藏起来反而在这里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住着不就是想谋个一官半职么?”末了,我还笑了笑很是得意,“既然有心入朝为官何不跟我回宫面圣?总是这么端着架子可不是个好习惯。”

  这一次,老者站直了身子,花白的胡子在风雨中摇摆不定,突然他笑了而且笑得十分慈祥,我赶紧道:“就知道老先生是个识时务……啊……!”

  话未说完只觉周遭的石头迅速移动起来,我居然被刮飞了!

  背上猛地一声闷响原来是撞到了一块儿半人高的石头上,口中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拼命去抓那石头试图稳住身形无奈石头移动太快我根本就抓不住,身后曾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听不真切,难不成今日我要葬身于这乱石堆中?

  这种死法何其悲催!

  雨滴肆无忌惮撞在脸上打得生疼,石头依旧在急速旋转着我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去抓住些什么,抓了半天仍旧什么也未抓住。

  视线渐渐模糊,双手还在胡乱抓着,只是手臂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

  突然,一只胳膊被什么抓住,我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下,那……是一只手……

  一只略带凉寒的手……

  实在是没了折腾的力气,任由那只手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接着感觉被抱了起来,再接着……

  我使劲睁了睁眼皮,这不睁还好一睁整个人居然感觉吓回了些力气。

  这人竟然是元邑!

  乌黑的头发杂乱贴在他好看的脸上是与往常不一样的俊美,清冷的眸子中有些急躁他回头对着身后喊:“快拿金疮药来。”

  曾樊慌乱应下:“来了!”

  有什么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有些咸,好像……是血……

  少顷头顶一片阴影罩下来,以为是天黑了我慢慢抬头看去对上的是元邑幽深的眸子,他正拿着衣服给我遮雨他自己却早已浑身湿透。

  见我抬头看来他没什么反应拿起药瓶慢慢往我脸上肩膀处涂药,边涂还慢慢往伤口上吹了口气,呼吸喷在皮肤上暖暖的很舒服。渐渐地,我终于完全放松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好像听到有人大喊“二殿下”,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本太师八字不够硬生病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因着池华堂的事我在府上躺了几日。

  这几日元郢曾樊接连来看过几次,听阿七说蓟云也差人送了些上好的药粉过来,只是他们来时我神志不清什么也记不住,这些都是阿七他们后来告诉我的。

  我就纳闷了,我这一身伤是为了谁曾樊那小子怎的不过来看我?

  还有,元邑怎的也没来看我?

  休养了几日我气色渐好能下床走动了,这日叱罗月端了碗刚熬好的参汤过来看我。

  我和善冲她笑笑:“谢了。”

  叱罗月眼神中满是担忧,她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

  喝完参汤我从桌边坐了起来:“现下鲜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叱罗月道:“洛国要和鲜卑联姻的圣旨已经下了,羌族和匈奴也已经撤了兵,父王那边没什么大碍。再过几日……”叱罗月言语间有几分犹豫。

  “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从方才进屋叱罗月就一直垂着头,现在她抬起头来我才发现她原本瘦削的下巴现在更瘦了,一双大眼睛中满是血丝,我十分惊讶:“公主这是怎么了?近来可是没有休息好?”

  叱罗月笑笑:“无事,太师放心。”接过我手里的空碗叱罗月道,“过几日我就要回鲜卑了。”

  尽管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些可是眉宇间的忧愁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干净,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迟疑了半晌我说出口的却是,“公主放心,我们朋友一场这几日我定会将曾樊的事情办妥。”

  她笑了,我想大概是因为过于开心她的眼角有些湿润。